曽凯已经开口,刘新田就是想抵赖,对着明晃晃的证词,也无从反抗,只好招认。
他确实是意外撞见交易现场,这才起了贪念。
刘新田家境不算困难,有百亩良田,作为家中幼子,自小表现出聪慧。
父亲思考再三,决定送他进学,而这个决定也非常正确,不过弱冠,就考中秀才,三十上下,顺利成为举人,直接改换门庭。
不要以为他年纪很大,和苏叶这样的天才,自然没法比,但在学子当中,也是极为优秀的。
现在他差不多人到四十,考了两次会试,均无斩获,这也很正常,会试是全国各地优秀学子同台竞技,他在湖州虽名列前茅,却未必在全国也能脱颖而出。
和他一样的大有人在,但历经过两次落榜,人已不惑,他心中难免着急。
尤其看到某些举人只有二十上下,最出名的林墨玉,更只有十六岁罢了。
想想人家还有几十年时间可以当官,就生出时不待我的紧迫感,眼见自己即将步入暮年,心绪难免浮躁。
另还有一事,之前两次进京赶考虽然失败,但多少也有了点经验,至少了解到一件事,即便考中了科举,也需要有钱疏通关系,好会安排一个好官职。
刘家只是拥有几亩地的普通地主罢了,且随着这些年粮食价格一再降低,收入也越来越少。
要不是他成为举人,获得当地富户的支持,以及名下挂靠了族人和亲朋好友的田,或许家里连再次送他进京科举的钱都拿不出来。
而疏通关系少说也要五千两,他是真的拿不出来,心里也一直忧虑着。
之前是想着先考,考中了再想办法找富商筹集。
可当看到那两人鬼鬼祟祟凑到一起,还听到会试,题目等字眼,顿时心里就有了想法。
如果他提前知道会试的题目,提前准备,必定不会落榜。
但买题目需要钱,数目肯定不小。
于是他想到了同为湖州的曽凯,这人家中富庶,肯定不差钱,最重要的是,他的学问差上一大截,基本没有考上的希望。
想来知道这件事后,肯定受不住诱惑。
于是他主动找到了曾凯,不仅获得了买题目的钱,还有另外写答案的报酬。
在曽凯主动承认一切后,他也无可奈何,只好交代出事情经过,并把之前看到的交易双方,也说了出来。
这一条线是最简单的,接下来由刑部的人去审问卖题目的杨凡,把他的上线和下线都挖出来。
而苏叶翻了翻,果断叫了下一个。
张寅,属于这第一批中,苏叶最不确定的一个。
在她看来,这人文风虽然前后不同,会试的试卷内容沉稳有度,语言平和,读之少了几分锐利,好似老练持重之人。
可之后让他作的文章,却满满辛辣讽刺之言,语言之犀利,直戳人心。
最重要的是,竟然还带了一股子怨恨,几乎是指着刑部官员,以及背后两位皇帝鼻子骂无能。
前后风格反差之大,就是普通人都能觉察出不对劲。
但真正让苏叶把此人挑出来的缘由,是笔迹不一致。
是的,她没想到竟然还会遇到笔迹不一致的情况,难道作弊除了题目提前泄露,还有人代考,或者试卷被换的情况发生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场科举就真是个笑话,简直漏洞百出。
苏叶没有和左大人李大人说,解决先见见这位张寅再说。
人带上来后,她仅一眼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张寅没有问题,之所以笔迹不一样,是因为他的右手受伤,大概在七天前,在牢中被人打伤,写不了字,所以后面那篇文章,是他用左手写的。
张寅被带上来,满眼的怒火和不甘,嘴微微张开,正准备火力全开喷人。
见到苏叶愣了一下,迟疑看向左右衙役,见他们没什么反应,当即明白过来,“呵,刑部都是一群蛀虫吗竟然要请外援,还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
他这话可谓相当不客气,看着苏叶的眼神也极为不友好,仿佛在看什么垃圾一般。
苏叶没理会他,从桌后走过去,一把牵制住他的右手,细细摸了一遍,“骨裂,没伤到筋骨,出去后找了懂跌打损伤的大夫为你正骨,养上三个月,就没问题了。好了,你走吧。”
张寅正打算骂人,不想她竟然此举,不由直接呆住。
两个衙役也吓了一跳,“这,林会元”
苏叶重新回到桌后,瞥了一眼两人,以及站在自己身侧的牢头,“你们是怎么看押嫌疑犯的,竟然让人在牢中被打断了写字的右手,这是还有救,不然治你们一个玩忽职守都是轻的。”
牢头吓了一跳,忙行礼告罪,示意两个衙役快带人出去,最好直接送去医馆,没问题了再回来。
这可是举人老爷,说不定之后就是进士了,下面人是怎么做事的,竟然让他在牢里出事,甚至没人过来和他说一声。
两位衙役并不负责看押,见到张寅的狼狈,还以为被提审用刑了,并没放在心上,不想却是出了这等纰漏。
此时被苏叶一吓,忙拉着人就要出去。
“等等,”反倒是张寅不肯走了,“说清楚,为什么要放了我难道你不怀疑我舞弊吗明明我”
“明明你的字迹不一样,明明你的风格变了,明明是有人陷害你,”苏叶反问,“你是想说这些吗”
张寅
对上那张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眸,张寅抿了抿嘴,竟觉胆寒,说不出话来。
“张寅,我们忙的是科举舞弊的大事,没时间给你断官司,懂吗”苏叶不耐烦摆摆手,示意带下去。
被她气势震慑住,张寅一时脑子空白,只能被拉着走。
“等等,”这次是外面进来一人,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苏叶站起,抱拳,“李大人,您那边审问完了。”
李大人顿了顿,怀疑苏叶在阴阳怪气,可见到她面色如常,隐隐还带了笑意,以为是自己错觉,干脆忽略了,“杨凡那边已经交代了。说清楚,是怎么回事什么字迹不一样,什么陷害林会元,审问结果要作为呈堂证供的,你这不清不楚就让放人,我和左大人很难交差。”
“好吧,”苏叶摊手,看了狼狈却依旧高傲的张寅一眼,“此人张寅,陕关府一狂士,说好听点呢,恃才傲物,高傲刚直,骂人从不嘴软,言语犀利难听。不好听就是喜欢到处得罪人,且看不清形势。”
张寅脸色一黑,瞪向苏叶。
苏叶丝毫不以为意,直接道,“不懂世道险峻,害了人都不知道。三年前我游历之时,听过一则传言,山东有一位钱姓官员欣赏他的才华,欲要嫁女。结果他不仅当面拒绝,反说这位官员名声一般,想来他女儿也毫无可取之处。此话一出,那位小姐顿时没了好姻缘,不得不远嫁。”
“我说的是事实”张寅立刻反驳道。
李大人皱眉,“你说的这事,和此次舞弊案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苏叶道。
李大人一噎,无语的看向她。
“你倒是让我说完啊,”苏叶摊手,“此次科举名单中,有一位叫钱嘉伟的学子,来自山东,正是那位官员的侄子。张寅和钱嘉伟之前肯定被关在一起,被他逮到机会报复。张寅并不认识他,以为是有人想要陷害自己科举舞弊,不然何以打断他的右手,而衙役们不管,只是把人隔开,肯定是官官相护。”
“于是他愤怒之下,直接用左手写了一篇骂人的文章,文中直接说你们这些刑部官员,都是禄蠹,蛇鼠一窝。文章写的不错,李大人您要看看吗”苏叶微笑。
李大人无语,不理会她的恶趣味,继续询问,“那文风改变是怎么回事”
“他一向言语不忌,想来之前参加科举,也是写了一篇犀利文章,被筛下来。于是这次,强迫自己改写稳健文风,先考上科举再说,偏偏又遇到了舞弊案,在牢中还被人打断右手,忧愤之下可不就逮着人就骂。”
所幸看文的是苏叶,能抽丝剥茧发现真相,不然他的一时冲动,就真的要坑死自己了。
风格和笔迹都不对,那你没舞弊,谁舞弊
李大人对于这样的狂悖之徒,也没有什么好感,不过那位钱姓举子的行为,已然触犯了朝廷律法。
他不赞同的看向苏叶,“怎可如此轻轻放过。”
他以为苏叶是想要包庇钱嘉伟,兴许两家有什么交情,又或者她和钱嘉伟是朋友,不然怎么会得知这件不大不小的事。
就连张寅也是如此认为,愤怒的看向她。
苏叶嗤笑,“我猜,那位钱小姐已经香消玉殒,即便没有,也受了很大伤害,所以钱嘉伟才如此恨你。”
张寅表情一滞,“这,怎么会”
李大人半信半疑,看向苏叶,“你知道内情”
“我了解人性,”苏叶淡淡道,“那位钱嘉伟的文风是真的稳健,老成持重,性格也不激进,却在这当口,打断张寅的右手,很明显,他就是趁机报复,想要让他没了晋升机会。”
涉及科举舞弊,一审就是好几个月,此时看起来不是很重的骨折,在牢里磋磨几个月,等出去就再也好不了了。
到时张寅的前途算是彻底毁了,断人前途如杀人父母,如此恶劣之事,要不是深仇大恨,在这种自己也被抓起,一动不如一静的情况下,依旧要做,可见深恨张寅。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位钱小姐出事了,而钱嘉伟和钱小姐感情深厚。
李大人顿了顿,指挥人把钱嘉伟带上来。
这是一位青年人,面色沉静,镇定自若,看到场上情形,眼中闪过一抹深思,随即从容行礼,“见过大人。”
“你和张寅有什么仇怨”李大人单刀直入。
“钱小姐怎么了”张寅同时开口,眼睛直直盯着他。
钱嘉伟表情一冷,缓缓转向张寅,眼神犀利如刀,“因为你的缘故,阿妹不得不匆忙远嫁,可却在送嫁过去时,男方听到你的名声,得知你对阿妹的评价,竟然在成婚前一日退婚。”
张寅浑身僵硬,他确实没想到随便一句话,会造成如此严重后果。
钱嘉伟的声音越发冷了,“不等我们赶去接回阿妹,她因为名声坏了,被人赶出男方所在的城池,最后,在野外被掳、走、了”
张寅如遭雷击,神情空白,然而钱嘉伟的话还在一字一顿传来,仿佛寒冰一样刺骨,狠狠刺向他的脊柱,让他一瞬间佝偻起来。
“等我们好容易找到,她以及被迫当了傻子媳妇,因为反抗,被打得奄奄一息。”钱嘉伟闭上眼,脑海里闪过当初妹妹凄惨模样,叫他至今想起都心痛万分。
外人只以为他们是堂兄妹,但其实不是。
钱嘉伟是过继给叔叔的,妹妹和他一母同胞,因为是庶出,小时候姨娘去世,两人算是相依为命长大。
他和妹妹的感情,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然而他却保护不了妹妹,好容易找回来,也因为这件事,钱家坚决反对妹妹回去,甚至提出让她病逝,好全钱家女子名声。
钱嘉伟拼尽一切,才最终带着妹妹离开,脱离家族。
本来他也未想过这时候就报复张寅,张家作为陕关府大家族,势力很大,听说和京城张太傅还是同宗。
张寅作为张家嫡支嫡脉长子继承人,地位是不一样的。
钱嘉伟忍了再忍,为了给妹妹一个比较好的生活环境,这才先把仇恨搁置,打算考取科举再说。
等以后,张寅,妹妹原本的未婚夫家,以及钱家,他都不会放过。
只是没想到会发生科举舞弊这么大的事,而张寅又正好和他关在一处,干脆动手打算先废了他。
张寅神情恍惚,得知一个无辜女子,因为他几句话遭受如此灾难,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精气神都没了。
钱嘉伟冷漠瞧他一眼,随即转向左大人和苏叶,略微一思考,直直看向苏叶,“林会元好大的本事,连这种陈年往事都查到了。”
钱家为了自家名声,想办法掩盖了,不是谁都能轻易查出来的。
同时他心里也暗暗吃惊,这位林墨玉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这么短时间就能查出,以及这份洞若观火的本事,不需要多思考,就发现张寅是冤枉的。
他还以为,自己的计划虽然仓促,但在这种状况下,恰逢其会,不会有问题呢。
苏叶歪了歪头,无辜道,“我只是猜测罢了。”
钱嘉伟深深看她,突然道,“如果林会元愿意为我报仇,钱嘉伟愿马首是瞻,另外此次科举舞弊之人,我这些天在牢里,也发现了一些端倪,可以告知于您。”
说着他双手作揖,长拜不起。
“当着你仇人的面,就直接说这种话,真的好吗”苏叶示意他看向仍然无法接受,神情怔忡的张寅。
钱嘉伟直接无视,表情平静,好似在说,既然我敢这么做,就代表我丝毫不担心某人的报复。
不得不说,他对张寅这个人了解甚深。
张寅恃才傲物不错,品德倒是不差,他原本并没有坏心,只是看不惯钱官员,口无遮拦罢了。
此时得知这样的祸事发生,满心愧疚,对着钱嘉伟竟单膝下跪,“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还请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我愿意娶令妹为妻,护她一辈子,不叫她再受任何伤害,以偿还过错。”
钱嘉伟面色一变,冷冷道,“她流产过一次,无法再生育了。”
所以他从未想过,重新为妹妹择婿,只打算养在家中一辈子。
“我不在乎,”张寅眼神坚定,似下定了决心,“我会放弃功名,带着令妹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定居,在那里她不需要担心任何流言蜚语,我也会尽我所能,抚平她心里的伤口。”
这是直接放弃了前途,作为一个文人,决心不可为不大。
钱嘉伟却只是冷冷看着,他现在不放心把妹妹交给任何人,只有带在身边亲自照看,才能放心。
苏叶摆摆手,“你们的私人恩怨,自己私下去解决好了。要我说,你们与其抢着保护她,把她关在一个壳子里,还不如帮她自己立起来。当人有能力保护自己,变得强大,心里的伤也会慢慢淡去。壳子越坚固,里面的空洞就越大。”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人只有真正强大了,才能无所畏惧,也才能对以往的苦难淡笑以对。
两人皆是一愣,被苏叶指挥衙役拉走了。
不过之后钱嘉伟依然交代了他在牢中观察的一切,发觉几个神色格外紧张,应该和科举舞弊有关系。
而他的观察力确实不错,说的几个人,都在苏叶的名单上。
除了这出意外,之后的审理都非常顺利,名单上有十三人参与了科举舞弊,剩下两人属于比较幸运的,压对了题。
是的,他们很幸运的提前做过类似的题目,且他们还背下了优秀学子的文章,因为不自信,看见考题后,直接把别人的文章,加以稍微修改润色,变成自己的。
两人是同一学院的学子,当时同窗聚会,有人出了这题,两人都做了,却都被其他人碾压了。
他们倒是勤勉,回去就把写的几篇比较好的文章内容背下来,打算学习后运用。
两人用的是不同人的文章,因此并没有被发现异常,可在苏叶这里,内容毕竟不是自己的,风格也有所区别,还是被她找出来了。
但这并不算错,人家就是运气好,提前背诵了优秀文章,怎么也不算作弊。
这是考试,又不是参加文会,非得原创对吧,且他们也有修改,只是修改后还带着原文的痕迹罢了。
因此这两人苏叶没有指出,除此之外,剩下十三人,都是有问题的。
把他们诈出来后,接下来就是逮捕相关人员。
他们的供词一共供出四个人,分别是杨凡,贾林,龚强,赖阳。
这四人负责兜售会试题目,而他们的上线是两人,一个是副考官刘饶臣,一个是魏忠。
刘饶臣是太上皇心腹吏部尚书刘耿忠的族人,虽然出了五服,却是实实在在的同族人。
按理来说,刘饶臣也必是太上皇一脉的。
此人被查出来,太上皇震怒,却不打算姑息,直接下令彻查。
因为魏忠是魏家的管家,此事必然牵连了魏家主魏宏良。
太上皇怀疑,刘饶臣乃至刘耿忠都背叛了自己,投向皇帝,要不然这种杀头的买卖,何以敢跟着魏宏良干,一定早有勾结,确信双方不敢告密,这才胆大包天,行如此凶险之举。
为了证明自己,刘耿忠不得不赌咒发誓,请求彻查,并暂时从吏部尚书的位置退下来。
顿时本来焦头烂额的皇帝,颇有山重水复疑无路之感。
原本他坚信事情和魏宏良无关,应该是有人栽赃陷害,这才给了特权让苏叶帮忙查。
然而查着查着,魏宏良的嫌疑再也洗脱不了。
这意味着他身边少了一员大将,魏宏良可是正二品,虽然是二皇子母家亲戚,也是他身边倚重之人。
想到要损失一个人手,他难免气闷,担心在和太上皇的对抗中,落了下风。
现在吏部尚书的位置空出来,可比魏宏良更重要,且不管刘耿忠是不是冤枉的,只要让出来了,皇帝就有可操作的空间。
太上皇自然也知道,皇帝绝不会放过此等良机,但他心里确实犯嘀咕,猜忌心一旦起了,就无法抑制。
父子两斗了这么多年,算是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但都斗出了火气。
自从知道凌云子在为自己炼丹之余,也要为皇帝练,太上皇就怎么看皇帝怎么不顺眼。
认为是他耽误了自己的病情治好,如果不是他故意牵制凌云子的精力,他定能为自己练更多的丹。
太上皇尝试强制命令凌云子不许为皇帝炼丹,可随后的三个月,就一直在炸炉,炼出一颗都困难。
这明显是有人在捣乱,一颗丹药需要炼上半个月,期间得有人一直看着炉火,不能熄灭,也不能加入额外的东西。
这么长时间,做一点手脚实在太容易了。
皇帝作为这宫城的主人之一,有一半人手倒向他是不争的事实。
太上皇千防万防,都防不住凌云子身边被安插了皇帝的人。
怎么办呢,总不能鱼死网破吧
太上皇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凌云子也给皇帝炼丹,这才达成短暂平衡。
可由此,在太上皇心里,皇帝已经不是儿子,而是敌人
他做的一切,包括在朝廷大事上和皇帝打擂台,把五皇子拢到身边,其实都是为了制衡皇帝。
因为担心,自己哪天松懈了,就会被这个阴险至极的儿子生吞活剥了。
长时间的精神紧绷,让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太上皇的心情和判断。
他现在是宁愿错杀,绝不放过,因此即便刘耿忠做的再好,是个能臣,他也要把人换掉。
至于换成谁,又是一番血雨腥风。
苏叶拿着吏部两位侍郎,已经四司郎中的名单陷入沉思。
她不是在犹豫推谁上位,而是在思考,怎么趁此机会,把不是她的人统统弄走。
吏部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升迁,考核和调动,只要掌握这个部门,之后的事就会简单很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