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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有喜欢的人了

    “你凶神恶煞,不怕你才怪吧。”简觅夏说着拿起筷子夹桌上的红米肠。

    路温纶没接腔了。现在他心里只有张约翰的事情,装不下其他。

    他们之间从未打过架,只有一起打别人的,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或许是的,要不是打起来也不知道原来张约翰这么想的。

    一桌安静,他们吃完后,把女孩先送上车,然后便散了。

    说起来,以往根本不关心的逸闻,就这样浮现在脑海里

    班里的女孩和隔壁班男孩约定一起放学回家;高一的学妹每天下午都到楼道口等人;女孩每个月月假都要去军校看曾经的教官;老师办公室收缴的情书和教室里埋头哭泣的收信人;夜晚操场散步,一圈又一圈,直到大灯熄灭;放学后无灯的教室,他们偷偷做了什么

    太多太多,不曾懂得的心情,忽然懂了,不曾留意的歌词,原来妙语如珠。简觅夏倒在床上,盯住卧室天花板,反复质疑自己这颗心。

    他真的好讨厌,嚣张、傲慢、暴力,数不清的缺点。可是,是这样吗,所有的讨厌之中,缝隙里闪烁的光芒,她统统敛藏。

    以至他如此璀璨夺目

    “我想我有喜欢的人了。”速写本里记下了这样一句话。

    期中考试的成绩很快出来了,老师们找各班同学将成绩录入exce,统计排名。

    成绩表贴在教室黑板旁边公示。简觅夏排全班中游,年级上游,整体科目表现不算好也不算差,主要靠语文拉高总分,作文满分。

    作文被李老师拿去每个班念了一遍,很快,学生会便找上来,让她给升旗仪式写文章。

    简觅夏是想拒绝来着,学生会哄说可以给她三好学生名额。

    唐钰说,她一个借读生拿了奖状也进不了档案,更何况中学时期档案只是老师吓唬学生的东西,只要不被学校记大过、开除,对升学毫无利害之言。

    但简觅夏思来想去,拿一张奖状回去,高兴的大有人在,便应下了。

    “傻呀,浪费时间。”唐钰感叹。

    “你的时间都拿来干嘛了”简觅夏觉着她每天总是很闲似的。

    “等你看到我的奖杯就知道了。”唐钰说,“上次忘了给你展示,那可是我妈引以为傲的一堵墙。”

    “校庆有人演奏,你怎么不去”

    “不去。”

    简觅夏知道唐钰偶尔会消失一阵,去国外训练,可从未见她拉琴,连她的琴也没看见过,有时候甚至就忘了唐钰学琴的。至于未来的大提琴家,简觅夏没联想过。

    好比那么多练习运动的人,最后不一定会成为职业运动员,反而当老师的比较多。

    张约翰有资质做职业运动员。他原本练习的短跑,从青训时期就拿过不少奖,但似乎很快触及上限,转而改练长跑。

    大家说张约翰傻,唐钰不觉得,她说他太脆弱。

    张约翰从小是家属院里最受欺负的孩子。家人敦厚和善,不喜与人争辩,往往让孩子吃哑巴亏。长大后懂得一些事情了,他琢磨着是因为父母出身普通,职位不高,因此无力去争。

    张约翰不怪父母,他在学校里也和父母一样,谦和,让着人,对人好。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张约翰反应快,游戏打得好,有时候帮朋友刷副本打装备,朋友给一个陌生号他也帮忙,这些他都觉得没什么。

    他家条件赶不上唐钰,但绝对不差,父母教育他节俭,零花钱给的少,他把钱存起来买鞋或喜欢的东西,偶尔蹭朋友一顿,大家都是相互的。

    很多人说,跑步的时候可以想许多事情。张约翰跑步的时候才不会想别的,他感受风,觉得最自由。

    或许跑步是他唯一的长处,只有在跑步的时候,他是他自己。他不在乎名次,每一次他只要赢过他自己就好了。

    可是还没能过那一道砍,真正的不在乎输赢。他羡慕那些耀眼的孩子,他们不需要拼尽全力跑赢什么,他们是飞起来的。

    在空中,看什么都是俯瞰,见什么都觉渺小。张约翰知道他们是无心的,可这无心却令人痛心。

    飞的看跑的,自然又蠢又钝,一颗石子丢下去便能将其砸死,好脆弱。

    简觅夏没问唐钰,是不是真的和张约翰绝交了。怕问了,让唐钰说出口,不是真的也成真的了。

    但张约翰在追楚洁,唐钰自己提起过一次。周绍辉也没和他们一起行动了,专心帮张约翰做僚机。

    “你觉得她漂亮吗”唐钰很费解。

    “要我说,他们田径队那个女生漂亮多了。”

    简觅夏说“每个人不一样吧。路温纶向阳他们有那么多女的喜欢,我也搞不懂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路温纶好看啊。向阳就很嗯,不是装出来的,神秘,我要是学妹说不定就喜欢这样的。要说傅禹的话,简直是理想男友,想想他会给你讲题,做什么都很耐心,等着你慢慢来,绝对不会生气”

    唐钰说着“啊”了一声,“之前怎么没发现,向阳和傅禹”

    简觅夏忙说“不能你萌的cbe了,就乱拉郎吧”

    唐钰咬牙,“张约翰真是太不争气,为了一个女孩闹成这样”

    “其实,我觉得他没有错。”

    唐钰挑眉。

    简觅夏说“假如你要去找你喜欢的人,可是你的朋友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拦着你不让去,你不会生气吗”

    唐钰沉默片刻,哼声,“随便吧。”

    “所以,”简觅夏佯作无心地说,“路温纶真的毫无优点吗。”

    “看脸还不够啊。”

    “他又不是偶像,偶像还有一技之长傍身。”

    “说实话我不够了解他,他不是向阳那种捉摸不定,我说不好。就感觉,喜欢他的话,不要期望搞定他,搞不定吧。你看他们这几人,他真心实意恐怕就只服向阳。”

    “为什么”

    “你不觉得向阳比他们成熟很多么。”

    “向阳比他小一岁。”

    “心智和实际年龄又不一样,和我们同龄的男孩都幼稚得要死。”

    看简觅夏若有所思,唐钰又说,“傅禹很好对不对,知道照顾别人,他那是真心实意,超出这个范围他可能就处理不了。但向阳是一种周到嗯。”

    “不会啊,大禹对每个人都很好,反而向阳给人有点难以接近的感觉。”

    唐钰笑着摇了摇头。

    简觅夏只觉唐钰似乎比自己成熟许多,能够洞悉别人身上更幽微的部分。

    这个星期六,戴蓉姨妈要和朋友去郊野休闲游玩,简觅夏因为帮忙照顾小雨,向画室老师请了假。

    大约是上次做衣服的事情,戴蓉和路萍私底下又吃了一顿饭,路萍便时常和邀约戴蓉出去玩。

    原本以前她们就经常聚会,出事后戴蓉有所避讳,彼此渐渐疏远了。不像小孩,分割是那样决绝,她们说起来自然还当对方朋友,过了些时日再联络起来也不打紧。

    这次戴蓉回来得早,可冯维文知道她是和路萍出去,两个人又吵了几句。

    简觅夏不止一次听到这些话了,私下和妈妈通电话说起,忽然就弄明白了。

    当时美容院铺面是戴蓉和冯维文一起买的,各出了多少钱不知道,照他们所说,户头应该是写的两个人的名字。后来出事,路萍和他们打商量,将铺面转了手,然后另补偿了一笔钱。

    冯维文的那一部分加上他们家的拆迁赔款,买了现在住的这套房子。而戴蓉那笔钱,她个人另置了一间铺面,每季度有租金收。两个人一起还房贷,冯维文的工资负责日常花销和基本理财,剩下的就存起来当小雨的学本。

    两三年过去,原来那间铺面的位置优势更加凸显出来,冯维文很后悔将其卖掉。戴蓉现在的铺面虽然位置很好,可面积小,而且他又没份。

    因此并非姨妈对路萍阿姨生了嫌隙,而是姨爹心存怨怼。现在姨妈和路萍阿姨交好,惹得姨爹不快,姨妈却说,她一个全职主妇,帮你一起还贷都是让你享了福了

    难怪此前他对办学校的事情颇有微词,其实是不想姨妈再与路萍阿姨牵扯密切。但这件事等于让路萍阿姨偿还他们家了,没有拒绝的道理。

    妈妈说你别关心这些,一地鸡毛。

    婚姻当真一地鸡毛。

    “你怎么又请假”

    自打路温纶恢复自由身,那个号码便不再用了。他们好几天没说话了,看见他在线也不知道说什么,以前随便说的话,都变了意思。

    睡前看见那个号码的短信,简觅夏吓一跳。

    简觅夏回复家里有事。

    路温纶问,出什么事了

    简觅夏说没有,要照顾弟弟而已。

    路温纶说,明天校篮球赛。

    简觅夏奇怪,你们和好了

    路温纶言简意赅,没他。

    简觅夏说,线上说吧。

    校篮球赛在一个室内场馆举办,西中并不以篮球见长,篮球队是临时挑选出来的,只求友谊赛的比分不太难看,走个过场就可以了。

    简觅夏之前都没听说这件事,照着时间地址过去,却见观众席坐了大半的人。自然,路温纶的“后援团”占了一部分。

    意外的是,印象中从未真正打过照面的龙襄也在。她剪了短发,穿宽松的球队tee,打扮随意,可依然是人群里最先被看到的那个。

    龙襄依偎着她的大学男友,朝正在后场的路温纶挥手。路温纶看着她,淡淡笑了。

    简觅夏找了个前排落下的位置入座,路温纶很快注意到她。

    他走过来,说“你一个人”

    “你还想我带谁唐钰要练琴。”

    “喂。”

    简觅夏回以同样语调,“喂。”

    路温纶挠了下鼻梁,“你怎么了”

    简觅夏心下微滞,挤出一个笑,“没有啊,什么怎么”

    路温纶转头看别处,“我让你很勉强了”

    看来和张约翰分裂,让路温纶产生了些许思考与愁绪。

    “没有,真的。”简觅夏又笑了笑,“车站离这里有点距离,我怕比赛开始了,小跑过来的,有点累。”

    路温纶点点头,“你该多运动。”

    他几步跨下台阶,找带队老师拿了一瓶矿泉水,折回给简觅夏。

    “我去准备了。”

    “加油”

    简觅夏很少看球,西中与一中这场友谊赛比想象中激烈。路温纶站控球后卫,球每每经他之手传递给队友。作为业余爱好者打得如何简觅夏不太懂,却是看出他很清楚什么时候协助哪一个人,把球交给谁。

    好比日常里,路温纶拜托某人做某件事,无意之中照顾了身边每个人的需求,于是大家在一起那么恰如其分,多巴胺过溢。

    无疑,有了例外。究竟少年人尚不懂得跳出既有框架,审视自己。

    半场快结束的时候,路温纶远投了一个球。在起跳抛出球后,他便下意识看向观众席。

    球入框,目光与简觅夏短暂相接,他扬起了唇角,好不得意。

    后来简觅夏回头看高处,那个位置已经空了。她观赛太投入,都没注意到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

    比赛过后,看台前排几个女孩和路温纶搭话,路温纶酷酷的不怎么回话,挥了挥手,跟着球队离开。

    看到简觅夏准备独自离开,路温纶一个电话拨过来。

    隔着大半个球场,他望着她。

    “喂,”路温纶就这样望着她。

    “过来。”

    场馆宽阔,简觅夏希望电话里听不见她起伏不定的呼吸。

    “这是你说的。”

    “过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