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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换我来保护她
    “脸上还有痕迹, 过来,再给你擦一次药。”谢玄濯走到了明净翡身边,乌黑的发丝刚好掠过少女的肩。

    “我是不是该对殿下说一句恭喜恭喜您得偿所愿, 抱得美娇娘”

    谢玄濯脸上的温和消失了, 她深深地叹气, 不言不语。

    “我还奇怪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原来不是云忆绵,也会有陈忆绵, 李忆绵啊。五殿下,原来您那么地为我着想,先和我说那么多的对不起。”

    明净翡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 而她的心却似明镜一般。谢玄濯是天边的明月, 而自己只是偶尔经过的流萤。

    萤火如何能逐得皓月之辉呢。

    “跟我去擦药吧。”

    “我明白, 是小女子僭越了,”明净翡咬着唇望着谢玄濯,直到尝到腥咸的味道时, 她才明白过来, 无论重来多少次, 结果都会一样。

    该来的总会来。明净翡无谓地笑笑,决定招惹谢玄濯的时候, 她就应该想到这一天,不是吗

    谢玄濯要的是天下, 从来都不是自己。

    对这一切抱有幻想的自己, 不过是因为对那人求而不得,所生出的怨恨和期待。

    所以,才会那么悲哀,那么悲哀。撞了南墙, 都不回头。

    可是她好疼啊,为什么呢,为什么只有她疼呢

    为什么谢玄濯总是给自己那么多希望,放任自己死了不是更好吗

    她也要谢玄濯很疼很疼才可以。

    “明净翡,对不起。是我选择的,联姻是最快的方式。”谢玄濯想要摸摸明净翡的头发,却感觉自己没有资格。

    少女虽然嘴上常说恨着自己,可从未伤害过自己。

    反倒是自诩君子的自己,一面享受着那份美好,一面筹划着得到更多。

    明净翡,就是自己为了得到更多,而可以暂时抛掉的东西之一。

    “不知道五殿下的心,有没有疼过呢”明净翡扯了扯嘴角,笑望着天空。

    “什么意思”

    明净翡从谢玄濯身边慢慢走开,清脆薄凉的声音传来,“五殿下会受我的引诱,也是为了作秀给他们看吧。不知道下一个与你一起演戏的坤泽,又会是谁呢”

    谢玄濯猛地迈开脚步,想要追上明净翡,却又被钉在了原处。

    其实,明净翡说的没错,自己与少女一同沉沦,也算是一种对她的利用吧。

    “我说过,你应该离我远远的才好。”谢玄濯望向明净翡,几缕淡金色的发丝掠过少女的颊边,白玉般的肌肤在阳光的渲染下,浸透着纤尘不染的明媚清丽。

    “嗯,多谢殿下提醒,”明净翡越走越快,“我这就离你,远、远、的。”

    少女的身影消失了,谢玄濯立在原处,无边的空寂如海潮般席卷而来,将她淹没吞噬。

    她低头看了看手心的药膏,余光发现苏凌心竟然又回来了,两人在暖暖的阳光里幽幽地对视。

    这是一条幽深的小巷,七拐八拐地穿过好几道弯才看见一间青砖白瓦的小房子。

    谢玄濯轻叩门扉,过了一会儿穿着小二衣服的人便来开了门。

    坐在油腻腻看不出年份的木桌前,谢玄濯熟练地点菜,倒茶。

    小二很快送上了腌得正好的小萝卜和青菜,另有一大锅骨头汤放在桌子正中央,下面还燃着炭火。

    “以前家里人常带我偷偷来吃这家,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在。”谢玄濯举起茶杯示意苏凌心尝尝,“虽然是夏天,但”

    “其实,明姑娘是喜欢你的吧。”苏凌心不断地望向窗外,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谢玄濯喝茶的手顿了顿,桃花一般妖冶的面容没有丝毫波澜。

    “我感觉她今天很伤心,这让我也觉得有些难过,”苏凌心的眼睛很亮,一丝探寻袭上她的眼眸,“你会难过吗”

    “你回来找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谢玄濯的声音透明而清薄,仿佛风吹过流云发出的声响,那么虚幻,那么飘渺。

    骨头汤上热气氤氲,将谢玄濯的脸熏得模模糊糊。苏凌心愣了一瞬,心里徒生了几分怒气,“是的,我就想知道你难道不会有一点点难过吗”

    “难过与否,没有任何意义。人生在世,有一些东西,避无可避。”

    “我不喜欢听这些大道理,”苏凌心舀了一勺汤,却差点儿烫到了手,“活生生的人不比你的大道理重要吗谢玄濯,把爱和恨都放在心里,很高贵吗”

    “店家,再上一壶夜烧春,”谢玄濯转过头来,对苏凌心说道“那是这最好的酒,口感绵软,入喉似刀。”

    “为什么忽然要喝酒我一会还要去军营。”

    “我刚才大都督府上回来,新兵训练推迟了两天,”谢玄濯接过古朴造型的酒壶,给苏凌子斟了一杯酒,“趁现在,你可以多喝两杯。”

    “你一个不喝酒的人,劝我喝酒,真奇怪。”苏凌心嘟囔两句,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难不难过。”

    窗边树影婆娑,谢玄濯闻见空气中的某种香味,心微微一动,“没什么难过不难过的。”

    “你这种人,好听点叫少年老成,说不好听就是闷葫芦。总是自己揣着包袱,越揣越重,重得你连呼吸都困难,可你还是一句话都不说。直到有一天你揣不住了,不知道会是什么境况。”

    “什么境况”谢玄濯觉得有些好笑地靠在墙边,

    “要不一统天下,要不毁灭自己。二者你选一个吧。”

    “没那么疯狂,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属于你的东西从古至今,朝代更迭、天下易主,乃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你困在这座城里,就觉得城是你的了”

    “你是说困兽之斗吗”谢玄濯的声音有些黯淡。

    “对对对,明明远走他乡,你就能够幸福快乐,可你偏不,这不是困兽是什么,傻缺啊你们都是。”

    “生来就是笼子里的人,再怎么讨厌笼子,也不会愿意被别人抢走的。”谢玄濯轻轻说“人可以死,但不能认命。这是我最近才想通的。”

    “少跟我说这些,我就问你,你有没有喜欢明姑娘,快说啊快说”

    “喝酒吧。”

    苏凌心接过酒杯,仰脖灌了一口下去,顿时觉得有些迷糊,她扬起脸,认真且温柔地说道

    “殿下,我跟你说,明姑娘多好啊,长得好看,性格还很可爱温婉,这样的人你到哪里找去”

    窗外柳枝浮动,谢玄濯哑然失笑,难得地开了次玩笑,“就她性格可爱,还温婉吗”

    “怎么不是,全天下就只有你眼瞎看不出来,你到底是不是乾元啊”苏凌心微微一笑,眼神里仿佛带着阳光的味道,“我告诉你,这么美丽的姑娘,你不喜欢,你不珍惜,那就换我。换我来保护她。”

    “你喝醉了吧”明媚的天光将谢玄濯妖冶的脸照得分外妖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却像结了冰一样,寒气逼人。

    “才没有,就算我喝醉了,也决定要对明姑娘好,”苏凌心按着胀疼的脑袋,嘟嘟囔囔地喊道。

    “没喝醉,就再喝点。”

    被谢玄濯劝着喝了一杯又一杯,苏凌心终于撑不住地倒了下去,没办法再和谢玄濯说话。

    这一年的盛夏七月,对上燮来说是一个不平静的月份。

    先是平燕大都督与五皇女联姻人选竟是区区庶女,后来为她们赐婚的皇帝谢掩突发急病,短短三日便薨了,享年十五岁。

    一时之间,天下人皆缟素,上燮朝堂呈纷乱之势,各大势力从中浑水摸鱼,趁机结党营私者数不胜数。

    云国与草原听说了此事,更是蠢蠢欲动,想要趁上燮人心不稳,发兵试探,就算打不下城池,能捞上一两笔也好。

    赵勿尘也是一脸悲痛的模样,直接在谢掩的丧礼上大哭到晕厥过去,之后便一病不起,对外说连床都下不来。

    然而,上燮的当务之急是册立新帝,以稳民心。于是,每一天等在司马府外商量新帝人选的大臣都排成了长龙。

    “你怎么又来了你上次在抚月楼门口跟别人打架的事情还没过去,小心又被坤泽捉奸见双。”

    抚月楼的雅间里,阿无不情愿地替谢玄濯翻找着天梧宫的档案,谢玄濯眉头紧蹙,满脸愁绪。

    “赵勿尘那般拉拢天梧宫,我怕他的目的不简单。而且现在皇位空悬,事情更加复杂。”

    “天梧宫的大护法,也就是圣女的父亲,的确行踪诡异。”阿无拿出一页资料摊在面上,“赵勿尘在老家的府上有兵气之象,看来应该和天梧宫脱不了干系。”

    “天梧宫不过是传播人心向善的教派而已,想不到到了这一代如此野心勃勃。”

    阿无耸耸肩,“那都不算什么,我接到最新线报,云国要派人前来求娶天梧宫的圣女了。要是事成了,你以后跟她想见上一面都难。”

    谢玄濯眼里掠过一抹厉色。

    “人家不嫁给皇帝,难道嫁给你吗”阿无瞟了一眼谢玄濯,“别忘了你可是有婚约在身的。”

    “天梧宫的圣女姿容绝色,兼有诡秘幻术,人人都拿她当宝,从古至今各大国就想娶了圣女回去锦上添花,就你生在福中不知福。这次云国会派人前来求娶,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云国那等临海之处,湿冷难耐,嫁过去能有什么好。”

    “你这样说有失偏颇,云国是为他们的皇帝向圣女提亲,怎么不好。”阿无仍旧一脸平静地诉说着事实,“以你现在的实力,人家自然是嫁给皇上更好。何况你娶了她,现在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