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静恒把孟媛抱下马,以冷冽森寒的眼扫视着台上的知县。
知县只觉得头皮发麻,虽在高处,却仿佛自己才是在低处的那个人,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
孟媛看艳娘略为狼狈一些,猜想这知县定是想除了艳娘,就算阻止不了,也可泄愤,真是个可恶的胖子。
“小姐。”青竹红着眼眶来到孟媛身边,那个王穆整天冷着脸,跟个木头似的,她这十天就好像身处冰窖一样,明明天气还没有转冷。
“让你受苦了。”孟媛笑着摸了摸青竹的头,眼底的心疼溢于言表。
知县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举起衣袖擦了擦脸上如雨点的虚汗,眼里强作镇定。
“大胆刁民,刑场岂容你们胡闹,还敢冒充王爷,真是放肆。来人,把他们通通给我压入大牢。”肥嘟嘟的大手向孟媛他们一挥,站在一边的衙役都面面相觑。
如果这个人真是王爷的话,他们可就惨了。大人这不是为难他们吗?但如果不是,他们又没有听从大人的吩咐,他们的皮又得绷紧点了。
真是让人为难啊。
思量再三,衙役们还是举起了长矛对准了孟媛等人。
“静王爷再次,谁敢放肆。”洛辰亮出怀间的腰牌,那是静王的贴身侍卫才有的黄金腰牌,知县见了,脸上的赘肉抖了三抖。
“不知道知县可认得这是什么?”毓静恒从袖中取出一个金黄色的卷轴。
那不是圣旨吗?毓静恒他是什么时候拿到的?她怎么没看到?
孟媛满脑子疑惑,难道是那晚之后毓静恒又进了宫?
毓静恒把卷轴扔到惊恐万分的知县的身上,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知县吞咽着口水,小心翼翼地打开卷轴,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慌乱、算计、阴狠都从眼底一闪而过。不消片刻,便哭丧着脸跪倒在地。
“知县是否还要把本王押入大牢呢?”毓静恒双手环于胸前,微微勾起了唇角,邪魅无比。
“下官不敢。下官一定谨遵圣谕,请王爷原谅下官的无理,实在是下官不知道有这档子事,才会无意冒犯了王爷。”知县一改嚣张的气焰,把圣旨紧握在手中,点头哈腰地请毓静恒坐上主位。
“那知县应该现下应该如何做了吧?”
“是,是,下官马上把这苏牧笙暂且押入大牢,等候王爷审讯。”知县脸上堆上讨好的笑,那腰弯得孟媛都要以为他是直不起身的驼背胖子。
真奇怪,这么胖的身子还能弯出那种弧度,这知县身手还真挺敏捷的。
孟媛自顾想着,自顾发笑。
毓静恒把孟媛的手牵紧掌心,眼里闪过一抹宠溺。
孟媛的心一跳,并没有挣脱毓静恒的手,抿了抿了,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微笑,疑似甜蜜。
青竹在一旁看了微微惊讶,小姐跟王爷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转头看向艳娘,她也只是冲着青竹点着头微笑,王爷跟王妃感情好,她们应该乐见其成才对。
青竹却不这样想,她是见过小姐向老王爷要了一纸休书的,现在如此,她真是搞不懂小姐在想什么。
“你们都听见了吧,还不快把犯人押入大牢。”知县转身冲着衙役怒吼。
衙役们得令,慌里慌张地为苏牧笙松绑。
苏牧笙身上的伤痕源源不断,明明是受过酷刑的模样,没有一处是完好无缺的,就连脸上,都是血迹斑斑,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孟媛厉眸瞪了知县一眼,这么明显的屈打成招,他竟然做得如此明目张胆。
知县讪讪一笑,被王爷牵在手心的女人,难道是王妃?还是王爷带在身边的女人?
不管是哪一种,能被王爷带在身边,他就万万不能得罪。
“王爷一路舟车劳顿,想是疲累不已了,不如先行上衙门休息吧?”知县讨好的拱手询问,深怕王爷脸上出现不悦的痕迹。
“原来知县也知道本王舟车劳顿啊?”毓静恒把“舟车劳顿”咬得特别重,已有所指地看着知县。
知县被看得发麻,心中更是不安起来,依然强装镇定。
艳娘跪伏在苏牧笙的面前,泪光闪闪,已经泣不成声。
“牧笙,你受苦了,姐姐终于不枉此行,你一定能出来的,千万不能放弃知道吗?”艳娘的手颤抖地想抚上苏牧笙的脸,却又怕弄疼了他,他的身上没有一个地方可以碰。
那些该杀千刀的昏官。
孟媛挣开毓静恒的手,来到艳娘身边把她扶起来,“艳娘,不要担心,你弟弟一定能沉冤得雪,到时候哭瞎了眼可就不好看了,快把眼泪擦擦。”孟媛取出怀中的帕子为艳娘拭泪,“这眼睛啊,是要来看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如果错过了,岂不是得不偿失?”孟媛已有所指的扫视知县,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知县额间滴汗,双手不知所措的紧搓着,真没想到真让那艳娘告成御状了,真不知该说她命大还是运气好。
再看看台下的乡绅,还在欢呼着:
“真是太好了,牧笙有救了。”
“艳娘真是不枉此行了,也不枉我们花钱聘人保护她。”
“静王征战沙场的英雄,还是青天转世的好官,我们终于等到希望了。”
孟媛为毓静恒得到的好评勾起了嘴角的弧度,“帮到人的同时也能提高自身的价值,这件案子,你也没有损失嘛。”孟媛抬头对毓静恒轻笑出声。
毓静恒则是把孟媛搂进怀里,恨不能把她揉进心里般,很紧很紧。
向衙役投了一个眼神,毓静恒等人便向衙门迈进。
雨后的空气清新自然,沁人心脾,让人心情升起愉悦的心情。
江州就像中国的江南一带,繁荣热闹,其中酒楼与玉器店最是多。
这样一行人走在路上很是惹眼,何况还是骑着马,倒是比来时悠闲了许多。
百姓们好奇的张望,有些则是在窃窃私语。
这么一个繁荣的地段,却落在这样一个知县手中,真是大大的不幸。
孟媛在心中喟叹。
衙门很快就到了。
“衙门”两个流金大字正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暗纹雕刻,威武非凡。
正前方是审讯的地方,孟媛看到里面主位上方正大光明挂着一个牌匾,“公正严明”四个大字透露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向右拐入是一个四合院,房间与房间相隔,院里种着花草,左侧有一个六人环抱般的大树,孟媛叫不出名来。
“王爷,这些房间都是为了朝廷派人来时备用的客房,王爷有什么吩咐的话尽管传下官,下官一定竭尽所能。”知县一阵阿谀奉承,点头哈腰,脸上的假笑都快僵硬了。
“行了,下去吧。”孟媛不耐烦的挥退这只苍蝇。
“是,王妃。”知县也从他们的只言片语得知眼前的美丽女子就是静王的王妃,看着她的眼光有些垂涎,连忙低下头颅,免得被王爷发现,他十个头都不够砍。
毓静恒不悦的皱起了眉,脸上的冷峻越发明显。
艳娘终于安抚完外面的乡绅让他们放心,把他们都遣散回家,自己才有踏进衙门。
“大胆,衙门重地岂是你这种平民百姓可以进的?还不快出去。”知县看到艳娘就一把火,连忙厉声呵斥,又怒视着身后的一帮衙役,“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什么人都放进来。”
衙役们的脸上诚惶诚恐:“可是,她是跟着王爷他们……”忍不住的说上这么一句,却惹来知县更为愤怒的瞪视。
“我也不是朝廷命官,是不是连我也要出去啊?”孟媛冷着脸,厉眸能把知县瞪出孔来。
“下官不敢,王妃怎么能和这等平民相提并论呢?”知县连忙换了一副表情,堆笑着讨好。
“我看你就敢,连我的朋友都敢拦。”孟媛突然绽开一个如花的笑靥,晃得知县愣了愣神。
“来人,把他的眼睛给我挖出来,竟敢看着本王的王妃发愣。”毓静恒冷冽如鬼魅的声音在知县的头顶穿来,吓得知县一个不稳跪倒在地。
“是。”王穆洛辰面无表情地把知县架住肩膀,抽出腰间的匕首就要往知县的眼睛下手。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下……下官只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会如此,下官再也不敢了,求王爷不要挖了下官的眼睛啊。”知县挣开王穆和洛辰,抱住了毓静恒的腿,哀声求饶着。
如果他们两人真打算挖了知县的眼睛,他的眼睛早就已经鲜血淋淋了,哪会那么容易被他挣脱。
毓静恒一个用力把知县踢到在地,“那还不快滚。”
“是,是,下官马上就滚。”知县赶忙火急火燎的往外跑,深怕身后有一个刀子往他的眼睛下去。
“以后除了我,不许你对别人如此笑。”毓静恒霸道地把孟媛圈进怀里,一脸吃味的表情。
他这是在吃醋吗?
孟媛微微张开,从未想过自己能从毓静恒的脸上看到这幅表情。
“笑容是不能控制的,你也太霸道了。”孟媛好笑地出声抗议。
“本王说不许就是不许。”毓静恒搂着孟媛打开正中间的房子,身后的一行人紧随其后,都露出了乐见其成的笑容。
王爷和王妃感情好,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开心,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
王穆与洛辰脸上千年不变的表情也微微有些松动,如果王爷真能有个人相伴,他们也提王爷感到高兴。
只是,他们从未猜透王爷的心思,不知王爷这次的柔情,是真?还是早就预谋好的温柔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