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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35章
    进了屋,荣婳打量了一番,屋子里打扫的还算干净,也开窗通了风,并没有长久不住人那种灰尘的气味。

    屋子还算宽敞,进门右手边摆有圆桌椅子,想来是平时吃饭的地方,靠墙是一个工艺品架子,靠窗有一架罗汉床,床中小桌上摆着一副棋盘。

    正中的墙上挂着一副衙门常见的狴犴画像,画前供着香案,桌上落在些许残灰。

    左手边便是一扇月洞门,门内挂着一副淡青的帘子,隐可见里面拔步床和梳妆台的轮廓。

    屋子还算宽敞,虽然整个加起来还没有她屋子的正厅大,但毕竟她现在伪装成了侍女,住得差点儿也是寻常,总比前些日子睡帐篷好。

    这住处,勉强还行吧。她掀开月洞门的帘子,进了卧室,打开床边的柜子,将自己的行李放了进去,见净室连着卧室,便进去梳洗。

    梳洗完出来,荣婳随便吃了点东西,琢磨着荣忆他们应该已经进了岐州,眼下去联系荣家的商号了吧。

    按照昨晚商量的,他们明天收到江淮的消息,应该就会准备去传谣言,想来河道很快就可以开始挖了。

    吃完饭荣婳已是累得不行,毕竟赶了一天的路,她换上轻薄的睡袍,上榻把毯子往身上一裹,往榻里一翻,便睡了,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赵林将自己的东西放在住处后,简单整理了下,就去陪江淮。

    江淮一直在衙门里翻阅岐州这三年的卷宗。

    他先查看了岐州接收赈灾粮的记录,石数与他在京城拿到的记录并不相符。按照他在京里看到的数目,这三年共三次放粮,每次都够岐州一年之用。

    但是看岐州记录的数目,连一月之用都撑不到,这么明显的问题,之前几位知州不可能不上报。

    于是江淮又翻找上折子的记录,果然找到满满一箱子,全是这三年间,之前那四位知州大人上给朝廷的折子存底。

    尤其是第三位知州,那位亲自去京里运粮的大人,他所写下的每一封折子,字字血泪,尤其是隔断时间,在折子最后写下的“无信”二字,隔着纸张,他仿佛都能看到他当初的心疼和无奈。

    江淮不知道他最后做了什么,总之他亲自去了京城押送粮食,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赈灾粮烧毁,运粮失职,被问责斩首。

    昏黄的烛火下,江淮握着卷宗的手越攥越紧,纸张都被捏出褶皱。

    按照他在京里看过的记录,岐州关于赈灾粮的这些折子,根本就没有上达天听,甚至都没有记录。唯一的消息,就是岐州暴民聚集,灾荒动乱屡禁不止。

    江淮愈发确定,背后之人权势滔天。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一只手捂着岐州,一点儿风都漏不出去。

    江淮又翻开了这些年失踪案的卷宗,与叶知事所言相差无几,失踪的人,基本都在之前探过的深山附近,想来都是被抓进了那深山的矿场中。

    他又找到张文先兴修水利的设计图以及地形图,两厢对比,仔细研究了许久,终于确定了挖掘河道的具体位置,他准备找三个地方,分别挖掘。

    那么就需要这三个地方“闹鬼”,明日就可以拜托荣婳,把具体地点递出去给李直等人,谣言和扮鬼的事,可以提上日程。

    接下来就是挖掘河道的人手,知州衙门的人肯定不够,荣婳的人要保护她,还要依靠他们在必要的时候和外界联系,所以也不能动。

    唯一剩下的法子,就是招募。

    若要招募,就得发工钱,还得至少管两顿饭。但是现在的知州衙门,库里穷得要死,要钱没钱,要粮没粮。

    江淮仔细算了下,他身上有之前荣婳塞得那两万两。

    若招募两千男丁,二十里地,往宽松算约莫要挖三个月,每月按每人二两银子的工钱来算,三个月就是一万两千两。

    还剩八千两,八千两如果派荣婳的人出去买粮,估计能买回来这两千人的半年之用,维持三个月,建好河道绰绰有余。

    但是如今粮入岐州,便是羊入虎口。如果他拿着运来的粮食给雇来的劳工,而不是分发给灾民,后果可想而知。

    江淮头疼,看来还是得让赵林去联系江家的商号,再送些银两进来。可是江家的生意都在江南,岐州又在西北之地,不知等到位要等多久。但还是得让赵林去不是。

    还有河道必须得挖,江淮想了半晌,最后决定,挖河道招人的事情,还是得借荣家的名头来,毕竟荣家义商的名号也传了好些年了,他们做主除鬼,也很合理,如此这般,给工人管饭,灾民也怪不到他头上来,那这事就交给荣忆办。

    明日找荣婳,给她八千两,让她安排她的人出去买粮,再和荣忆联系下,到时以荣家的名义捉鬼埋法宝,借此挖河道。

    做下决定,江淮长吁了一口气,伸手捏了捏眉心,才发觉已到丑时。

    一旁的赵林帮他整理桌子,边道“大人,夜已深,快回去休息吧。”

    江淮点点头,对他道“明日你得出门,去联系下江家商号,先挪三万两给我吧。”

    赵林应下,江淮这才起身,往后院走去。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官会当得这么憋屈,不仅俸禄没吃几个月,这一下子就得倒贴几万两进去。

    他若真是个穷状元,这回到了岐州,真的只能束手无策。他已经完全能想象之前那四位知州有多举步维艰。

    他甚至都有点儿怀疑,武定候提一嘴皇帝就答应,派他来岐州,怕不是听说了他和荣家定亲的事,估计放荣家来这儿出血来着。

    赵管事今晚没见江淮回来,也没敢睡,就一直在后院门口守着,早已是困得五迷三道,哈欠一个接着一个,满眼泪水。

    也不知等了多久,他终于看见赵林掌灯,引着江淮回来,忙抹了把脸,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迎了上去。

    “江大人这么晚才过来,累坏了吧小的这就带您去休息。”说着,赵管事上前,走到江淮另一侧,和赵林一同掌灯,在一旁引路。

    一路到了知州休息的屋子,赵管事道“就是这里,里面都收拾好了,大人进去歇着就是。”

    “劳烦。”江淮道谢,示意赵林和赵管事去休息,自己推门进去。

    赵管事不解的看了看门窗,屋里怎么没点灯江大人那位通房,不等江大人回来伺候他吗

    赵管事奇怪着,撑着灯回了自己住处。

    江淮进屋,暂且没有关门,借着月色取出火折子,点上灯,这才将门关上。

    屋里亮起来,他这才看见,右边桌上有一些糕点,正是荣婳的人去买粮时,从陇州带回来的那些。

    这莫不是荣婳知道他没吃饭,专门给他送过来

    这般想着,江淮心里一热,唇边便挂上笑意。他走过去在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拿起一块就丢进了嘴里,手里又拿起一块,却发现缺了半圈,像是被咬了一口。

    江淮不解,但完全没想会是什么人吃剩下的,只当是装在布包里,不小心碰碎的,喝了一口水顺了顺,就把手里那半块吃了。

    又吃了几块,感觉不饿了,他这才拿起灯进了卧室,将灯放在床头的矮柜上,便进了净室梳洗。

    进了净室,江淮才发觉,只剩半桶水,他也没多想,只当是岐州缺水的缘故,看来沐浴是不行了,便洗了把脸,脱了外衣,只着中衣中裤走了出来。

    他来到铜镜前,松了簪冠,准备上床休息。

    来到塌边,见毯子裹成了一个卷,在榻最里面,他便伸手去拉嗯怎么拉不动

    江淮不解,手上用力一扯,毯子拉开,紧着就见一个人从毯子里滚了出来。

    江淮吓得倒抽一口凉气,手下意识就在身侧攥成了拳,浑身肌肉绷紧,随时都能开打。

    榻上的人却没反应,他那被吓飞出去三魂七魄这才渐渐回了身体,他忙拿起矮柜上的烛台,照进了榻上,榻上人的面容清晰的映入眼帘,不是旁人,正是睡得酣甜的荣婳。

    她怎么在他房里江淮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但见榻上的人,一袭睡袍已因翻身微微扯开,脖颈处锁骨清晰可见,一双白皙的腿也从扯开的睡袍中漏了出来,半合的袍子搭在她的腿面上,膝盖往下全都闯进了他的眼中,就连她脚腕上那条银质缀珍珠的脚链都清晰的钻入眼睛。

    一股热浪从心底腾起,直烧得江淮心跳如小鹿乱撞,呼吸霎时紊乱不堪。那晚中药后看到的幻象,复又开始在脑海里横冲直撞起来。

    而就在这时,荣婳长睫微动,似是被光晃了眼,哼唧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片刻,一声惊叫划破静谧的卧室“啊”

    荣婳从榻上弹起,也没看清是谁,下意识的一脚就踹了出去,重重踢在江淮的小腹上,然后拉起毯子就把自己过了个严实,厉声呵斥“谁”

    “嘶”江淮吃痛,正欲去捂,却忽然想起荣婳看着,生生忍住了。

    这一脚也把他刚才杂七杂八的念头全给踢没了,他忍着痛蹙眉道“喊什么你怎么在我房里”

    “这话该是我问你。你怎么在我房里”荣婳更是满脸的怒意。

    江淮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这分明是我房间”

    “你少扯”荣婳怼道“这是今天赵管事给我安排的房间”

    荣婳看着眼前头发披散,手持烛台,身着中衣中裤的江淮,一时失望到了极点,忍不住骂道“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让你娶我你不肯,现在居然趁着我侄子和护卫都不在,就跑来钻我房间。平时看你仪表堂堂,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个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我怎么就看上了你。”

    “我没有”江淮辩白道。

    被冤枉的憋屈,化作怒火直冲江淮心头,他放下手里的烛台,转身就走了出去,站在门口厉声道“来人”

    赵管事的房间就在主子隔壁,堪堪睡着就被江淮吓醒,忙披了衣服就从屋里跑了出来,忙问道“江大人,怎么了可有吩咐”

    江淮忍住火气,指着身后的房门道“我的侍女为什么在我房里”

    赵管事愣住,随后一脸无辜道“大人的通房,不伺候大人休息吗”

    “通”江淮气得深吸一口气,闭起了眼睛,通房可真有你的。

    赵管事一脸迷茫,长得那么好看的侍女,小衣还和江大人的衣物混在一起,能不是通房吗

    屋里的荣婳也听到了外头的对话,通房居然把她当成了通房

    荣婳愣了片刻,虽然很不爽,不过想想也是,他一个大男人,大老远的带着一个侍女上任,多半会被人误会。

    这么说,刚才是她冤枉江淮了是那赵管事自作主张,让她住在了江淮的房间里

    不是吧荣婳复又打量了一番这间屋子,五品官住得屋子都这么破吗那她要是挪动,被挪到真的下人住得房间去,那得多破

    说不定还会有蜘蛛,还会有蟑螂,还会有蜈蚣,那些东西会在她睡觉的时候,从她身上爬过去,钻到她的嘴里,耳朵里,鼻子里。

    荣婳立时瞪大了眼睛,这他娘的能忍

    她连忙起身,从箱子里取了自己衣服,穿在身上就小跑了出去。

    正巧听见江淮对那赵管事道“你重新给她找个房间”

    “不用”荣婳抬手制止。

    赵管事朝她看来,江淮亦是回头,满脸诧异的看着她。

    荣婳对江淮干涩地笑笑,有点儿心虚的逃开他的目光,走到门口,然后对那赵管事道“我就是通房,不用给我挪地方,我就住这儿”

    江淮“”

    然后荣婳对赵管事道“你回去吧,回去睡吧。”

    荣婳连推带搡的把赵管事赶走,然后转身看向江淮,冲他笑了笑,而后道“那个,刚才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呵”江淮气笑了,他发现他真的完全看不透荣婳,真不知道她这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刚才骂他不是骂的很厉害吗这会儿怎么就又认了是通房的误会

    江淮蹙眉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荣婳有点儿被江淮凶巴巴的表情吓到了,边靠着门框往里挪,边盯着他的眼睛对他道“你这么凶干嘛这房子太破了,你一个五品官都住得这么破,我要是挪去下人住得地方,那得多破。说不定会有蜘蛛,会有蟑螂,那是人能睡的吗”

    荣婳声音越来越小,说话间,她已经挪回了屋里,鹌鹑一般坐在了椅子上。

    然后对江淮道“入岐州前,你答应我的,我什么都听你的,但是不能让我吃不好住不好。”

    江淮听罢,疲惫伸手,捏了捏眉心,得,敢情是小姐病犯了,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真不好伺候。

    江淮仍旧站在门外,看向屋里的荣婳,无奈道“那之前营帐你都睡了,不是住得好好的。”

    “那能一样吗”荣婳抬眼,义正言辞道“住在营帐里多好玩儿,而且帐篷就那么大点儿地方,玉骨都给我打理好了,不可能有脏东西。你这衙门,屋子那么破,谁知道里面有什么。别说蜘蛛蟑螂,可能还有老鼠。”

    江淮认命地点头,复又道“可你住这里,我住哪儿我要是换去别的地方,主屋给你住,会让人起疑心的。”谁知道这衙门里的人干不干净

    荣婳闻言想了想,然后朝窗边抬手一指,一脸坚定的看向他。

    江淮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正见窗边罗汉床。

    许是气到了一定的程度,江淮反而笑了“呵”

    让他睡这个可能腿都伸不直的罗汉床,可真有她的。若有朝一日他们真的成了夫妻,看他怎么折腾她。

    江淮也知,她娇生惯养,他这间屋子算是这衙门里最好的。就他刚才看见那细皮嫩肉的,住别处去他也确实不忍心。

    江淮进了屋,顺手关上了门,走过去在将罗汉床中间的小桌搬走,在上面坐了下来。

    他看着荣婳依旧一脸无辜的模样,心下忽然就起了些恶劣的心思。

    他往罗汉床上一躺,头枕双臂,眼睛看着房梁,幽幽道“我道貌岸然,半夜钻姑娘房间,缺德的不得了,是个无耻之徒。小姐跟我住一个房间,不怕吗”

    荣婳一听,就知道江淮在讽刺她刚才骂的那些话,颇有些不好意思,忙讨好笑道“江大人文官清流,品貌出众,自考上状元以来,京里谁不称赞江大人怎么会是那种人”

    “哦是吗”听她一连串的夸,江淮唇边隐隐有了笑意。

    荣婳忙搭腔道“是呀这一路走来,我亲眼看着江大人爱民如子,仁心仁德,实在是个难得的君子”说着,荣婳还竖起了大拇指。

    哎,小嘴儿真甜,江淮听着心情好了很多,最起码刚才那种深深的憋屈感是没有了。

    江淮对她道“早些休息吧。你放心,我不会再进那扇月洞门。不过你得帮我拿条毯子出来。”

    “应该的,这就去。”荣婳连忙起身,进卧室给他翻了条毯子出来。

    江淮本打算起身自己接,怎知荣婳张开毯子,直接扔到了他的身上,拍起一阵风打在他的脸上,头发都飘了一下,江淮“谢、谢谢。”

    “不客气,江大人那我去休息了。”说罢,荣婳转身进了卧室,掩好月洞门上那淡青色的帘子,回了榻上躺下。

    因着江淮在,她没再脱衣服,就这般合衣睡下,吹灭了烛火。

    房间里复又陷入黑暗,随着眼前蒙上一层墨色,屋里的声音,仿佛也被悄无声息的带走,格外的安静。

    荣婳躺在榻上,隐隐可听见江淮细微的呼吸声。

    荣婳心间漫上一丝奇异的感觉,这感觉新鲜,又让人有一种莫名心痒的滋味。

    她觉得很神奇,外间居然睡了一个人,还是这些日子来朝夕相处的人,更是她费劲心思想嫁的人。

    望着一片黑暗,眼前出现这些日子来,每日白天见到他的那些样子,而他现在就睡在外间。

    “江大人”

    荣婳清灵的声音,从静谧的房间里飘出来,格外好听。

    江淮把脑袋下的引枕重新拉了拉,抬起来一些,目光落在只能看见轮廓的月洞门上。

    “嗯”江淮应声。

    “你睡了吗”荣婳问道。

    江淮失笑“我不是应声儿了吗”笑意虽有些无奈,但是却也是发自内心,她好可爱

    荣婳侧身面朝门口躺着,指尖挠着身上的毯子,接着问道“我刚才穿睡衣睡着的样子,你是不都瞧见了”

    江淮的笑意凝在脸上,方才看到的画面,复又清晰的在眼前浮现,之前出现的那短暂的燥热感复又袭来,他微微抿唇,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都瞧见些什么”荣婳复又问。

    江淮心头莫名一揪,喉咙也跟着发紧,这要他怎么回答身体里又起了一团火,但这次没往心上窜,而是往别处去了。

    他强撑着淡定,想了想,回道“本无意冒犯。”

    心下却连连祈求,快别问了,他是江大人不是江圣人,真的顶不住尤其荣婳这种撩人而不自知的,这等下后半夜还让不让他睡了。

    荣婳却恍然未觉,眼睛看着门口,陈述事实“无意冒犯也看见了呀,你合该娶我。”她这一趟折腾,不就是为了婚事吗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呀。

    心上像是忽然刺下一根针,江淮不知该怎么回答。

    黑暗凝结的夜,静谧更重了一分,半晌后,荣婳方听他道“很晚了,我卯时还要起,只能睡一个多时辰,休息吧。”

    又被他避开,荣婳有些失落,她这么不讨人喜欢吗

    念头落,荣婳警觉,她怎么能觉得自己不好她可是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她是很好的人

    这么一想,荣婳的心头失落散去,心里重新回了劲儿。也罢,祖母可是用了三年时间,才叫祖父松口,她这才哪儿到哪儿呢,不着急,继续来

    念及此,荣婳坦然道“那睡吧。”

    江淮提了半晌的心,终于落了地,却又有些厌恶自己。若是易地而处,被避开话题的人是自己,他肯定会很失落,但是荣婳的语气里,却是听不到半点不快之感。

    以这段时间对荣婳的了解,她肯定是乐观的揭过去了。

    如此一想,江淮愈发喜欢荣婳,也愈发烦自己。这么明朗又赤诚的性子,他却无法回以同样的赤诚。

    而就在这时,荣婳的声音再次响起“江大人,明天见。”

    所有不快霎时间散去,黑暗中,江淮笑意莞尔“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