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被褥的动作顿住, 满室漆黑中,箬竹开了天眼看清来人, 却不是池惟青。
“闫将军”箬竹出声,“这是后妃寝殿,你如何进来的”
来人正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闫玄度。
他脚步微顿,以为殿内未燃烛火,人定是睡着,没曾经竟在他推门的刹那就认出了自己。
闫玄度合上门“微臣今日当值,听说了昨晚千秋宴上的事。方才又撞见太医说你贵妃娘娘发热颇严重,便想着来探病。”
这话有避重就轻之嫌,后宫守卫重重,他只答了为何来,却没说如何来。
不过闫玄度不言明,箬竹也能猜到, 大抵是身为将军轻功超绝, 避开了巡逻侍卫,偷偷溜进琴语宫的。
“闫将军有什么话, 就站在外间说吧。”箬竹出言制止住他还欲向前的脚步, “这到底是陛下的后宫,闫将军身为男子, 进来已是不妥。”
其实他们做仙君的, 没那么讲究男女大防。只是在箬竹看来,她和闫玄度不算有交情。先前牢狱里几次交集, 她都是替池惟青办事而已。
所以充其量只能算知晓名姓,认识相貌的点头之交罢了。
但闫玄度似乎并没有做点头之交的自觉。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微臣在边关时,曾结识到一位医术高明的游医。这药对风寒烧热有奇效,微臣顺道就给贵妃娘娘带来了。”
箬竹闻言低笑, 闫玄度这招用旧了些。
送药之事,早在半年前池惟青就对她用过了。
她隔着夜色黑暗侧头望站在那里的人。官袍加身,确实是今夜当值没错。但他双手交叠在身前,双腿合拢,站姿很是拘谨,浑身上下都透着紧张。
箬竹收回目光“闫将军似乎很喜欢拐弯抹角。”
闫玄度再次愣住,居然又被她看出来了。
不过自当初在牢狱和猎场,他就知道,少女虽然相貌娇憨,脾性活泼,但实际上心思聪敏的很。
又听箬竹续道“可我不喜欢隐晦曲折,所以闫将军有什么话还是直说比较好。否则,我会忍不住下逐客令的。”
闫玄度无奈叹出口气,搁下装有灵药的锦盒“贵妃娘娘,可有离宫的打算”
“闫将军这是何意”箬竹皱眉。
闫玄度道“贵妃娘娘病了一日,陛下却没踏入琴语宫关照半句,娘娘就不伤心吗还有昨夜那位司钰柔,陛下没来看望娘娘的时间里,都和她在一起。自古帝王薄情寡义,娘娘巾帼不让须眉之人,真就甘愿困在深宫吗”
箬竹眨眨眼睛,她倒没想到闫玄度真正要说的是这番话。
想起姻缘簿上有载,依着正常轨迹发展,闫玄度会带被池惟青伤了心的陆晗霜出宫。
而今,拥有池惟青宠爱的人变成了她,闫玄度又突然来说这番话,让箬竹很难不怀疑他的意图。想当初连翘提醒过她,这地人间光阴倒退三十年,许是有什么东西已经错乱。
难不成说,池惟青对陆晗霜的感情不复,闫玄度亦是了
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箬竹试探“所以闫将军是想带我出宫,甚至离开临安”
她看见闫玄度的手蓦地捏得更紧了。
未开情窦少年郎的青涩感呼之欲出。
“只要贵妃娘娘想走,微臣随时为娘娘效劳。”闫玄度没有否认,“娘娘不该被帝王薄情抛弃,更不该被埋藏在深宫中,寡淡一生。”
他话说的胆大包天,随便哪句传出去,都是杀头的死罪,如今却真真切切是说到了箬竹的心坎儿上。
她不可能像人间寻常女子,在深宫中自怨自艾,枯萎凋零。
她只待确认池惟青的心意。爱便留,不爱便走,干脆利索,就算心痛也绝不会拖泥带水。
只不过,就算真到了要离去的时候,她箬竹仙君哪里需要闫玄度帮忙。纵使仙力消退,但逃出皇宫,甚至假死遁走的本事,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箬竹沉默的有些久,她心里不由自主就想到了池惟青。小皇帝应是一直了解她性子的,心里藏不住事儿,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直接付诸行动,鲜少顾及后果。
偏偏这一回,也唯独这一回,对池惟青的爱意,她一拖再拖。
拖过了暮秋,又拖过了初冬,拖到池惟青再自信也没理由劝说自己相信,她是爱他的。
良晌的沉默在闫玄度看来,以为她在认真考虑自己的意见,忍不住又多言“微臣知道事关重大,娘娘一时半会儿难作出决定,微臣有时间等娘娘。想离开了,或者陛下不爱”
“嗙”门房骤然被踢开。
生生截断了闫玄度未尽的话。
门扉撞着墙后,又回弹回去,可见开门力道之大,来势汹汹,仿佛像是用脚死命踹的一样。
而阖宫之中,能这样进她寝殿的人只有池惟青。
“谁说朕不爱她”
小皇帝低沉嗓音和他暴戾推门一样,充满震怒,压着极大火气,只发泄出一半,似暴风雨降临前的电闪雷鸣。
他两步走到箬竹榻边,挡住闫玄度在外间能往里看到的唯一风光。宛如护宝,把箬竹挡得严实,旁人只要多看一眼,就是对她的亵渎,也是对他的僭越,无法忍受。
“她是朕的贵妃,是朕的爱妻,凭什么跟你离开”
池惟青眸底淬冷,浓黑似深井寒渊。
他在紫宸殿一整日,终于把箬竹身份的事处理妥当,将昨晚那场闹剧沉没在夜色里,埋葬在深宫中。此后,再无人敢嚼舌根,也再无流言蜚语扰她安宁。
残阳西垂,他从御桌后站起身,抬眼便瞥见东墙挂着一幅画,拧紧的长眉蓦地舒展开来。
那是月前秋狝回宫后,他和箬竹一人添置一笔,共同绘制的画。
画轴间,身形圆胖的猛虎四肢规矩安放着,肚皮赘肉耷拉下来,双眼眯闭,趴在树边。和她那副萌虎下山图相得益彰,取名叫萌虎趴窝。
萌虎像她,吃得圆润,睡得安逸,娇憨可爱。但同时也不失山中之王的威力,静可伶牙俐齿辩阴谋,动能弯弓满月射苍穹。
这个哪哪都好的人,就像暖阳与月光交汇,在他眼底凝成十二时辰朝暮天地。
可这样好的人,偏生不爱他。
其实池惟青心里知道,初初入宫时,她便不爱自己,甚至很不乐意见到自己这个皇帝。
于是他不断主动,不断靠近,甚至热脸贴冷屁股的事也做过不少。这样朝夕相处半年,就算是块石头也该焐出些许温度了。但她,还是不爱他。
爱财喜食,贪玩嗜睡,这么些死物她都爱了,只独独不爱有温度的他。
池惟青自嘲苦笑了一声,本能朝琴语宫迈出的步子,又堪堪收回,命人传了晚膳。
他食着御膳,莫名就品出股药味。心下好笑,难不成因为心里苦,所以尝什么都带了那味儿。
味同嚼蜡遂命御膳房重新上膳,可那药味儿依旧挥之不去。池惟青终于意识到一丝不对劲,传唐进询问,得知箬竹病了,这膳食约莫是沾上尚食局煎药的味儿。
池惟青闻言当即就丢下筷子朝琴语宫走去。
这一个个太监,平日里都跟人精似的,今日怎如此愚钝不堪。他说不允任何人进来,居然敢把琴语宫的人也挡在外头,他何时将箬竹当过旁人了。
倒难怪阿竹不肯对她敞开心扉,自己连她病了一日都不知,可见自己待她还不够好,所以不怪她没被焐热。
池惟青想明白这点,脚下步子愈渐加快。
但,他竟听见闫玄度大逆不道地扬言要带她走
招人喜欢似小白兔的姑娘没心没肺,他大不了继续焐。焐一辈子,总该暖和了。
可闫玄度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觊觎他的人
天底下谁都不能觊觎他的阿竹偏执念头在池惟青脑海疯狂地生根发芽,多看一眼就剜眼,走近一步就断腿,触碰一分就砍手,如果藏在脑子里,他不介意直接把人头斩了。让天下人知道,阿竹是他的。
池惟青眼眸迸射出寒刀。
但闫玄度今日敢来后宫,就不会惧帝王怒,嘲弄压下嘴角“陛下只说的好听,做出的事却又另一番态度。微臣并没有说要贵妃娘娘跟着微臣离开,只是怕娘娘心寒,多给娘娘一个选择罢了。”
“闫玄度”池惟青怒不可遏,强压住的另一半火气彻底爆发出来。
箬竹眼底晃过一道刺目银光,定睛看,是池惟青拔出她殿内剑架放的长剑。
剑刃锋利,架在闫玄度脖颈。
三尺青锋,已然割破皮肤渗出鲜血。箬竹看见池惟青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如沉睡青龙随时会苏醒,便知他动了真怒。那剑,只需再往里推进,闫玄度立马血溅琴语宫。
“朕待你三分薄面是因为你能替朕传递陆太尉密信,但别以为朕需要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触碰到了朕的底线,你闫玄度如何,他陆拾又如何,朕都能让你们生不如死。”
殿内气氛剑拔弩张,仿佛呼吸稍稍重一些,就会错过人头点地的声音。
箬竹却在这时突然笑了,笑得轻快明媚。
池惟青握剑的手陡然放松,回头看半张脸隐在床帐后的少女,语气不自觉和缓“你笑什么”
箬竹眼睛亮盈盈的“闫将军先退下吧,我与陛下要说私事。将军是外臣,在这儿不妥。”
闫玄度蓦地听懂她的言下之意,哪里是外臣,分明想说的是外人,是嫌弃自己妨碍着她和池惟青同处一室了。
皇帝的剑还没收,闫玄度却脚下踌躇。他心里清楚,今日要是不走,他连人待命都得交代在琴语宫外。但要是走,他这辈子都再没有机会踏入琴语宫。
如果说陆晗霜带给她的,是幼时绝境中的温暖。那么箬竹给他的,就是仕途迷茫后的新生。前者他为陆府谋不忠事数年还干净了,后者,偏就萌生出成年男子对女子的爱慕。
人都是自私的,他不甘心,不想走。
“闫玄度”池惟青被他磨失掉最后一点耐心,手上力道加重,鲜血瞬间顺着剑身滴在大理石玉地面上,“别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朕”
两个男人对峙着。
箬竹深知闫玄度当下对池惟青还有用,还不能死。她下床两步小跑到池惟青面前“陛下别动气。”
旋即踮起脚尖,在池惟青的薄唇轻轻碰了下。
哄人。
池惟青瞳孔骤然放大,刚刚那个是吻
箬竹吻他了主动吻他
不可置信的认知让头脑有一瞬间空白,但嘴唇温度确确实实带了些暖,浑身血液就都往那里涌去,所以不是错觉
而这个举动的意思,莫非是
池惟青低头看突然跑来自己身侧的少女,箬竹眨眼重复“陛下别动气。”
闫玄度目睹了眼前这一幕,愣怔在原地半晌后,终于退了两步,离开。
他听人说,昨晚箬竹当众默认了不喜池惟青,所以今日大着胆子搏一搏。没曾想罢了,郎情妾意的,他不自量力地掺和什么。
寝殿中,沾了血的长剑被丢在边上。
池惟青一把将箬竹兜膝抱起,冬日寒凉,又染了风寒,居然还赤足跑下床,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箬竹往他身上蹭着缩了缩,紧贴胸膛。池惟青方才那番话,让她压抑了大半天的心情,重新雀跃起来。如架上烛火点燃,翻腾出熠熠暖光。
“嗯不肯下来”池惟青已经走到床边,想把人放下。但脖颈感受到箬竹环绕圈住它的手收紧,低声笑问。
箬竹埋首在他颈窝,鼻尖蹭着那处皮肤,摇了摇头。
他身上很暖,正好能驱散她的寒冷;他身上也很香,能掩盖过殿里的药味儿。所以才不要下来。
池惟青也依她,坐在床边,任由她窝在自己肩胛蹭来蹭去,时不时还像小猫咪见着烤鱼那样,吸鼻子闻味道。
许久,才抬起来头,义正辞严地道“陛下,我要控诉你”
池惟青轻笑去剐她鼻梁“控诉朕什么”
箬竹扭头躲开他伸过来的手,不满哼了声,细数起来“颠倒是非、不分黑白、构陷忠良、独`裁专断”
池惟青眼皮跳了跳“有这么多”
“有”少女声音大就是占理,“陛下说我不爱你,就是犯了上面所有。”
池惟青失笑“好,你说有就是有。”
“朕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箬竹愣怔,这就认错了态度是不是有些过分顺从
然后,池惟青俊朗的面容就猝然放大在眼前,那两片薄唇覆了上来。
他吻得很耐心,像是在品尝一壶尘封许久才开启的陈年美酒。循序渐进,逐渐深入,偶尔含糊着嗓音教少女张嘴换气,然后更贪婪地吻。
箬竹两只手被他握在掌心,从最初的心脏狂跳,到后来铺天盖地都是他衣袍龙涎香的气味,宛如沉溺入海水,失去了自己的呼吸,随着他的气息沉浮,脑海一片空白。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倒在了床面,而池惟青虚压在她身上,膝盖卡着双腿微微分开。
她当然知道这个姿势意味着什么。曾经熟读六界小话本中的旖旎画面,忽就填充满脑海,脸颊随之发烫。
有些事,讲究气氛正浓,水到渠成,显然这晌就很是满足两个条件。
在确认过彼此的心意,又决定留在人世伴他一生后,箬竹也不羞赧扭捏,伸手摸上池惟青腰间绶带,就着深吻去抽解。心跳越发急促,七分是紧张,还有三分隐秘的、斑斓的、讳莫如深的期待。
因为先前有过替他更衣的经历,所以现下对龙袍繁琐的腰封并不陌生。纯金锁扣弹开的细响交融入彼此呼吸微喘,宽大龙袍蓦地松了下来。
吻却停了。
猝不及防的,池惟青离开了她的唇,手肘撑起上半身分出些距离,并握住她攀上衣襟欲挑开的手指。
箬竹喘着气看他,被亲吻润色后的唇色深了不少,如清露洗净的破皮樱桃水润诱人,而那点破开的皮正是眼前人吮的。池惟青被她盯得小腹一紧,喉头发干,强压下的冲动又不由自主抬起了头。
而箬竹并不知自己此时模样,她只是奇怪。
她看过的话本不说上万也有成千,从没有哪册话是写到箭在弦上后,戛然而止的。除非她心头一惊,小皇帝莫非有些问题也就是俗称的不行。
“不行。”池惟青深呼吸。
箬竹“”还真是啊她先前就有过猜测,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这可真是作孽啊
池惟青捡起落在被衾上的腰封,坐在旁侧重新系上,开口嗓音有些虚浮“你风寒还没好,身子会受不住。”
箬竹在心里默默哀婉叹息一番后,点了点头。
她理解的,年纪轻轻就患了这样见不得人的病,小皇帝自己肯定也难过得紧,不愿吐露,所以用她身染风寒来推脱搪塞。
而且人族男子颇要面子,池惟青又是最高高在上的那个皇帝,心理负担重,约莫是想下回吃些药,再挣面子。
箬竹想明白后,甚是善解人意地略过这个话题。
她深谙既然爱一个人,就要包容接纳他的全部,包括疾病和缺点。不就是不行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等她向连翘讨些天族秘药,补补大抵就好了。
她随之坐起来,拍了拍被压褶的衣襟,盘腿而坐“陛下还没告诉我,今日和司钰柔在紫宸殿待了大半天,都做了些什么,聊的可还投机开心”
池惟青侧头看见刚被他吻过的红唇水盈盈微嘟,低笑“醋了”
“嘁,才没有。”箬竹否认,“我不过是好奇,司家小姐名门闺秀,而陛下卓尔不群,应当很聊得来才是。”
池惟青饶有兴致看她“还有呢”
“什么还有”箬竹问。
池惟青道“除了刚刚那句,还有什么想说的”
箬竹抿抿唇有些不自在“不像我这种乡野间出来的女子,只会吃喝,陛下想寻个和我的共同爱好都难。”
“不难。”池惟青认真道。
“什么”箬竹一时没懂。
池惟青目色温柔“朕最大的爱好就是你,不难寻,更不用寻。”
箬竹被他过分直白的目光盯得敛眸,心底忽就有些暖意,连钻过门窗缝隙吹进来的冬日夜风,都不觉得冷了。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变得这样容易动容,只是池惟青简单的一句话就能在她心底荡起涟漪,乃至自己心上人很可能不行不对,可能很不行这样影响终身的事,都觉得无甚要紧。
走神间,听见池惟青又道“你只听说司钰柔在紫宸殿中待了大半日,有没有听说,朕早朝后,是留了司易一同回的紫宸殿。”
箬竹问“所以”
“猜猜看”池惟青故意卖关子。
箬竹挠头“所以可见宫中流言蜚语都有断章取义的毛病,不靠谱”
池惟青“你要这样说,也对。”
箬竹若有所思“那照这个说法,宫中隐有秘传说陛下对贵妃甚是喜爱,这话也不靠谱。”
池惟青微哽“这个靠谱。”目光瞥见她嘴角强压住一点悄咪`咪的笑意,忍不住就伸出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小做惩罚“你啊,什么时候竟也学会这样套朕的话了”
箬竹朝他吐了吐舌头“一直都会。再说了,分明是陛下从来没有说明过。”
“你想听”池惟青挑眉。
“一般般吧,就随便说说,也不是很想。”她要保持神仙气度,表现的满不在乎。
池惟青了然“那便算了。”
他话音落,果不其然就看见少女明媚眼睛委屈地睁大,腮帮子微鼓,像只吃多了米粒的仓鼠。池惟青骤然俯身靠近她,声音低沉带哑,一字一顿无比认真。
“朕喜欢你,从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巴不得把你当做娇宠藏在进屋中。你说男子当专心待一人,朕从此就再没有迈入旁人宫中半步。你爱吃,朕便寻了天底下最好的厨子给你做膳肴;你爱财,朕便觅来十四洲最贵的珍宝送你做礼物。就算是你做蠢事,在朕眼中也是世间独一份的活泼可爱。”
“这样,你可明白了”池惟青的唇贴在她耳垂,话音裹挟着气息便全都钻入了耳。
箬竹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绯色,她却觉得不止耳朵,是满身皮肤都在不争气地变红,落在池惟青眼中就像一块暖玉,想让人握在掌心,揉进怀里。
她哼唧躲开喷洒在耳畔的气息“我哪有做过蠢事。”
池惟青宠溺笑笑“嗯,没有。你说没有,便是没有。”
箬竹突然觉得,小皇帝不行也有些好处,否则以自己这容易脸红的程度,只怕在半途就烧成了一块通红煤炭。
作者有话要说 阿竹第n次得出结论小皇帝不行。
啧啧啧,可悲可叹。
请把小皇帝不行,打在公频上b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