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所极其简陋的农村小学,山高、风急、路险,构筑成了这所学校特定的地理位置。
在大巴山区像这样简陋的学校比比皆是,与其他学校迥然不同的是不起眼的校舍墙上赫然写着这样一行大字,“创造从这里开始”。这行字在这样的山问显得极不协调。
一阵钟声过后,我们寻着山间清脆的钟声来到了这唯一的读书之地。一位女教师正在山腰间给孩子们上课,朗朗的普通话和童话似的故事在山问回荡,深深地吸引丫我们。止近些,再走近些,我们看清了上课的是一位女教师,40岁开外,她的学生散坐在山旁,有时做游戏,有时猜谜语,给人的传统印象好像不是在上课似的,孩子们的思维像鸟儿一样在自由地飞翔。
在她不远处矗立着一幢二层老式楼房,这便是她供职的村小——成都市龙泉区凉风垭小学。
作为“旁听生”,我们欣然坐在不远处,这是我们听过上百遍的狼和小山羊的故事。故事经这位女教师的嘴讲出来却显得格外新鲜和有趣——
“我们都知道,在人们心目中狼是凶残狡黠的动物。”“然而狼也是长长生物链中的一环,经过漫长进化历程保留下来的物种一定有它存在的价值,从这种意义上讲狼吃羊是不残忍的。”“人类为着自己的生存不管是天上飞、地上行,不管是猛兽还是弱小动物,包括各种植物都是要尽其所用的……”
这是我们第一次发现有这样的老师以这种方式为小学六年级的学生上课。
“我的最终目的,是要把学生思路引向对人类的创造性是否应该有方向的终极思考中来。”女老师最后给我们“上课”。
女教师名叫郭莎莎。
这便是郭莎莎的天堂:山坡上寒酸的宿舍,一间10平米左右的房间。地面是几块木板勉强拼凑而成,有很多缝隙不说,人走上去,一些木板就翘起来吱吱地响。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一只箱子。一束阳光从一人多高的窗户咀照进来。灰尘在光柱里跳舞。
郭莎莎执意要给我们倒水,可满屋子找不出第二个水杯,无奈,一个水杯我们几个人轮流着喝。
活脱脱一幅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现代版。
三年前,凉风垭村小来了一位中年女人,像一个流浪汉,拎着一个包,说是要来这儿义务教书,不要一分钱的报酬,当时校长惊愕地看着她,半天不敢相信。
“他一定把你当成一个怪人了。”聊天时,我们谈起了最初的话题。
“岂止是怪人,简直觉得我疯了。也难怪,这么高的山,这么大的风,这么偏的地方,没有一个老师自愿到这儿来。来的削尖脑袋想走。我倒好,不仅愿意上这儿教书,而且不要一分钱。没过几天,当地电视台的人就来。”
“他们一定想报道一个现代活雷锋。”
“是呀是呀,”说到这里,郭莎莎笑了,“挖掘所谓的事迹,再一卜升到一个高度,这就是媒体坦造精神典范的手法。可我不是活雷锋,我只是个自私鬼,就想到在这儿与孩子们在一起快活。我只会令记者们失望。”
“你就这么说的?你怎么自私了?”
“我就是这么说的。我从孩子们身上攫取快乐,我不自私吗?我可不想天天有人逼着我说大话。”郭莎莎不合作的态度,记者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大多没能写下一个字。
在当地老百姓眼罩,郭莎莎是一个讨:人敬佩的女人,町她却处处表现自
已的“自私”,唯恐别人误会她“崇高”——
“我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孩子是我的作品,我挥洒,我快乐”;“我会追寻这种快乐,直到生命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