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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纵身入局
    “我求你救救雪妃。”

    意料之中的事,却不是她意料中的表情。她伸手,扶着他的发。柔顺的发,有皂角水的味道。“我已经尽力了。陛下他……”他让她滚,没有商量的余地。她还在想究竟用什么条件可以换雪妃平安。想来想去,那个代价太大,她不能,也没有资格背叛自己的姓氏。

    “算我求你。”他伸手搂住她的腰,头枕着她的小腹,缓缓合上了眼。“算我求你。”

    “告诉我为什么非要救她不可?”

    “可以不问理由,求你帮我这一次吗?”

    “七爷,妾身也求你,不要这样说话,担当不起。”放低身段,为了那个她,为何要这样,在她面前表现地淋漓尽致。非要这样折磨她的心,明知道要帮他,会要了她的命。他也在所不惜。

    “七爷,真的真的很抱歉。”双手无力地滑落,在腰侧晃荡。

    “没有任何的可能了,是吗?”微微隆起的小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的香味。在这安静的午后,滑腻的丝缎,柔软的手。他微微起身,吻上她的唇。

    “唔……”浅浅碎碎的呻吟声被吞没。她羞赧地闭眼,长长的睫毛在颤抖。他却只是松开了手,甩袖走人。

    猛地睁开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浅浅的一个吻,她却如坠云里雾里。他还是轻而易举掌控了她所有的喜怒哀乐。

    泪如泉涌,从眼眶奔流直下,湿了她的前襟和长袖。有枯黄的叶和绿叶一起,在风中飘零。不多时,她的裙裾上落满了枯叶。紫荧端着茶点走来,递上了温热的丝帕。

    “小姐,御医有吩咐过,最近这段时间不要老盯着刺眼的光。看你的眼,红成这样,赶紧敷一下。”

    “什么时辰了?不是让你们去请冷相。”

    紫荧扶着她在搬来的贵妃椅上躺下,敷上丝帕后开始替她揉捏。灵巧的十指,轻轻地按着。听见她问,手上的动作一僵。“王妃,冷相说身体不适,不能进宫。传话要你自己小心。”

    “身体不适?”只是开口问,却也没有用多余的心力深究。爹是打定主意不管了,要她自己小心,不过是要她保全自己。既然已经被耍了一次就要学乖点,不要再出差错。

    “小姐,午膳想吃些什么?”

    “冰糖莲子。”倾月伸手拿开了那丝帕。拿在手心里犹有余温,“雪呢?还没有回来?”

    “怎么想人家了?”

    倾月回头,见他手拿着折扇,摇曳生姿地走来。忍不住笑出了声,“没错,想你了。”

    坐在她脚边,伸手搭着椅背,微一倾身,俯视着怀里的人。“你的眼睛怎么了?哭了?”

    “没有。”伸手推开他,翻了个身。“很热,你坐远一些。”

    “我昨儿个晚上截到了一封信,我想你肯定非常好奇……”

    翻身坐起,一把夺过了他手上的信。迫不及待地拆开,一目十行。末了她甩了甩手上的纸问,“这封信,你是从哪里来的?”

    雪正在吃梨,口齿不清。“花启运。”

    倾月微微蹙眉,眼前的信也未免太过详细。“你不觉得谁会傻的将这么重要的事,乃至一切的前因后果都写在信上?既然是信,就有被发现的危险。花启运这只老狐狸,怎么会那么不小心……”

    “他今儿个早上还见了封玉寒。想来已经把这些事告诉他了。”

    “这信,原来是给玉寒的?”倾月看着那字,倒是不慌不忙写就的,务求一字一句都清晰。语气却是急躁的,显示出事情的急迫。而那胡乱封的蜡烛显然是故意让看的人以为事情之紧急。轻叹了一口气,将那纸搁下,食指压着那纸张,翘起的纸的四边在风中起舞。

    这洋洋洒洒的一大张纸,她算是看明白了。“这花启运是在跟我耀武扬威啊。他不仅仅是要七爷知道,也是要我一清二楚。这下子,跟头是栽大了,我……岂不是成了笑柄!呵呵……”

    “倾月,事情并不一定要这么想。现在确实是你被摆了一道。但是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你现在起置身事外。”

    “你明明知道,不可能了。”手上的信,是花启运设好的局。花启运不过是想要让她眼睁睁看着七爷奋不顾身,然后被所有人耻笑。然后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忍下所有不堪。可是花启运唯一猜不准的就是她的心,她爱他的心,可以为了他不顾一切。就算是陷入更难堪的境地,她都不会让他有事。

    一阵风,吹走了她手上的信。随风飘摇着,然后坠落。她站起身,脚踩过,发出嘶啦啦的声响。雪的手狠狠砸在了石桌上。

    “若是我知道你这么冥顽不灵,我不会将这封信带给你。”

    “雪,可不可以,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只是不想让他一个人。他在这封国,活得很难。”

    “所以他就可以被原谅?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将你放在心上。就算你为了他付出所有,他也不会将你放在心上!”

    “我是他的王妃。”末了,她和他之间也只剩下这一层关系,终究是舍不得。

    “随你。”雪无奈垂眸。阳光下,他的脸好苍白。冷汗滚落。“我就不明白,你对他的感情是从何而来?”

    倾月无力的垂下了头。“喜欢一个人是一种命中注定。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你遇见了就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就算是死,也甘愿!”

    “被利用被防备,你究竟还要怎样才肯看清,你在他心里真的什么都不是?”

    “总是不想就这样放弃。我还有希望,不是吗?或者……只是习惯了为他着想。雪,算我求你,让我帮他这一次。”她不敢回头,没有脸面对。雪站起身,走到她身侧,“我也说过,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地帮你。”

    “雪,让我自己去吧。为了他,我疯了,我怕你看着我疯,会伤感。”她笑,没心没肺的样子,字字血泪。他沉默,在她走的时候还是跟了上去。

    再一次到了朝阳殿前,被内侍拦了下来。“东王妃,陛下说了,身体不适,不见客。你请回。”

    “我在外头还看见了东王的轿。”

    “王妃你就不要为难小人了。陛下说是不见你。”内侍有些无奈,“我估摸着这么同你说,怕你见怪。请你不要为难小人。”

    “我不为难你。你让人去给我开了后殿那边的侧门。我从那里进。陛下问起来,你们也好交代。”

    那内侍欢天喜地地点头。“那王妃稍候。”

    一盏茶的时间,倾月终于从侧门进了朝阳殿。殿前的广场上,有无数的宫人端着鲜花走来走去。就百步台阶的时间,再回首,底下的广场上已经搁满了月季花。

    “这是要做什么?”

    “回王妃,柔嫔娘娘最爱月季,她说这里空荡荡的。命人摆上月季。”

    “喜欢归喜欢,将这广场变成花海,要费多大的劲?”

    正说着柔嫔迎面走来。“王妃怎么来了?陛下身体不适,请回吧!”

    倾月冷哼了一声,“这阵仗不是想开百花宴吗,怎么身子不舒服怎么把酒言欢?”

    “你……”柔嫔气到眼毛金星,“我是好心劝你,你居然这副态度……”

    倾月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柔嫔怒极反笑,“真对不住,陛下他不在朝阳殿。”

    倾月瞟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一把推开了她的手。柔嫔一时不查,一下跌坐在地,蹭破了手心。倾月越过她进了殿。挥开了水晶帘,闯了进去。御榻,空无一人。

    “我说过了陛下不在。”尖锐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倾月猛地转过了身,对着帘外的那个人,毫不留情露出了嘲讽的笑,“我不信你。说,到底陛下现在在何处?”

    她,居然可以这样无所顾忌。柔嫔震慑得说不出一句话。“你凭什么质问我?”

    “不凭什么?”话未尽,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刀剑不长眼,你是说还是不说?”

    倾月已经完全失了耐性。柔嫔吓到脚软,看着身侧的宫人,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你个疯子……”

    “说,不说?”她的声音比剑刃更冷,眼看着她举剑,柔嫔低喊,“在天牢——”

    倾月收剑回鞘,拔腿就走。雪抓着跌坐在地的柔嫔,“早说不就好了。”

    好心地抛下一句话,却被她恨恨的眼神瞪回。雪撇了撇嘴,转身跟上离去的倾月。“你跟她说什么?”

    “恩,没什么。不过她脾气也不怎么好,毕竟对于你这个‘恩人’,多少还是要恭顺些。”

    “以前是我轻看花家。想来她好容易进了宫,而今的身份,我能奈她何?”

    “失策啊失策。”雪摇头叹息,“你说你,怎么就目光短浅了呢?”

    倾月抿唇一笑,话到嘴边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雪,我今天没心思和你开玩笑。”

    “这天就要黑了,要不用了晚膳再去?”

    闻言,她抬起了头,看着那绯红的晚霞布满了整个天空。血色从天际开始蔓延,染红了她身处的世界。预见了今夜的血色。血色残阳,为何总给她一种很不安很不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