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思年爱高珩么
从剧本里得知,不爱。
剧本里的乔思年,是一个圣女。她优雅高贵,完美无瑕,似乎根本不会爱上凡人。
那高珩爱乔思年么
订婚宴后,高珩顺利从兄弟间脱颖而出,借助妻族更进一步得到父亲的信赖。
此后,他常常来乔兰公馆。
有时是一串美丽的项链,有时是定制的时装。
但两个人很少交谈,表达了谢意,浅谈几句,一个继续看书,一个处理公务,在外人看来,高珩逗留不去,一定是极倾心自己的未婚妻。
剧本里明确对高珩表达了不喜。说他是个卑劣的上位者,利用完乔家,又掌握了高家,之后杀兄、杀弟、软禁父亲、勒索乔喜年、乔家破产、乔思年一病不起,两人解除婚约,然后这位带着人马,投入革命的洪流之中。
挺缺德的,但也真够果断。
乔思年本想利用他,增加自己的筹码,不让乔思前继承家业,没想到却被他彻底坑了一把,一气之下病倒了去。
连婴透过纸页,都能感受到乔思年的深深郁闷。
她眯起眼睛,想着这事怎么说呢,还真没法说。
高珩坑了乔家,但给乔思年留了一大把傍身钱,以他那大男子思想,估计这么多钱够乔思年花一辈子的了,但他不明白,他伤害的是乔思年与生自来强烈的自尊,和对家业的坚贞守护感,可以说,他这番操作深深毁灭了乔思年的立身之本。
但他把这些钱用于军费,拯救了那么多士兵和平民,为革命的火焰增添柴薪,自己也把一腔热血,抛掷进去。
又只剩唏嘘。
连婴合上剧本,剧情到此,戛然而止。
这件事对于乔家来说是家丑,不能声张。所以外人只看到婚约解除,乔思年生病,最后推断她应该是病死的。
也挺合理的。
“导演,我想去找那个演员。”
“哪个”导演装傻。
连婴轻轻放下剧本,反而说起其他的话。
“您一直让我们好好演,要入戏。”
导演喝了一口茶。
她又说,“您说,他是因为透露重要解谜线索才被处罚的。”
“他的演技我了解,在上一个世界,在锣巷,他扮演的是一个太监,彻骨风流,骄矜自傲,很像个模样。”
“但在花园子里的戏,他却本色出演,完全不像高珩。”
“他为什么这么做”连婴转着茶杯,微微怅然。
导演茶也不喝了,盯着她,“你想说什么”
连婴放下茶杯,半点不惧,“因为这就是他给我的提示,出戏。”
“破解这个谜,恐怕不是越像越好。或者说,可以入戏,但最后,一定要出戏。”
气氛一时沉凝。
“你很聪明,你说的没错,但,规矩天成,在现阶段,你们必须入戏,不入,怎么能出”导演突然解释道,他表情阴沉,“毕竟我也想知道,那谜的真相。”
“你到底想让我们解什么谜是探究乔思年的死因么”连婴追问。
导演摇摇头,神情微微迷惘,“我也不知道。”
“只有等时候到了,我才能明白。”
又是一阵沉默。
连婴道,“他在哪里”
导演突然叫了她的角色名,“乔思年,一定是他,你才能入戏”
连婴怔了一下,点点头,“一定是他。”
“我知道,这世界有规矩,但,有人曾告诉我,规矩天成,规矩也是人定。”
“你是这个世界的谜鬼,你一定有办法改变某些规矩。”
她隐隐了解到什么了吧。导演凝望着连婴的背影,解谜人啊,我们和你们,从来不是敌人。
不过都是身不由己,荆棘丛里,无从转身。
他站起身来,走到屋外,刹那间空间翻转,乔兰公馆的一切渐渐隐没,取而代之的是无垠的苍黄大地,灰色苍穹。
他朝虚空中缓缓一躬。
身上突然浮现无数黑色符文锁链,延伸出去,铺设了整个谜世界。横竖相织,名为规矩,原来世间一切,都在这横竖之间缓缓行走,或顺从,或偏离,或打破,或死去。
在规矩锁链的汇聚处,隐隐浮现出一颗玻璃球似的禁锢空间。
那澄澈剔透的球体上,攀满了游动的黑色符文,仿佛掉进邪恶虫潮的一颗露珠。
露珠之内,一棵擎天巨树,亭亭如盖,开满了浅粉的桃花,花瓣悠悠然然地飘落,落在一泓静水之上,微微打转。
水中是玉立的风荷,大多已经谢去,留下青翠可爱的莲蓬。
桃乙就坐在水边,捧着一卷书在读。
导演走近他,看到桃乙的手腕脚腕都拴着规矩锁链,锁链直扎进他的血肉,隐隐有血色光华顺着锁链游走。
桃乙面色冷淡,又翻了一页书。
导演脸上的得意神色,就不经意地去了些。
唉,谁叫他是桃乙呢
他认命地叹,上来拱了拱手,“大人,您这是何苦。”
他又笑起来,“那个解谜的丫头,对大人真是情深义重”
桃乙抬眼。
导演识相地拍了自己一下,“连小姐,连小姐,瞧我这张臭嘴。”
谄媚地像个奴才。
原本就是奴才。
他跟着桃乙多少载,好不容易讨了个恩典,被织进这个谜。
如果那些解谜人真能解开,他就解脱了。
但能看到桃乙倒霉,也不错。
桃乙低下头,看不清神色,“她让了你什么条件”
导演笑嘻嘻,“她看懂了您的提示,拿不入戏要挟我。”
桃乙点点头。
又是这幅死样子,导演有时候恶意地想,如果桃乙能多坏坏规矩,多给解谜人一些提示,是不是他们解谜容易些,自己这些谜鬼也能快点解脱
但也不行,规矩之上还有规矩。
在桃乙之上,有着一种混沌至高的存在,那是代表审判的一种力量,是所有规矩的源头,判定着解谜的结果。
导演不清楚那是怎么一回事,但显然,那种力量强大无比。
而桃乙是谜世界的守护者,巡视四方,维护谜世界的正常运转,万千谜鬼受他钳制,但他自己,却也逃不过那种力量的束缚。
他们这些谜鬼就更别提了。
但当谜鬼被织进谜中,有了特定的身份权利,也可自行掌握一部分小世界的规矩。这是桃乙也需要尊重的事实。
像锣巷布庄的老妇,就掌握着布庄的一部分规矩。
不过谜鬼想要支配这部分规矩,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整个谜世界像一盘象棋,象能走田,却困于己方,马能走日,却不能蹩腿,大车固然厉害,但只要运用规矩,小卒也能一口吞食。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你牵制我,我羁绊你,谁也不能真正随心所欲,相互制衡,留有余地,才是和平的相处之道。
现在导演是这个小世界的谜鬼之首,自然可以运用掌握的规矩,稍稍扭曲一下那至高存在的认知让祂以为,桃乙的出戏,可以原谅。
他伸出胳膊,狠狠拉扯出一条规矩符文,在桃乙面前,崩断。
那是不能出戏的规矩。
他的身形一下子虚弱了下来。
臃肿的身躯,萎缩在了地上。
桃乙揉了揉恢复自由的手,他脸色苍白,扶起了导演。
“规矩是束缚,但也能保护你神魂不散。这样做,值么”
“明明可以不用来救我的,我相信连婴,她一定会解开谜团。”
桃乙有点无法理解导演的作为。
导演笑笑,“没办法,我可不敢冒险,您的谜太难解,这次的机会,又太难得。”
桃乙点点头,作为守护者,他必须编织最难的谜团,这是职责所在,也是和这个谜世界的约定。但私心里,他希望谜团能被解开,谜鬼能够超度自在。
他开始织谜时,从未想过要了解谜鬼。
不过是些游荡世间,迷惘可怜的生物,没有记忆,却纠结着自己还剩下一个谜。
他把他们当成棋子,任意编织,精巧无比,他以为这就是很好了。
直到连婴的出现,精灵古怪的丫头,竟和谜鬼们勾连一气,一鼓作气破了他的谜团。
她那时扬着得意的脸,眼下桃花痣鲜艳灼灼,笑道,“小乙哥哥,你编的谜团,没有情。”
情是什么那东西会让谜团更难解么
她猫儿似的,蹭坐在他的膝上,手指点点他的胸口,“情,就是让人变得不清楚的一种东西,让人觉得乱,却放不下。”
温软的唇,轻轻点一下他的唇角,他那时一下子呆住了,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就记得那丫头把头倚在他胸口,去听他的心跳,神情狡黠
“小乙哥哥,你乱了。”
后来他就很注重谜团的情怀了。
他问谜鬼还记得什么样的情感,他们虽然已经完全忘了过往,但还清晰地记得,哪种情在心上烙了印。
有的说,看见小孩子酸酸的,心难受。原来是母女之情;有的说,好像有一个模糊的女孩身影,很惦念她,何时回家。
于是他按照这样的情感,给他们编织合适的故事。
于是就有了赵家的,有了布庄老妇,有了许许多多有情有肉的角色。
知道连婴来了,他也偷偷摸摸夹了些私货进去于是就有了俊美的太监玉骨手,有了客串的高珩还有些他想要提醒她小心的事,横丝竖丝,丝丝入织,千思万思,念念是她。
当谜鬼真的代入到谜中,成为这谜的一部分,解谜人解开谜后,他们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因为他们相信自己,就是如此一个人,他们相信自己心中久存的执念,就是谜中所言的故事。
桃乙因此明白了织谜人,也存的那一份善念和慈悲。
他原本很厌恶织谜人的身份,觉得不过是奴役亡魂为人所用,但原来有了情,奴役的牢笼变成了可以生活的故事,游荡飘零的谜鬼有了相信的居所,还可以怀抱希望,等待着解谜人,来为其超脱。
当然,规矩不可避免,还是会有流血和牺牲,那是更深的规矩的奥秘,暂且不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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