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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走都不说一声再见
    “太子殿下,我能不能问你个事儿。”上学堂第一天就被他捏脸的小孩叫唐棠,这会儿正蹲在桂花树下,数个小孩站在一旁。

    魏舒闷声道:“你问。”

    “上学堂第一天那个把石子砸进墙里的哥哥是什么人呐昨日我试着扔了好几块石头,都嵌不进墙里。”

    “他”魏舒冷笑了声:“他不是人。”

    “”

    看着魏舒快步离开的身影,唐棠呆怔道:“殿下好像生气了。”

    小侯爷背靠着墙,打了个哈欠懒声道:“最近他就没正常过。”

    午后,魏舒伏在桌上睡觉,木桌却被人猛地一拍,她抬眼,就见小侯爷站在她前面。

    小侯爷原本正要兴致勃勃的和他说事,瞅见她的眼睛时,怔了一下,道:“你眼睛怎的红成这样”

    “无事,揉的。”魏舒说完,态度也不太好了:“拍我桌子作甚”

    “真是苦了小爷我一片好心被当作驴肝肺。”小侯爷道:“给你看样东西。”

    语罢,像是变戏法一样,小侯爷从身后逮出一只毛茸茸的东西,魏舒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出这是一只猫。

    还是一只很小只圆滚滚的猫。

    魏舒不解的看着小侯爷。

    小侯爷啧了声,颇有些不耐烦,他将猫扔进了魏舒怀里,居高临下道:“借你玩会儿,小心点,别弄死了,洵洵养的,坏了我也赔不起。”

    魏舒:“”

    “不会弄死的。”

    小侯爷在一旁坐下,挠了挠猫的爪子:“你可以揉它,但要轻点,这猫被洵洵惯得无法无天,恃宠而骄了,力道稍重就要嚎上半天”

    “洵洵是谁”魏舒不止一次听他提这个名字了,实在是好奇。

    “嚎就嚎吧,声音还忒难听洵洵”小侯爷想了想道:“你见过的,第一次见面,雪夜打架把我领回家的那个。”

    魏舒嗯了声,低头去看猫,突然问:“他叫什么名字”

    “许归洵。”

    “我说猫。”

    小侯爷笑了声,颇有些洋洋得意:“小侯爷。”

    “”

    小侯爷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这,猫,叫,小侯爷名儿我取的。”

    这猫真该谢谢你。

    魏舒翻了一个白眼,面无表情道:“好名字。”

    “那是。”

    今日下学后,魏舒站在桂花树下,盯着桂花树嫩绿的叶子发了会儿呆,回神时,垂眸想着:只等一刻钟,一刻钟不来

    那就再也不等了。

    一刻钟过去了,熟悉的人影没有出现,魏舒望着拐角,默念着,最后等半刻钟。

    天色是最好的时间证明,白日的光亮都跑进了学堂前的孤灯里。

    半刻钟

    半刻钟

    数不清的的半刻钟。

    陪在一旁的奴才小心翼翼开口:“殿下,还是别等了,他今日怕是不会来了。”

    小殿下眼都每抬,执着的在心里倒计时,过了半响,随着心中的倒立沙漏流逝殆尽,她才轻声说了句:“走吧。”

    沉默的踏上回去的路,天色才刚昏暗,宫墙两旁却都点满了灯。

    直到发现归程相当漫长,想开口时身旁没了那道身影,魏舒才真正明白了一件事

    陈秉生是真的不要他了。

    魏舒没回君卿殿,她走至龙玺殿前,正要进去,步子刚迈出一步,蓦然停住了,原地站了一会儿,黯然转身离开。

    守在龙玺殿前的太监看了她许久,见她要走,急忙问道:“殿下不进去吗若是怕扰了陛下,奴才可帮忙通报。”

    “不必了。”魏舒摇摇头,向着奴才摆手道:“多谢公公。”

    太监惶恐,慌忙道:“奴才分内的事,殿下折煞老奴了。”

    魏舒回君卿殿时,正巧碰上秋晏从里边出来,她正要开口,就被秋晏截了胡:“殿下怎的这么晚回来”

    秋晏又道:“殿下可是在等阿生”

    魏舒没说话,可秋晏只瞧了一眼她的神情就知道了。

    她微微蹲下,笑道:“小殿下,以后不用等他了。阿生被调往禁军,皇上下旨让他搬入呈央阁,从今以后,阿生都要为朝廷效忠。”

    “呈阳阁离君卿殿不远的,殿下若是想他,随时都可以去找他。”

    魏舒撇撇嘴,淡声反问道:“谁会想他”

    秋晏只笑:“阿生正在偏殿收拾东西呢,小殿下还可去见一见。”

    “孤才不去。”

    坐在桌案旁摊开书册,却半个字都看不下去,颓然般靠在椅背上,魏舒叹了口气,冷着脸走至偏殿门口,斜靠在门上,盯着陈秉生走动的身影。

    陈秉生的东西不多,他只收拾了几件衣服,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君卿偏殿似乎没有他留下的痕迹。

    桌案上的书册是原就有的,床榻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珠帘,香炉,摆件,原来什么样现在还是那样,陈秉生从未动过这些东西,也未像魏舒那样喜欢什么就摆什么,不喜欢什么就换什么。

    他好像从来只当自己是客,暂住不久总会离开的客人。

    秋晏好像也早就知道陈秉生会离开一样,接受得那样坦然。

    至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以为好看哥哥踏入君卿殿的那一天起,就永远不会离开。

    真的只有她一个人那样以为。

    先生老是说“天下无有不散之筵席”,竟是真的。

    筵席散,人鸟归,客走茶凉。

    悲的只有设宴的主人。

    陈秉生提着包袱出来时,见着魏舒靠在门口也无半分惊讶,他在她面前停下,默站了半响也没开口,魏舒耷拉着眼臭着张脸也无想开口的意思。

    “魏挽卿。”她的头顶响起微带着哑意的声音。

    魏舒没抬头也没答话。

    谁知等了半响,她只等来一个离开的背影。

    魏舒微微仰起脸,过了好一会儿才红着眼继续盯着那道离开的背影。

    这会儿正值黄昏,陈秉生的那道身影迎着满天红霞走向他该去的地方。

    可是身影被屋檐遮挡,照不着光的,昏暗的门槛边,只站着一个期待言不出口的人。

    魏舒久久盯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

    你看这人有多讨厌

    走都不说一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