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看向神态疯癫的王万旺“簪花本无罪,奈何人心丑陋。”
少女的声音,清晰地落在所有人耳中。
平地生花,本就将所有人目光聚焦在何其身上,她这一开口,话也听进众人心中。
同知等官员,心中发沉。
他们可是父母官,知道太平之地,凶杀案应当会大量减少。因为一来当地的律法、官员能产生震慑;二来民风会更纯朴,人心向善,正所谓物阜民安。
可他们府城衙门,险些就成了笑话。
差点就是官官相护,包庇凶手,让三个人沉冤而死。
百姓中,一人望着何其的身影喃喃“是、是犬神大人”
犬神庙在当地还是极有名的,有人认出来何其。
而王铁一家三口,心内就像放开了堤坝口,内心的激动感激一涌而出。
“多谢犬神大人帮我们找到我儿,抓到害了我儿的凶手”
“多谢犬神大人,小铁能够死得瞑目了。”
堂上,同知也抱拳行礼“多谢犬神大人相助,让我们得以知道此事真相,还他们公正”
这么一来,是将何其显了出来。她做的事,也叫所有人得知。
百姓中先是哗然,随后那位八十岁的老长者,竟然拄着拐杖站站起来,想要给何其跪下。
何其抬手,托起这位老者“老先生不必”
老长者却是激动道“使得使得,我幼时啼哭不已,我娘将我抱到犬神庙睡了一晚,从此后便不再啼哭要多谢大人保佑我活了这么久啊”
何其
这位爷爷你的幼时,得是好几十年前了吧
何其干脆将人一按,让老人坐下。
可何其管了老人,就没管住其他人。
堂下的人,用拜犬神庙犬神的目光,新奇地看着何其,跪下呼喊。
他们跪拜之时,想到了今日的种种。先是知府往前摔在桌子上,又是堂上的牌匾掉下来,再是那道天雷,眼前的堂中花,桩桩件件都惊人无比。
何其看着又想跑了。
但她在跑之前,强调道“太平之地,当人人皆可簪花,人人不必担忧性命。今日以花赠诸位,盼各位勿忘今日,共创明日。”
何其招手,花丛再次往外蔓延,将花枝探到人前。
老者坐在凳子上,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折下一朵花,簪在自己耳侧。
其他人见样学样,兴许还觉得这花经由何其加持,会有些别的效用,有的人还给自己左右耳各簪上一朵。
王铁娘则伸出手,摘下一朵,给伤心欲绝的儿媳妇先戴上了。
她家中有人,不至于叫儿媳妇像刘寡妇一般无人帮扶,但这代表她的心意,希望儿媳妇能够得到犬神大人的保佑,看开点,过去这一遭难。
与此同时,是知府错愕的脸,程东炎还在恍惚的目光,还有一旁头往后仰,直接昏倒过去的王万旺。
他不能接受,居然是他请出来的犬神,要他儿子的命
但这就是事实,信仰的光点,从百姓等人身上逸出,飞近何其。
最为瞩目的,还要数同知几人,他们给出的是直接的功德金光。
想来是何其此番也感触到了几人,会给他们带去一些好的改变。
何其身后的花丛之中,因为何其打过招呼,臭宝给黑猫留了一点金光。
而随着金色光点融进猫身,黑猫眼中的红光渐渐退去。
黑猫眼神变得温软下来,但紧接着就转变成十分复杂的情绪,整只猫都呆住了。
黑猫低低地“喵呜”了一声,声音中充斥着不敢相信。
它低头,看了看两只猫前爪。
随即转过头,看见揭去了布,露出已经看不出昔日容颜的刘寡妇。
黑猫站起身,探头,咬下一朵开在刘寡妇不远处的花。
它小心地、温柔地,将花放在刘寡妇耳侧。
何其回头时,看见它已泪流满面。
黑猫的泪,从毛发之下流下,落在刘寡妇的面上,将她脸上的尘土洗去。
何其恍然,似乎看见了花丛里,一个浅淡的女子魂魄出现。
那女子盘着发,圆脸红唇,眉目温婉,面带浅笑,低头看向黑猫。
她在消失之际,最后伸手摸了一下黑猫的头。
黑猫追随着她,一跃而起,但只能落在花丛里,仰起猫头看向空荡荡的大堂上方。
“喵呜呜”
猫叫声如泣如诉。
何其低头再看,只见花丛之中,刘寡妇的尸身已然也消失不见。
何其看向黑猫,叹气一声。
她弯腰抱起已经傻了的黑猫,隐去自己和黑猫身形。
出了府衙,能见到外面的天,似乎一切就好了点。
何其低头问黑猫“我们回王家庄,找王世越”
黑猫闻言,慢慢地像回了魂,被刘寡妇养得肉乎乎的身子有了点力气。
黑猫动了两下,跳下地去。
何其看着黑猫又冲进去府衙,但这回何其没拦它。
何其听到了里面传来纷乱,听到了王石喊“弟弟,你的眼睛”的声音,也看到了慌乱后退的百姓。
再接着,黑猫从府衙中跑出来,跟在何其身侧。
黑猫停稳的时候,差点摔了一下,但歪了一下身子就站稳了。
它拍了一下地,竟是口吐人言“回、喵庄。”
颇有点生疏,是不适应如今的嗓子。
想用猫嗓说出人话,当然会不适应。
何其点点头“好,我们往回路走,路上应当就能看见衙役们跟王世越。”
黑猫听着何其分析,抬头用琥珀色的大眼睛看过来。
何其看着猫,抬手摸摸自己的毛耳朵“还是猫可爱。”
“喵呜”
狗也不错。
黑猫又换回了猫话。
何其问他“你是谁啊”
从黑猫想起一些事,诧异地看猫爪的时候,何其就察觉到了不同。
黑猫生疏地迈动猫步,闻言步子一顿。
它呆了一下,“喵喵”了一声。
我上辈子,好像姓刘。
它上辈子,好像也知道温泉有花,想着最配他的妻。
他意外离世,放心不下他,求了转生的地府,主动堕入畜牲道,让他成了它。
它不记得什么了,偶尔闯入无几人知晓的温泉。
鬼使神差,又将花带回去给了她。
只是这回它的花,被人扔在了地上。它到底不是他,没能护住她。
黑猫仍然没将太多事回忆起来,只想起来偶然间以前她的笑,和主人消失的瞬间重合。
何其又不揉耳朵了,改蹂躏自己的尾巴。
姓刘,刘寡妇冠的是夫姓啊
不一会,何其和黑猫看到了被衙役拖来的王世越。
王世越脸上依然带着傻笑。
黑猫跳到王世越身上,猫爪拍在王世越的脸上。
随后王世越便睁开眼,因为身上的疼痛大喊,直接从木板上滚下去。
黑猫用猫爪勾住了王世越的衣裳,腾挪了两处位置,而后朝着王世越要害猛地伸出爪子。
一爪下去,鸡飞蛋打
何其闭眼一秒。
在心中道不是像渣渣兔那样咬的,这猫还能要
而王世越直接疼抽了,涕泗横流,满地打滚。
黑猫在一旁蹭蹭爪子,轻灵地跑到何其身边,蹲在一旁看王世越痛苦打滚。
何其问黑猫“这样就行了吗”
黑猫“喵喵喵”
自有官府判他的罪,他活不了多久的。且让他快活几日。
何其翻译了一下。
鸡飞蛋打,快活快活
猫哥生前定是个狠人啊
解决完黑猫的仇家,何其也不知道怎么跟猫哥开口。
何其先拿出罗盘,看了看自己跟殷野的距离。
这回不同往常,竟然还有点远。不过蓝点的旁边,还有个硕大的黄点。
臭宝给出说明“是三丫,供奉的信仰特别多。”
对于孩童来说,有什么比亲自召唤出来一个糖人娘娘更神奇呢。而且小孩的心纯粹简单,想的东西也简单。
看到大黄点,再想到自己给双头鬼婴成功做成分离手术,也是多亏了一手糖人手艺,何其就觉得做回脆弱糖人也没什么了。
总不能一直无坚不摧,无所不能,那多没有游戏体验
不过离得远,就不好再跑过去蹭怪,“路费”会消耗过多。
何其就决定,等下回去再给殷野托个梦,问候问候好了。
收回罗盘,衙役也带着王世越走远,何其低头再问黑猫“这里也不好玩,你要不要跟我走啊”
比起古代社会来,现代社会好玩得多。而且相对的,种花家的氛围也会好很多。
何其想,正适合让黑猫治愈一下情伤。
黑猫抬起头“喵喵喵”
多谢你,犬神大人有你这些恶人才会被抓了,我也可以跟你走,但是你只能是我的朋友、恩人。
很抱歉,但它的主人只有一个。
黑猫的圆脸上认真地写着这句话。
何其笑着道“朋友多好啊快到我怀里来,我们准备收工了。”
何其弯腰,抱起黑猫,让臭宝送她回现代。
何其意识回去的时候,身体本能的困倦上头,差点直接睡了过去。
臭宝提醒了一句托梦,让何其想起来殷野和三丫。
何其揉一把脸,把黑猫放到床边,用老法子去钻殷野的梦。
其实梦境也挺好玩的
上回就骗到了年幼的小小弟,何其感觉还蛮好玩。
不过这回的梦,似乎是在银子山那回,殷野临时住的那个院子。
坐在树上的何其看了看自己一身白衣,以及腰上的酒葫芦,嘴馋地咽了一口口水。
酒仙的酒啊,印象中好好喝。
但是酒仙的酒,两滴把疯刀灌晕、顺带还把山神印熏醉,随后还把山神喝得把山神印都送给了自己,想到这彪悍战绩,还有在这院子里请殷野一滴酒的黑历史,何其就打散了喝酒的心。
说了下回不喝就不喝何其可是答应过殷野的。
不过是不是可以再逗一下殷野
何其拿起酒葫芦,准备再请殷野“喝一滴酒”。
她刚踏出步子,就见殷野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殷野身边似乎跟着人,可他走了两步,人影消失。
梦里的殷野竟然没看见树上的何其,而是自顾自地挥起剑来。
他练着剑法,就是练了几招后,原本的剑法成了何其使过的招,一套古剑,简朴但格外有韵味。
何其一开始没认出来,看了几眼之后很惊讶“这是我们家家传剑法”
这简直就是焕然一新
何其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何其的声音终于引起殷野的注视,他开口道“小神仙,你怎么在”
小神仙
好啊,原来殷野小弟在心里是这么叫自己的。
何其朝他晃晃酒葫芦“我来请你喝酒,不过你只能喝一滴。等你喝完了,答应我一个小忙行不行”
殷野收剑,走向白衣少女“你说。但凡我力所能及,都可以。”
何其问“那力所不能及呢”
“做自然要去做。只是恐你失望,不敢应诺。”
何其就笑“你好实诚,快来喝一口酒,然后教我刚刚那个剑法”
何其从酒葫芦里倒出一滴酒,就滴在卷起来的嫩树叶里。
殷野喝了酒,面上立时一红,抬手扶何其下来,都忘了何其会飞。
何其也痛快,就着他的手跳下树,然后变出桃木剑,开始学剑法。
殷野一招一招地示范。
虽然红着面,眼神迷离,但教授时他很严格。
但凡何其动作不标准,殷野都会不客气地直接上手矫正。
“你的动作都变形了。”
“如此恐会伤到你自己,小心些。”
何其学了差不多半套剑法后,感觉不太对劲,问殷野“那个,我就没有一招用得好的吗”
殷野看着她,似乎是感觉不太妙,不假思索地柔声道“第一招很好。”
何其
可第一招手脚、拿剑,用力,你不是纠正了五个点
何其感觉自己抓到了真相,瞪大眼问“殷野,你是不是一早就嫌弃本仙剑法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