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炀王淡笑着伸手,在半掌处无声地拍了拍,高举起,向七王爷致意喝彩。
七王爷冷漠凝视着褚裕和的尸体,嗤道“真是个不中用的蠢材,连白赠十城这种妄言也信得这般深,朝内老顽固的忠言半句都听不进,留着早晚是我绥廉王的祸害,不如尽早除去”
他双拳逐渐捏紧,几乎要攥出血来“即便背上谋逆的千古罪名,本王也心甘”
余下近百名绥廉死士,皆感动得热泪盈眶“属下愿永生追随圣上,万死不辞”
这句“圣上”叫得顺口,怕在不知在背地里称呼了多少次。
瑶姬内心毫无波澜,凭褚裕和的心力和才智,能坐到王位上恐怕多亏了当初孙太后在背后筹谋。
德不配位,必有殃灾。
既权不稳,还敢将颇有威望的七王爷留在朝中任职,而不远远地封地遣走,除了“自寻死路”二字,真不知该作何评价。
当初靖炀国的赠城文书送来时,瑶姬就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劲儿。
比起靖炀给的巨大利润,绥廉这边与之相对的回馈,着实是少得可怜。
可孙太后病重,褚裕和又是个耳根软的,经不住朝中七王爷党羽日夜劝说,去往会鹿台勘察的探子又未发现任何异常,这才动了心。
单方面来看,七王爷的确比他稍有资格继位。
但这位,也是个蠢的
内战怎能假借敌国之手完成甭管靖炀王当初给他画了什么饼,若没机会实施,便都是空话。
瑶姬自觉退到旁边站着,不料两国人的目光,竟还盯在她身上。
绥廉使者每半炷香一探,眼瞧着马上就要到时限,留给他们的空余着实不多。
靖炀王提起朱笔,在地图上涂抹了半晌,足足划掉了五座城后,卷好隔空扔给七王爷“此五城,依先前约定赠与绥廉。”
七王爷稳稳接过,打开飞速览阅一番,紧皱的眉头总算略舒了舒“靖炀王言而有信,愿日后两国永结同盟,共御外敌”
“那是自然。”靖炀王笑着绕过石桌,将装隐形人的瑶姬牵到身边。
两手刚交汇在一起,七王爷豁然举起了刀“且慢,瑶姬是我绥廉的人,您还是留下为好。”
瑶姬也不挣扎,左看看右瞧瞧,装出副没半点主意,只得任人摆布的懵样。
“这可是绥廉送来的两位新嫁娘,全都命丧黄泉了呀,七王爷,孤以让五城,难道连一位女子都带不回了么”靖炀王语气充满无奈“如此行事,可让孤如何向国内臣民交代啊。”
七王爷眸光阴沉,部下亦随之做好备战姿态。
瑶姬身上霞液丹的事,以及运用得当,能使人长生不老的神迹,恐怕其余几国早就听到了风声。
尤其是在绥廉势力渗透最为严重的靖炀,如今简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瑶姬的价值,几座城池都比不上
靖炀王眸光微敛,并无半分放手的打算,反而将瑶姬拉得更近了些“不如这样,还是问问瑶姑娘本人的意见如何”
七王爷几乎要瞪得双目喷火,明示暗示的,恨不得将瑶姬身上盯出几道窟窿来。
瑶姬
这靖炀王挺缺德呀,把烧红的炭火往她这边撇。
啧,就不能像个强盗似的直接将她掳走么
麻烦。
“二位大人不要吵,若以瑶姬一人之力,便能划清两国干戈的话,要瑶姬做什么都可以。”
瑶姬抬眸,泪盈盈地望着七王爷“只是瑶姬先前忠于的是裕和圣上,其他人等,着实”
开玩笑,三公主和孙太后估摸着这会子也该手拉着手过奈何桥了。
回去,岂不是找死
靖炀王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坚定立场,忍不住拍掌笑道“好好好,瑶姑娘忠烈,既不肯委身绥廉新王,那本王就代为守护了。”
“放肆”
七王爷怒不可遏,有些想要动手,可如今他们的人马只是对方的一半。
若强行开战,恐怕只会被杀个片甲不留。
旁边的侍卫也在悄悄拉他的衣袖,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两国联盟不易,还望绥廉王不要因些许小事,就坏了彼此的和气。”
靖炀王收起嘴角的笑,命人将瑶姬请上花轿。
虽然萧娇娘和孙筱筱的尸体已经被拉了出去,但轿内仍然有股挥不去的血腥味。
帘子方才撂下,外面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厮杀声。
“瑶姬不可落入他国之手”
“夺回来”
“杀”
想想也是,掌握了长生不老的秘技,便掌握了一个国家的生死命脉。
瑶姬规整好自己的袖子,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肩膀,不知外面何时才能乱完。
七王爷此时破坏盟约,简直是自寻死路,真动起手来,哪还有半分生还的可能。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便听见了他所发出的惨叫。
可兵戈声才稍止歇,尖锐的号角便骤然吹响。
声音刺得鼓膜发痛,且极具有穿透力,即便是再隔上两座山也能听见。
估摸是探听情况的使者回来了,瞧见满地狼藉,吹响了开战的号角。
与此同时,靖炀这边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擂鼓声。
哎,最终还是要打起来。
周围很快传来慌乱的脚步声,没过多久,便有人抬起了她的轿子,歪歪斜斜往前跑去。
抬轿子的人平时显然不是这般手法,不过因为心中慌乱,所以才丢了技艺。
瑶姬在里面被颠得七晕八素,勉强扶住轿壁稳住身形。
为了透气,她下意识掀开后面的轿帘,在满地骇人的尸体中,蓦然发现了一抹嫣红。
那个穿赤红袈裟的光头,正手持锡杖蹲在卢相身边,用手压住他那不断往外渗血的喉咙。
卢相还有救
瑶姬知道,这家伙从来都不做无用功,早就猜到他会潜伏在附近,不料这时才现身。
冥冥中似乎受到某种感召,玄行忽然抬头,狭长的双眸弯了弯,对上了她的目光。
用力撂下轿帘,瑶姬的心里开始打鼓了。
不好,方才两方经过了一阵短暂厮杀,靖炀这边的兵力也有所损伤。
就这么几个虾兵蟹将,恐怕真拦不住那个疯和尚。
他想干嘛该不会要把她再掳回绥廉国吧
该死,这可不成
瑶姬坐不住轿子了,这速度还没有她本人跑得快呢。
不料刚刚探身,搭在轿门的手却被人给拍了回去。
“别乱动。”
声音清悦得那般熟悉,却让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处。
“他们快追来了,不是救回你,就是要砍死你,似乎还带来不少弓箭手。”轿外的男人虽然说着事态紧急的话,语气却轻松得很。
“你你”
不祥的猜测在此刻应验,瑶姬就知道,自己没记错靖炀王的眸色。
“顾桢你真是阴魂不散”
轿外响起一阵撕扯声,未过多时,帘子被拉开了一角。
身着龙袍的顾桢探头,撕下面具后,竹月色的眸中尽是欢色“还说我呢,你怎么惹上那煞神了”
瑶姬被他没头没脑的话弄得发蒙,眨眨眼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玄行”
“就那个疯和尚。”顾桢用下巴向后点了点,显然玄行就在不远方。
“是他你俩真是老相识”瑶姬心中隐隐有点期待。
毕竟玄行答应过她,要取顾桢的狗命,眼下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算是吧,刚才趁乱聊了两句,没想到相别两月,他竟然出家了。”顾桢脚下仍然跟轿夫保持着同一速度狂奔,面上却不带任何红润,甚至连呼吸都没紊乱。
瑶姬
还、还聊天了
好家伙,这展开跟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啊。
“没聊多久,不过是说了说彼此的近况,百忙之中,他特意抽空告知了我的死期,说半年后定让我丧命,还是受了你的委托。”
顾桢聊这些事,仿佛在闲话家常,末了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你我之间,为何要让外人插进来谋杀这种事,还是自己动手的好。”
他的语气极其真诚,仿佛一个尽职尽责的推销员。
瑶姬推开他的额头,让这张脸在轿内消失“多谢,我不想订杀人秘籍。”
一阵放浪的笑声传来,顾桢似乎心情大好,也不知究竟戳中了他哪件开心事。
然而,没乐多久,利箭破空声便从后方传来。
听着咻咻声不绝于耳,瑶姬也将身子蜷成一团,尽量远离后方的轿帘。
果然,刚刚贴着轿壁缩好,一支箭便带着凌人的气势,猛然射在她方才还坐着的那块软垫上。
箭尾在空气中微微颤着,未等恢复平稳,第二支箭也跟着来。
看样子,绥廉的大军已然赶到,且对她起了杀心。
长生不老的秘方,即便彻底消灭,也不能被其他国家所掌握。
瑶姬惊魂未定,外轿突然被人用力地敲了敲。
“欸,死了没这轿子挺沉的,你若真断气,也好让几位轿夫歇一歇,丢下这累赘。”顾桢笑着问道,不过在意的点很欠揍。
“能不能跑快点呀是不是没用过午饭”瑶姬气得想把箭刺他,却怕又有新的箭射进来,伤到手。
“哎,轿子里的这位脾气不好啊,只得烦劳各位兄台再使使劲儿了。”顾桢的语气透着无奈。
快速前进中的轿子突然顿了一下,片刻后,却突然以惊人的速度飞快前行
瑶姬一个没稳住,差点被软垫上扎着的箭尾伤到。
她心中纳闷不止,按理说在这种生死率攸关的时刻,几位轿夫应该早就拼尽了全力才对。
如何此刻因为顾桢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发挥出如此大的潜力
听得外面的嘶喊声逐渐远去,瑶姬好奇地探出小脑袋,发现前面的两个轿夫,后脖颈、头顶处都不知何时插了银针。
甚至是肢体的各个关节部位,也都无一幸免。
“你对他们怎么了”瑶姬看得头皮发麻,虽然那些人依然还活着,可从神色上来看,似乎都变得呆滞木然。
仿佛只能听话前行,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似的。
“放心,不过是小小地操控了一下,顾某人热爱生命,平生最不喜滥杀无辜。”顾桢恬不知耻地回道。
脸皮极厚,赛过城墙。
如同风雨中飘摇的小舟,瑶姬就乘着这顶摇摇晃晃的轿子,盯着枪林箭雨,来到了靖炀国的土地上。
约莫着行进了一个时辰,直到她的五脏六腑都要遭受不住此等摧残时,要命的轿子总算停了。
“无事了。”听着顾桢在外的安慰,瑶姬小心确认过周遭无追兵后,终于掀开了轿帘。
避开顾桢递过来的手,瑶姬灵巧地跳落在地,冷不丁瞧见将她从战场上一路抬回的四位轿夫,着实吓了一跳。
只见他们每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插着箭矢,衣服都已被鲜血染成了另外一种颜色。
顾桢的银针能逼出他们身体的潜力,却也在极大程度上,过分消耗了轿夫的生命力。
瑶姬于心不忍,刚要划开手掌相救,没想到竟被他拦了下来。
“放心,我方才留意过,伤处并不致命,用寻常医术还能救得回来。”他看了眼瑶姬的刀“做什么为别人弄伤自己,不值当。”
“我说值就值”这四人算是瑶姬的救命恩人,怎能看着不管
见她执意如此,顾桢只得吩咐其他随行士兵,将此四人都搬抬进驿站,并准备好热水烫巾。
倒是副想要医治人的模样。
瑶姬此时才顾得上打量周遭环境,发现随行护卫差不多有三百人,皆装备精良。
瞧架势,已经远离会鹿台的战场了。
此处虽山清水秀,却人眼鲜少,只有此“白驹驿馆”,插着面黄红旗帜做招牌。
算是个难得能歇脚之处。
周遭护卫没法全聚集在小小的驿馆内,便在附近安营扎寨。
一个个脱盔摘甲,流得汗瞧着活像洗了澡似的。
从他们的闲聊中能听出,大军仍在后方与绥廉国的追兵厮杀,且暂时脱不开身。
绥廉王已死,此刻原是一举进攻敌国,拿下康乐城的好时机。
可不知从哪儿冒出个疯和尚来,嗜血如狂,赤红袈裟如巨蟒般舞动,九环锡杖环环催命。
单是那身素雅的僧袍,都已染得比将军的战袍还红。
且听闻动用某种手段,将垂死边缘的卢相给救了回来,顷刻间便得到绥廉朝臣的信任,临危受命,掌管起兵将的调动事宜。
带着原本的一盘散沙左右拼搏,势不可挡,竟隐隐有将多出五倍的靖炀军马反杀。
也不知那些精锐能撑得多久,战报屡屡传来,据说和尚只守住会鹿台的界限,并未带军追截。
那些拼命想要瑶姬性命的,过半数为七王爷党羽,本想着拼死报国全忠义,无奈数量太少,没多久便被靖炀全部吞灭。
看样子短期之内,绥廉这块肥肉,靖炀还是吞不下的。
瑶姬将纷纷扰扰留在驿馆外,她不信顾桢真的能有那么好心。
人蛹都不知道做过多少个了,慈悲这两个字,跟他压根儿就挂不上关系。
说来也怪可笑的,顾桢身上仍穿着靖炀王的那身龙袍,周围人竟也没苛责。
四名轿夫安歇的地方在二楼,据说顾桢为了集中治疗,将他们全都安排在了一间大屋内。
推开门,空中掺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呛得人直咳嗽。
屋内的床不够用,索性就命人排了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再在上面铺上薄毯。
因有银针护着心脉,又封住了痛觉感官,过儿那些人只是平静地躺着,并未面露痛苦神色。
瑶姬谨慎地走到近前,发现顾桢并没有蛮力拔箭,而是用刀将周围的肉割开,给有倒勾的剪头腾出空间。
偶尔会遇上血流不止的情况,顾桢便再用银针封血,辅以棉布按压。
待出血的状况好转后,再继续操作。
瑶姬原本是来监视他的,看着看着,不由自觉地将注意力放在了伤口本身。
“刀。”顾桢做这些事时,原不用其他人在旁帮忙,见瑶姬站着不走,便也自然而然地用了起来。
只要能尽快让这些人的病情好转,瑶姬情愿暂时不跟他计较。
递完棉布又递纱布,等到真要彻底拔箭时,顾桢向她示意“痛楚太过强烈时,被银针封住的痛觉将会被冲破,你帮我按住他的肩膀。”
“嗯”
瑶姬挽起袖子,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将轿夫压住。
拔箭的速度很快,并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当那个残忍的倒钩终于离开身体时,轿夫整个人就像突然回神了似的,发出抑制不住的惨叫。
“呃啊”
感受着身下的人不断挣扎,瑶姬又使了几分力气,踮起脚尖,利用整个身子的重量,总算勉强将轿夫按住。
顾桢没有片刻拖延,转而又向另一处箭伤发起进攻。
这位轿夫一共中了三箭,在四人当中算是不重也不轻的,可即便如此,他的嘴唇仍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下去。
“不能稍微停一停吗他好像快要熬不住了。”
瑶姬实在于心不忍,何苦让人家受这样的折磨
不过是一点鲜血而已,她还是给得起的。
“你若是敢割血,救活之后,我也会把他们通通杀掉。”顾桢虽未抬头,却似乎长了通天眼,将他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混账,你敢如此,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瑶姬愤然怒道。
“不放过最好,总比你忘了我强。”顾桢牵了牵嘴角“若你真想试一试,我大可奉陪。”
方才还觉得这家伙稍微有一丁点人情味,如今就暴露了狐狸尾巴。
瑶姬不明白,他这么看重自己受不受伤干什么
当初分明把她做成了人蛹,手段凶残至极,如今到来这般假模假样的装蒜。
呸
“如果真要流血的话,我只愿你为我而流,其他人还是免了吧。”顾桢玩耍着手中的尖刀,一滴血甚至飞溅到了他的脸上。
顺着重力向下滑落,蔓延至骨骼分明的下颌,仿佛一滴凭空出现的泪划过。
趁着他五官分明的脸,又白皙了几分。
顾桢的长相没有玄行那样妖孽,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干净透彻。
如同寒潭中的映月,纵使投入石子激起涟漪,也改变不了他特有的光泽。
明明很讨喜的一张脸,却长成了如此扭曲的性格,真是作孽。
见她不再继续计较,顾桢又重新忙起手上的活“伤处不宜拖延,还是尽早医治好为妙,更何况长痛不如短痛,若是我受了此等重的伤,宁愿同时将所有箭一起拔去。”
然后默默爽飞天是么
瑶姬在心中暗暗腹诽。
这家伙对痛觉的感受跟常人很不一样。
吾之,彼之蜜糖。
瑶姬甚至暗自想过,若慎刑司那等残酷的地方让他走一遭,怕不是要乐上了天。
不得不承认,顾桢在医治他人时神情很是专注,全然忘却了时间,更不知疲累。
只是一支箭一支箭地拔着,待所有的伤患都处理完毕时,夜幕已然降临。
瑶姬已经累出了汗,肩背更是酸痛得很。
反观顾桢,倒在旁悠哉悠哉地洗着手,随后动作斯文地擦干。
眉宇间更是不见丝毫疲惫之色,工作效率简直比人蛹还好。
若不是曾经亲手捅过他的小腹,瑶姬甚至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活生生的人了。
“今夜军队就在此安营,等明日再继续启程,约莫者再走三天,便可见到城邦了。”
顾桢不紧不慢地说道,极度喜爱整洁的他,甚至连那些染血的废弃纱布,都一并收拾好了。
推开窗透气,外面那棵巨高无比的杏树,枝头恰好探在附近。
满屋顿时充满熟杏的甜香,估摸着熟到这种地步,已经不见半点涩意。
瑶姬的味蕾被这甜味勾引,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再抬眸时,发现这一幕恰好被顾桢尽收眼底。
他嘴角的笑意不见嘲弄,倒有些安宁的自在。
“方才我让厨房准备了清蒸鲈鱼,还有甜杏浇糖汁之类的点心,洗漱过后便过来吃吧。”
说罢,他拍拍手,让等候在外的侍卫带她去沐浴。
瑶姬最后深深地看了那四名轿夫一眼,转身离开。
倒都是她喜欢吃的。
可惜褚裕和,从来都搞不懂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