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姬想不通顾桢这样的做的目的。
故意引诱郎元在皇宫内追杀万人敬仰的神女和月巫,一旦被人看见就死罪难逃。
害死郎元对他而言有何好处郎家两兄弟互相制衡的局面一旦被打破,顾桢所效忠的暮崇国短期内也不会得利
她想和郎元解释清楚,可现在对方的状态显然已失去了理智,恐怕连半句话都听不进去。
更何况顾桢还一直拉着她的手,更把他刺激得不轻。
“你放开我”瑶姬总算从最初的惊吓中恢复了理智,郎元明显对顾桢更气,自己何苦跟他共沉沦
和这混蛋分开跑,即便郎元一刀把他给宰了也是活该,正好为民除害。
“不成,若不跟你死在一处,到阴曹地府之前走散了可如何是好我还想牵着你到奈何桥上看风景呢。”顾桢的声音充满向往,仿佛那鬼地方是什么郊游踏青的好去处。
瑶姬不跟他废话,左手滑出藏在袖口的小刀,用力朝他刺下去。
顾桢虽及时闪过,却也下意识松开了她的手。
两人脚步均慢下来,紧追其后的郎元看到这画面,手中刀锋一转,果然直接奔着顾桢砍去
瑶姬原以为顾桢只会些阴损的诡计,不曾想竟也有些手脚功夫。
非但没横尸倒地,反倒避开锋刃后,单脚踢在刀面处,轻如燕地借力一蹬,成功脱身不说,还震得郎元退了几步。
好家伙,这混蛋竟然还会武功
落地后,顾桢歪头向瑶姬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就这么放过她。
“郎元”瑶姬哪能看不明白他的意图,立即脆生生地喊了声郎元的名字。
站队很重要,她就算是死,也不愿被人误认为是顾桢的情妇。
郎元再度袭来的狂暴刀锋,彻底阻断了顾桢接近瑶姬的路。
两人单单过了一招,郎元便已看出了他武功的些许路数,刀式赫然发生变化,不再给他任何反攻的机会。
手无寸铁的顾桢躲闪了几个来回,无耻地选择跑路。
再走前,还依依不舍地对瑶姬眼传秋波,仿佛两人是被无情棒打的鸳鸯,只得暂时分隔。
“畜生休走”郎元大喝一声追上,看样不把这家伙砍成肉泥绝不罢休。
从尊贵的“月巫大人”直线降级为“畜生”,顾桢在郎元心中的地位落得可有点快。
“诶,你冷静点,郎元”瑶姬再度确认了下郎元的属性面板,确认没有丝毫“危险值”的影子后,总算大胆起来。
看来顾桢方才的那套说辞,完全是在恐吓她。
郎元眼又不瞎,就算生气也是要找他算账,跟她有什么相干
这样下去郎元的处境太危险,得赶快趁没人发现之前,结束这场闹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刚转过前面的院落,追逐中的二人赫然便遇上了带侍卫准备出去巡视的郎乾。
只见顾桢身形如鬼魅般晃动,瞬间便逃躲到郎乾那小山般雄壮的身体后,虽一路狂奔,气息却丝毫不乱。
还真把神棍高深莫测的架子给维持住了
郎元气血翻涌,只想跟对方真刀真枪地打一架,却不料顾桢左躲右闪让他出不了这口气。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能进身,哪儿还管什么场合,挥刀就往下劈,直至被郎乾横刃拦住,发出“噹”的一声震响,这才回了几分神。
“郎元你是不是疯了竟敢对月巫大人无礼”
虎萧王本以为使出全力便能将郎元弹开,谁知对方却像得了失心疯似的,两眼猩红只盯着月巫,不仅承受住了他的力道,反而像他反压了几分。
郎乾震惊了,过去几年间单反兄弟二人比试切磋,这个弟弟从来都略输他一筹,起码两月前郎元还未被驱逐前,仍是如此。
人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有这么大的长进
郎乾苦练多年才有这身孔武力气,自然知道功力只能靠日月积累而来。
难不成他这个弟弟,之前一直在刻意藏拙
二人以兵刃相隔,咫尺间对方的眼神变化均尽收眼底。
郎元赫然晃过神来,脚下猛退两步,低头换只手拿刀,边紧皱眉边来回张合虎口,仿佛那里被震得剧痛难忍,几乎快要裂开。
见他微露败势,郎乾虽心中不爽,却也收了刀,只沉着脸与弟弟默然相对。
瑶姬没他们跑得快,只远远瞧见发生了什么事。
待追到近处,事态已无法挽回。
单看郎乾身后跟着的那些侍卫和朝臣的脸,就知道此景对他们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反天了,这是要反天呐”
“月巫大人,您、您还好嘛”
“郎元你是被什么邪魔上身了,还是叫鬼迷了眼竟然敢对月巫大人做、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我今天跟你拼了”
信仰被冒犯是断不能忍的,这些老臣虽然知道自己的斤两,却依然拔出随身武器,洒着浑浊的热泪,说什么都要手刃郎元,以求月巫大人平息怒火。
“到底怎么回事”郎乾的怒吼仍没止住朝臣的聒噪,在这个极度愚昧的虎萧国,民众对神使的崇拜和信赖,要远远超过他们的王。
“不得放肆”
瑶姬站在郎元身旁猛挥黑袍,沉声怒斥,瞬间压得众人乖乖闭上嘴。
神女大人发话了。
郎元的双目阴晴不定地在各人脸上游走,早已反应过来自己目前的处境。
他犯了死罪。
顾桢未言片语,只顾站在稍远点的地方看热闹。
依照他的性子,若郎元此时还有胆来砍他,那才叫有趣呢。
郎乾带领众人朝瑶姬规矩行礼,却在低头的瞬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从前他还未发觉,可今日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这个虎萧王的威望,竟然跟神使有这么大的差距。
这不是件好事。
当一个国家的最高权力不掌握在王的手中,便是祸乱的开始
“来人,将郎元速速捆绑,押往神庙”瑶姬越过郎乾,厉声直接朝周围侍卫下令。
“神女大人,此人冒犯天威,不管有何缘由都要速速绞杀,平息神怒啊”
左大臣气得持刀的手都在一个劲儿地哆嗦,恨不得立即将郎元劈成八段
“近日虎萧国内有邪祟流窜,前阵子缠在右大臣蒙量家中作乱,如今又附到郎元身上”
瑶姬板着脸,煞有介事有手指着郎元“此祟不除,国将永无宁日方才月巫大人正与邪祟缠斗,已将其暂时封进郎元体内,尔等还不速速动手,以免邪祟再逃,为祸人间”
拿着绳子的侍卫听了这话,吓得都不敢上前了,生怕被那不干净的东西找上身。
可神女大人的命令又不能不听,索性咬着牙闭眼行动起来,快得像阵风似的就把人弄走了,连向虎萧王请示的空闲都没有。
郎元沉默着扔掉兵器,临走时深深看了瑶姬一眼,目光复杂。
“月巫大人,事情果真如此”在众朝臣惊惶无措的议论声中,郎乾却总觉得蹊跷。
瑶姬心中一沉,僵硬地站在原地等着听顾桢的回答。
这家伙若诚心跟她唱反调,只需一句话,便可将她同郎元一起打入地狱。
还好,高深莫测的月巫大人沉思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尊贵的头。
“如此,那便麻烦二位神使费心了。”郎乾骨子里还是信鬼神之说,连忙表示自己愿尽全力支持,有需要用物尽管开口,便是价值千金的法器也能弄到。
多半是打定主意要出去抢了。
瑶姬没有趁机敲竹杠的打算,顾桢这个狗人却狮子大开口起来,在郎乾耳边低语几声,堂堂虎萧王的脸色都变白了。
“本、本王尽力弄到,还请二位神使放心”
尽管心中别扭,瑶姬还是得当着外人的面,和顾桢共同离开。
没走多远,身边便传来无休止的议论声。
“天呐,我还以为蒙量是得了失心疯,没想到咱虎萧国内还真有邪祟呀”
“这么说来,他说的全都是真的可邪祟为何偏偏找他索命”
“谁知道呐,蒙量这辈子干的缺德事儿还少了”
“嘘,别说了,王的脸色不好看,小心你们的脑袋。”
瑶姬没立刻给郎元松绑,虽然他现在看上去情绪已经恢复了稳定,但没准儿又会突然做出什么失控行为。
此寝居原本是顾桢的休息之处,自从瑶姬也进了神庙便被她霸占了。
门关上,屋内只剩他二人,彼此对视,心中都有火,却谁都不想先开口。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终究还是郎元先熬不住了。
“我口渴。”
“你忍着”瑶姬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发泄口,重重拍着桌子呵道。
郎元的黑眸中星光不见,只落寞地垂下,连背后素日张扬的小细辫都没了精神,松垮垮地垂着。
“少摆出副可怜相,我不吃这套”瑶姬决定必须狠心一次,郎元这乱发火的毛病若不好好治治,以后必成大祸
郎元从喉间发出声哽咽低唔,仿佛被主人凶到的小狼崽,可怜兮兮的,却还硬撑着不肯认错。
宽阔的肩膀难受地蹭来蹭去,好像那麻绳勒得他痛苦不堪,都快要出血痕了。
瑶姬别过头不去看他。
撑了三秒,终于还是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却发现原本低头的郎元也在偷偷瞧她。
见她仍然凶巴巴的,神情更加落寞无助,活像被这个世界遗弃的可怜虫。
想想也是,他如今父母都亡故了,唯一剩下的亲大哥都是那副德行,被驱逐出皇宫流浪还时时受奸人迫害追杀
还真是怪可怜的。
瑶姬下意识在心中替这个混蛋开脱,越想越于心不忍。
又一声呜咽,微不可闻,却切切实实存在。
郎元的黑眸润然上雾气,虽不见泪,却比当真哭了还让人揪心。
可恶,他该不会是故意做出这幅表情惹她同情
瑶姬天生受不了狗狗眼,尤其是委委屈屈望向自己的。
“真要命。”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总算做出了妥协“以后还乱发火不了”
郎元移开目光,似有不甘。
“问你话呢,听见了没”
瑶姬下意识提高音量,语气却不似方才那般生硬,柔和了许多。
终于,郎元艰难地点点头,像是做出了多大牺牲。
啧啧,真是没眼看。
瑶姬被他气得哭笑不得,再三警告他不许妄动后,总算发善心替他接触了束缚。
郎元揉着被绑紧过的部位,闷声闷气地抱怨“他们弄痛我了。”
“你这么大个男人,皮糙肉厚的,能痛到哪儿去”瑶姬嘴上唠叨,却还是忍不住帮他揉了揉“哪里痛”
“哪都痛。”郎元一点都不觉得害臊,让她揉完肩膀揉胳膊,最后竟然指向了自己的胸口。
“怎么,那绳子还绑你胸了”瑶姬终于看出来他在装,暗骂自己心软,用手狠狠推了下他的眉心。
郎元沉闷的脸上总算浮现出笑意,甚至还有点美滋滋的。
可笑着笑着,不知又想起什么,阴霾再次重回眼底。
瑶姬头大地揉着太阳穴,决定跟他好好谈谈。
当郎元听见瑶姬亲口说出从未将他当爱人看待时,整个人愈发阴郁了。
“你喜欢月巫”
他嗓音低低的,这几个字若非瑶姬侧耳倾听,几乎都辨认不出来。
“自然不是”瑶姬最怕他误会这个“月巫这人生性顽劣,他是故意气你的。”
“呵,气我”郎元冷笑“他可真是好兴致啊。”
“他有病,思维方式和正常人不一样,你别跟傻子一般计较。”
瑶姬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顾桢那轻佻的声音“诶,你们尽管打情骂俏,何苦拉上我这个老实人”
这臭不要脸的又在偷听。
察觉到郎元双拳紧握,浑身的肌肉都变得绷紧,瑶姬刚忙将门拉开,把茶壶塞到他怀中“这么闲就去烧水,客人口渴了”
顾桢为难地抛了抛空茶壶“我可是堂堂月巫大人,做粗使的活计可不妥当啊。”
瑶姬从袖子里掏出两文钱,打开茶盖扔了进去“喏,不白干,给你赏钱,快去吧。”
随后不由分说将门重新关上,只剩铜板在壶内叮叮啷啷的乱响。
顾桢
听着那家伙艰难挪动的脚步声,瑶姬升高的血压在逐渐平复。
外面的解决了,屋里还有一个。
她搞不懂自己怎么会被这么多麻烦的男人缠上,还都是主nc。
就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你和月巫”
“有些旧账在身,眼下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总之是冤孽,你只需小心点这家伙就行了。”瑶姬知道他心中在意“月巫在虎萧国究竟意味着什么,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吧。”
郎元自然了解,否则方才也不会那么快醒悟过来。
瑶姬坐到他身边,认真道“郎元,我现在最大的愿望,便是早日助你做成大事,在此之前,千万别让一切微不足道的小事影响到你的情绪和思维,知道了吗”
“小事”郎元有些不太认同这个说法“他都亲你了。”
“没亲,不过是姿势比较像而已”瑶姬气得不行,干脆现场给他演练了一遍,学着顾桢方才的模样揽着郎元的腰,俯下身去“就像这样他故意气你的”
郎元的黑眸眨也不眨地凝望着她,里面似有墨染的深渊,几乎要将她永久困在里面。
瑶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尴尬地想移开身子,没想到手却重新被他按回到了腰间。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他接下来还做了什么”郎元的力气带着不容反抗的霸道,让她的手无法挣脱。
瑶姬莫名其妙地顺着他的话回想,当那个突然的吻重新出现在脑海时,她瞬间慌乱了。
郎元想干嘛
该不会是要让她
“既然要学,当然要学到底才行,否则我就不信你的话。”郎元的声线带着少年郎固有的天真,可做出的动作却着实算不得“清纯”。
这个扮猪吃虎的浑小子,明明就很懂
“我记性不大好,你这么愿意演,一会儿让月巫和你重新排一遍好了。”
瑶姬想蒙混过关,郎元却就势将两人位置逆转,整个人都欺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身形比顾桢高大许多,离得近时压迫感也非同小可。
瑶姬眼瞧他头顶的心动值越来越高,直至飙升到了95。
气息紊乱,手心发烫,眼中满是对她的沉溺和渴望。
单纯印在脸颊上的一个吻,显然无法彻底满足他了。
“你若不愿,我便亲自学一遍,如何”
郎元喘着粗气,见瑶姬有些害怕地偏过了头,便顺着她脖颈的弧线,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处。
深深嗅着只属于她身上的独有芬芳,比任何烈酒都让他沉醉。
若是能永远这样下去该多好。
“郎元”瑶姬不安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有的,为何偏我没有”郎元在她颈间不满地呢喃,慢慢欺身上前,就算她再躲,也终究有避无可避的时候。
毕竟人就在他怀中,还能逃到哪儿去
“做人不可太攀比,你冷静一点啊。”瑶姬欲哭无泪,这里可是神庙啊。
整个虎萧国禁忌最多之地,也是最圣洁的地方。
郎元竟然胆敢在里面调戏神女,若传出去怕不是得叫人抽筋剔骨。
他怎么敢的呀
这家伙明明之前还对月巫和天神虔诚得不行,究竟什么时候变成无神论者了
要命啊
“阿瑶,别动。”
郎元声音逐渐变得嘶哑,难耐地念着她的名字,怀中的娇躯若再继续扭动下去,他仅存的理智便要彻底分崩离析了。
“郎元,我、我不想这样”
“怎么,难不成换了月巫就想了”郎元的声音忽然变冷,方才的柔情瞬间消失不见。
翻脸比翻书还快,而且还那么吓人。
瑶姬猛摇头“不是,我”
郎元单手用拇指压在她柔软的唇上,痴迷地轻蹭“别拒绝我,阿瑶,求你。”
别来这套啊,就算用狗狗眼也不行,别在这种时候来这套啊
“阿瑶”
一声清脆的“叮”响,刹那间打破了屋内的旖旎气氛。
两人同时回头看,只见顾桢拎着打满的茶壶斜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瞧着他们。
“茶若凉,可就不好喝了啊,郎元大人。”
他用手拨弄着茶盖,浑然不觉自己的出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笑着进屋主动给两人倒茶。
当瞧见郎元那几乎喷火的目光时,顾桢才后知后觉般交错着十指嗟叹“嗨呀,是不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不不,来的好。”
瑶姬赶紧趁机从郎元的怀中逃脱,心中感叹这两文钱算是没白花。
狗顾桢关键时刻还是挺有用的。
“月巫大人,此处不劳您费心。”
郎元受到过瑶姬无数次警告,又听了半天解释,总算没再提方才发生的事。
谁知顾桢此人偏爱在他雷区上蹦跶,厚着脸皮也不走,反倒坐了下来“哎,罢了,平日里我也没少照顾神女大人,整日的给她削水果吃,晚上还要帮忙铺被暖床,不过是倒茶这种小事而已,早就习惯了,郎元大人不必介怀。”
瑶姬险些将刚喝进去的茶喷出。
什么叫暖床
觉得屋子里湿冷,让他帮忙灌几个汤婆子也叫暖床
这混蛋到底会不会说人话
郎元的肤色本来就是偏黑的古铜,听了这半晌,脸愈发有向锅底靠拢的倾向了。
包青天大人,是你吗包青天大人
瑶姬头痛得很,索性将这二人一起撵走,省得看着心烦。
“诶,不是还要帮郎元大人除邪祟这么快就让他出去可以么”顾桢被推走时一副劳心劳力的模样,满脸担忧。
“你闭嘴你,出去之后少惹事”
瑶姬一口气送走两个瘟神,在庙门口望着郎元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把通关游戏的希望压在郎元的身上,究竟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如今她账户里有60个行动点,仅够换一张卡牌。
哎,前途难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