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那么早什么都没干就睡着了唉。”德霍小姐推了推黑发少女的肩膀, 安汶揉了揉眼睛，“上班太累了么，你们风流快活了”
“还行吧。”德霍小姐对着镜子涂着口红。
“你看上去贤者了。”安汶坐了起来, 用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啊，我还是好困, 我想回去再睡一觉。”
“你这精力不行啊。”德霍小姐笑了笑, 安汶跟着她走出了包房，早晨的时候只有过夜的客人会在，有服务生说早点已经备好了，安汶的目光落在了年轻的服务生身上，他看上去可能还不满二十岁，苍白而清秀, 黑色的制服勾勒出他狭窄的腰线，他的手臂上搭着白色的床单，准备两人离开后进去更换。
安汶收回了目光。
这种生意在帝国是合法的。
她不应该感到有什么奇怪的，也不应该多说什么。
“有这么困的么”德霍小姐笑着拍了拍安汶的肩膀，她又打了个哈欠, “可能是我真的老了。”
“我还是得去和平一点的活动。”安汶笑着说, “这种太刺激的根本受不了。”
“还没到刺激的时候你就睡死了啊。”德霍小姐低声说道, “所以你喜欢干点什么”
“比方说逛逛街”安汶轻声建议道，拿起了一小块水果, 慢慢地吃着。
“逛街也可以。”德霍小姐说道，两个人走出来的时候,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忍不住让两个人感到了一阵眩晕。
“其实我也没有这么喜欢来这种地方了。”德霍小姐低声说道，在包里摸索着太阳伞
“那平时放假你喜欢去做什么”安汶笑着问道。
“可能是做点手工吧。”德霍小姐轻声说道, “但我做的不好。”
“一般这么说的都是做的特别好的。”安汶说道。
德霍小姐笑了笑，“散会步”
“好啊。”安汶轻轻地说，她的目光被某种东西吸引了，德霍小姐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到了电子荧幕上播放的东西。
“在扩军啊。”安汶感叹着。
“是啊，最近可能会有大的军事行动吧。”德霍小姐理了理头发说道，“其实我还真的不太看好能够真的得到多大的利益。”
“唉”安汶笑了笑。
“但是战争总归是好的，可以拿到晋升的机会，尤其对于普通人来说。”贵族小姐漫不经心地说。
安汶一时竟不知道她说的是对还是错。
如果没有战争的话，洛兰会不会和早上看到的少年一样度过一生呢。
然而得利最大的总归还是上面的人，他们轻轻松松就可以攫取更多的功勋，在更多的部门安排自己的亲戚朋友。
而且基本上没有生命危险。
有神父站在不远处的广场上做着宣讲，安汶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是过了一会，他手中的法槌落了下来，敲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阿门。”
“很多父母愿意把孩子送进军队里的，”德霍小姐笑着说，“说不定就发达了呢，要不然怎么办呢，在低级粗俗的人中间玩一辈子泥巴么”
“想要得到更好的东西，就需要努力啊。”她轻声说。
努力，安汶垂下了眼睛。
“不过我给你个建议，”她笑着凑了过来，“军队中的寒门子弟，即使对你再殷勤，也不要上他们的当，他们心里一般都很扭曲龌龊，而且平民的生活习惯普遍非常糟糕。”
“他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和高贵的。”
白发的青年打开了一个小盒子，往手心倒了两片药，然后吞了下去。
“你们没有随军的那些，你懂的。”洛兰轻声问道，年纪略长的参谋长怔了一下，然后反应了过来，“我在军队里十几年了，我们从老辈里就没有这个规矩。”
“所以某些闲人天天出去嫖娼。”参谋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每个月总司令他都去领人。”
“听说你们管的很严，从来不许嫖娼的。”他问道。
洛兰轻轻地笑了一声，“是不许在指定场所之外嫖娼。”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因为有人嫖的太开心了把情报卖了。”
参谋长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有办法管呢，总司令快要被这些人愁死了。”
“其实也不难啊，课本上应该都有写的。”洛兰轻松地说，“不就是加强荣誉感教育树立理想的那一套么”
“做起来很难啊。”参谋长说道，“不过至少战斗人员比较正常，你知道文职人员会有一种二等公民的落差感，自然就很难管。”
“就不该分出来了。”洛兰平淡地说，“是和帝国抄的吧。”
“那边有这个岗位的原因是因为给那些想要躺功劳的人一个地方。”洛兰淡淡地说，“这里是为什么”
“少发工资吧，大概。”参谋长出了口气。
“好吧，我们的编制的确是抄对面的。”参谋长摊开了双手。
“最近应该不会了。”洛兰轻声说道。
“什么意思”参谋长问道。
他伸出手轻轻地点了点舷窗外忙碌的士兵，“不管怎么说，我觉得就算是文职人员，现在的状态也是不错的。”
他轻轻地笑了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参谋长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青年似乎有一种神奇的抚慰人心的能力，好像他说没事了，那一定会没事一样。
“你要不要偶尔出去活动一下身体。”参谋长轻声说道，白发青年笑着摇了摇头，“没事，这里完全够住了。”
说实话参谋长从来没想过洛兰会同意住在总司令的更衣间里，但是他不止住在里面，而且每天从早到晚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这种辛苦，他自己都不太想要忍受，但是对于这个白发青年来说，接受起来似乎并非难事。
他没来由的觉得，洛兰和他们一样想要赢得这场战役，甚至，比他们更想赢得这场战役。
莱格嘱咐他如果洛兰没有主动提，那就不要问他计划是什么。
“本来如果没有他，我们还是得努力打啊。”莱格轻声说道。
他大概明白为什么洛兰让他自由发挥了。
因为他不太可能打得过德鲁兹，如果走了狗屎运赢了那是最好，如果不行，就可以助长对方的信心。
现在双方已经列阵于前，只等一点火花。
也许是一场失败的会谈，也许是一次刺杀，也许是什么其他的小小的摩擦，甚至我们走丢了一只羊。
然后就会爆炸，以无数人的生命来填埋。
白发青年抬起手，凝视着窗外。
也许帝国的进攻时间已经确定了，洛兰轻轻地出了口气，按照惯例，进攻会开始在某个夜里，一般来说是凌晨两三点钟。
现在这些士兵的作息时间，已经开始调整了。
“说起来，你疫苗打了么”德霍小姐问道，安汶笑了笑，“我是昨天那批。”
疫苗打完了，大战应该马上就要来了，只是具体的时间，安汶知道这个情报就是他目前最需要拿到手的，但是保密工作十分严格，按照德霍小姐的推测，可能连中将都没有资格知道这件事。
现在来说，日期被定在十二月的可能性最大，安汶轻轻地出了口气，但是需要发生一点什么，足够重要的事情，才足以引爆这个火药桶。
十一月末到十二月的所有大事记，安汶轻轻地翻开了本子，今年和往年会有什么不同呢。
御衣黄出卖的两个站点的位置都位于首都。
安汶将所有的信息在脑内一条条地陈列着。
既然出卖了位于首都的站点，那么必然是将在首都发生的某件事嫁祸到我们的头上，十二月份，安汶轻轻地触碰到了一个日期。
圣诞节前夜，这是皇帝一年中唯一一次在公众面前露面，如果这个时候他遇到了危险。
那么是一件足够的大事了。
安汶忍不住陷入了思考。
她知道即使在国内，安全局的名声也不算好，国内经常有人自嘲，我们兵熊将熊就是特务头子不熊，如果真的将开战的缘由推到了他们安全局的头上，对于国内的士气来说，应该不是好事。
安汶认真地思索着，除了那两个站点，在京城附近已经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了，而且御衣黄的背叛让组织损失惨重，对于组织来说，将最精锐的人员大都安排在了首都，而最近几天突然又爆炸株连，损失的人手已达到百余人，这也是为什么局长还是选择了让安汶来执行这个任务。
因为和她同级别的甚至于前辈。
已经身陷险境了。
叛徒自然该死，但是安汶总觉得此事有几分怪异，按理说御衣黄的权限，他是不可以出卖这么多人的，而且这个人混进来，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局中有内鬼，而且是个身居高位的内鬼。
安汶不得不做出了这个判断。
而且某些媒体人多半也是接受了帝国的财物，近十年来说，安全局的名声可是越发的糟糕。
十二月这个时间，安汶是用自己接种的瘟疫疫苗的周期来推断的，那么还有一个月了。
自己的性命还好说，如果耽误了这次大战，那就是大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