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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夜叉 一
    兄弟二人向京反辞行,又向本丸的众人告别后,拿着特制的微型装置出了门。

    这两枚微型装置是京反特意为他们配给的,外型与普通装置一样都是银色的表盘,但不同的是,表盘上的指针代表着本丸的时间流速,本丸的时间过去三个月后,装置会自动将他们传送回本丸;若装置意外损毁,也会在损毁的瞬间完成传送。

    “好像假期旅行啊。”

    鹤丸捏着细细的表链,将表盘悬到自己眼前,看着它随着自己的步伐前后摆动,边角映射着明亮清冷的日光。

    “付丧神会获得短暂自由什么的真是吓到我了,哈哈哈。”

    式清江不语,面色如常地向本丸周边的森林边缘走。

    如鹤丸所说,无论那种付丧神,都几乎没有过真正的自由,越是贵重,便越多约束。尤其是随侍主人身侧的刀剑付丧神,即使时代更迭、多次易主,作为器物,也绝没有真正的自由。

    他们这次出行是秘密的。纵使京反为他们打了个“勘察溯行军动向”的由头,让他们得以向本丸的同伴解释,但时政那边并不知情,也就是说这是一定情况下的私自出逃。三个月后会有例行的慰问检查,因此无论结果如何,他们得在检查之前回到本丸。

    同样的,为了不惊动时政,他们传送的必须远离本丸。

    眼看着差不多走到了地方,身侧的鹤丸突然停住了脚步。式清江回头,看见他脸上熟悉的兴致勃勃的神情,心中蔓延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这只鹤笑嘻嘻道“把装置给我一下嘛,好清江。”

    黑发付丧神的动作一顿。理智告诉他应当无视他的这个请求,但情感义正言辞道他在撒娇诶。

    林间的风簌簌过了。

    这风吹散了式清江的犹豫,他木着脸,将手里的装置递了出去。

    鹤丸得寸进尺道“闭上眼睛”

    式清江瞥他一眼,依言闭上了。鹤丸手中握着两块表盘,看见式清江与以往不同、他说什么都依言照做的举动,一时新奇,又玩心大起。

    反正也没确定目的地,随便走好了。

    他在心里念到,指尖随意地将拨到相同年代,想了想,又抓起式清江的手,将自己的袖角塞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心满意足道“跟我走。”

    式清江捏了一下手心被塞进来的东西,用鹤丸的节操打赌那肯定是他的衣服。

    对于自家弟弟的恶趣味,式清江陷入了沉思。很快,他感受到衣角向前的拉力,两声细微的齿轮咬合声后,传送的金光漫进昏沉的视野。

    时空传送特有的短暂扭曲感过后,周围蓦地安静下来。面上拂过细而冷的风,带着雨前的潮气,以及一点阴郁污秽的气息。

    式清江睁开眼,环视四周,发现他与鹤丸正站在一片丛林的空地上。这里的丛林与本丸外的丛林不同,植物生的茂密高大,树冠层叠错落,将光线筛得寥寥无几;这使得周围即使在白日里,也显得暗淡阴冷。

    鹤丸咋舌道“鬼地方。”

    他抬起手,借助昏暗的光线辨认表盘上他随意拨出的年代,式清江接过自己的装置看了一眼,一字一字念道“战、国、时、代。”

    “呜哇。”鹤丸道。他的惊呼并非字面上那么真情实意,式清江见他甚至将手背到脑后。“这个年代啊有很多怪事情噢。”

    “比如”式清江接道。

    他没有记忆,对历史了解甚少。虽然从鹤丸嘴里说出来的怪事多半不可信,但他仍决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与鹤丸的倾诉欲。

    听见他接话,鹤丸果然来了兴趣。他将背在脑后的双手放下来,很是愉悦地比划道“比如妖怪。长着很奇怪的身体,和溯行军不一样,比溯行军还要恶心一些。晚上的时候会出来吃人,个别胆子大的白天也”

    话音未落,刀光横出。

    刃锋一过,乌黑的血便喷溅开来,鹤丸拉着式清江向后退避,金色的眼瞳浸着冷光。

    他甩掉刀刃上的血,收刀入鞘,冷冷道“不要打扰别人说话啊。”

    鹤丸的刀很快。几乎是在他尾音落下的同时,妖物的头颅才落地,压着地上的草叶,骨碌碌地滚了几圈。

    式清江垂目一观,见这只妖怪头身巨大,青面獠牙,仔细辨认后,认出原型似乎是地面的走兽。这东西濒死时,身躯上肿胀的皮肤急剧收缩,透出肮脏污秽的气息。鹤丸看了一眼,便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听以前的同僚说他们常作斩妖斩鬼之用,斩鬼我还颇有经验,真正的妖物确是第一次见真是丑啊。”鹤丸托着脸,看见式清江有些意外的目光,解释道“我侍奉的当主御牧大人住在安土城,而妖物一般不会出现在人类聚居的大城内。”

    他弯了弯眼睛,撑着膝盖站了起来,颇为轻松道“不过这个时空应该不会有织田大人、也不会有御牧大人,只是单纯的名为战国时代罢了。”

    “走吧,先下山找个村庄。”他嗅到空气中的湿气。“快要下雨了。”

    两人沿着山路,一路下了山。

    此时已经下起了小雨,雨幕中隐约可见一座村庄,鹤与式加快脚步,还没进小村,便被浓烈的血腥气熏得顿住脚步。

    式清江心底一沉。

    这种程度的血气,村子里应当没活人了。指不准还有什么东西徘徊在里面

    “有什么异状,砍了就是。”鹤丸道,“就当是行善,留下它指不定还要祸害多少村子。”

    式清江点头,隔着雨幕,推开了村庄的茅草门。

    这个时代的人类信奉鬼邪不进门的道理,几乎每个村子都会建起门墙。这些村子或富庶或贫穷,生活宽裕一些的,通常劳动力较多,门墙都用实木建造,像面前这种贫困的村子,大多只剩下老人妇女,门墙的材料便是茅草与枯树枝。

    像这种材料搭建的门墙,一到梅雨天便会因潮湿而腐烂。式清江的指尖抵着已经开始变得湿软的茅草门,轻轻将它推开。

    门开的那一刻,极其浓郁的血腥气劈头盖脸地漫过来。目光所及之处血流成河,隐隐能看见散在路边的、被暴力撕扯开来的断臂残肢。

    式清江低声道“何等惨状。”

    他向前走了几步,与散在路边的一颗被啃得破破烂烂的头颅对视,看见他因惊惧暴凸的眼睛,竟有一瞬间被死气感染,心中泛起略微不适。

    人类很强大,但也实在脆弱。他们能翻山填海,但这其中大部分的普通人,在面对灭顶之灾时,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颈上的抑制器开始运转,在昏沉的雨幕里散出微弱的荧光。鹤丸察觉到这一点,脸色微变;但这抑制器将式清江心底躁动的、令他不适的恶念压了回去,平静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他俯身,伸手帮这颗头颅阖上他仅剩的一只眼睛。

    两人沿途走过村庄的外围,没找到一个幸存者,靠近村子的中心时,隐隐看见一个火红的、矮小的影子蹲在路边。

    这个惨遭屠戮不久的村子,四处蔓延着死气,说是寂静得令人窒息也不为过。但就是这么一个纷乱的环境里,一个孩子安安静静地蹲在路边,无论如何都不正常。

    况且虽然雨幕阻挡视线,式清江仍然看得分明那孩子头上,有一对兽耳。

    他正要上前询问,侧方不远处人类杂乱的脚步声渐渐清晰了。那孩子显然也听见了,如同受惊的小兽一般,一下便窜得没影;式清江叹了口气,与鹤丸一同躲进旁边的茅屋里。

    雨中走进一大批人。这些看面相都是穷苦人,背着大把的工具进村,开始收拾一片狼藉的村子。

    “是殓师。”鹤丸道,“看来这块地界的城主很心善,一般这样的村子遭了灾,官家是不会插手的,更别提收殓了。”

    这种时候,鹤丸久经人世的老道之处便体现出来。式清江点头表示受教,两人一直等到外面的那群人类拾掇完毕、开始收拾工具时才低声交谈起来。

    “刚刚的小孩不见了。”

    “也许是位能化形的大妖。”鹤丸道。

    但他的大妖论维持了不到一个时辰,很快便被戳破了。

    殓师离开村庄后,那孩子竟然摇摇晃晃地出现了。他似乎非常疲惫,就行走姿势来看手脚无力,但他仍然蹲到了这些刚刚埋好的土包前,背影非常沉重。

    式与鹤甫一出现,他便警觉地吸了吸鼻子,金瞳透着野生动物一般的锋锐冷漠,狠狠地刺了过来。

    “什么人”他隔空喊道。

    这孩子的声线同他的神情一样,紧绷、充满攻击性,鹤丸掂了掂手里的刀,语气平平地念道“啊不讨喜的孩子。对着面善的哥哥还这样没礼貌的大吼。”

    式清江扫过他掂刀的动作,对“面善的哥哥”这一说法持怀疑态度。与鹤丸相反,他态度很自然地抬脚,遵从自己的本心行动能出现在这个村庄、头生兽耳、有敌意的孩子,交涉方式显然需要直截了当,比如直接抓过来问话。

    他的速度很快,瞬间欺近对方身侧,并用手将他气焰嚣张的警告捂回嗓子里。

    浑身被人制住,犬夜叉脸色大变,几乎立刻拳脚并用地挣扎起来;上方的视野出现一双冷淡的青色眼睛,波澜不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要动。”

    在式清江看来,这是非常正确的劝告,因为他手揽过这孩子的腰,摸了一手的血。他身上显然有伤,很难知道支撑他像现在这样胡乱踢蹬大闹的动力源是什么;但在犬夜叉看来,对方的神情越平静,心里就有多轻蔑这样不屑一顾的眼神让他想起了某个同父异母的混蛋。

    即使他是半妖,也绝不是能让人随意蹂漍躏的

    这想法刚从脑海里飘过,犬夜叉便觉怒从心起。他向来不是什么精于交涉、心思细腻的孩子,面对讨厌的人向来只有一个方针,那就是

    咬

    他张开嘴,两颗小巧而锋利的犬牙闪着寒光,对着式清江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