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春楼的老鸨乐上了天,一声令下,早早就备下的锣鼓手立即沿街奏乐,众小厮更是甩着大红绸吆喝开来。
万没想到两位姑娘都能入选花车,这可真是几世修来的造化啊
“施姑娘、柳姑娘,你们可真给老身长脸呐”老鸨扒着楼门前侍卫交叉相拦的差棍,踮着脚冲里面嚷“戒焦戒躁,今晚便是最后一哆嗦了,千万挺住啊”
此番一连淘汰了三分之二的佳人,理事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碾碎了无数姑娘的美梦。
为能参会,在整个绥廉国最繁华的康乐城露露脸,不少人都博得倾家荡产,以至于每次入楼后,都有些姑娘因精神压力过大,心智崩溃。
柳轻卿显然也在此列,通过初试不过是个开始,若在花车巡城中未能崭露头角,一切便都是枉然。
二十名姑娘,共分乘四辆花车,每五人一组。
初审中成绩最优的前四名,有资格站在花车最中央的巨鼓上展示自己,其余人等只能各自占据花车的一角。
由于优劣势过于明显,往年的魁首和乙、丙等,多半也在这四人中诞生。
花车巡城自夜幕降临后的戌时开始,至子时结束,每辆车用八匹马共拉,徐徐缓行,届时各佳人可自行准备着装,也可拜托宫内嬷嬷帮忙装扮。
只不过后者所需的银子,实不是笔小数目。
为了能盛装艳压群芳,绝大部分的佳人,会耗费整整一天的时间打扮,甚至精心设计在花车上做出何等动作,才能更吸引看客的目光。
因走了一部分人,房间的空余也就多了起来,每位姑娘均可独占一间。
柳轻卿和萧娇娘立即决定搬走,瑶姬倒也乐得清静。
究竟谁有资格在花车上独占巨鼓,戌时理事才会统一宣布。
有些未胜出的姑娘接受不了心理期待的落差,精神萎靡不振,在花车上表现失常,也是寻常事。
此举,更是考验众佳人应变能力的一环。
瑶姬关上门,独自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总算偷得半日闲。
谁曾想没悠哉多久,门又被敲响了。
打开一看,原来是嬷嬷满脸堆笑地来还银镯。
“留我下来,你们的良心不会痛么”瑶姬接过镯子胡乱抛着玩,看得嬷嬷心惊胆战,生怕有个什么闪失,会将镯子摔坏。
“姑娘蕙质兰心,德才兼备,能留下才是这千娇会的福分呐。”嬷嬷一张巧嘴上来就夸,见瑶姬并未让丫鬟进来服侍,脸色微变“真是群不懂事的,竟把姑娘独自晾在这儿,老身这就去说她们。”
“嬷嬷不必费心,晚上的装扮迟迟自有主意。”瑶姬拉过嬷嬷的手,眉眼弯弯“只是不知,这银镯”
她停下抛接的动作,单用两指捏住,在空中挽了个花“究竟是何来历嬷嬷休惊,原本也是迟迟在路上捡的,故此一问。”
听了这话,嬷嬷愣了半晌后,噗嗤乐了“捡九鱼银镯消失世间已百年,若真能随处捡来,那姑娘也是天定的富贵命了。”
那嬷嬷认定瑶姬在诚心隐瞒,也不好追问缘由,只诚惶诚恐退下。
瑶姬心中纳闷,就目前情形来看,玄行给的这镯子比银钱还要有用百倍,竟能让她在赛制严苛的初选中留下。
纵然她闹成了那般模样。
可为何萧娇娘与嬷嬷眼中,皆对她流露出些许畏惧神色
百年前之物
不管怎么想都晦气得很,瑶姬赌气地将银镯仍在墙角,任它落灰发霉。
谁爱稀罕谁稀罕,反正她不要。
夜幕降临时,瑶姬心中不详的预感应验了。
离戌时还剩一炷香时,所有盛装打扮的姑娘皆汇聚于一楼厅堂,门紧闭着,不让外人瞧见楼内的情况。
主理事亲口宣布四辆花车的分配。
有资格上巨鼓者,除萧娇娘、白弱婷和孙筱筱外,还有施迟迟。
柳轻卿面色铁青,施迟迟在初试时如何胡闹,这一日她也有所耳闻。
其余姑娘也躁动起来,以孙筱筱为首的心直口快等人,更是忍不住直接质问“施迟迟她琴棋书画样样劣等,能留下已够引人非议,为何还选她上巨鼓难不成千娇会的公平二字,全都是空话吗”
“孙筱筱,这话旁人说得,你还是省省吧。”白弱婷抱臂冷笑,鬓间金叶步摇微微摇晃“谁不知七王爷为了捧你上巨鼓,足足砸了千金呐。”
此言一出,舆论的焦点瞬间又偏移到了孙筱筱头上。
“好啊,这种时候算总账是不是你们在场的一个个,谁敢说半个铜板都没花过”孙筱筱杏眼圆瞪,索性跟她杠上了。
“谁花得也没有你多,大家不过是略表心意请理事和审核官公正些罢了,哪像你啊,连兰叶都能画成韭菜,还得了个甲等。”
“就是,没了七王爷,单凭你这姿色,怕是连康乐城都进不来。”
“施迟迟赢得不光彩,你们几个也好不到哪儿去”
瑶姬之前从未跟白弱婷说过话,不知她为何会出言帮自己,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白弱婷目视前方,瞧着孙筱筱与其余嘴利的姑娘纠缠,嘴角露出丝苦笑“连九鱼银镯都出来了,这千金万金砸的还有什么劲儿。”
按理说,萧娇娘平日里也是个不肯让份的性子,如今却安份地站在一旁,皱眉看着这一切。
主事官毕竟年轻些,又不敢轻易得罪这些背后有权势的佳人,一时镇不住局面,忙得焦头烂额。
“噤声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嬷嬷闻询拾着深棕裙快步赶到,目光森严扫了一圈儿“哪个对千娇会的审核制度有意见,明儿天亮就去县门口敲冤鼓去不想上花车就滚远些,也好给后面的人腾腾地方”
孙筱筱狠狠瞪了白弱婷和瑶姬一眼,心中虽仍怨气,却不得不给嬷嬷几番薄面,毕竟也是在宫里伺候唐贵妃多年的老人儿。
千娇会本就是砸钱才能玩得起的,每辆堆金砌玉的奢华花车,主捧的都是背后有权势庇佑的佳人。
也就只有那些满脑空梦的小城姑娘,还会真信外界虚吹出来的“公平”。
能博到这一步的,早都心照不宣了。
嬷嬷冷眼扫了圈儿,目光落到瑶姬身上,见她还穿着初试时佳人们的统一着装,甚至连发饰都未曾变动分毫,不由得呆住了。
“施姑娘,你”
“天然去雕饰,看客自能明白迟迟的美。”瑶姬微微欠身敷衍道。
嬷嬷眼皮略抽搐,忽想起什么,走到瑶姬面前,将一个物件塞在她手中“方才老身去各姑娘房间检查纰漏,无意间发现了此物施姑娘啊,你也未免太粗心了些,还不快快戴好。”
瑶姬低头一看,啧,那阴魂不散的破镯子竟又回来了
跟臭和尚似的难缠
“时辰已到,开楼门,迎众佳人上花车”
嬷嬷没瞧出瑶姬异常的情绪,只当自己做了件好事,精神十足地对着守门侍卫吆喝道。
沉重的楼门随着“吱呀”的漫长呻吟缓缓开启,喧哗到鼎沸的热潮顺着门缝的开合,逐渐加剧,直至随着劲风灌满羽仙楼。
今晚的康乐是座不夜城,数万民众皆为此二十位佳人欢呼。
初试后还能见到风春楼老鸨的身影,此时却被狂热的看客不知挤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放眼望去,全是一张张兴奋的面孔,男女老少皆有,连凑热闹带好奇,俨然将此次盛会当成了难得一遇的隆重庆典。
谁能夺得魁首是与老百姓不相干,可能无视宵禁上街溺于喧嚣的机会,三年仅此一次啊。
感谢绥廉王,感恩上苍
瑶姬和柳轻卿同被分在第四辆花车上,柳轻卿位于南角,同车的另三名女子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拿着帕子擦个不停,又让楼内分配的丫鬟时刻留意妆容有没有花。
毕竟花车上不能带仆从,且无论中途出现什么样的意外,车都不会停。
瑶姬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裙,摘下银镯藏在怀中。
这东西来历不明,眼下多双眼睛盯着,难以丢弃,待之后再寻机会吧。
花车搭建得一丈半高,玉栏成围,中央便是那足可三人站立的巨鼓。
孙筱筱是赤脚上鼓的,右脚脚踝佩金铃,每在鼓上踩一步,都可鼓铃相和,纤纤玉足轻巧腾挪,更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萧娇娘反弹琵琶,白弱婷慵懒醉卧,每每亮相,都引得民众惊喜万分。
顺序终于轮到瑶姬,作为第四辆花车的主位,瑶姬会先于同车的其余四人上场。
“说一套做一套,口口声声说要逃,最后还不是上了花车。”
经过柳轻卿身边时,瑶姬听见她刻意压低的声音。
有些冤家真是注定要结,解也解不开。
瑶姬也没兴趣辩解,从随行丫鬟怀中拿过胡琴,拎着裙摆灵巧踏上巨鼓。
嬷嬷和主理事正盯着别的事,一眼没照顾到,竟连上前阻止都来不及了
“呦,这不是佳人们初审时穿得衣裙吗”
“好胆量啊,敢素装同前面那三位美人竞争,定是有过人的本事”
“施迟迟之前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风春楼的老鸨倒是吹得挺玄,今儿个总算能开开眼了”
瑶姬因先前的职业原因,早已习惯接受千万人的注视。
她瞧瞧前方不远处姿态各异的那三位,面不改色地坐在鼓上,将小小的胡琴规矩摆好。
“嘿,自带胡琴的佳人还真是头一次见”
“小小胡琴拉断腰,她年纪轻轻就有能在万人面前演奏的实力,难得啊。”
“就爱看这新鲜的施姑娘,今晚的花车我就追你的了”
站在羽仙楼顶层遥向下望的二十四位审核员互掐人中,几欲晕厥。
“是胡琴,天呐,她又拿了胡琴”
“今夜过后,我等安有命在”
“都是你,老夫都说了此女子即便留下,也不能占主位,如今可倒好,圣上怪罪下来,我第一个推你出去”
一群精力旺盛的老头子复闹将开,争吵声混入楼下看客如潮水般的议论中,连丝水花都没砸起来。
每辆花车中间,都有丝竹乐班伴奏,让众佳人翩翩起舞。
雅音衬绝色,共演一场饕鬄盛宴。
待所有佳人全部就位后,随着打头马夫的一声鞭响,所有面纱皆摘下,隐匿多时的美景,如夜空烟火炸响。
前三辆花车周围的惊呼声响彻云霄,唯独这第四辆周遭,陷入了异常诡异的沉默。
传说中的美人施迟迟,竟生出了满脸红斑
“开巡”
前头的马夫哪儿知道后面有什么岔子,鞭一挥,锣一敲,这浩浩荡荡占满长街的队伍,便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前进了。
瑶姬客气地朝四周的看客微微欠身,将长弓搭好,开始表演。
抱歉,她又要暂时不做人了。
东顺阁二楼雅间,十八王爷褚守盛搂着怀中美人,独饮了杯酒,咂舌愁道“思亦啊,非要如此么”
“爷,难不成昨夜说的都是哄骗奴家的话”楚思亦不满地从他怀中挣脱开来,小脸儿拉得难看。
见褚守盛沉默不语地又去抓酒壶,冷哼着作势就要走“罢了,奴家命贱,这辈子都只能任人欺辱,还以为后半声许了个能做主出气的男人,没想到哼”
褚守盛哪舍得就这么把美人放走,连忙将其重新拉回来,捧着玉手心疼地亲个不停。
“诶,人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美人何必当真呐。”
楚思亦眸光一亮“当真花车马上就要拉过来了,爷若扯谎,奴家便这辈子都不理人了。”
“你看你,爷什么时候说过谎话”褚守盛宠溺地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安排的是南方的吹箭手,那毒针还没有拇指大,擦皮便死,绝无生还可能。”
“果真如此,奴家就先谢过爷了。”楚思亦闻言,这才肯乖乖躺回他的怀中,指尖柔柔弱弱地在他胸膛画着圈儿,眼中尽是狠毒神色。
自打那日被瑶姬摆了一道后,她便困顿与王府,整日被褚守盛纠缠不休。
也不知赵郎究竟有没有听到风声,竟连一次都不曾过来寻她。
楚思亦不过挣扎了半日,便看开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十八王爷褚守盛是个见色起意的浑人,若是态度稍软,肯哄他笑笑,日子也算过得好。
在风月场所混了那么多年,楚思亦的手段根本就不愁使,没过两天便把褚守盛迷得服服帖帖,甚至连府中的那几房小妾都休了。
当家主母知她风头正盛,暂时也没来寻她的麻烦。
眼前的日子过得不错,楚思亦却知并非长久之计。
若哪天褚守盛又看中了别的小娘皮,那时节主母新仇旧恨一起算,哪儿还能有她的好果子吃。
她努力派人打听赵郎的下落,却始终了无音讯。
不过却也由此探听到,风春楼出了个顶替她位置的施迟迟。
老鸨究竟是何人品,楚思亦再了解不过,若无完胜的打算,怎会舍得临阵换将,不推知根知底的柳轻卿
好在风春楼中有与她交好的旧人,露出些消息来,那入楼的果然就是楚思亦曾推举过的算命先生。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楚思亦知道瑶姬无意竞选魁首,必是出了什么岔子,才纠缠其中。
还没幸灾乐祸多久,楚思亦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不管瑶姬愿不愿意,凭借她的姿色,在千娇会上大出风头,简直是必然的景观。
坑她与情郎鸳鸯两散,瑶姬本人却要受万人追捧,享尽富贵,这世道未免也太不公了点。
为了能让十八王爷听话,答应来康乐城取瑶姬性命,楚思亦简直在幔帐里使出了浑身解数,直与他胡闹了整整两夜。
幸好褚守盛并未瞧见过瑶姬的真面孔,否则色心一起,哪儿还舍得动手啊。
如今杀手已领命潜伏,待花车一过,那恶女便可命丧黄泉,就算褚守盛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楚思亦激动得心脏直跳,待报此大仇后,她就潜心寻找赵郎的踪迹。
两人相识多年,赵郎定是被什么事情缠得脱不开身,才久久不来寻她,必行不会走远,说不定也来了康乐城
正想着,门外忽有小厮敲门“回爷的话,那施迟迟的花车马上就要在阁下经过了。”
“好爷倒要看看,这让美人恨碎了心肠的毒妇,究竟是何等模样的”
褚守盛将酒壶摔得粉碎,揽着楚思亦走到栏杆前眺望。
此处是他为讨美人欢喜,精心挑选的绝佳场所,正可以将施迟迟的凄惨死状一览无余。
远远的隐约瞧见了花车行来,蹊跷的是,这辆车和前面那三辆的距离,似乎隔得有点太远了。
且随行的乐师也各个愁眉苦脸,如丧考妣,追花车的看客更是少到离谱。
楚思亦皱紧眉,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情报是不是出现了纰漏。
那算命的姿色非凡,怎会人望如此潦倒
“啧,真晦气”
“这一晚上闹的,老子现在眼瞎耳也聋了”
“真该割了风春楼老鸨子的舌头那婆娘人在哪儿呢我这就去找她算账”
有一行人高着调门骂骂咧咧先从阁下经过,褚守盛侧耳听了半晌,忍不住嗤笑出声“怎么,美人心心念念的毒妇,竟是个音律不全的丑八怪哈哈哈”
楚思亦有点不大自在,为博得褚守盛同情,她将瑶姬说成之前在风春楼中,百般残害自己的蛇蝎妇人,更是在她身上编造了无数段风流韵事。
把瑶姬描述得百死不足惜。
如今这般,反倒让褚守盛怀疑起了她的巧舌头。
“罢了罢了,听方才那些人说,此女满脸红斑,丑得天怒人怨,爷今日帮你杀了她,也算为民除害。”褚守盛大度地摆摆手“哎,但愿此事不要被皇兄知晓,否则又要进宫挨训了。”
在三年一度的千娇会上大胆杀人,最坏竟也只是领个责骂两句的惩罚,楚思亦不由得多看了褚守盛两眼。
这世道,能有如此权力,还真是平民无法想象的。
在褚守盛的提醒下,楚思亦借着月光仔细辨认,还真在前方不远处的酒楼屋檐上,看见了两名身穿夜行衣的人藏着。
左右两边各发暗器,纵然那瑶姬有三头六臂,也是断然躲不过去的。
花车由远及近,此刻瑶姬已经拉累了胡琴,索性倒在巨鼓上小憩。
柳轻卿等姑娘总算能摆脱魔音束缚,赶忙借此机会大展舞技,企图用魅惑的笑容将看客的心重新拉回来。
可惜效果不佳,瑶姬用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将整条街的人都给得罪得透透的。
就算有人走在车侧,也是因为前方花车的随行者挤得太满,让人插不进去,只得跟在后面干着急。
待车行得更近了些,楚思亦总算看清了瑶姬的“惊人”面孔,略微惊讶后,便猜到这是她为避风头使出的小把戏,心中不觉更怒三分。
“爷,开始吧,奴家已经等不及了”
无需褚守盛下令,两旁杀手均已摆好架势。
鼓足气力,瞄准假寐中瑶姬的雪白脖颈,猛然一吹
“噹”
毒针在半空硬生生改变了轨迹,竟与另一侧飞来的针撞到一起
杀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针尖细如发丝,被旁人使手段打掉不难,若想逼其两针相撞,难度堪比登天呐
主子就在不远处瞧着,若此行失败,回去了也必定人头不保。
两名杀手心中一横,再次举起吹筒,这次瞄准的是瑶姬的眉心和咽喉部。
万分之一的概率不可能再次发生,就算有人暗中庇护,方才那幕也只是偶然罢了。
好运绝不可能出现两次
噗、噗。
两道破空声过后,吹筒由无力的手中垂落,滚下屋檐,不知砸到了哪个倒霉鬼,惹来声咒骂“大半夜的,哪个孙子乱丢垃圾啊”
杀手眼睛瞪得大大的,一颗小小的紫檀佛珠深嵌眉心。
而另一边的同伴咽喉处,也有相同的一颗。
假寐中的瑶姬被路人的咒骂声惊醒,打了个喷嚏后,吸吸鼻子,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哎,花车巡城好漫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