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猗, 你知不知道,我想弄死你很久了。”
那一拳砸向他时,贺猗痛的反射性弯下腰,很快, 身后的保镖又把他拉了起来, 反剪住他双臂, 连口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让他像一张活生生的肉盾一样,毫无保留地承受着对方拳打脚踢的怒火。
正常男性一拳的重量大约在50公斤左右, 更何况是连续出击的直拳,那打在身上的滋味可想而知。
贺猗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 如果是普通人, 大概在梁厉琛第一拳下去的时候就已经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可在连续的钝痛过后,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了。
“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眼前的男人似乎也对这个问题感到无比的好奇, 伸手一把拽住他衣襟,把他拉到了跟前来, “看来是我下手太轻了”
贺猗慢慢抬起头来同他对视, 良久, 才在梁厉琛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仇视下,扯了扯唇角, 漫不经心地一笑,“你想我有什么反应”
梁厉琛阴鸷着脸色没说话。
贺猗反倒对他的反应有些失望, 喉结上下一滚, 吐出一口裹挟着血腥味的热气,“你要是还想接着报复我,就尽快, 不然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给你提个醒罢了。”
末了,话音刚落,空气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在这期间,梁厉琛就这么瞪着他,揪着他衣领的手一再用力,几乎在贺猗汗湿的颈子上勒出一道红痕。
不久,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贺猗,骤然神色蔑视地讥讽他道“你说的是傅时靖吧,有主人做靠山的狗就是不一样,有他在怎么了我连他的狗都打了,我还会怕狗主人”
他嗤笑着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叼进嘴里,深吸一口的同时就发现贺猗看着他的神色慢慢地变了。
“怎么,生气了”
他插着兜又上前一步,用夹着香烟的手指拍了拍贺猗的脸,“他当初那么打你骂你,你都不肯离开,我现在骂你两句又怎么了看你这眼神跟要吃人一样,你不会想着以后要怎么报复我吧。”
话及此,他又自嘲似的轻笑了两声,“也对,你确实报复到我了,姓裴的在老子面前一向那么听话,可一回国就被你个王八蛋骗走了,贺猗,你是不是心理不健康,想着专门来恶心我还有傅时靖的”
“说实话,你们俩在一起肯定做过了吧,我倒真好奇,你给傅时靖做了那么多年的免费床伴,姓裴的又是个纯0,你跟他在一块儿你俩到底谁上谁下啊。”
话音刚落,周围的保镖也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
“你在他面前能硬的起来么嗯”
他一口烟直接喷吐到贺猗脸上,看着贺猗下意识皱起眉头避开的样子,心中的快意一时之间酣畅淋漓。
“我就是没想到,裴双意那个没人要的贱货也有人喜欢,我用过的东西还好用么你要是喜欢,不如我跟傅时靖商量商量,成全了你们俩吧”
“他要真如你所言没人要,你现在也不至于跟条找不到窝的丧家之犬一样恋恋不忘至此吧。”
话音刚落,贺猗重新抬起眼睫看向他,脸上的神情既不生气也无愤怒,那眉梢眼角的笑意淡淡的,反而有种站在高处睥睨一切的随心所欲。
“”
有一瞬间,梁厉琛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很不爽,心中的感受更像是有种被人扒光衣服丢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羞恼、慌张和避之不及。
“你他妈再说一”
“我说你他妈的就是个畜生”
不等梁厉琛做出反应,贺猗勃然大怒,他直接飞起一脚踹向他腹部,把他整个人措不及防地踹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在了身后不远的陈列架上。
与此同时,会谈室里唯一被留下的两个保镖也相继脸色大变,只是反应终归还是慢了一步,贺猗直接一脚踩中其中一人的脚背,随即旋身动作极快地扭住那痛的大呼的保镖的臂膀,把他甩上了一旁的玻璃幕墙
“咚”的一声巨响,那力道引起的剧烈振幅连坚固可靠的玻璃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颤鸣,被撞的人当场失去知觉摔倒在地,下一秒,贺猗反应迅速地抬腿一脚飞踹向朝着他身后扑过来的保镖身上,那人一击闪开,又握着拳头纵身扑了上来。
贺猗脸色一沉,捞起一旁的椅子毫不留情地兜头砸了过去,那人下意识护头,却被他扫中小腿,粗壮的身形顷刻间就像块笨重的巨石一样,摇摇晃晃地砸翻在地,贺猗见机扔下椅子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猛地提起那保镖的脑袋往桌沿上就是一阵猛磕
一下,两下,三下
等着手里的人完全失去反抗能力后,贺猗径直松开了手,任由那人死狗一样被他扔在地上。
事态变化之快似乎不过眨眼之间,前一秒还干净整洁的会谈室下一秒就在贺猗手里变成了一堆废墟。
他站在一地的狼藉中回过头来,梁厉琛似乎刚动作僵硬地从地上爬起身
显然贺猗刚才那一脚的份量让他吃了个够呛。
两人的视线一经交汇,触及贺猗眼里冷的仿佛结了层冰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梁厉琛条件反射地就想拔腿冲向门口搬救兵进来,然而贺猗脸色一变,动作却比他更快,一个箭步冲上前猛地拖住梁厉琛的后背,将人一把扑倒在地
转眼间,两个人就这么齐齐抱成团摔在了地上,剧烈的疼痛从后背袭来,梁厉琛痛的没忍住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吟,当即红了眼挺起胳膊肘就狠狠给了贺猗后颈一击,贺猗也毫不示弱,死死压着他肩膀把他按在地上,挥起拳头直接对准他颧骨砸了上去
“你就这么点儿能耐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
他揪住梁厉琛的衣领,屈起膝盖压住他肩膀,牢牢地把他钉在了地上,沙包大的拳头毫不留情地把刚才他吃的苦头又连本带利地还了回去。
期间梁厉琛好几次想把他从身上掀下去,贺猗转眼间又跟个疯子一样变本加厉地再次对他挥拳相向
不知过了多久,口腔里渐渐有一股血腥气蔓延了出来,梁厉琛鼻息一仰,瞬间有血沫从嘴角溢了出来。
他脸色一变,“你他妈”
“爽不爽这是我他妈赏你的”
话音刚落,他一拳下去直接打偏了身下人的脑袋
汗水随之一层层地洇湿了贺猗的额发和后背,豆大的汗珠顺着晶莹的皮肉滑下,滴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上,他视线垂落,看着梁厉琛彻底丧失还击能力的模样,眼中渐渐浮现出一抹快意,“对了,你不是想知道我硬不硬得起来么其实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傅时靖,又或者是,你也想试一试”
“”
“贺猗你他妈找死是不是”
空气沉默了一瞬后,梁厉琛很快就意识到贺猗这句话不是玩笑,视线慢慢回落在贺猗带着嘲弄的神色上,被激起的怒火和羞恼在心中很快酝酿成一团,他当即愤而暴起,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匕首奔着贺猗直刺而去
很快,不等他起身扭转局势,贺猗面无表情地错身一挡,直接扭住他胳膊把匕首夺了下来,接着他就被贺猗捞住衣领,用力地一把掼在了墙上
后背传来的钝痛让梁厉琛险些还没能提上一口气,贺猗就已经阴鸷着面孔朝着他猛地举起了匕首
“贺哥”
然而这一刀还没能落下,就已经被突如其来闯进会谈室的人给打断了,贺猗的动作一滞,却是看也未看。
“贺哥”
裴双意的心却因为他这一刀猛地颤了一下,他收紧了喉咙,却不敢上前一步,生怕激怒了贺猗。
“你冷静你想想你现在如果杀了他,警察来了之后,你要怎么办”
“你不恨他”
这回,贺猗终于抬起了头,目光笔直地看向裴双意,他背后还有其他人,都是梁厉琛带来的保镖还有公司的安保人员,均大张嘴大气不敢出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即将被抓捕的走投无路的囚徒。
眼看贺猗还有心情同他交流,裴双意心里一动,声音慢慢放轻,却透着抹哽咽,“我只是不想你出事。”
这种事交由我来做,不是更好么
“”
贺猗没说话,视线慢慢转移到梁厉琛垂死的神情上,只是那双刚刚还怒火中烧的眼里现在却有着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波动。
委屈么还是不甘
贺猗懒得再多想,“锵”地一声,他抬手一放,匕首直接擦着梁厉琛的鬓角扎进了他身后的白墙上。
与此同时,见他终于袖手,大批安保人员冲了进来,争先恐后地上前将他一把按倒在地,这个时候,傅成学也来了,立即派人阻止了眼前乱成一团的局面。
也不知道是谁通知的他来收拾残局,贺猗被傅成学带走时,再一回头,裴双意早就不见了。
傅时靖得到消息时,飞机已经起飞近两个小时,任凭他如何暴跳如雷,也根本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停机。
“傅总,我觉得那件事可能不是真的,您不如再联系联系其他人确保一下事实不然您这要是中途折返回a市,老爷子知道了”
“老爷子老爷子,你他妈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傅时靖气急地低骂了一声,就差要掀翻桌子,可理智大概让他意识到自己还在飞机上,所以他最终选择冷静了下来,又一次打通了小崔的手机。
半分钟的通话结束后,傅时靖的脸色难看到极致。
“还有多久能到经停站”
他们坐的这趟航班离f市大约有五个小左右时,并不是直飞到达,途中还会经过一次经停站。
陈枳回过神,“大约半个小时左右。”
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陈枳只得苦着脸提醒道“就算您现在赶回去,也来不及了,更何况董事长他不是已经把贺先生带走了么”
“我现在要见贺猗,你听明白了没有”
人被关在电梯里那么久怎么可能一点事没有
他前脚刚走,梁厉琛后脚就对贺猗动手,他如果真去了f市大半年,回来后只怕真的见不到贺猗了
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更不会允许那些企图分割他和贺猗的人活在这个世上。
陈枳最终还是没能拗过傅时靖,在经停站下了飞机后,因为转机和申请航线需要大把的时间,傅时靖压根等不了,所以就直接安排所在地子公司的人过来接程。
重新回到a市时已经是临近傍晚,傅时靖一落地,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影视公司大厦。
这个时候大厦员工都走的差不多了,接待员一见他顿时吓得惊叫出声,“傅,傅总,您,您怎么来了”
“梁厉琛人呢”傅时靖的表情冷的犹如结了一层冰碴,接待员一愣,战战兢兢道“我,我不知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傅总,我真的不知道啊,您就别为难我了”
看接待员愁苦的脸色不算作假,傅时靖稍稍平息了怒火,缓和了一下脸色,他刚要离开,中途不知道想起什么,又折返了回来。
视线落在接待员脸上久久未去。
片刻过后,接待员不禁被他看的有些脸红,连说话都有些不自在起来,“傅总,您还有事么”
“有啊。”傅时靖看着她忽然神情诡异地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啊”接待员一愣,心脏忽然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了起来,“我,我叫张婉。”
“我知道了。”
傅时靖挑了挑眉头,下一刻转过身后,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掏出手机直接当众打了个电话过去,“李经理,把你手底下那个叫张婉的员工开了吧。”
李经理一愣,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又招惹到这座大佛了,“傅总,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傅时靖明显不想跟他多说,“晚点儿我让陈枳把解雇说明给你发过去,你照做就是。”
话音未落,他又提了一嘴,“哦,还有,你们公司这几个保安也不太行,做事不大干练,我建议你直接找保卫科把人给我换了吧,还有维保物业公司的员工,做事都拖拖拉拉的,你不知道国家规定电梯被困人员超过半个小时必须有救援人员到场么我就不信这过去的四五个小时里,你们公司的人都他妈是聋子和瞎子”
最后这一句话,傅时靖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夹杂着怒火的声音瞬间响彻整个大堂,连接待前台的几个员工都禁不住因为这声暴喝抖了抖身子。
傅时靖攒着一腔的怒火冲上会谈室时,人已经散去了不少,只剩下一片狼藉的会谈室。
看着地上明显的血渍和碎片,他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强压了好几次才勉强把自己已经濒临界点的暴怒值压了下去。
据小崔所说,贺猗已经被傅成学派人带回了傅家,目前看来应该没什么事了,至于梁厉琛
傅时靖直接冲进乐山总部的大楼打人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傅成学本来正打算和梁父一起商量商量怎么处理这次突发情况,下一刻,傅时靖就踹开大门明目张胆地闯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
傅成学一怔,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厢傅时靖却是看也不看他,视线阴鸷地落在了还坐在一旁沙发上等待发落的梁厉琛身上,二话不说拔腿直接冲了过去
“时靖你干什么你,还不住手”
“来人,快来人,把人给我拦下”
两道紧迫的声音同时响起,紧随其后的保镖立马冲上前去拦住了发疯似的往梁厉琛身上狂踹的傅时靖。
而梁厉琛显然已经完全没什么还手的能力,趴在地上狼狈地喘息着,全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儿完好的地方。
“你你你,你这是干什么啊你”
梁父似乎气的不行,想要上前指责傅时靖又不能够,只能手忙脚乱地跑去搀扶梁厉琛,心疼的把自己儿子往怀里揽,“老傅啊,你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你看看,你儿子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交代”
不等他说完,傅时靖就脸色阴沉地打断了他,他好整以暇地拢了拢衣襟,扫了一眼朝着办公室不断打量看热闹的员工一眼,发出一声嗤笑,“你想要什么交代梁伯父,我劝你最好管好你儿子,别再随便放他出来咬人,至少,在他养伤的这段时间,老子不想再看见他,否则,日后我就算坐牢,老子也要弄死他”
偌大的中式书房内窗明几净,红酸枝木做成的书架几乎占据了整面墙,那里面陈列了各式各样的书,数目类别多到数不胜数。
老人不知在落地窗前的书桌旁坐了有多久,一直等着佣人叩响了门扉,他才回过神来,看了眼独坐在沙发上的青年,让佣人把托盘上的止痛汤药端了过去。
“贺先生。”
贺猗把视线从落地窗外那株拔地而起的参天古树上收了回来,看向佣人递来的汤药,迟疑了一瞬。
“怎么,怕老头子我下毒啊。”
他闻声抬起头,正对上傅老爷子笑意戏谑的目光,贺猗幅度轻微地摇了摇脑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眉头因为舌尖浓郁的酸苦味深深皱起,不过很快,贺猗又抚平了眉间的褶皱。
“这是半个月前我派人从北美邮递过来的资料,你要不要看看”
贺猗伸手接了过来,在一张张英文说明标注的文件中慢慢沉淀下了心情。
“你说的那个人和他关系确实匪浅,只是照今天的发展来看,似乎两人意见已经相左,你目前要做的,无论是假意妥协也好还是继续针锋相对也罢,我建议你还是两权相害取其轻,非必要时期,不要给自己营造太多不利的影响,把人先引诱过来,看能不能套到什么切实的信息,至于梁家那事,你不用操心,我会让成学去尽力协调好,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配合我搜集好证据,等到时机成熟,里因外合一网打尽,你明白了么”
“我知道。”
“至于你和时靖当初在vegas遭遇的那些事,我早已经联系警方做了笔录和备案,虽然那些对公司不利的影响已经消除,但难免有些漏网之鱼从中作梗,企图分割内部,这条路还很长,我希望你能陪着我走下去。”
“我明白。”
“还有,有些事可大可小,我希望你能掂量掂量,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反倒害了自己,也不要让时靖知道我和你约定的这些事情的半点详情,他是傅家的顶梁柱,我不希望他有任何差池,至少在我和他父亲卸任之前,我希望他能安安稳稳地接手董事长的位置,除此之外,任何但凡对他不利的影响都得消失,你明白么”
说到这里,老爷子语气一顿,抬头看向他,“另外,事成之后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在问到这句话时,贺猗终于放下文件抬起了头。
他眼睫一颤,看着老人坚毅的目光,说出的话却半点迟疑也无,“哪里都好,只要是他找不到的地方。”
“好。”傅老爷子答应了他。
虽然这一字承诺的好,看起来轻飘飘的并没有什么份量,但实际对于他来说,傅老爷子出手,必定会让傅时靖钻不到半分空子。
傅老爷子答应出面帮他摆平裴双意背后的人,他也答应和老爷子合作消除公司内部的隐患,揪出内奸,共识目前来说总体一致,只要裴双意死了,傅时靖上位了,那么这一切也都该结束了。
事情聊到这里,门外的走廊上很快便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脚步声,贺猗尚未回神,男人今早去而复返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外,接着冲上前蛮横的一把抱住了他
熟悉的冷香裹挟着扑面而来的热潮把他整个包裹住,贺猗不禁被这力道冲击地后退了两步,男人就已经用手臂横着他腰杆,把他固定在了怀里。
万幸。
贺猗没事。
“你怎么回来了”
贺猗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颤栗,连抱一会儿都不肯,拿胳膊推了他好几次,“你爷爷还在。”
傅时靖终于不得已松开了手,一回头就发现老爷子脸色黢黑,本来对傅时靖的所作所为早就习以为常了,但还是禁不住因为眼前的景象觉得辣眼睛,气的拿起文件一股脑扔了过去,“你个混账老子他妈就知道”
傅时靖扯开唇角笑了笑,目光又关切地落到了贺猗身上,这才发现他衣领子上还沾的有血,“怎么没去医院伤到哪儿了让我看看”
“我没事。”贺猗避开了他,“你怎么回来的那么突然”
“我现在不回来难道非要等你出事了才能回来”
“你别咒我。”贺猗俯下身要去捡拾文件。
“不是咒你,你跟老爷子又在谈什么什么天大的事儿能让你在意到连医院都顾不得去”
“没什么。”
傅时靖没跟他争,抢先一步把文件捡了起来。
之后,谁曾想傅老爷子又去而复返,不等傅时靖再说些什么,就提起拐杖一棍子敲上了他的膝窝,敲的他身形一个不稳,就差在贺猗面前跪了下来,“你个混账东西,你老子出事了,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傅成学出事了。
诱发病因大概是被傅时靖气的。
其实傅成学身体一直都不好,本身就患有急性血管方面的疾病,因为身体素质原因一直在接受保守治疗,但情况其实并不容乐观。
这次突如其来的刺激大概真让傅成学有些撑不住,傅时靖从乐山离开没多久,傅成学就直接气晕了过去。
贺猗跟傅时靖赶到医院时,傅成学还没醒过来,邢静蓉就守在门外,还有几个公司高管。
“你们来干什么”
傅时靖看着那几个高管皱了皱眉头,后者均一字排开靠边儿站了站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简单想想就能明白过来,但凡傅成学出了什么意外,这些守在医院的高管就会在提前知道消息的情况下随机应变,利益使得这群人跟闻着血味儿追随而来的老鹰一样,都想要为各自的团队取得第一手利益。
傅时靖觉得不快很正常,可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你爸爸生不得气,你最近不能老实点吗”
邢静蓉语带责怪地走了过来,从她的神情上能明显看出傅成学情况确实不怎么好。
“我知道,以后不会了。”
傅时靖难得服了个软,邢静蓉也不知道他这是真服软还是假服软,反正傅时靖做的离谱的事多了去了,只求他以后少做点惊天动地的事,就算祖宗显灵了。
“你自求多福吧。”
邢静蓉离开后,傅时靖转头就拉着贺猗去做检查,贺猗这次倒没拒绝,任由他牵着,“你爸还没醒,你就不担心么”
“我担心有什么用坐那儿干着急吗”他说着捏了捏他的手心,皱了皱眉头,“手怎么那么冰”
贺猗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从傅时靖身上看不到半点对傅家长辈该有的亲切,总的来说就好像披着一层外壳的陌生人,所有言谈举止都裹着一层疏离冷漠的外衣,没有一点家人之间该有的信任。
其实他打心里觉得傅老爷子对傅时靖挺好的,为他周全谋划以后的出路,只是嘴上不善言谈罢了。
检查结果出来后,贺猗还是受了伤,因为外力导致腹腔内部轻微出血,需要做手术治疗,傅时靖知道时,找人弄死梁厉琛的心都有了。
“你别惹事。”
听了结果后,贺猗用余光扫了一眼傅时靖,虽然男人沉着一张脸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贺猗心里总归还是清楚的。
傅时靖应承他,“你放心,不会。”
贺猗闻言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会儿,语调平静,“伯父有急性血管病,说的不好听点,这病死亡率高,你如果再惹什么事,让他气出问题,纵然你爷爷能在幕后给你撑腰,那你确定自己有独当一面的信心去承担未来的风险和责任么”
“”傅时靖直觉贺猗今天的反常跟傅老爷子同他说的那些话有关,他有些不解地蹲下来握住了贺猗搭在扶手上的手,“老爷子是不是”
“我去做手术了。”
贺猗没有跟他多说,直接打断了他。
今天白天一整天的折腾让贺猗显然有些体力不支,做完手术出来后,傅成学那边也传来消息说已无大碍,傅时靖剩下的注意力便又全部回到了贺猗的身上。
护士前不久刚来换过药水,门扉半掩着,他轻手轻脚推门进去的时候,贺猗已经睡下了。
病房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唯有床头的栀子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栀子花大概是小护士送过来的,做手术之前一直找机会跟贺猗聊天,还要了签名。
最后得寸进尺想要合照,不过被他拦下了,贺猗在娱乐圈里的事儿他一直都没管过,贺猗也没跟他主动提过,之前公司怎么安排就怎么来,以至于那前五年最好的发展时机被浪费了。
其实贺猗业务能力并不算差,要是努努力也不至于一直出不了头,只是渣攻那几年总是刻意打压他,再加上他自己时不时装疯卖傻搏出位等等
不知道该怎么说,直到这一刻为止,他其实很早就觉得贺猗已经不是原著里的那个偏执又孤僻的贺猗了,也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就是仅凭感觉而已。
他打心里觉得现在的这个贺猗才是属于他的。
“贺猗”他朝着床边慢慢靠拢,伸手贴着贺猗的脸试了试温度,“饿不饿要不要起来吃东西”
他推了几下贺猗,贺猗没动,他说了句张导来了,贺猗立马醒了。
“你干什么”
“你伤口还没擦药呢,睡那么早干什么”
他把贺猗拉了起来,扯过他肩膀把人按到了怀里,然后动手去掀他背后的衣服,贺猗刚一动弹,傅时靖就把他按住了,“让我看看,别动,水还挂着呢,你把挂瓶扯掉了,小心护士一会儿过来骂你。”
“”贺猗扯了扯唇角,“要骂骂的也是你。”
“凭什么骂我”
他把药膏从掌心晕开,贴着贺猗肌肉紧绷的后腰慢慢覆盖了上去,“就因为我天天在公众面前唱黑脸啧你能不能放松点儿,腰伤了可不是好事儿呢,你万一动不了了以后不就只能靠我自己自食其力了”
“”
贺猗抓着他西装领襟的手渐渐收紧,能感受到傅时靖刻意揉捏的手劲,颇有些咬牙切齿,“那傅总可真厉害,我看你现在也能自力更生呢,哪里还用得着我。”
“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呢。”傅时靖不以为意地一笑,“你用处可大了,别那么瞧不起自己。”
深夜。
一阵噼里啪啦的碎瓷声响起后,紧随而来的便是一声清亮的巴掌声,梁厉琛冷着脸站在原地没动,脸上却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巴掌印。
“从明天起,你不用去公司了,还有在乐山的职务全部没收,省得你再出去给老子找麻烦。”
梁父一改在外那副慈悲作态的慈父模样,此时神色阴翳地盯着梁厉琛,这一通怒火发泄完后,梁家上下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替梁厉琛求一句情,除了梁夫人。
梁夫人是梁父的续弦夫人,也是梁厉琛的后妈。
“老公,我觉得你要不还是派人给咱儿子看看吧,我看他伤的不轻啊”
“看什么看他不挺能犟吗让他等着。”
梁父头也不回地上了卧房,剩下梁夫人等了一会儿,这才走到梁厉琛跟前儿好心道“我刚刚给你联系了医生,他一会儿过来给你看看,你别犯倔,有伤先养着,那些不好的事儿先别想了行吗”
梁厉琛没说话,梁夫人当他接受了她的好意,刚要伸手替他擦擦下巴上滴下来的水,梁厉琛就挥手一把打开了她,“你五年前爬上老头儿的床气走我妈的时候,怎么没跟我说让我别多想了呢都做了婊子了还想着立什么贞洁牌坊”
他声音不大不小,在偌大的别墅却显得格外清晰抓耳,梁父一听这话瞬间从二楼卧房冲了出来,站在楼上指着大门口的方向气急败坏道“滚给老子滚出这个家敢回来老子非打断你的腿”
话音刚落,梁厉琛几乎是二话不说闯出了门外,怒气冲冲的背影像是恨不得把这个令人作呕的家远远抛弃在身后,等着他一路冲出了别墅,摇摇晃晃地走上了公路时,难以支离的病体才让他有些苟延残喘的放慢了脚步,他伸手支着路灯,弯着腰猝不及防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夜风呼啸着从身边吹过,公路上的车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愿意为他停留,他靠着路灯迷迷糊糊许久,眼前忽然走来了一道身影。
“梁少,晚上好啊。”
那样青春爽朗的声音一如五年前在酒吧里那个向他毛遂自荐的男孩儿。
他当时就靠在卡座里,看着男孩儿那副与酒吧装潢格格不入的装扮,简单的格子衫和牛仔裤,一头柔顺的黑发下有双格外熠亮的桃花眼,身上还背着一把吉他。
他说他叫裴双意,目前就读于h大,没什么不良嗜好,来这里的目的也很简单,除了驻唱打工外,就是为了找个能长期包养他的饭票。
他问他你有什么自信觉得自己能被看上。
裴双意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当晚却在床上极尽能事的讨好他,明明懂得不多却装的跟阅尽千帆的情场高手一样,从来不在床上喊痛,即便做到出血也不叫停,比那些给了钱还卖乖的b都要听话。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的魅力财力征服了这帮虚荣心作祟的大学生,最后才知道,裴双意那晚只是心如死灰,一气之下选择在他这里自甘堕落而已。
原因竟然是那晚有个他喜欢了很久的学长,当众在酒吧下跪拿着婚戒跟他的好兄弟傅时靖求了婚。
他还说,如果没有傅时靖,他早就把学长追到手了,怎么可能会跟他这种人在一起
所以他这五年打他也好,骂他也罢,他都不会放在心上,毕竟他本来就不爱他,没有爱连恨都恨不起来。
除非他动了他的学长。
于是,当那一刀子捅进他身体里时,梁厉琛痛的说不出话,他想说他当初打他骂他只是因为他总是在他面前似有若无的提及另一个人的存在,他吃醋、他不满,所以他才鬼迷心窍地做了种种禽兽不如的事,他已经知道错了,哪怕裴双意现在捅他只是为了报复他当初对他做的那些错事也好,他也心甘情愿接受惩罚。
可他裴双意不是,他又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学长。
泪水在眼眶里翻涌,很快便顺着眼角滚落了下来,他倾斜着身子极力伸着手想要触碰一下眼前近在咫尺的人,裴双意就已经快速把刀从他身体里抽了出来,鲜血瞬间从伤口涌出浸湿了他大半个身子,他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无能为力地看着裴双意在他面前站直了身子。
那张白皙的脸颊上溅了几滴鲜血,背对着头顶路灯的白光,显得格外阴翳冷漠。
“你和傅时靖都该死。”
一路小跑着穿过马路,嘴角的笑意渐渐有些失控的扩大,他怀揣着胸口里那颗怦怦直跳的心,把染了血的刀柄擦了擦,细致妥帖地叠放好揣进了兜里。
就像是做了一件什么好事迫不及待地等着家长和老师夸奖一样,裴双意快步走向了医院的住院部大楼,他想把这件好事告诉贺哥,让贺哥知道他已经帮他给了梁厉琛一个教训,可他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好,贺猗还生着病,他那样的性格知道他去捅了梁厉琛肯定也不大高兴的起来,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贺猗,哪怕贺猗还讨厌他,只要让他看一眼就好。
他兴冲冲地爬上了楼梯,满怀着期待找到了贺猗所在的病房,这个时候,医院的走廊里都静悄悄的,全然没什么人,安静的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他慢慢靠近了病房门外,却错愕地发现门扉没有合拢,当他下意识凑近时,瞳孔却骤然紧缩,看到了那两具在病床上交缠在一起的身影。
男人的喘息声似有若无地在空气中回旋,走廊上的一线光亮顺着门缝折射了进去,能让他清晰地看到垂在床边的那只骨节清瘦又修长又长的手,此时正被另一只带着那枚玫瑰金戒指的手五指相扣、紧紧交握着。
“”
心头的喜悦霎时间好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医院走出来的,夜风拂面吹来时,脸上冰凉凉的,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
“有什么好哭的呢,他本来就不属于你。”
身形高大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后,裴双意心头一紧,恐惧和惊慌霎时间就像铺天盖地的潮水一样将他整个人迅速淹没,可他的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反应不是逃,而是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男人来这里干什么,以及,他会不会对贺哥不利
“noah,你不听话了。”
最后这一句告诫是用西语说出来的。
接着,男人连半分情面和心理预备都不留,那重重的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直打的他嘴角开裂,鲜血控制不住地从嘴巴里汹涌流出。
男人的脾气并不是喜怒无常,而恰恰是赏罚分明的,他为什么挨打他也很清楚,因为他做了男人不喜欢的事,否则有时候接连好几个月都难得让他见一面的男人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裴双意,不,应该是nosh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上,鲜血一滴滴落下,溅在了深黑的沥青路面上,男人在他还没爬起来之前,就已经弯下腰一把薅住了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眯起眼睛仁慈地嘱咐他道“我养你这么多年,不是让你学会胳膊肘往外拐的,吃里扒外的东西,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帮他,我就打断你的腿,你听懂了么”
“”
“说话”
noah迟迟不肯发声,不由得惹得男人蓦然发怒,提起他的脑袋心狠手辣地重重磕在了地面上。
“呜听懂了。”
话落,nosh终于有些痛苦的皱起眉头,磕磕绊绊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时,嗓音已然带了一丝哭腔,男人这才仁慈的松开了手,走向了不远处的黑色迈巴赫。
楼上。
傅时靖刚漱完口出来没多久,就发现贺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衣着单薄地站在病房窗前看着什么。
窗外的光线把他的身影在身后拉斜变长,隔着那道穿过轻薄病服的白光,能隐隐约约看见道延伸进裤腰里的腰线,傅时靖心头骤然有些发痒,刚被浇灭的欲望这会儿又辗转而上,趁着贺猗不注意,他取下脖子上挂着的毛巾一把扔到了床上,伸出手从后猛地抱住了他,贺猗这才身形一僵,回过了神。
“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没什么。”
“没什么”傅时靖狐疑地顺着他的视线朝着窗外望了望,除了空无一人的道路,他什么也没看见。
贺猗拉开他的手臂转过了身,看着他的神情透着几分犹豫,傅时靖心里自恋的遐想了一下,觉得贺猗可能会告诉他,我想通了,天一亮我们就去结婚吧,然而理想丰满现实骨感,贺猗却是问了他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如果是你,在面对一个确确实实骗过你伤害过你,但是打心里想要赎罪对你好的人,你会怎么做”
听到这个问题时,傅时靖心里有那么点的小失望,不过他还是很快振作了起来,调侃道“怎么,你说的这个人不会是我吧”
贺猗正色,“我想听你的答案,能不能正经点儿。”
傅时靖咳了两声,“那你怎么就确定他是真心实意想要赎罪对你好呢,而不是又在想方设法的博你的关注和同情”
贺猗说不出来,他从一开始是没有料到裴双意会变成这个样子,应该是说,怪他自己识人不清,没有看清裴双意的真面目,当初在魁北克时,那个带过裴双意的修女姆姆奥莉薇娅也曾向他透露过裴双意本身就患有精神类疾病。
一个本身就脱离于正常人思维的人根本就没办法用正常人的眼光去看待他,就算他犯了错杀了人,可能法律也不会判处他死刑。
可这样他就该因此收手选择原谅他么因为他的可怜因为他嘴上所谓的悔过
他没法原谅裴双意,也没法让自己释怀,他已经和老爷子约定好了,裴双意一死,事情一结束,他就离得这里远远的,一辈子都不会再踏回a市一步。
“贺猗,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这时,傅时靖伸手忽然扶住他的肩膀,把他的思绪从过去的泥潭里拉了回来,“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不希望你手上沾有谁的鲜血,我也不希望你去做任何违背你自己良心的事,我只是希望,这次,在他和我之间,你能不能选我”
“我也不过是想知道,你所规划的未来里,可不可以有我的影子”他仔细地观察着贺猗的表情,企图能从那双眉目之间看到一丝动容,他甚至有些惶恐,生怕贺猗会再次拒绝他,他其实已经很努力很用心地去挽回贺猗了,说实话,如果贺猗临到头也不愿意答应他,那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算了,这些话就当我没”
“好。”
长久的沉默下,眼看着傅时靖那颗满怀期待的心即将沉底时,贺猗忽然笑了笑,“我答应你。”
“真的”傅时靖一愣,没料到他会那么爽快,向来能说会道的人这会儿竟然也有些语无伦次,“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结婚”
“你那么急着结婚干什么”
“你谈恋爱不奔着结婚去,这不是耍流氓吗”傅时靖颇有些大言不惭,“放眼全a市,到我这个地位的不是在娘胎里还没出生的就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儿,你不找我,以后年纪大了小心找到的全是骗炮的”
“谁说要找你这种类型的我觉得一个普通人就挺好,我怕你到时候太有权有势,我没本事拴住你。”
不知道为什么,傅时靖听他这话竟然会觉得有点委屈,“什么叫没本事拴住我我一看就是那种对爱人忠贞不渝的不二人选,说到底你不还是不信任我么”
“对啊。”贺猗也没否认,直接绕过他爬回了床上,“所以等你什么时候坐上董事长的位置了,再来提结婚这事儿吧。”
说罢,他掀开被子刚要躺下,一回头就发现傅时靖站在窗前的背影莫名透着些消沉落寞之意,他直觉刚才那番话可能有点儿太为难傅时靖了,毕竟董事长的位置也不是说坐就能坐的,这其中要经历的考验和时间让人着实难以想象,即便有傅老爷子在背后全心全意的支持。
贺猗心里一动,直觉自己今晚可能是脑子抽了,才会对傅时靖生出些不忍,他拍了拍床边的空位,低声道“时间很晚了,还不过来睡觉”
话音刚落,傅时靖就走了过来,默不作声地脱了衬衣爬上了这并不宽敞的病床,贺猗下意识想往旁边挪一挪,试着给他腾一点儿空位,下一刻,傅时靖就伸出手一把捞了他,把他从病床边缘猝不及防地拖进了怀里
那贴在耳畔的话语低沉且柔和,让人听来甚至还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决心,“你放心,我会好好努力,让你尽快做上董事长夫人的。”
贺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