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海上风暴中,就我们三个落海了,但又非常幸运地飘到了海岛上,甚至这岛上是有人居住的。
大难不死,不说有没有后福,起码现在是不用荒岛求生了。
我和凌驰对视一眼,就去找这对老夫妇协商,想要借住几日。
既然岛上有人,就说明一定会有船只,寻宝图也不在我们手上,要么搭船回海城,要么继续去往冰川岛。
只有这两条路,不过眼下还是要先好好休养的。
这对老夫妇一开始还挺戒备,聊了几句后就放下警惕性了,很是善良淳朴。
虽然沙滩上还晕着一个满嘴血的臭小子,他们也给予了信任,愿意房屋让我们借住。
我使了个眼色,凌驰就去翻应炼的身。
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这家伙身上很多暗器。就连鞋底都有机关,会弹射出刀片,袖子里也有袖箭,不过泡了水已经失灵了。
幸好失灵,不然他早就用袖箭在凌驰脑门上来一发了。
搜刮出的一些碎银全都给了老夫妇,总不能在这里白吃白住。
应炼经过一番搜身也没醒,可见凌驰砸那一下有多重。
经过海水浸泡和斗殴,少年脸上的假皮起了皱,这么看着很是惊悚。
我看不过去了,走上前将他脸上的面皮给揭开。
那张多日隐藏在假皮后面的精致容颜显露出来,不管看几次都会觉得惊艳,只不过面色很苍白。
“看够了没。”
凌驰没好气地将我挤开,我往旁边趔趄几步,站稳了才说,“这不是怕他的假脸吓到老人家嘛。”
“你想看他就直说,不要扯理由。”
“没有,师姐看你的脸也够。”
“”
为了不让我接触应炼,凌驰自己将这小子扛起,我们一路跟着这对老人来到了岛屿深处。
这海岛每年都会有一个涨潮季,所以他们的房屋都建立在高地,从这里可以俯瞰一大半的海岛,还能观测天气。
老人说自己划船去内陆是不太现实的,这里的海域比较复杂,没有航海丰富经验容易在海雾中迷失。
岛上的人每隔几天要去内陆赶集置换物品,两边就会有船只来往,所以我们耐心等候就行。
老妇人收拾出了一间客房,一间杂物房和柴房,凌驰直接将应炼丢去了柴房里。
我看得出,如果不是碍于我地劝阻,凌驰一定会以牙还牙宰了对方。
“不能杀应炼。”
“舍不得吗”
“你有没有听到他说我身份的事”
“什么”
凌驰有些愕然,“他难道找到你爹了”
“他敢这么说,就一定是有什么线索了,不觉得他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么。”
“这混蛋总是这样子。我醒来就看到他咬你,没听见你俩的对话。既然你说他可能知道你爹,那就饶他狗命。”
说是这么说,凌驰还要用脚去踹一踹晕着的人。
“姑娘、小郎君,你们换身干净衣衫吧,就是有些旧,别嫌弃啊。”
老妇人捧来几套衣物放在了凳子上,还问我们吃不吃海鱼,晚上就烧鱼吃。
并不挑剔的我连忙点头,我去客房将衣服给换上了,想去柴房看看应炼,凌驰却早已经在里面。
他正在动作粗暴地给昏迷的应炼换衣服,如果他不做这些,就是我来做。
凌驰说道“你不用管他,我来负责就行。”
我“那就麻烦小师弟了。”
给应炼换了衣裳,凌驰与老妇人要来了创伤药。
我以为是应炼哪里还有伤,结果肩头一沉,被凌驰按住。
把我摁在凳子上坐好,少年将药粉敷在我颈侧的伤口处,那里已经有着一圈红肿的牙印。
清凉刺痛的触感比火烧火燎的感觉要舒服很多。
我乖乖地歪着脖子让他处理,凌驰弄好以后,眼神冷厉地看着这牙印。
“师姐,婆婆说一日三次敷药,一定不会留疤。”
“是么,无所谓吧,我身上也有一些疤的。”
我不是很在意地讲着,冷不防的,颈侧的牙洞被凌驰摁了一下,我疼得拢起眉峰。
“我说不准留。”
“好好好,不留疤,我记得按时擦药。”
“你容易睡懒觉,我会去你屋给你上药。”
“有没有必要啊。”
在经历了这一番波折后,我也确实没什么余力再操心,吃过晚饭后,我就躺在客房歇息。
虽然说过不在意素未蒙面的野爹,可如果真能找到,我还是希望能见一面。
不知怎么的,我又想到了凌驰在海边那个充满害怕的拥抱。
明明水性不好,还要舍己救人,现在还要那么在意我会不会留下应炼的牙印。
笨蛋小师弟,我会想多的。
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终究昏睡过去。
我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颈侧的伤口居然是一片清凉,一定是凌驰进来给我擦过药。
恍惚地想着,听到外面有打斗的动静,穿上打了布丁的粗麻衣服就跑出门,我看到上房揭瓦的两位。
早该想到的,是凌驰和应炼又打起来了。
院子里还养着鸡鸭狗,这场面当真是鸡飞狗跳。
少年人真是精力无限啊,站在下面看了一会儿,我随手捡了扫帚,抡起就往屋顶上一投。
被扫帚横插一脚,凌驰和应炼旋身避开,同时落于院中。
不同的是,应炼站在了对立面,而凌驰就落在了我的身旁。
应炼的蛇毒还是影响着他,身子轻微晃了一下,他也不遮掩自己的虚弱,后退几步坐在了台阶上。
“怎么,要杀我”他的脸上又有了那种漫不经心的虚假笑意。
我问“你是不是找到我爹了。”
“我现在不想说了,哇,这身衣服真破。”
嫌弃地揪着自己的衣服,应炼觉得这身粗麻布太降低他的格调。
也是,他每次出场都是锦衣玉食的样子,还有那么多属下叫他一声公子,看得出是个对吃穿用度很讲究的麻烦鬼。
凌驰就没那么多牢骚了,他在生活上没那么娇生惯养。
“你可以不穿。”凌驰冷冷地挖苦。
“我是无所谓啊,反正我裸着,也是莲儿大饱眼福。”
凌驰听了这话,居然看了我一眼,像是在确定我是不是在期待。
拜托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啊
应炼笑嘻嘻地从兜里摸出他当时送给我的日月玉佩,我惊讶地看向凌驰,这玩意儿怎么又回到应炼手里了。
“莲儿好个没良心,我送你信物,你居然转手给了你师弟。”
我厚着脸皮说“送我了,那就是我的,我再给谁也是看我心情。”
“可你的师弟今天早上把玉佩扔回来了。”
凌驰平淡地说,“她能送我,就说明她不需要。”
呃,我其实还是挺想要的,但既然凌驰又还回去了,我也确实不好再拉下脸说要。
应炼眼里泛着冷光,利落地将玉佩收回,“好啊,无所谓,你可以把玉佩替你师姐还回来,但你留不住你师姐。”
“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不说我不说珍惜这几天的好时光吧。”
故弄玄虚地忽悠了一顿,应炼伸着懒腰从我们身旁走过。
凌驰也懒得再去和应炼纠缠,先是检查了我颈侧的伤口,牙印已经结痂。
我看他这模样,狐疑道“你是不是进我房里了。”
“我说过会去你房里给你换药。”
“啧,我作为师姐还有没有点威严了,女人家的房间你随便进”
被我训责也不还口,凌驰换了个话题,说婆婆给我们留了饭,热热就能吃。
最近一次的客船会在五天后早晨过来,那个时候海城有集市,所以会有几趟船只来往。
我们需要在这座海岛待五天才能有船搭,我和凌驰商量,决定五天后从海岛搭船,先回海城等楚山孤他们。
至于应炼这个变数,一拍手掌,我做出了决定。
为了不让这邪里邪气的家伙在岛上欺负岛民,也让我和凌驰安生一些。
我俩联手将他给镇压,封住了身体几处大穴。
凌驰以前吃过亏,也记住了部分点穴手法,所以能模仿游行高僧的空残点穴法制住应炼。
这条毒蛇轻易用不了内功了,也就放弃了找麻烦,一天天只能招猫逗狗赶海嘴贱刺刺凌驰。
住在这里的几天,我们有帮忙老夫妇捕鱼、砍柴、做饭、修葺院墙。
没有孩子的两个老人还挺开心的,还想挽留我们多住一些时日。
应炼虽然对着凌驰喷毒汁,可对收留我们的老夫妇很是乖巧。
所以就算他好吃懒做,表现得娇生惯养少爷脾气,还不怎么帮忙,老人也是挺喜欢他的。
毕竟他的嘴巴特别能哄人,两老人仿佛将他当做了顽皮的小孙子。
这天下午,凌驰将海边的渔网收了,这几日天气好,他总在海边帮忙捕鱼收网。
凌驰做了这些,又开始宰杀一部分的海鱼,将鱼腌制晾晒挂在竹竿上。等到以后岛上赶集的时候就能让婆婆拿去变卖。
我偶尔也会帮忙,但太阳大了时,凌驰就会赶我去树荫底下休息。
这里一点都不像快冬天的样子,还是酷暑天。
少年那白皙的肌肤,经过几日的风吹日晒,逐渐颜色变深,像是催熟了的稻子。而躲在屋里,昼伏夜出的应炼依旧白白嫩嫩的,真是鲜明的反差。
黄昏时退潮,凌驰拉着我去海滩边捡鱼虾。
放下木桶,我赤着脚踩在细软的海滩上,只觉得海水没过的脚背清凉舒适。
海潮卷来时很温柔,凌驰追着浪花跑了会儿。
“师姐,螃蟹”
看他这么兴奋,我笑着走到他身旁,“难怪你这样高兴,在北漠是没有海的,第一次到海岛吧。”
凌驰弯腰抓起小螃蟹,在我面前晃了晃,唇角扬起,“难道师姐来过”
“虽然没有这样长住,还是到过的。”
“你和谁赫连大哥吗。”
“一个人,当时是追踪一个江洋大盗吧。”
“这样啊。”
玩了一会儿,凌驰将小螃蟹放生了,那些搁浅的鱼虾倒是被他丢进了桶里。
寻了处礁石坐上去休息,我托腮望着凌驰轻快的身影。
难得他表露出这般不加掩饰的快乐,像摇着尾巴撒欢的小狗。
“师姐,你看。”
他从海边跑来,靠近礁石后,合拢的掌心对着我摊开,里面是形状各异的贝壳。
由于我是坐在石头上,比他高了半个脑袋,这样低头去看凌驰的视野是比较难得新鲜的。
少年清澈的眼眸中盛着落日的余晖,灿烂得让我有些抵挡不住。
我为他失神了一瞬。
因为他这不谙世事的一面不常见,才觉得很动心吗
“我们晚上再回去吧”
凌驰的声音打断了我飘忽的心思,目光聚拢在他的面上,我压下眼睫,心不在焉地问。
“为什么,婆婆还等着我们回去吃晚饭。”
“我下来时就说过了,留着饭就行。我想和师姐看看海上的月亮。”
“哦”我愣愣地答着,又说道“应炼他”
哗啦啦,他手里的贝壳都掉在了地上。
未出口的话被凌驰的手掌堵了回去,他目光幽幽地看着我,“不提他,行不行”
嘴唇若有似无地触到他的掌心,湿湿的,还有着海水的咸与涩。
可能发觉这样遮住我嘴的动作有些不太好,凌驰红着耳朵松开了手。
他赧然地转开目光,我俩都没有出声。
四周静悄悄的,黑夜来得轻且慢,海潮声像是这片海湾的呼吸,一起一落,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
“师姐,我看看你脖子上的牙印。”
怎么想到这上面的,可凌驰这几天确实一直在给我上药,没怎么犹豫,我将领子拉下去一些,歪着颈侧让他检查。
不知道是天色暗了,还是凌驰的眼神暗了。
少年眼眸半眯,伸出勾住我的肩头,让我弯下腰靠近。
我以为他是要更仔细地看淡去的疤痕,彼此眼神错开之际,他的唇贴上了我的嘴角。
心跳一急,这次是我的。
高低不平的海滩,加上他的紧张,让他没能找对位置。就像当初那个雨夜,他也没能一下子亲上。
然而我的心境与当初不同了。
“小师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凌驰低哑地回应了以后,再次吻上我。
这一次我不再需要他来引导,而是顺从地将双臂搭在他肩头,缓慢地搂住了这截散发着热气的后颈。
或许这个姿势对他来说还是太辛苦了。
坐在礁石上的我让他不得不抬头才能吻上,少年轻啄着我的面庞,好似一刻也不想忍耐。
他将我从礁石上抱下来,然后抵在上面,这才是他这个生疏的新手更能够掌控的位置。
我仰头去迎合这个轻柔地吻,从浅到深,他开始学会换气,不再胡搅蛮缠地让我感到不舒适。
或轻或重,或急或缓都成了他游刃有余的证明。
在这番亲吻中意乱情迷地叹息着,我扬起脖颈,发现月亮早已升起。
银盘似的圆月挂在清朗的夜空中,投下轻纱般的光辉。
凌驰的吻落在我颈侧,最终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我收回目光看向近在咫尺的少年,伸手撩开他的额发,点着那颗小黑痣。
“为什么又亲师姐”
“师姐又为什么不躲了,心跳还这么快”
啧,狡猾。
“你俩的坏事还做不做了”
冷不防的,应炼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凌驰搂着我腰的手紧了几分,看向不速之客。
太大意了,我俩都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或者冷眼旁观了多久。
“小师弟。”我拍了拍少年横在腰间的手臂。
将我从怀里缓慢松开,凌驰挡在了身前,怒目而视。
“别这么瞪我,不过你们想快活,大概只有这两天了。”
月色下,应炼的笑容有几分诡异。
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说不上来,这几天他还挺安分的,忽然又原形毕露耍起坏来,一定是做好了什么布局。
“应炼,你想说什么”我问道。
“等明天搭船,回了海城不就清楚了,我想那时候应该会很热闹。”
“你要是再这么卖关子,我现在就打掉你门牙。”
“随便你,反正我的命迟早也会握在你手上,你就是把我心肝挖出来,我也反抗不了。”
“”
可能是看我这懵懂的样子太好玩了,应炼又笑了几声,竖起三根手指,大声道。
“我对月发誓,接下来我说的话,如有半句虚假,就让这月亮掉下来砸死我。”
比起肠穿肚烂的毒誓,这样的誓言只能说可爱且特别。
“怀莲,你生父是西岭剑魔山鬼,就是二十多年前在江湖上引起腥风血雨的嗜血魔头。开心吗神域教替你找到生父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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