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哥抵达钓鱼城的那年秋天,得知南攻荆襄的塔察儿出师不利,就命忽必烈代领其军,渡江攻打鄂州。理宗急命贾似道从峡州驰援,并在军中拜他为右相兼枢密使,全权指挥四川、京湖、两淮前线的所有宋军。
贾似道就是著名的“蟋蟀宰相”,整天只知道贪图享乐,没有任何真才实学。这时候他赶到汉阳驻营,与鄂州守将张胜里外声援,后来又亲入鄂州督战。四川制置副使吕文德也从重庆来援,突破围城的蒙军,夜入鄂州,壮大了守城的力量。
尽管宋军的伤亡非常严重,但在兵力上仍然占据着上风,吕文德、高达等将领也沉着善战,这才使得蒙军在鄂州城下一再受挫。
不过武将们胸有成竹没有用,这个宰相贾似道却慌了手脚。为什么呢?一个文人,在战争中看到死伤无数,总会感到害怕,而这时候报上来的死伤人数竟然高达13万人,贾似道害怕了,于是就派遣密使宋京到忽必烈大营,以“称臣纳币”等条件私自与蒙军议和。忽必烈丝毫不把这些放在眼里,他看到的是统一的江山和大把的银子,谁还在乎那区区的“称臣纳币”呢?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冬天,我们都知道南方的冬天虽然气温不算太低,但是湿度非常大,这让久居北方的蒙军感到不适应,很快,他们就染上了疾病。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长期在外征战的蒙军的粮草也逐渐呈匮乏之势。基于以上几点,蒙军骑兵的战斗力锐减,这对于南宋来说绝对是好事,对于忽必烈来说,却是大大的不妙啊。
不仅如此,在蒙古内部也传来了忽必烈的弟弟阿里不哥在后方窥视着皇位,伺机篡位。忽必烈一听这个消息,真的坐不住了。就连他身边的大臣郝经等都以为灭宋战争绝非短时间所能奏功,而汗位之争事关大局,刻不容缓,建议忽必烈断然班师,亟定大计。
忽必烈在临行之前,还不忘通知由大理入广西辗转打到潭州的兀良合台,解除潭州之围,渡江北撤。当兀良合台军从新生矶渡过长江浮桥的时,贾似道听从副将刘整的建议,命部将夏贵截断浮桥,俘杀了殿尾的百余名蒙军。然后,他向朝廷谎报说取得了鄂州大捷,却把私自求和隐瞒了起来。
宋理宗大喜过望,以为贾似道再生百姓、重造宋室,功勋不在赵普、文彦博之下,命他立即入京以右丞相主持朝政。唉,天真的皇帝,奸诈的宰相,这样的戏码在宋朝持续不断地上演,不知要祸害多少百姓啊。
鄂州和议只不过双方有此意向,而南宋方面有妥协让步的姿态,既未订立书面条款,甚至也没有达成明确的口头协议。景定元年,也就是1260年,忽必烈终于在蒙古继承了汗位,但他与阿里不哥的汗位之争还没有结束。因为蒙古自身的内部不和,忽必烈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和宋朝发生战争,“攘外必先安内”嘛。于是他派出自己的心腹郝经为国信使,与宋商谈和议。
然而,郝经到达边境,却迟迟不见南宋朝廷同意入境的答复,他很是奇怪。尽管蒙古并没有在南宋的领土上得到多大的好处,可是以现如今南宋的军事实力,想要和蒙古骑兵一较高下,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可是究竟是什么,耽误了南宋的回复呢?
原来,入主朝政的贾似道既为了隐瞒鄂州求和的真相,也过高估计了南宋的实力,以拒绝议和的强硬姿态准备把郝经挡在国门之外。宋理宗原就知道郝经此行的主要使命是议和,表示“北朝使来,事体当议”,准备接见来使的。但在贾似道的鼓动下,他也下诏表示“誓不与北和”,不再接待郝经。
郝经不辱使命,以为双方战争近30年,生灵涂炭,应该坐下来协商议和,便不顾个人安危,率随从人员渡过淮河到达扬州。贾似道指示淮东制置使李庭芝将其拘留在真州忠勇军营。郝经继续致函宋理宗与贾似道,说服他们同意议和。贾似道既不接见郝经,又不放其北归。
时间过了很久,忽必烈就纳闷,这郝经怎么一去不回了?难道说被南宋软禁了不成?于是他再派使者赴南宋责问“稽留信使,侵扰疆场”之罪。贾似道来个不理不睬,继续拘留郝经不放。七月,忽必烈甚至下伐宋诏相威胁,要求放人,但因与阿里不哥的战争不能脱身,无力正式出兵。贾似道误以为蒙古怯懦,更自以为得计,隔绝郝经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直到咸淳十年,也就是1274年,郝经才通过信雁传书的方式,让忽必烈知道自己仍活在南宋真州忠勇军营里。真是可怜这个为了两国人民着想的官员,竟然被软禁了10多年,才得以重见天日。
德祐元年,即1275年,元朝据此向南宋交涉。贾似道这时早已经没了当年的那股子傲气,成了蒙军手下败将,垮台在即,这才急忙将拘留16年的郝经礼送回国,而南宋也已国祚不远了。
贾似道为了掩盖自己私下求和的劣迹,竟然不顾起码的外交惯例而拘禁使节,为后来忽必烈南侵灭宋提供了现成的借口,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一招臭棋。拘留郝经,其谋出自贾似道,宋理宗虽不知道贾似道的隐衷,却也是同意的。他应知道此举的严重性,却毫不作为地听之任之。可以说,是他自己亲手断送了南宋的未来。
等到忽必烈铲除了自己的弟弟,稳定了自己的后方之后,他才真正开始了攻打南宋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