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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
    听到史蒂夫的疑问,安娜几乎控制不住喊叫出声,好从令人毛骨悚然的现实中醒来。可有什么粘稠又冰冷的东西堵住了她的喉咙,她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来。

    史蒂夫的声音忽远忽近,像隔了一层雾般不甚清晰。肩膀被握住,轻轻摇晃,在她毫无反应的情况下愈发加重力道。

    “安娜”

    她骤然回神。

    史蒂夫焦急的面孔映入眼帘。

    “安娜,你还好么”他收回手,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抱歉,是我问了不该问的事。”

    安娜下意识地摇摇头。

    “不是你的错。”她的声音依然在颤抖,“是我,都是我的错”

    是的。

    就在刚刚那一瞬,安娜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偏离轨道的走向,究竟处于何种原因。

    是她自己。

    托尼斯塔克死了。他从未走出那片沙漠。而直到不久前他还好端端地站在她眼前,噼里啪啦地说着俏皮话,说他愿意出一个亿买她的汉堡,说她是从天而降的神灯姑娘,说他不会忘记她。

    说他迷路了。

    初遇时,史蒂夫曾严肃地警告她不要把未来透露给过去之人。

    因为任何行为都有后果。

    有时,这些后果会超出你或者别人的承受范围之内。

    而事到如今,她的行为、她的到来、她的存在,便是导致这个世界坠入灾祸的罪魁祸首。

    安娜浑身发冷。

    如果她没出现在托尼眼前,如果她没拿着那个吃了一口的汉堡,托尼是不是就不会偏离本该引向救援的路线是不是就不会迷路是不是会活下来,走出那片沙漠复联会不会依然存在地球是不是仍然平安

    她不敢再想下去。

    现实是一柄薄刀刮骨,血液都冰凉。

    “史蒂夫,你还记得曾跟我说的话么我觉得,我觉得之所以事情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我”安娜深吸了口气,“因为我曾出现在托尼面前。”

    史蒂夫起先有些疑惑,然后慢慢地反应过来安娜话里的意思,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你是说”

    安娜低下头,死死咬着嘴唇。她愧于面对他,面对他们所有人。

    良久的沉默,由此而生的凝重,这一切都让人茫然失措、无颜以对。

    终究是史蒂夫打破了寂静。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责怪自己。”她听见史蒂夫放柔的声音,感到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像安抚一名哭泣小孩的长辈。

    安娜低低压着脑袋,肩膀抖了抖。

    “嘿,听着。你只是个孩子,无论发生什么,都轮不到你去承担责任。这并非你的本意,也不在你的掌控范围之内。”

    “别怪自己,好吗”

    安娜抬头,呆呆地望着史蒂夫,张了张嘴,凄然泪下。

    “对不起,对不起”她死死攥着栏杆,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安娜和史蒂夫做了两天狱友,聊了许多东西,包括安娜这段时间的见闻、各种情报等等。

    史蒂夫一直在想方设法地安慰她,直到被九头蛇的人带走去做某种实验,临走前还不忘告诉她“不要怕,他很快会回来的。”

    史蒂夫有没有实现诺言,安娜到现在也不知道。因为在她独自过了一整天后,两名奇瑞塔士兵也把她带走了。

    还是用那种手动昏厥的方式带走的。

    当安娜揉着额角悠悠转醒时,第一个念头便是再敲再敲人都傻了看你能问出个鬼的三四五六七

    她轻车熟路地仰头看去,却发觉王座之上的人物换成了个魁梧高大的紫家伙,旁边矗立着一名绿皮红发的女性,和一个蓝皮肤的光头。另一侧,则站着一个皱巴巴的灰色老妖。

    安娜

    这是帮什么妖魔鬼怪,彩虹舰队吗

    “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竟敢直视灭霸大人。”那个长得跟老树皮似的妖怪率先开口,“还不低头。”

    话音落下,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猛然袭来,仿佛有人按着她的脑袋往下压,安娜身不由己地低下头,脑门“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唔”

    她脑子一懵,眼前发白,拼命眨了半天眼睛才恢复视线,继而屈辱地咬紧牙关。

    跪跪跪就知道跪

    这帮子封建余孽

    “灭霸大人想要得知你体内力量的因果。它的来历是何处它能被怎样使用”

    “不知道。”

    安娜咬牙回答,如实履行和史蒂夫的约定除非危及性命,不能透露她穿越时空的能力,以免被敌人利用,引来更无可挽回的灾祸。

    王座上的灭霸稍微侧头,投来淡淡的视线。恐惧霎时蔓延,就连大殿里的空气似乎都因这一眼变的冷凝湿重,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乌木喉。”他道。

    魔法师微微欠身“遵命,主人。”

    没等安娜反应过来,疼痛便像蛇一样蜿蜒向上,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她瞬间哀嚎出声,瘫软在地,思维如同被割裂了般战栗不已。

    “啊、啊啊啊”

    这居然是她的声音吗陌生、疯狂、惨烈、破碎,就好像是被人迎头用开水浇过的狗,甚至更可怕的,被人用烧红的铁棍抽打的野兽。

    “不,停下”安娜感到汗水划过面颊,“停”

    疼痛应声停止。

    “你的能力有何而来究竟为何”这一次审问的声音显得格外遥远。

    “我”她仍未从刚才的折磨缓过神来,下意识开口道,“不知道。”

    “继续。”

    安娜愣愣地望着天花板,直到疼痛再次如同闪电一般贯穿他全身,才忍不住尖叫起来。她不停地摇头,咬紧牙关颤抖着,仿佛数万根银针同时扎进她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

    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

    然而这还不是真正的痛苦。

    真正的痛苦,是她在这深切的痛楚中逐渐意识到的、比任何物理折磨都更可怕的事实。

    原来人可以这么痛。

    痛得撕心裂肺,深入骨髓,恨不得当场失去意识,或彻彻底底地死去。

    史蒂夫、娜塔莎、克林特、布鲁斯、托尼、索尔还有那些她未曾见过的英雄,都曾经或正在遭受类似的痛苦吗

    都是我的错。

    我的错。

    我的错。

    眼泪噼里啪啦地砸落,却不知是疼痛导致的生理性眼泪,还是愧疚与悲伤的缘由。

    不不她一边挣扎,一边在心中苦苦哀求着。不要求你,不要

    不要再让我导致另一场悲剧。

    她试图开口,但疼痛剥夺了组织语言的力气,只让源源不断的哀嚎填满了喉咙。

    某一刻,她突然无法呼吸。

    “、”

    眼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大脑逐渐空白,四肢感受不到控制,麻木的仿佛浸入了冰水。安娜虽在不停地大口喘气,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仍有种窒息的感觉。

    于是生存的本能令她重复呼吸,每一口都进气多呼气少,抽气的声音越来越大,听起来像一个破旧的风箱,整个人像一面猎猎作响的旗子。

    安娜觉得自己就快死了。

    “父亲。”一个女声打断了这场单方面惨无人寰的折磨。

    “我们需要她活着。”

    安娜勉强掀起一边眼皮,模模糊糊的视线中,那个绿色的身影正在和紫薯精交谈。

    “人类的体质十分赢弱,这个女人正在经历所谓的过呼吸症状,如果再继续下去、她保不准会应激而死。只有她活着,我们才能调查她体内那股力量的真正来源,找到那种熟悉感的由来,继而助您完成霸业。”

    “你不明白,女儿。”灭霸不容置疑的话语如乌云般笼罩了她的视线,“这个人类的死活与调查无关,更与我的计划无关。”

    “她死了,反而更方便。”

    于是,疼痛加剧。

    不知过了多久,四肢毫无知觉,意识在消失,渐渐地,的折磨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这是她应收的惩罚,那便这样吧,即使这跟这个世界所承受的相比不值得什么。可她没力气了。

    人死前总是会想到很多东西,无关现实,只关乎自己真正重要的存在。而在此时此刻,安娜只想到了一件事。

    她想,她终究没能找到他。

    啪。

    作者有话要说

    某少爷要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