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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落泪
    雨后的味道沁入鼻息,树叶和着沁凉的微风簌簌作响,传入耳中仿若缓慢而有节奏的旋律,让人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愉悦的心情油然而生。

    毓静恒搂着孟媛推开面前的木门,却看到了预料之外的人正一派悠闲地躺在摇椅上,手上拿着还在冒热气的茶杯,那股悠闲,让人看了着实嫉妒。

    “你怎么在这里?!”孟媛皱起柳眉,对那堂而皇之的男子很是意外,他不是应该在京城过他那舒适无比的少爷生活吗?怎么会大刺刺地坐在这个县衙里的客房里,还比他们更早地到达这里?把他们当小丑吗?

    看看那悠然的姿态,一身招摇的红衣,散乱的发丝随意地束于脑后,却没有一丝邋遢的感觉,反有一种飘逸的美感,眉眼含笑,比妖孽还要妖孽。

    但是只要他一开口就破坏了这样的美,谁让他是一只唯恐天下不乱的狐狸呢?

    “哪里有热闹,我就在哪里。”宇文赋勾起唇边的弧度,停止了正在摇晃的摇椅。

    孟媛翻了翻白眼,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因为他生得欠扁又长了一张欠揍的嘴就想上去踹他一脚,这里不比现代,一定要冷静。

    毓静恒看着孟媛强忍住没有暴跳如雷的模样,他从未发现原来他的王妃也是如此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咬一口。

    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眼底闪过一抹柔情。

    转头看向宇文赋,又回复到冷冽的状态。

    “你不觉得应该是时候把东西还我了吗?”毓静恒冷冷地伸出修长的左手,冲着宇文赋挑了挑眉。

    “哈哈,恒真不愧是名将出身,连这么细微的东西都能察觉的到。不过,你是怎么发现的?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我会先到江州嘛,真是不好玩。”宇文赋从通红的衣袖中取出一个金黄色令牌,上面雕刻着祥龙降龙图案,在不起眼的边缘有一个暗纹雕刻的“静”字。

    这不就是表明毓静恒王爷身份的令牌吗?怎么会到了宇文赋的手上?看他们的反应,似乎是宇文赋偷的,而毓静恒明知却不点破?

    孟媛突然发现,这两个人的心思是何等的慎密。

    一个领着王爷的令牌先到了府衙报道,如果他们还没有到江州的刑场,估计这宇文赋也会到场阻止,所以就算他们晚了、迟了,苏牧笙依然会被暂押入狱。

    而另一个呢?明知宇文赋的玩闹心性,却由着他,也得了自己的意,让宇文赋先到江州做好准备,就算他们有了什么阻碍,也还有宇文赋这么个人打打下手。

    众人同样领悟到了这一点,不免崇拜地盯着两人瞧。

    毓静恒拉着孟媛坐到雕花木椅上,桌底下的手依然紧紧牵着。

    宇文赋这才发现两人的不同之处,竟亲密得牵起手来了?这十日的患难与共?是否也是毓静恒有意为之呢?

    宇文赋突然感觉到心中有些堵闷,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失常,只是觉得两人的亲密举动格外的刺眼。在众人没有发现的角度,轻轻扯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青竹与艳娘对望了一眼,以眼神会意,现在是非常时期,那些繁文缛节能免则免,她们也就不客气地围着圆木桌子坐下了。

    而王穆与洛辰则是跟着毓静恒有了十年的时间,其感情也是有足够的基础的,因此也见怪不怪地依言坐下。

    青竹为众人满上了还在冒着香气的碧螺春。

    “艳娘,令弟是不是曾经得罪过哪些达官贵人?或者无意中在大人物面前失了礼节?”孟媛转了转铜铃般的大眼睛,一脸的疑惑。

    “艳娘敢肯定,绝对不会有这等事。牧笙平日对人都是大方有礼的,许多大人物都对他赏识有加,只是没想到出了这事,才知道这些人都是官字一张口,哪会向着我们这些平民呢?况且牧笙为人耿直刚正,鲜少得罪人的,也没听他提过有被人打压过。”艳娘神情坚定,略带悲愤地看着孟媛的眼睛回答。

    孟媛突然觉得,艳娘或许是一个刚烈的奇女子也说不定,却也是一个水做的女人,因为她的眼泪说来就来,毫无征兆。

    “王妃为何如此问?”毓静恒理了理孟媛垂落额间的发丝,眼底是深深的眷恋和逐渐赏识的目光。

    孟媛不自在的别开了头,感觉到脸上一片燥热,心跳的速度更是一点一点地攀升。

    “我觉得今日所见的知县,并不是一个有能力聘请江湖上的杀手。如果他的身后拥有更为强大的依靠,那便不能一概而论了。”把心转向正题上,孟媛才平复了狂跳不止的心跳。

    “你的判断也不无道理,但也不排除这知县想混淆我们的方向,装作这么一副窝囊相给我看的可能。”毓静恒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冒着烟的热气遮盖了他脸上高深莫测的表情。

    “暂且不论这知县是何目的,有没有能力。待这案子水落石出,一切的疑点也会慢慢浮出水面。”孟媛转阴为明,脸上的郁闷一扫而空,露出一个安慰人心的笑容。

    是啊,他们在这里烦恼什么呢?现在最重要的是苏牧笙的案子,毕竟翻案的时间也不多,根据毓国的律例,凡上报刑部的案件,并详文判了刑,若翻案10日之内并无进展,则按照原本的刑文依法判处。

    因此,他们只有十天的时间去侦破这件案子。

    “王妃姐姐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想想从前的王妃,真是差得太远了,看看这说的话,多么有条有理。”宇文赋支起双手拍起掌来,鼓掌的噼啪声在这静谧的房屋里更是响亮。

    狭长的丹凤眼瞬也不瞬地盯着孟媛,若有似无的情愫在空中慢慢徜徉。

    孟媛的眉皱得更是深,她最怕别人把他与从前的慕容明珠相提并论了,这厮哪壶不提开哪壶。要是不小心露出马脚该如何是好?但她又确实是慕容明珠的身体,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也许是近来书看多了,眼界也长进了不少。”孟媛冲着宇文赋假笑,眼中隐隐有着凶光投射过去。

    毓静恒牵着孟媛的手紧了紧。

    孟媛手背突然一痛,转头望去,毓静恒正一脸阴森的看着自己,眼中有着微微的火焰。

    糟糕了,这厮该不会连好朋友的醋也吃吧?

    “王爷、王妃,艳娘已经上了牢房求得燕虹把事实的真相道出来,说出真正的凶手是谁。她也是愧疚了吧,毕竟她也是间接害了牧笙,也难怪,她一个弱智女流,怎么受得了牢房里的酷刑呢?”艳娘叹息着,垂下的眸中隐隐有着水汽。

    “真正的凶手?这么说来,燕虹是被逼着说出凶手是苏牧笙?这明显是栽赃给苏牧笙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真是岂有此理。”孟媛空着的另一只手重重地拍在圆桌上,脸上的悲愤溢于言表,胸腔的起伏表明她此时的火气有多大,被握住的左手更是掐进了肉里。

    毓静恒捏了捏孟媛的手,让她平复一下心情。

    “那么,真正的凶手是谁?”毓静恒问出关键的所在。

    “是……知县的儿子,他奸污了颜虹,对她的夫家更是残忍的杀害。”眼娘还是忍不住低泣出声,燕虹实在是个可怜人,从小做了童养媳不说,不能与相爱的人相守,连心中的爱也要藏着掖着,现在更是被污了身,还得了这样一个罪名。

    “知县的儿子?那么那么他就是有心包庇了,如此以权谋私,实在是胆大包天,他也不怕被皇帝知道?或许认为天高皇帝远,自己在江州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切都是他一句话说了算吗?”孟媛心中微微震惊,这知县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他是有什么资本如此嚣张。

    古代的律例其实也是错漏百出,很多时候都被这么些贪官污吏给钻了空子,这样的案子已经屡见不鲜了吧?

    孟媛的心微微有些沉重,眼里苦涩一片,酸酸的,热热的。

    毓静恒以指腹拭去孟媛脸上的泪光,把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胸膛。

    他想不到她竟然会哭出来,哭得如此……楚楚动人。

    孟媛也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哭,难道是在这古代呆久了,也染上了多愁善感的习性?

    宇文赋略微担忧地看着毓静恒怀里只露出发髻的女子,微微心酸。

    “王妃姐姐这是怎么了?真是让人笑话了,是不是累了,不如先行休息吧?”宇文赋的声调是一贯的玩世不恭,带着轻快的节奏。可有谁知,他是以怎样的抑制力才不让自己的声音变了调。

    青竹皱着眉看着自家小姐,小脸皱成了一团,想插嘴,又没有插嘴的余地。

    小姐没事吧?虽然她听了同样心酸,却也没有落下泪来,按照小姐的性格,应该不至于流泪吖?青竹真是不解。

    双手胡乱地搅在一起,青竹还是忍不住出声:“小姐,不如奴婢扶您进去休息吧?”

    “是啊,王妃,您也别太难过了,坏人自有天收。”艳娘同样担忧地看着孟媛,这个王妃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实在没有想到,竟会为了这样的事而落泪。

    两位侍卫依然端坐如山,但那眼中的松动表明,他们也是有所担心的。

    这个王妃确确实实的变了,他们应该庆幸王爷因祸得福,得了这样一个良人吗?

    孟媛擦干泪花,抬起头来看着一双双真挚而担忧的眼神,心中暖暖如春水。

    “我决定,我我要验尸。”沙哑而嘹亮的嗓音响彻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