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的工作间光线不太好。昏黄色的灯光穿过透明隔板,折射的那缕金线落在他的身后,辽远空旷。
女孩纹身的位置在手背,这片皮肤薄薄的,刺上颜料忍不住叫疼。
时闻野低垂着脸,眼尾漂亮狭长,眸色漆黑,眼神极其认真,少年听见抱怨后忍不住皱了眉头,“哦。”
女孩显然不认他这种冷漠的态度,“时闻野,我说疼你听不见吗”
时闻野眉头皱的更紧,有点不耐烦,但是忍了下来,他冷冷抿了抿唇“ok,大小姐,我轻点。”
光影绰约,忽明忽暗。林悄悄一根根用力攥紧拇指,她的脸色很白。
她也会嫉妒,会吃醋,她只是比较能忍耐。
好像只要那根绷紧的线一直没有断掉。她就能够若无其事永远忍下去。
林悄悄原本有很多想要和他解释的话,她知道爽约是件很不好的事情,辜负了他的心意。她想和他说声对不起。
林悄悄甚至想要将内心最柔软、最容易受伤伤害的那个地方剖给他看。
她去医院看病了,她有心理疾病,但是她已经快要好起来了。
可不可以不要再生气了
来找他之前,林悄悄提前准备了许多说辞。
此时此刻,全都派不上用场。
她不敢打扰工作间里的两个人。三个人站在一起,她最格格不入。
林悄悄趁着没人注意到她,悄声无息下了楼,坐上公交原路回了家。刚到家不久,手机屏幕亮了亮。时闻野问她到哪儿了
林悄悄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很久,眼睛看得疲劳发酸,她眨了眨眼,若无其事关掉了手机,拖着疲倦的身体去洗手间里洗了个脸。
镜子里照出来的人,眼睛有点红肿。
林悄悄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可能是她太矫情,是她心思太敏感,她不想要再自怜自哀,真的很难看。
回到客厅,林悄悄坐在沙发里,脑海中很久没有出现的两道声音又开始不断拉扯。
千纸鹤在她眼前飞来飞去,“你吃醋了你嫉妒了你不喜欢他给别的女孩子纹身”
小鲸鱼说“可是你这样有点无理取闹诶,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
林悄悄眨了眨眼,在脑海中焦灼打起来的两道声音渐渐休战,她深呼吸两口气,汹涌无端的消极情绪慢慢平复,她用手机给时闻野回了消息临时有点事,我今天就不过去了。
不到三秒,时闻野回了她什么事
林悄悄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看见他发来的字句,那股说不清楚的微妙情绪依旧难以平息,她打字的手都有点抖改天,好吗
时闻野懒洋洋捏着手机,低头面无表情看着手机里她发来的信息,他扯了下嘴角,笑得有点冷淡,我问什么事。
林悄悄看得出来他可能挺不高兴的,她慢慢在对话框里打好了几个不想去了。
她说话其实不会带着锋芒,哪怕在他面前也不愿意透露真实的情绪,说的好听是脾气好,难听点就是习惯了委曲求全,不想让人彼此都陷入僵硬的局面有点累了,想休息。
时闻野嘴里咬着根烟,眼前腾起清冷的白色薄雾,他掐灭了烟,眼底蕴着极其冷淡的神色,过了会儿,他一字一句回复了她。
于安宁发现她表哥的脸色难看的要死,她缩了缩脖子,忍着手背上的刺痛,“哥,我这个图还没纹好,你能快点吗”
别他妈的再发短信了。
越发脸色越难看。
时闻野瞄了她一眼,已经非常的不耐烦“你别惹我。”
于安宁哪敢惹他,其实平时她这个哥哥对她还挺好的,多是纵容,出手大方,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她,就是情感上比较淡漠。
于安宁吐舌,“那你也不能纹了一半,就把你可怜的妹妹留在这里不管了吧”
时闻野睨了她一眼,“我有说不管”
于安宁忍不住顶嘴“可是你坐在这里发了好久的信息了”
她这会儿手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痛,坐起来伸长脖子想要偷看他的手机,八卦问道“你和女朋友吵架了吗”
时闻野将她蠢蠢欲动的脑袋按了回去“没有。”
于安宁“真的吗我不信。”
时闻野“那你别信了。”
于安宁气不过“就是因为你说话总是这样,你女朋友才生气不理你吧”
时闻野哦了声,平静叙述“我对她从来不这样。”
于安宁
不过认真想想,于安宁觉得她的哥哥确实是会对女朋友很好的男朋友,有钱却又不吝啬,脾气虽然不怎么样却也不是控制不了情绪的那种流氓。
有些乖张的戾气,不妨碍他讨人喜欢。对不感兴趣的人总是冷淡,不是多重要的事情都很好说话。
那么多女生排着队追他,不仅仅因为他是个大帅比。
而是方方面面都优秀,冷着脸时亦是有着迫人的英俊。南华的传说就是传说。
时闻野回完那句话就没再看手机,轻描淡写叫于安宁伸出手,继续完成手背上未完的刺青。
于安宁有些疼,但是她这会儿不敢再吱声。
她哥哥低着头,下颌线绷得很紧,抿直了薄薄的唇角,一言不发,眉眼间的凝重几乎能逼死人,眼角勾着淡淡的寒意。
她觉得,她哥哥心情是真的不太好。
尤其是回完信息之后。
林悄悄隔了几分钟才看见时闻野最后给她发的消息。
硬邦邦的几个字像是石头一样朝她砸过来
是不是放我鸽子很好玩
林悄悄的手有点抖,心脏像是往深坠了坠,叫人窒息的刺痛逼迫着她,她颤着拇指一字一句写下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不起,偏偏我不是个正常人。
对不起,没有办法让你那么喜欢我。
对不起,我只是也会伤心而已。
声音沉寂。
手机也再没有响过。
这天之后,林悄悄和时闻野仿佛陷入了一个互相沉默的局面。
说的通俗易懂,两个人在冷战。
上课下课没有交流,时闻野进学校的频率也下降了许多,一周大概只会出现三次。
林悄悄不擅长言辞,不会说好听的话。她觉得自己主动开口找他道歉,他反倒会更生气。
连王皖豫都察觉到她和时闻野之间的不对劲,下课后小心翼翼来问她“你和时闻野闹矛盾了吗”
林悄悄摇头又点点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她浅薄的解释“是我惹他生气了。”
王皖豫以为她和他只是关系还不错的同桌关系,但也早就看出来时闻野对林悄悄是有好感的,“他怎么那么小气啊还不理你。”
林悄悄抿唇“是我的错吧。”
连续放他两次鸽子,的确是她的不对。
她知道她不应该让时闻野为她敏感的情绪买单,她的患得患失,凭什么要他来承受代价呢
道理她都明白。
但
她真的不能控制情感。
王皖豫小声嘀嘀咕咕“他今天不会又不来学校了吧”
林悄悄说“也许吧。”
王皖豫的话一直都很多,尤其是打开话匣子后能说上半个小时都不觉得累,“昨天还有人看见他在学校的天台抽烟。”
林悄悄一无所知,她以为他昨天也没来学校。
王皖豫说“还有人追到了我们学校的天台去找他,都不知道她们从哪来的消息,不过你知道的吧,喜欢他的人很多,但是他好像连逢场作戏的机会都不给别人,还挺冷淡的。”
林悄悄又想到那天在工作间门口看见的一幕,不知道为什么,摧古拉朽般袭来,就像浓墨重彩的刺青,仿佛用针深刻刺在她的脑子里。
王皖豫见她没怎么说话,以为她对时闻野的事情不感兴趣,就换了个话题聊了起来。
林悄悄心不在焉的听,清凌凌的眼神看向了窗外,怔怔失神。
她和时闻野,以前连红脸都没有过。
但是出现在他身边的那些女孩,仔细回忆起来,她都能记得很清楚。她们游刃有余和他交谈,是般配的朋友,是要好的同学。
不是恋人,气氛也还是暧昧。
时闻野往那儿一站,淡淡笑了两下,足够引人遐想。
林悄悄小声地问王皖豫“你说从喜欢到厌倦要多久”
很轻的声音,有点失落。
王皖豫懵懂,她想了想“分人吧。”
有些喜欢,可以有一辈子那么漫长。
但还有一些,可能只有金鱼的记忆那么短暂。
只有七秒钟。
数到七。
我就不爱你了。
林悄悄微不可闻地嗯了声,低的几乎听不见。
可是为什么她对时闻野的喜欢,一天比一天多。
她真的很喜欢他。
她以为自己抽中了人生中那张难得的幸运彩票,她真的已经很努力在守护她的宝藏。
但有些事情,并不是很努力就有用。
她做的越来越糟糕了。
所以他对她也没有那么喜欢了吧。
戛然而止,说没有就没有了。
林悄悄有些紧张的看向王皖豫,她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小了,王皖豫差点没有听清,“你觉得我讨人厌吗”
王皖豫摇头“不啊。你超可爱的”
林悄悄听见这句话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但她性格羞涩,便是高兴也只是抿起一点点笑,“那你你会不会觉得是个怪人”
林悄悄初中的时候,听见过最多的议论,就是怪人。
他们在背地里说她很奇怪,偶尔也会当着她的面说她是个怪人。
这个词,看似是个中性词。
但是仔细咀嚼一遍,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词。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合群,讨人喜欢。
但她这方面做的总是不好。
王皖豫说“当然不觉得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林悄悄抓了抓头发,“没什么。”
手机闹钟叮叮响了两声,到了她该吃药的时间。
林悄悄不喜欢吃医生开的这些药,但她的病情确实在好转,她边吃药边想,她得更努力当个不会自言自语、产生幻觉的正常人。
谁都会更喜欢正常人。
时闻野也不会例外的。
药片苦涩,林悄悄总觉得药卡在了喉咙里下不去,她不断喝着水。
程年远拿着表格进了教室,带了这个班级快两年,早就产生了感情,眼睛在底下扫了一圈,看见有几个位置是空着的,他睁只眼闭只眼当做没看见。
程年远让班长把表格发了下去,他站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这是高三国际班的申请表,有意愿的同学可以填写,然后交给班长。至于高三能不能分到国际班,要看你们自己的实力。”
林悄悄捏着表格,看了两眼就放回了抽屉,没打算动笔。
国际班学费太贵了,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
过了两天,就迎来了高二的期末考。
林悄悄写卷子时心无旁骛,她身边的座位依然空着,直到考试的最后一天,时闻野才出现在教室里。
初夏炎热,窗外是哗哗的大雨。
少年肩头被雨水打湿了一片,肩胛骨凸起的位置颜色更深一些,他的指骨捏着罐冰可乐,边喝边从后门走进教室。
林悄悄趴在课桌上,肚子疼的难受。
每次来例假,小腹的胀痛都难以忽略。
尤其是第一天,不注意就会疼的头晕眼花。
林悄悄没什么力气,脸色苍白,她和时闻野的座位中间隔了个过道,她还没想好要和时闻野说什么。
少年刚坐下就站了起来,拿过她桌上的水杯,去给她接了杯热水。
林悄悄眼眶一热,她和时闻野已经好几天没有说话了,她垂下眼睫,挡住泛红的眼睛,“谢谢。”
时闻野望着她苍白的脸,又将刚从超市里买来的暖宝宝给了她,“贴着吧,舒服点。”
林悄悄接过袋子,还是只会用苍白的语言道谢。
暖宝宝隔着衣服倒是不会烫伤人,过了会儿,她确实觉得舒服了很多。
考试很快开始,林悄悄就算想和他说话,也没有机会。
林悄悄写完卷子再抬头,时闻野的人影已经不在教室里,他貌似又提前交卷离开了。
她心里说不出来的失落感,考试结束后,她没忍住用手机给他发了信息你已经走了吗
时闻野回了条语音,低沉的声音克制着几分冷意“嗯。”
林悄悄说那路上小心。
时闻野的声音很好听“知道了。”
几秒种后,他接着说“窗户上挂着的黑色雨伞是我的,你放学记得带走。”
林悄悄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想起来现在还在下雨,夏天仿佛是雨水的狂欢季,暴雨将至,匆匆来过,又匆匆的离开。
她有个不好的习惯。
不会提前看天气预报,也不喜欢带伞。
考试休息的间隙,她听着雷鸣暴雨,已经做好了淋雨回家的打算。
没想到他还会出现。
林悄悄家里已经有了他的两把雨伞,加上现在这一把伞,已经是第三把。她撑开他的雨伞,走在潮湿闷热的夏日里,上了公交车后,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她想和他说,我们和好吧。
这五个字最后还是一个个被林悄悄删掉了。
她和时闻野没有吵架,谈不上和好。
暑假短暂。
林悄悄和时闻野又恢复了以前的状态,先前那点不愉快仿佛没有发生过,只不过她再也不会去rs找时闻野。
她对那个地方产生了说不清楚的排斥。
也许是怕再见到他和其他女孩子般配的画面。
她将对他的不安、对他深刻的喜欢埋在了心里。她试着用最合适的方式和他相处。
不需要他为自己改变,也不会让他感到难受。
高三开学,林悄悄没有在国际班的名单上看见时闻野的名字,他和她一样,都在理科一班。
林悄悄忙于课业的同时,还要兼顾在医院的治疗。
心里疗程起到了比药物治疗更好的效果。
林悄悄周末约了苔青三院的精神科,挂到了专家号。
病患总是对专家抱有一定程度的迷信,她也不例外。
她渴望痊愈。
她想要去拥抱自己的朝阳。
周五放学,林悄悄被同学留下来请教了几个题目,耽误了一些时间。
时闻野在楼梯口等了她好一会儿,双手插着兜,好像并不在乎她又迟到了这件事。
她陪他去了篮球场。
她就坐在场边,看着少年在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
力量蓬勃,朝气十足。
时闻野的皮肤越晒会越白,他流了很多汗,额前的黑色发带应该已经湿透了。
林悄悄走过去,给他递了包纸。
时闻野弯腰,清冷精致的五官近在咫尺,他扯了扯嘴角“你帮我擦。”
林悄悄愣了两秒“好。”
她还是踮脚,帮他擦干净了额头上的汗珠。
一阵风追走了盛夏的燥热。
又到周一。
林悄悄成绩好,脾气又好。班级里的同学有什么不懂的题目都喜欢来问她,她不擅长拒绝别人,渐渐地放学总要被拖上十几分钟。
时闻野能忍得了一次,却不是次次都能忍得。
而且他一直都觉得总是来向她请教题目的男班长没安好心。
时闻野自小性格就很霸道。
林悄悄觉得是他多想,两人因为这件事又有点别扭。
周末林悄悄去了三院。
三院的精神科在苔青市一直是出了名的好。
林悄悄没想到她去三院会遇见同校的同学,南华的学生非富即贵,生了病一般都是去服务更好的私立医院。
林悄悄不认识那位同学,但是对方对她一点都不陌生。
南华的校花。
出了名的清高冷淡。
最出名的还是她和时闻野当了三年的同桌。
那可是时闻野。
流言的速度总是飞快。
不过顷刻,就甚嚣尘上。
林悄悄成为了南华中学里新一轮的谈资,别人口中的八卦。
尤其是这个八卦还非常的爆炸性。
“林悄悄去了三院的精神科。”
“早说她是个怪人了,还去了好几次三院。”
“原来她有精神病啊,难怪那么高冷,我还当她是女神。”
这些难听的流言,还没人敢在林悄悄面前说,只不过他们打量林悄悄的眼神有了变化。
精神病就是会被歧视,会被排挤,会无形之中被孤立。
林悄悄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她没注意到周围目光的变化。
很多年以后。
她还记得那天傍晚发生的事情。
记得少年脸上的每一寸表情。
他的沉默不语。
成了插在她心上那把锋利的刀。
那几天,她和时闻野因为一些很小的事情,产生了些不愉快。
她忘记了回他的消息,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林悄悄匆忙赶到两人约好的地方,没察觉到鞋带松了,被绊了一脚,膝盖摔在沥青地面,跪地很疼。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刚从地上爬起来。
站在夕阳里的少年,唇角噙着淡笑,一贯漫不经心的神色,心不在焉听着身边的朋友说话。
“听说你们南华出了个精神病”
“我也听说了,笑死。”
“我还在群里看见她的名字了啊,还有在三院的照片,别说,长得挺漂亮的。”
“艹了,你们知不知道那是时闻野的女朋友啊”
时闻野脸色很冷,压低了眉眼里的情绪,黑漆漆的眼睛像是已经酝酿了狂风暴雨,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在给林悄悄打电话。
她又迟到了。
八成又是烂好心在教那个狗屁班长数学题目。
傻逼能学就学。
学不会就别考了。
时闻野压着眉间的戾气,打电话给她也没人接,他面无表情抬起头“什么”
男生嘻嘻哈哈,完全没把这些当回事“刘正见好奇。”
时闻野挑眉“好奇什么”
男生继续“他问野哥是不是精神病玩起来更有意思啊”
不然为什么要和一个有病的人在一起。
很丢人的。
林悄悄曾经被追债的债主打过一巴掌,当时做过检查,没有任何问题。可能是她的心理真的有问题,在遭受刺激的时候耳朵会疼得嗡嗡响,产生剧烈的疼痛感。
她扶着身边的树干,像是被浇了一盆水,浑身冰冷颤抖。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眼前的世界迅速褪色。
五颜六色的光彩消减成灰黑白。
林悄悄安静等待了很久,至少她觉得过去了很久。
少年嘴角依然噙着笑,和煦的微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清晰的眉眼,那么的好看。他好像没有说话。
林悄悄看不清楚,因为她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糊。
她潜意识隔绝了所有声音。
林悄悄不知不觉流了很多眼泪。
新华字典里,沉默两个字的注释是什么
他不说话。
也许他就是这么想的。
他好像还是笑着的。
他在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
林悄悄抬手擦掉了眼泪,可能对时闻野来说她真的就是个笑话吧。
她不该当真的。
她告诫过自己很多遍,不要上当。
摔了一跤,狠狠摔疼了,痛的想要嚎啕大哭,才知道后悔。
和从前的很多次一样。
林悄悄安静的离开了这里。
时闻野的笑很冷,他手里的打火机啪的一声合起,金属碰撞的声音亦是冷冰冰的,仿佛随意开了口“你刚才问什么”
男生没当回事,还在嘴臭“精神病玩起来是不是更有意思”
话音落地,男生的衣领被一双手用力扯了起来,骤然收紧的领口剥夺了他呼吸的余地,掐在他脖子上的那双手青筋暴起,凸起的弧度深得见骨。
少年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阎王,眉心满是暴戾,冷厉的眼神恨得几乎要杀人,他用力把人砸在墙边,面无表情走过去,暴力的拳头狠狠砸在男生的腹部。
男生痛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时闻野嗤笑了声,笑意却是冷若寒霜,他提起人,又是重重的两拳。
巷口安静,没人敢拦他。
时闻野将丢破布一样把他丢在地上,他掐着男生的脖子,眼睛里浮现一根根清晰的血线,声音嘶哑如魔鬼,“我操你妈。”
少年的眼睛红的冒血,骂道“你个贱种。”
作者有话说
野宝骂得好
但是那又如何
春天又要打滚求留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