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难以接受,伤心过度,导致腹中刚刚怀孕的孩子也流产。
这件事让她抑郁成疾,身体不曾调理好,落下了终身不孕的根。
箫庄主愣愣地看着夫人,直到她哭晕过去,才清醒过来
山庄顿时笼罩在一片阴影当中。
一个时辰后,晋王府的花园里,秦湛正端详着好友从南边带来的一盆栀子花盆栽。
花色纯白洁净,花香醉人。
渺风站在他身侧,声音不大,生怕打扰了他的雅兴,“王爷,探子来报,尸体已经送回去了,山庄让箫公子即刻返回。”
秦湛神情淡淡,似乎还陶醉在栀子花香中,“通知箫宴了吗”
“属下先来禀告,再去告知他。”
似乎看出渺风还有话要说,秦湛回头看向他,“还有什么事”
渺风尴尬了片刻,“这本属于山庄的私事,不知道属下当讲不讲究。”
“说吧。”
“箫庄主和夫人并不是没有生育,只是从前有个孩子,刚出生不久被狼叼走了”
秦湛只片刻的惊讶,神色渐渐由遗憾归于平静。
这确实是山庄内部的私事,与本次绑架事件无关。
这边,
萧宴因为很久没动武,昨晚打斗耗尽体力,幸亏秦湛的人及时出现,否则他会死的很惨。
回来后,躺在床上,曾经经历过的悲惨一幕一幕在眼前轮番上映,又因为担忧妹妹,一夜没睡。
今早起来,身心俱疲,一上午没出门,直到渺风来告知他萧然香消玉殒,他才恍如一梦。
他原以为萧拓被他认出来,这边秦湛的人又在加紧搜索,他不敢对妹妹怎样,没想到
萧宴一时难以接受,几度处于崩溃的边缘,站都站不稳。
这么多天的努力寻找,最终还是这个结果。
他精神激愤,要找萧拓报仇,被秦湛拦下。
两人在正厅争执起来,麻三见萧宴情绪激动,遂上前抱住他。
听到这个消息,云暖也震惊了。
她满眼探寻地看着秦湛,希望在他脸上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然而,秦湛表情凝重,已经表达这就是事实。
她冲上来拉着男人的手,“这不是真的,不是说”
不是说确保萧然安全吗
秦湛没有说话。
云暖瞬间泪流满面,“你不是说只要云修动起来,就能找到萧然,救她出来”
突然想到,云修没动,动的是云夫人,昨晚萧宴回来已经说了,当时她没注意,以为云修动还是云夫人动,都在秦湛的掌握之内。
“怎么会这样”
正厅里哭的哭,争执的还在争执,顿时混乱不堪。
萧宴情绪崩溃,挣脱麻三的胳膊,又被渺风抱住。
“他就是杀我全家的凶手,现在又害了我妹妹,谁也别想阻止我报仇。”
昨晚打斗他看到萧拓胳膊上的刺身。
当年他还小,逃至荆州被人救下,追杀来的蒙面人,其中有一人胳膊上有那样的刺身,刺身上血红的龙眼睛这么多年一直在梦里纠缠的他不得安生。
只是为了不要让父亲担忧,他曾答应不寻仇人,不入荆州。
现在仇人上门挑衅,还害死了妹妹,拼上揽秀山庄,他也不能要仇人回北陌。
摄政王又如何使团又怎样
在京都如此明目张胆,嚣张跋扈,皇上惯他是皇上的事,与他无关。
他要报仇。
被冲昏头脑的萧宴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秦湛知道萧拓手上沾了萧宴家人的血,而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萧拓能来这里,必定是做过详细规划的,再说萧宴没有证据证明一切,事情处理的不好,仇没报反而连累了揽秀山庄。
朝堂本就有朝堂的考虑,就算有萧拓害死萧然的证据,他也不会被任何人问责。
国与国之间的利益不会因为一名女子而收到影响。
但是萧拓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渺风,你亲自带人送少庄主回去。”
渺风明白秦湛的意思,名义上是送萧宴,其实就是防止萧宴冲动去报仇。
秦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此刻萧老庄主和夫人怕是招架不住,你身为少庄主若是再稳不住,山庄就没人主持大局。至于报仇这件事交给本王。”
萧宴痛不欲生
渺风扶住他,等他情绪稳定一点,两人出了门。
确实如秦湛所说,现在山庄需要主持局面的人。
萧宴无论多悲愤,他是少庄主,必须先处理眼前的事。
他听从了秦湛的建议,火速回去,至于其他事,来日方长。
秦湛让人准备一下,他们稍后也会去山庄吊唁。
这时,管家过来,说云娇不见了。
云暖一听,收起眼泪,“呵,她这是见出事了,要跑”
秦湛垂眸,冷声道“除非死,她无路可逃。”
正打算派人去找,那边云府来人,说今早府上东厢房着水,云娇死了。
云暖不明所以,“云娇什么时候回了云府”
“昨晚云夫人旧病复发,喊她回去瞧瞧,她说去去就回,当时什么都没带,我就没往上报了。”
正好那会萧宴受伤,他忙着请大夫磨药,就把这事给忘了。
原以为她昨晚就已回来。
这才以为她是今早不见了。
谁知道也该命绝。
云暖不相信,哪有那么巧
哼,八成他们心狠手辣害死了萧然,害怕秦湛和揽秀山庄迁怒与他们,故意来这一出。
为了转移目光,化解仇恨。
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脱罪。
她让秦湛去揽秀山庄,自己则去了云府。
远远看见东边冒着浓烟。
看样子火势不小。
云府大门口,家丁女眷们都坐在不远处的大树下。
个个狼狈不堪,唉声叹气。
府衙正派人善后,统计财产损失。
云府宏伟的漆门门头被烟熏的漆黑,透过敞开的大门,能看见里面被火吞没后的狼藉。
东边院墙角那颗古树,本来枝繁叶茂,现在残枝上只剩下零星几片叶子,在充满糊味的浓烟中倔强倨傲。
云暖站在远处,看见曾经风光一时的云府面目全非,心中五味杂陈。
原以为云氏只是害怕秦湛问罪云娇,将云娇藏起来,再弄个金蝉脱壳,说她被烧死了。从此不管发生了什么,哪怕今日萧然惨死,也与她无关。
现在看来,还真有几分可信。
云氏想要金蝉脱壳,也不至于将整个云府都烧了,只烧一部分就好。
云暖站在人群中一脸茫然,直到有人抬出一具女尸,云氏在一旁哭天抢地。她才清醒过来。
云娇死了
她没有上前落进下石,而是打算回去。
突然,她好像想起什么,回头在人群中搜索周嬷嬷,确定不在,又问了几个人,她们说周嬷嬷回老家去了。
只是周嬷嬷是云氏的陪嫁丫头,跟了她几十年,今日不可能不陪在云氏身边。
回老家没有这么巧的事。
云暖这才想起这就是云氏自编自导的替女儿脱罪的戏。
她唏嘘,云氏这次下了血本,只有送上整个云府,才能让人相信这场火是意外。
她火速回到王府想告诉秦湛,奈何秦湛已经赶去山庄。
揽秀山庄
因为萧然枉死,次日又是端午节正日子,不能在家停尸,未曾停留便移到山下零时搭建的简易棚。
并请了法师超度,当天傍晚就匆匆下葬了。
与她有关的东西也一并下葬。
月朗星疏,暖风阵阵
林间小道,急匆匆的几个人影打乱了夜的静谧。
“老爷,您慢点儿,前面就到了。”
凌乱的脚步声将赶路人的心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哪里能慢得快点儿。
紧赶慢赶,几个黑影停在一座新坟面前。
“快点挖,今夜找不到东西,一个都别想活命。”
挂在树头的灯笼晃来晃去,周围暗影浮动。
几人忙的一身汗,
终于有人喊了一声,“把灯笼提过来。”
随着火光跟进,漆红色棺盖一点点露出来。
几人合力将棺盖撬开。
面对里面的死者,他们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胡乱在尸体上翻找。
好在时间匆忙,山庄给的陪葬品不多。
“是这个吗,老爷”
几人站在坟坑里,提着一口气,等着老爷辨认。
两只灯笼聚在一起,火光清晰地照在翻出来的东西上面。
“是这个。”云修一把夺过来。
大家松了一口气,终于结束这苦差事。
“走,送我上去。”
他们回头之际,一个黑影站在坑上面。
月光在他的周围形成一层清冷的光环。
坑里的人吓得差点尖叫。
“谁谁在上面”有人哆哆嗦嗦地问道。
“呵,大火无情,一夜之间让太师落魄致此,竟然要靠盗墓过活”
“秦秦湛,你怎么”
云修脸色大变,惯性将手里的东西往后藏,“你,怎么在这里”
秦湛侧身移目西天的弯月,两手背后,月光勾勒出他完美流畅的侧颜线条。。
“本王就是想看看,太师究竟想要什么,不惜上演如此大戏”
云修手里紧紧握着长命锁,情绪已经稳住。
在手下的帮助下,他顺利爬出坟墓,站在秦湛面前。
“王爷若是能高抬贵手,云某保证助你上位,包括北陌的摄政王也会全力支持你。”
秦湛哼笑起来,“太师不必紧张,本王对你手里的东西毫无兴趣,只是想问问云娇去哪里了”
云修怔住片刻,云娇已经烧死了。
这个遮天蔽日的阴谋,瞒不了精明狡黠的秦湛。
若是他想找人,云娇就是跳到天涯海角,最终还是要被抓回来,到时候说不定要连累舅舅一家。
但云娇是他唯一的女儿,不能再有事。
他得改变一下策略,求一求秦湛放他们一马。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住秦湛的袍角,声泪俱下,“王爷看在我就这一个女儿的份上饶了她吧。以后我保证唯王爷之命是从。”
秦湛昂首挺胸,看向西天的冷月,“也就是说她并没有葬身火海,那么烧死的人是谁”
云修支支吾吾,只能硬着头皮将云夫人所做的一切都交代了。
“求王爷看在她爱女心切的份上,饶了她吧。”
秦湛摇摇头,哭笑不得,她的女儿是女儿,人家的女儿就不是人。
人命可以这样被践踏吗
想起他们对待萧然的态度,想起他们曾经虐待云暖,一股火由心而生。
不过他的话音却十分奇怪,一点听不出愤怒,也不带讽刺,而是很平淡,很平淡。
平淡到他对云娇,对云府根本不在乎。
“太师严重了,其实本王已经给了云娇放妾书。”
云修“”
秦湛可真能甩锅,将云娇放出去,以后揽秀山庄要杀要剐,都与他晋王府无关。
这男人的心思可真多。
不过有了放妾书也好,既然和晋王府无关,秦湛自然没有理由拿她。
“我们未曾看到放妾书”
秦湛转眸,俯视云修,“在她陪嫁婢女手上,昨日可能没来得及带走。”
原来如此,反正不管怎样,放妾书一甩,两家便没有关系。
云娇现在远走他乡也不会被人抓回来。
他突然觉得云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无比的明智,虽然牺牲也颇大。
整个云府为了给女儿脱罪,被烧了个精光。
想起昨夜,云修唏嘘不已。
云夫人一切都瞒着他,直到快三更时,人牙子送来一名女子,她才将云修喊来商量。
云修刚开始坚决反对买个人烧死代替女儿。
京城最近因为北陌使团,管控十分严,一旦被官府知道他放火烧宅,草菅人命,后果不堪设想。
耐不住云夫人苦口婆心,又将秦湛要拉女儿去揽秀山庄赔罪的事情说了一遍。
云修最终同意。
原本只想东厢房独立的院子烧掉,这样对于云府的损失最小。
谁知,事与愿违。
正当大家热情高涨地救火,火势也渐渐被控制住的时候,谁曾想,突然刮起一股邪风
最后,整个宅子都被烧着了。
风越吹越来劲,火越烧越旺,若不是云府周围没有房屋,这次波及不可计量。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何会突然刮那样只有冬天才有的风。
只当是坏事做多了,老天给的惩罚。
烧了就烧了,反正很快他们也会离开这里,宅子什么的也带不走。
“多谢王爷成全,王爷不喜爱小女,她远走他乡也实属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