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46、果食花样与瓜齑
    对于和顾昀同床共枕这回事, 陆雨昭一回生二回熟,在顾昀洗漱时,她已经葛优瘫在了床上发呆。

    听到脚步声她方才回神, 拉起被往床里边儿一滚, 拿后脑勺对着他。

    刚才面不改色和顾昀聊亲亲这事儿, 已经消耗完了她的厚脸皮额度。

    在意识到自己对顾昀那点心思后,听着他轻手轻脚熄灯摸上了床, 陆雨昭方觉他的存在感有多强。她现在才慢慢生出那么丝不自在来。

    要是能立马睡死过去就好, 可惜现在装睡也太假了。

    聊点什么能显得自然从容一点。

    陆雨昭乱七八糟地想着,只手忽然伸过来,往外扯她的寝被。

    顾昀淡声说“我觉得不用分两床寝被, 以你的睡相, 你人连被子总归要跑我这儿来的。”

    陆雨昭“”

    顾昀未见其声, 低着嗓轻笑问“睡着了”

    陆雨昭有点气,哼哼唧唧, “听不到, 睡着了。”

    顾昀“啊”了声, “睡着了那就好办了。”

    说着, 掀开陆雨昭的被子躺了进来, “为了我们两个人的睡眠着想, 不共一床被子。”

    你放屁, 看我半夜不把你那半边被都抢走。

    陆雨昭默默腹诽着, 后颈蓦地传来轻微的瘙痒, 少年的发丝扫过, 气息陡近,顾昀悄无声息靠了过来。与此同时,腰际沉, 少年的手臂揽过,陆雨昭略略被人往上捞,便往后靠进了少年的怀里。

    “喂,你”

    黑黝黝的房间里,陆雨昭面染绯红,哪有他这么冠冕堂皇占她便宜的

    “嘘,别说话了。”少年慵懒低喑的嗓音近在耳畔,“睡了。”

    顾昀阖上眼,紧紧揽着陆雨昭,巴靠上她的颈窝,漫不经心地蹭了蹭。

    那嗓音仿若裹着电流钻入耳膜,竟该死的性感,陆雨昭疯了。

    想挣脱开不他愿,偏偏听到渐渐沉稳匀称的呼吸声,想着他这天应该累了,就不忍动了。

    这样的结果便是,顾昀睡得倒是香甜,而陆雨昭一动不动过于紧张,又失眠了。

    近五更天,天际冒了鱼肚白,顾昀大早起床,她方才撑不住渐渐入睡。

    顾昀睡得餍足,上半身靠着床沿小翼翼坐起来,陆雨昭枕在他的腰腹上静静睡着,阖着眼呼吸平稳。

    姿势如昨夜里样,小猫儿一般安静窝在他怀里。居然这么乖,动都没动过么

    这个认知让顾昀的唇角轻漾,伸手轻轻地拨弄她脸颊的柔顺额发。

    “郎君起了吗时候不早了,郎君该出门了,郎君”

    人未到,阿宽的声音远远就传来了,与此同时,房门“哐当”声被人打开。

    阿宽的后半句戛然而止,他身后端着铜盆紧随而入的岁微也脚步一顿。

    两个人瞪大双眼,就看见郎君的手轻轻摩挲着娘的脸,慢慢躬身低头,用鼻尖无限亲昵地蹭了蹭娘的脸,而后嘴唇轻轻碰了她的唇。

    “我、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阿宽嘀咕着捂住脸,话未落就被岁微拉出了房间。

    顾昀轻声笑了笑,似几丝不舍般指腹在陆雨昭的唇上滑过,低喃“瞧瞧,我亲一亲自己的夫人,也值得这般大惊小怪。”

    话毕,顾昀轻手轻脚了床。

    背着床侧穿鞋的时候,身后的少女悄无声息地咬了唇,耳根透红,双肩微不可察地颤栗。

    五更天,陆雨昭本就刚刚睡着,睡意很浅,渐渐被顾昀的小动作弄醒了。

    在那一刹她想也未想,浑身紧绷,装作自己还没醒。

    结果这个家伙变本加厉,对她又亲又摸的,被人抓个现行还面不改色说那番话,简直是堂而皇之的耍流氓

    顾昀人走后,陆雨昭红着脸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睡是再睡不着的,她坐在床头发呆,时思绪纷杂。自从那夜里个恶作剧样的接吻之后,顾昀好像变了个人,变得非常不对劲,异常主动,近乎发直球的举动

    她再迟钝再粗线条也觉得出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若隐若现的暧昧涌动,按耐不住的跳频率。

    哎,陆雨昭捂住脸在心里哀嚎,完犊,她好像慢慢在沦陷毋庸置疑,她不排斥他,确乎是喜欢他的,她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情,可是他太游刃有余了面对他的游刃有余,陆雨昭有点害怕这种失控和沦陷。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岁微和屿月进来,连声唤她,“娘,娘”

    陆雨昭回神,她猛地拍了拍脸,“怎么了”

    屿月捧着沓衣服过来,笑讲“这是我们娘给你添置的两套秋裳,快七夕了,女子孩童皆换新衣,娘试试”

    陆雨昭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岁微便兴高采烈拿着衣服给陆雨昭换上,嘴里念叨着七夕给女子孩童做新衣是汴京城的旧例习俗。

    入秋后的衣服繁复,陆雨昭穿了半天。姚汐细,两套试过都挺合身,没有要改的地方,屿月这才离去。

    人一走岁微便道“娘,昨日你问我郎君何何的,我当还有犹疑,现今我觉得郎君肯定欢喜你得不得了”

    陆雨昭眨了眨眼,“为何这么说”

    “娘不知道,清晨时郎君偷偷亲娘呢,被我和阿宽看到啦。”岁微红着脸偷笑。

    陆雨昭“”

    她几分无适从,掀开被子床,含糊说“是嘛。”

    然后便转移了话题,“七夕是何时”

    “后日。”岁微应道,“后日便是初七了。”

    陆雨昭点点头,“我们出去转转吧。”

    不然她呆在房间又要想七想八,陌生得不像自己。

    出去逛逛,无非去马行街的川饭店看看,再四处走走,随机找个店觅食。

    今日街上颇为热闹,车马盈街,摊贩满市。

    七夕将近,市集沿路皆是卖摩喉罗、花瓜和果食花样的,还有用黄蜡浇铸成鸳鸯、凫雁等形状的“水上浮”,诸如此类的七夕日应节小物件应有尽有,各个做得奇巧精致。

    陆雨昭买了个果食花样,用糖、油和面粉捏制而成的糖面小人,是个咧嘴笑的娃娃头。

    她不由想到不二家那个扁扁圆圆的棒棒糖,糖果纸上印着个吐着舌头的圆脸姑娘,便和那一样的俏皮可爱。

    这么可爱的东西,当然要咬一口尝尝的。

    陆雨昭刚刚“咯嘣”咬了口,娃娃头剩一半,岁微惊呼道“娘怎么还吃上了,这东西买来送人和摆家里头的”

    陆雨昭“”摆家里好看

    她笑吟吟把娃娃头咀嚼下肚,面面的,甜津津的,剩下半头也嗷呜口咬下去,含糊对岁微讲“吃了它,才是物尽其用。”

    并未被这歪理说服但又找不出观点反驳的岁微掀了掀唇“”

    陆雨昭笑眯眯拍了拍她的头,往她手里塞了个果食花样,这回是一个深目虬髯、门神武士模样的“果食将军”。

    不知不觉抵达川饭店,大约是巳时,店里刚刚开张。

    店里稀稀拉拉坐了两个人,指名要孙十三娘做瓜齑,“几日我瞧你做了酱瓜,我馋得很,酱瓜可腌好了,用来炒瓜齑再妙不过了。”

    陆雨昭心里“嘿”了声,这家川饭店还有她没吃过的菜呢。

    于是踏进门笑吟吟喊,“店主人,我也要。”

    “好嘞,客官们稍等,炉刚开火,须得等会儿。”

    孙十三娘在料理台后忙里抽空抬眼,这才看清是陆雨昭,难怪方才觉得声音耳熟。

    她笑了,“郎君喝点什么或者配饭配馒头,单吃稍显咸口。”

    陆雨昭的眼珠子转了转,“就来紫苏熟水,半碗饭,再来一盘你们店里的红煨肉”

    那两个食客想了想,也跟着陆雨昭点了红煨肉,“店里红煨肉的确不错,我俩要豆蔻熟水,两个白面馒头。”

    陆雨昭嘿嘿一笑,得意洋洋朝孙十三娘眨了眨眼。

    孙十三娘摇头失笑,“客官们稍等。”

    话毕,便埋头去做菜了。

    “欸”岁微扫了圈店面没看见张学,好奇问,“十三娘,张学呢”

    “他呀。”孙十三娘从酱坛里取出两条酱瓜,对半切开,“说是陪心上人去买七夕物件了。”

    陆雨昭撑着巴笑起来,八卦问“上人谁呀”

    “青梅竹马,邻家妹妹。”孙十三娘将对半的酱瓜麻利切丝。

    岁微忍俊不禁,“张学春心动了呀。”

    时店里几人都笑起来,都是川饭店的常客,各个认得张学,便随口打趣起张学来。

    笑够了,陆雨昭问孙十三娘“你个人忙得过来吗不午把店关了,你带着丫丫也去街上逛逛罢。”

    孙十三娘头一点,“我正有此意呢。”

    玩笑罢,陆雨昭起身,熟门熟路自去倒了熟水,两杯食客的豆蔻熟水,杯自己紫苏的。

    “咱们不客气了,老熟客了,自在一些。”她随口说着,就递给了二位食客。

    知晓陆雨昭见她忙在帮忙招呼人的意,孙十三娘激不已接话,“当自己家就好。”

    两位食客笑呵呵,“你专做菜,我们不急的。”

    孙十三娘见状,便安切菜去了。

    酱瓜切完丝,接着把生姜、葱白、茭白、鸡胸肉都切成了长条细丝,然后一同香油爆炒。还未出锅,陆雨昭就嗅到香得不行的缭绕锅气,是诱人的家常小炒的味道。

    最后洒把虾米继续煸炒两分钟,洒少许盐,锅瓜齑就做好了。

    菜从料理台那头端上来后,孙十三娘上了饭和馒头,便去做红煨肉了。

    陆雨昭迫不及待去尝这炒瓜齑,首先自然是酱瓜,咬一口酱香脆口,花椒麻,茴香辛,是酱腌黄瓜的味道。

    口空吃的确有些咸,但同其他配料起吃,味道就刚刚好了。茭白丝、鸡胸肉丝等都裹上了酱渍的风味,难怪孙十三娘只在最后洒了点盐,里有谱得很。

    “店老板这酱瓜腌得太好了,炒来做瓜齑饭得很。”食客由衷叹道。

    没过多时,红煨肉也上来了,他们拿着馒头大快朵颐,瓜齑很快吃空了,末了盘上红煨肉的菜汁也不放过,掰了小块馒头片刮上盘,硬是用馒头将盘刮抹得干干净净。

    陆雨昭撑着巴笑,暗道会吃会吃,点不浪费。

    作者有话要说  瓜齑食谱参考吴氏中馈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