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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79章
    翌日。

    时郁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三点,由于睡得时间太久,她一时间还不太清醒,半睁着眼睛坐在床上醒神。

    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醒了

    时郁“你谁”

    恍惚间,时郁想起来昨天系统好像回来了,还有话要和自己说。

    可刚才听到的声音,明显和系统不太一样,怎么说呢,就有点空灵感,像是在空无一人的防火通道说话,带着若有若无的回音那种。

    和那天在电影院看得恐怖片里的鬼大同小异。

    时郁“白日见鬼”

    虚影

    他想走,他现在就想走,就不该和一个系统程序打什么赌,系统不正常,宿主更是有病。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见了“鬼”的时郁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下地,去洗手间,刷牙洗漱。

    少女精致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神空洞淡漠。

    她俯身用水冲掉脸上的洗面奶,后知后觉想起,昨天在脑海里和自己对话的,可能不是系统。

    那么,系统去哪里了

    要主动去问吗但开了这个口,就相当于落了下风。

    时郁最擅长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与想法,若无其事地洗了个头,抹精油,再洗,然后拿起吹风机,开了最小的风,慢慢吹着头发。

    倘若荆谓云此时在这,定然能看出来她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思索解决的办法。

    虚影虽有能力却无法窥透人心,更不要说,他本身就不能干涉这个世界。

    见时郁若无其事的样子,有些忧心这个世界又会因为宿主乱来而崩坏。

    若我没猜错,你的愿望是想救傅云礼虚影不冷不淡地开口道。

    时郁手上的动作一停,听不出喜怒,淡淡道“你查了我的资料。”

    为什么不能是你的系统告诉我的

    虽然确实是自己查阅了时郁的资料,但虚影还是不懂为何时郁如此确定,一点都不怀疑系统告密。

    他也好,系统也罢,从存在的那一刻起,就被赋予了使命,只是任务不同罢了。

    虚影算是系统界最高的存在。

    万千世界,每一天都有世界陨落,又有新的世界被创造出来。一切自有定数,自有规律,若破坏了规矩,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境地。

    不止一个世界,因为宿主的胡作非为,最终走向惨剧。

    但总得来说,“活”下来的世界占绝大部分,所以虚影依旧会找人类来让世界“活”过来。

    只因,人类的思想是最活跃的,且具有创造性,能够弥补世界的空缺。

    时郁双手搭在洗手台上,手上还有着未干的水珠,她眼睑低垂一言不发。

    虚影并不在意她的不回答,而是换了个问题。

    既然你想救傅云礼,为什么干涉了剧情发展,是在这里找到了比傅云礼还要重要的东西吗

    “”

    你不想实现愿望了吗

    时郁面上不动声色,手指却不由得收紧,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冷然,“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很不中听”

    简直比沈寻还要低情商,堪称刺耳。

    虚影很认真地回答道没有,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人类。

    时郁“”

    一句你二比吧强忍住没有说出口。

    你多次逃避了我的问题,且每一个问题都让你情绪数据有所波动。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对人类的情感不感兴趣。

    时郁气到不想理他。

    最近,出现过很多这种情况,宿主不按剧情走。你不是第一个,但你的系统“反应”是最大的。

    我想知道原因,是什么让你放弃了原来的愿望

    不是所有的事都能两全其美不付出代价,时郁要救傅云礼,所以来到了这个世界,代价是,走完“时郁”的一生。

    任务是,保证剧情完整度达到百分之七十。

    任务失败,世界重选主角,重新选择宿主,上一届宿主抹除所有记忆,回归原世界的时间线。

    愿望不得实现。

    能被选中成为宿主的人,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虚影看过时郁的数据,各方面并不能说是优秀,不过失败的原因也情有可原,系统并不知晓这个世界的主角会读心。

    能读心的主角,有系统的宿主,主角作为气运之子,被世界偏爱,也能理解。

    是读心让剧情出现了偏差,还是宿主自身出了问题

    时郁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在这家伙面前,一切都是透明的,但只有一点,他不懂人的思想与感情。

    “谁说我要放弃任务了”

    我观察了你很久,从种种表现来看,你对任务处于一种消极状态,或者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摆烂”

    时郁“”

    这话她无法反驳,甚至还觉得这位低情商的“鬼”能知道摆烂是什么含义,已经非常不错了。

    这还要啥自行车啊

    原剧情中,“时郁”霸凌人的事件上了热搜,校园暴力不可忽视,引来众多关注,无奈之下,“时郁”被送出国留学。而在这期间,主角在荆家快速发展,并且,为了报复“时郁”,搅动牵扯了南城多方经济势力。

    荆家荆谓云掌握一半权利,梁家梁恬嫉恶如仇与荆谓云站在同一战线,沈家碍于情面保持中立,再加上“时郁”得罪不少人,才造成了时家的败局。

    而在昨天,你阻止了荆谓云回荆家,这不是放弃任务是什么

    “我说我没有放弃任务,你听到没有”

    这一句话,时郁不是在脑海里和虚影对话,而是直接吼了出来。

    她身子止不住地颤栗,这么多天以来,一直想要隐藏,压抑的东西,被人刨开摊在面前。胸腔中似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翻涌,要冲出来将人撕碎。

    虚影沉默了一会儿。

    你生气了

    “是啊,很气,怎么了”时郁近乎咬牙切齿道。

    我很抱歉,我本意并不是想让你生气。

    有那么一瞬间,时郁感觉虚影和曾经的自己很像。

    没有喜,没有悲,麻木不仁地进行着所谓的应该做的事。

    时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因为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生气。可偏偏他说的话又都有迹可循。

    恼羞成怒吗

    好像是的,因为她感觉到了慌乱。

    人总是会纠结,小到今天出门穿什么,吃什么,当两样东西同时想要时,心里就会出现一个天平,然后把东西放上去比较。

    若是一直比不出来,那个天平就会摇摆不定。

    如果可以,谁不想都要呢

    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时郁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她不属于这里,有人还在等她去救。

    那个如阳光般灿烂的少年,不该在最后露出那样绝望的表情。

    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做比较,要做出选择啊

    荆谓云难道就活该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吗

    谁来告诉她,到底该怎么办

    虚影能感受到时郁内心的波动,这些所谓的感情,对于他来说,就是变化比较大的数据而已。

    现在,荆家和时家的人就在楼下,荆谓云是否要回到荆家,走回原剧情,取决于你。

    我不会干涉宿主的决定。

    任务失败了,就换个宿主,主角失格就换个主角,就是这么简单。

    时郁身子一怔,很快回神,迈步跑出洗手间,可就在她的手摸在门把手上时,脑海里再次响起虚影的声音。

    若你还想将任务完成,接下来我会做为你的系统。

    时郁的手微不可察地颤了颤,问,“原来的系统呢”

    我劝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虚影声音冷漠,不带有一丝感情,甚至没有起伏。

    时郁沉默了很久,淡声道“告诉我任务。”

    客厅里。

    茶几干净,一切都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仿佛昨天的热闹与放肆只是人脑子里幻想出来的。

    荆谓云站在沙发旁,听着几个人讨论的声音,思绪渐渐飘远。

    家

    他这辈子就不知道这个字是什么东西。生活在阴沟黑暗见不得光的人,谈何人生

    只是,在那片黑暗中,不知不觉多了一道身影。

    那是他生命中的第一抹色彩。

    荆谓云眼睑低垂,看向旁边的沙发,昨天,大小姐还躺在这里,说让他抱她回房间。

    在这里,他们拍了照片。

    三个礼物盒子还摆在房间里没有拆开,荆谓云想和大小姐一起分享拆礼物的喜悦。

    手腕上的皮质手环带着少许重量,金属扣冰冰凉凉的,上面的吊坠猫爪似乎是专门找人定制的,和他给大小姐印章的图案基本相同。

    昨天剩下的水果不知道有没有坏,还有和大小姐一起做的菜,负责打扫的阿姨会不会倒掉了

    “这孩子毕竟姓荆,要认祖归宗的,总在时家待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当初我瞧这孩子可怜,没人管,才接回来的”

    少年缄默不语,喜怒不辨。

    父亲吗好像很小的时候有期待过,母亲拿着一张模糊的照片,指着上面的男人,对他说,那个就是父亲,以后会来接他们回去。

    可后来,母亲发疯,用刀把那张照片划得稀烂。

    他怎么不去死呢

    怎么不像那张照片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呢

    荆谓云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手腕上的皮质手环,才勉强压下躁郁肆虐,要将人理智吞噬掉的疯狂。

    却也无法压住心口处溢出来的苦涩。

    “我觉得吧,这事,还是要看孩子的意思,他愿意跟你们回去,那就回去,若是觉得待在时家比较舒服,我们时家也不缺他一口饭。”

    苏婉端起一杯茶轻抿了一口,虽在笑着,周身气场却有些凌厉,微不可察地瞥了眼始终没有开口的楚黎。

    荆延旭和荆谓云一样站着,只不过是站在楚黎的旁边。

    显然是也对这个父亲失望了。

    “老荆,当初我就说你这事办得不对,要么你一开始就别管,要么就管到底”

    时宴擎和荆远圣也算是老相识了,两家是世交,当初荆远圣把人带了回来,却在最后要公开承认荆谓云身份时卡住了。

    想也不用想定然是楚家那边施压了。

    丢不丢人啊,认个私生子回来打原配的脸。

    荆远圣就属于那种,自己外面有人随便怎么玩,但老婆外边有人,就不行。更不要说现在的继承人,不一定是谁的种。

    说白了,他就是不信任楚黎。

    当初高雅不过是给了一点火种,就引起了他的猜忌怀疑,又渣又蠢,难怪玩不过楚黎,大权基本全在楚黎那。

    就在这时,楚黎抬眼看向对面的荆谓云,眼神意味不明,“小云是吧,你怎么看”

    “荆远圣。”

    荆谓云直接喊了自己父亲的大名。

    就在众人都看过来时,他不咸不淡地开口道“死者为大,你若是快死了,找不到人守孝,我倒是可以帮你。”

    刚下楼的时郁正好看到这父慈子孝的一幕,快步走到荆谓云旁边,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他没被打什么的才松了口气。

    要知道,渣爹接私生子回家的戏码,一般情况下都会出现扇耳光,辱骂,质问等等场景。

    原配和人家正大光明的继承人就在旁边,荆谓云很吃亏啊。

    时郁不动声色扫了一圈在场的人,伸手环住荆谓云的胳膊,“我刚来就听到你说要守孝,是谁死了吗”

    荆远圣被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伸手指着站在一起的两个人,正要说话。

    时郁不太高兴的晃了晃荆谓云的胳膊,眉头微皱,“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

    “你还看不上我了行,你以后什么事情都别告诉我了”

    少女精巧的下巴微微扬起,像极了无缘无故耍脾气发火的大小姐。

    演技比以前精进了一点,嗯,就一点点。

    她瘫着张脸,说这种话时说不出的怪异,但还是很气人就是了。

    我这拉仇恨的能力越来越厉害了。

    荆谓云脑仁有点疼,没说话。

    苏婉见状赶忙出来打圆场,冲荆远圣歉意地笑笑,“抱歉啊,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被我们宠坏了,小郁,过来和荆伯父和楚姨打招呼。”

    时郁朝那边瞥了一眼,拉着荆谓云的手走过去,就要坐下来。

    荆谓云却没动,冲她轻轻摇了下头。

    于是,时郁也不说话了,谁也不理,一副你们这些人欺负她的人的姿态。

    虚影有点看不下去,你演技好差,系统之前就是让你这么做任务的吗

    倘若真是,虚影莫名生出来一种名为同情的心理。

    真是难为系统了,能忍她这么久。

    荆远圣眉头紧皱,视线落在两人挽在一起的胳膊上,又看向自己这个许久没见的儿子,眼底带着探究。

    之前就听说过时郁和荆谓云的传闻,想来确认一下。

    若这个私生子真能抓住时家宝贝疙瘩的心,倒不失自己费心让楚黎松口。

    依时宴擎和苏婉对时郁的宠爱,以后时家东西还不全是时郁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时候还不是要被男人拿在手里。女人就是女人,上不得台面

    想到这,荆远圣似乎已经能看到未来时家帮着自己这边,把楚家搞垮。那所有的一切还不都是他的

    楚黎啊楚黎,要怪就怪你一个女人,不安分,非要掌权想吃死荆家。

    荆远圣看向荆谓云,想要开口说几句软话,可当对上少年如恶犬般狠戾的双眼时,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诡异的心虚感。

    就好像,所有龌龊的想法,都在那双眼睛下无处遁形般。

    他张了张嘴巴,低下头,“小云,我知道你气我怨我,但血缘关系是不能改变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就当给我一个弥补你”

    “呵。”

    少年忽然冷笑出声,眼瞳满是狰狞的黑,无穷无尽的黑。

    如果不是时郁现在还挽着他的胳膊,早在这恶心的东西把心思打到大小姐身上时,就冲过去撕了那假到不能再假的伪装了。

    想杀了他。

    这道貌岸然心里只有利益的人,凭什么心安理得的坐在那里

    荆谓云的杀心丝毫不加掩饰,看荆远圣的眼神,和看着仇人没什么区别。

    荆远圣忍无可忍,“砰”的一声拍在茶几上,站起身指着荆谓云怒吼道“你那是什么眼神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爸,你也十八岁不小了,该懂事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顺心如意的事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

    他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没担过父亲的责任,耍起长辈那一套,倒是得心应手。

    少年缄默不语,身子紧绷着,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血管绽起,手臂肌肉线条凌厉。

    他死死盯着荆远圣,一言不发。

    突然,他拨开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稍稍俯身拿起茶几上的一个杯子。

    荆远圣没由来得有些心慌,但也还算镇定,厉声呵斥道“孽种,你要干什么”

    在场的人都知道荆谓云是在哪里长大的,少年性情狠戾,不服管束,发起狠来什么都敢做。

    但那毕竟是通过一张纸,或者其他人转述,并未亲眼看到过。

    之前没觉得怎样,可如今目睹他目光凶狠的模样,都有些发怵。

    但到底是成熟的大人们,不至于乱了阵脚,只是有些紧张地注意着荆谓云一举一动,怕这小子冲动,发疯。

    “反了你了,你敢跟我动手试试就没见过儿子打老子的”

    荆远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看得旁边的楚黎想笑,又觉得可悲。同时庆幸,幸好荆延旭是她亲自教养长大的。

    闹吧。

    父子俩见面分外眼红的戏码不要太精彩。

    时郁暗道要糟,脾气再好的人,都忍不了。有些坏人真是坏得理直气壮。

    果不其然,下一瞬,荆谓云一把揪住荆远圣的衣领,扬起右手。

    他动作很快,好像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冲了过去,就连旁边的时郁都没反应过来。

    “荆谓云”

    不能让他因愤怒伤了荆远圣,会影响后面的喂,你干什么

    虚影正在和时郁说话,然后就看见时郁已经跑到了荆谓云身边,明显是没听到他说的话。

    虚影

    算了,结果不变就行,他不与人类计较。

    “砰”

    少年手中的茶杯炸开,瓷器碎片混合着殷红的血,顺着指骨缝隙滴落到地板上。

    客厅霎时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时郁一个人,没有露出半点畏惧和闪躲,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人往后拽。

    “茶杯怎么碎了”时郁一边随便找了个话题转移荆谓云的注意力,另一边去掰他抓着碎瓷片的手。

    荆谓云疯起来没人拦得住,但时郁的话,就像是一阵镇定剂打了下去。

    他垂下头,低声道“压到吊坠了”

    少年绷着唇线,似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慢慢摊开掌心,除了碎瓷片以外,里面还混着皮质手环上的吊坠。

    那是时郁找人用特殊材质定制的,无论是链子还是猫爪,都非常坚硬。想来是有了借力点,加上荆谓云本身力气也大,所以才将茶杯握碎了。若是徒手握碎,就有点过于可怕了。

    某一个瞬间,荆远圣觉得自己好像看不透这个流落在外面的私生子。

    少年方才的举动,让他心底一阵恶寒,抬起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见状,时郁想也没想挡在了前面,她身段又细又弱,根本不能完全把身后的人挡住,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站了过去。

    她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男人,仿佛他只要敢动手,就会扑过去咬死他。

    没有人比荆谓云更清楚大小姐有多么的弱不禁风。

    身边的人,包括丁一坤都认为他有天赋,很“强”,也够狠。

    却从来没有一个人,一次又一次,在明知道,他可能并不会受到伤害时,还会站出来。

    “你敢打他一下试试。”

    少女声音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时宴擎看着荆远圣气势汹汹地奔着自己宝贝女儿去了,也急了,“够了,当这是菜市场吗闹什么”

    荆远圣就是再气,也不能不给时宴擎面子,抬起的手愤愤地收回了。

    这场闹剧算是暂时结束了。

    荆远圣被气走,楚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荆延旭反而成了走在最后面的人。

    他看了看护着荆谓云的时郁眼神轻蔑。高中生谈恋爱,而且还要被一个女孩子护着,他父亲居然更看重这样的人,真是可笑。

    荆谓云似有所感,掀了掀眼皮看向荆延旭。

    视线相对,空气间似有硝烟弥漫。

    荆谓云低头看向时郁,轻声道“我过去一下。”

    时郁抿了抿嘴,扫了眼荆延旭,对这人的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直觉告诉她,荆谓云应该是能处理好这件事的,可他刚才突然间的失控,又让人放心不下来。

    最终,时郁还是点了点头,看到荆谓云和荆延旭走出去以后,在心里问虚影。

    “荆谓云刚才为什么会突然失控”

    虚影默了默。

    根据数据显示,荆谓云是一个较为理智的人,应当不会做出当众暴走的行为。

    那么,问题就应该是出在了荆远圣身上。

    荆谓云读到了荆远圣的心,而他读取到的“内容”,导致了他的情绪失控。

    合理分析完毕,虚影给出时郁回答,他生气了所以失控了。

    时郁“”

    这个新上任的“统”好没用。

    谁特么看不出来荆谓云生气啊

    门外。

    荆延旭瞥了一眼荆谓云受伤的手,嗤笑一声,悠悠道“家丑不可外扬,你倒是会找外人帮忙。”

    对荆家来说,荆谓云就是那个家丑,仅此而已。

    荆谓云一身凶戾,和荆延旭那种带着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大少爷截然不同。

    “不装了”

    荆谓云伸手掏出兜里的打火机,“啪嗒”一声,一簇微弱的火焰燃起,没点烟,就那么漫不经心的一下下摆弄着火机。

    荆延旭有些看不惯他这一身野性难驯的样子,眉头皱了皱。

    “你就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吗时郁随便怎么胡闹都行,她是时家大小姐,而你什么都不是,哪天若是真犯了事,没人会保你。你自己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

    与其说荆延旭是在嘲讽荆谓云,倒不如说是一种忠告。

    他一向看不上荆谓云,压根没把人放在眼里,所以并不在意,顶多人前假意客套一下。

    也正因如此,荆延旭从未主动找过荆谓云麻烦,不是不讨厌,而是骄傲不允许。

    太掉价。

    荆谓云耐心地听他说完,然后淡淡道“我和时郁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说着,他掏出什么东西朝荆延旭扔了过去。

    荆延旭本能地用手接住,发现那是一张银行卡,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莫名的,荆谓云觉得有点好笑,楚黎那么一个女强人,教出来的孩子,居然,还挺“单纯”的

    刚才他扔过去的如果是打火机呢

    打火机引燃全身的几率很小,但并不是零。

    “给楚黎。”

    荆谓云没有多说,他和荆延旭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借个机会还了楚黎当年的情。

    他还要和大小姐一起上学呢,渣男自有原配治。

    既然荆远圣想拉他进这场荆楚两家的争斗,还想拖时家下水,那他就给楚黎一个可以出手的机会。

    荆谓云刚进门,时郁就迎了上来,把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像是在说,“他们没欺负你吧”

    少年眼底的戾气就这么褪了。

    他垂下眼眸,用完好的那只手牵起大小姐纤弱的手腕,轻声道“疼”

    时郁这才想起荆谓云的手还在流血,手指紧了紧,领着他回了楼上的房间。

    她记得,荆谓云房间有药箱。

    卧室内。

    荆谓云坐在床上看着大小姐帮自己处理手上的伤,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伤其实不算严重,就是看起来吓人,实际上都是一些小口子,还不如当初时郁咬他那两口来得狠。

    但大小姐的动作很轻,似怕弄疼他一样,拿着棉签一点一点的擦。

    荆谓云定睛看着时郁,忽然开口道“我能抽烟吗”

    时郁抬眼看向他,四目相对的瞬间,跌入他渐深的眼神里。他似在压抑着什么,黑眸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少抽。”

    时郁无所谓男生抽烟不抽烟的,这个年纪的男生,总是有种抽烟就是帅气的心理。说难听点,就是爱装比,其实没几个真会抽的。

    但总抽的话,到底是对身体不好。

    荆谓云“嗯”了一声,摸出打火机,微微低头点燃。

    烟雾缭绕,时郁更看不清他的表情了,只能看到少年线条流畅的下颚,皮肤泛着冷白,看起来有股莫名的凉意。

    酒精的味道混着烟味,说不上来是好闻亦或者难闻。

    对时郁来说,都一样,无所谓。

    可荆谓云却在大小姐一次又一次的纵容下,想要更过分一些。

    直到手上的伤处理完,他的视线也没移开半分,死死追随。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响起荆远圣那恶心人的心声。

    什么生米煮成熟饭,最好能让时郁死心塌地,怎么能让一个爱玩的大小姐收心

    时郁才十六七,荆远圣就敢如此在心里编排恶意揣测。即便他心声中,和大小姐绑在一起的是自己。

    荆谓云也觉得恶心。

    当初楚黎是楚家的大小姐,怕不是年轻时不小心栽了,才着了荆远圣的道。

    “大小姐。”

    荆谓云眼睑低垂,声音发哑沉声喊她。

    时郁俯身摸了摸他的头。

    他明明就坐在床上,却仿佛陷入了逃不出的黑暗,孤独的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时郁感觉自己胸腔里塞满了名为苦涩的情绪。

    好疼好疼。

    “我不是故意那样子的,他”

    我只是不想听到他在心里那么说你,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哽在嗓子眼。

    荆谓云顿了顿,转而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大小姐怕血,不是一般的怕。他明明知道的,怎么就没有控制住。

    时郁摇了摇头。

    没吓到,她当时更担心的是荆谓云的状态。

    少年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眼睫在轻颤着,声音哑得不像话,“我知道错了”

    时郁咬了咬嘴唇,在听到这三个字时,差点没绷住,眼睛泛了红。

    为什么荆谓云因为别人的话恼怒想要动手,还要认错啊

    他有什么错

    凭什么荆谓云要小心翼翼,像个随时可能被人抛弃的小孩子一样。

    是因为,他只有她了吗

    时郁伸手抚过荆谓云的眼角,动作轻柔,好似要把全部的真心和温柔都给他。

    “你没错,打他只会脏了你的手。”

    大小姐的手指有点凉,指腹摩擦着,仿佛能擦掉少年没有落下的泪,抚平所有的伤痛。

    她哄着他,声音轻缓,“听话,我们不碰脏东西。”

    荆谓云目光定了几秒,一把抓住了时郁的手臂,将人朝自己的方向拽了拽。

    时郁措不及防,身体被他带着前倾,撞进了他怀里。

    然后,他抱住了她。

    坐在男生的腿上是一种什么感觉不算舒服,尤其是常锻炼的男生,腿很硬,一点也不软,坐上去很搁挺。但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两种不同的气息纠缠在一起。

    荆谓云两腿分开,让时郁只坐在一边上,被禁锢在中间。

    他的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微仰着头看她。

    时郁一动不动任由荆谓云抱着,然后听到少年闷闷的声音响起,“不再摸摸了吗”

    时郁惊讶了一下,随即抬手又揉了揉他的头发。

    荆谓云的头发不像沈寻那样特别短,一点也不扎手,发质偏软,摸起来很舒服。

    “你要不要改名叫荆大狗算了。”时郁取笑道。

    她的手顺着他的头发一路向下,最后搂住了荆谓云的脖颈,另一条手臂也环了上去。

    两人的距离极近,能感觉到温热的呼吸交织缠绵在一起。

    荆谓云没有马上回话,而是抬手把时郁刚才因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乱的刘海捋了捋,又将不属于刘海略长的发丝,别在她耳后。

    动作轻缓,似怕自己的力道会不小心碰伤了她一般。

    用的也是干干净净,没有涂酒精的手。只不过,由于刚才抽了烟,手上带着股极淡的香烟味。

    荆谓云低垂下头,问,“昨天不还是荆小白菜吗”

    闻言,时郁皱了皱眉,似在斟酌着词汇,“就你不觉得你今天有点粘人吗”

    是有点。

    荆谓云自己也感觉出来了。

    他越来越贪心了,也习惯了在大小姐面前展露出脆弱的一面,虽然这里面演得成分挺多的。

    但不是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吗

    可是,他这个人,不太容易满足,也不是知足的人。

    荆谓云的手环在时郁的腰间,却不敢过分,只是偷偷抓住了她衣服的一小块布料,在指腹间轻轻揉蹭,动作带着几分亲昵的暧昧和小心谨慎的试探。

    “不喜欢吗”

    “那倒没有。”时郁直白干脆地回答道。

    荆谓云手臂松了松,黑发被她揉得乱糟糟的,有种放荡不羁感。他好似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根本抵挡不住大小姐的攻势,轻而易举就溃不成军。

    少年低下头,细碎黑发蹭着她的手臂,把声音压得很低。

    “那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