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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身不由己
    “我也只是随口一提啦,并不是真的需要你付出什么,是玩笑话,你怎么当真了呀”

    云灯曲着手指,在他的手心划着毫无意义的图案。

    煽情的夜晚,被人间繁华的衬托,身旁人絮絮叨叨的情话,涤荡得轻柔的水声,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做不到完全漠视无情。

    宋北砚更是算不上以身作则的典范,前车之鉴,拖延的曲目,还有撒谎得来的小便宜,倒是很有宋家人惯有的作风。

    细腻的指腹划过的掌心肌肤传来羽毛搔过的痒意,宋北砚心不在焉地听着,顺手握紧了手指。

    “是当真了。”

    “没办法,祸水误国。面对哥哥这种,只能舍弃一切,要用点看不见的绳子牢牢拴在身边才比较合适。”

    他说“要是我出什么事故,你就正好继承我的财产咯。”

    “可是宋家财产现在和你不相干欸,拿碰不到的东西哄我可不行哦。”云灯一点点掰开覆着自己手指的那只手,好像被笼子困到的猎物。他垂着眼满不在乎地看了眼。

    哪怕到了这种程度还是不够。

    回想起来仍旧会心悸,梦境中幢幢阴影不可覆灭,倾轧过他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冰冷砭骨的冻水,剔骨的匕首,难以磨灭的精神折磨,日复一日的黑暗房间他们会突然出事吗

    在那个梦境里面,除了他的结局会格外悲惨外,剩下的人都不会有报应。大摇大摆地坐上明堂,享受着源源不断的财富和其他人的阿谀奉承。

    还不够。

    云灯按揉着食指,每当他会因为自己有些微的退缩时,冷冰冰的噩梦会重新给他一巴掌。

    我只是想拿回来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仅此而已。

    云灯安抚自己,他的眉毛有些皱起来,小声地提醒“我不是想给你泼凉水,但是现在你们家不还是你父亲做主吗”

    像他们这种家庭生出来的孩子,哪怕再迟钝,也会慢慢地有意识。同班同学之间,也不尽是面上的平静友善。除了正儿八经的富家子弟外,还会有父亲婚内出轨的产物,这些私生子堂而皇之地坐在班级里,如果很优秀,会被当成继承人培养。

    优胜者光明正大享受着其他人的亲近谄媚,至于粗劣者,则像老鼠一样阴暗地龟缩在角落。

    即便是还能当成同学来相处,仍旧不一样。扎堆和小团体很严重,宋北砚是最顶尖的那一种,金字塔的塔尖。

    提到父亲,宋北砚的脸色沉下去,不加掩饰对生父的厌恶。

    “废物而已,宋家还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什么时候传出来消息说他死在女人的肚皮上都不会让我惊讶。”

    “你很讨厌他吗”

    “没什么用途的风流种。”

    少年脸上逐渐浮现出不耐烦之色,云灯不再继续问下去,他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故意触怒他。

    “哥哥,我们不提他嘛。”宋北砚甜甜腻腻地叫了声哥哥,手臂好

    像柔软的蛇攀附了上来,他撒娇撒得娴熟“虽然宋家目前还不在我手里,不过爷爷只会给我。更何况,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无是处吗”

    宋家人都是做生意的好手,宋北砚自然不差劲。除了目前在做的事情外,在外面也投资一些别的项目。不说和宋家那种庞然大物相比,但每年补的税也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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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灯低垂的眼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嫉妒。

    天赋是神明偏心的表露,他抬起脸,摇摇头笑道“怎么会呢,在我眼里,阿砚已经是顶尖厉害的人了。”

    “对了,你父亲的身体很不好吗”

    “前几天刚住进医院。”

    荒淫无度的男人,荒谬到在医院里言语戏弄照顾他的护士医生。私人医院本身服务的对象便是非富即贵,身为宋家人,病房都不逊于星级酒店。然而优渥的场地无非是换了一个寻欢作乐的场所而已,甚至在即将进行一个小手术的一个小时前,都不忘记和某个最近风头正盛的年轻小花一场鱼水之欢。

    “他行事很夸张,总之不是什么好人。”宋北砚自己的性格就足够糟糕,他沉着脸对云灯说“要是你以后要嫁给我的话,离他远点。”

    “要是有那个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注意的。”云灯哑然失笑,习惯性地给一句不切实际的空头支票。却让迈入成年的少年面红耳燥,向来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害羞的红一直到停车都没有消失。

    简约到极致的房间,透露出干练肃杀。浅褐色的办公桌上,玻璃花瓶里插着一支白色的马蹄莲。

    “宋先生,您来看看有没有问题。”

    老人唤了宋北砚。

    宋北砚读书不好,不过没人能够骗得了他。白纸黑字的文书,密密麻麻的黑字,宋北砚自然沉不下心去细看。装模作样翻来覆去看了几眼,便放下去,“没问题。”

    其实那么多的条条款款,他就看到了赠予两个字。猩红的印章落下,好像魔法里的卷轴生效了,从此有了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联系。

    “哥哥,你要看看吗”宋北砚看着云灯的眼睛,指了指桌子上平放着的白纸。

    云灯摇头“不看了。”

    显得他多惦记他的财产似的,反正宋北砚现在还没有以后那么多心眼。

    目前至多是一条对陌生人凶神恶煞,但是只会对主人摇尾巴的狗。

    “你就不怕被骗万一我想坑你,你可是逃也没办法逃。”宋北砚见云灯雪肤乌发的乖顺模样,忍不住多嘴了几句。

    “我不觉得你会骗我。”云灯唇角弯弯。

    适当的信任,足够当一颗奖赏的糖。更何况,结合宋北砚之前的表现,云灯不觉得他会有这个头脑。

    “哥哥。”

    宋北砚低低地叫了一声他。

    经过上次的吻,这种敬称明显多了一层道不明的含意。云灯掀起眼帘,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你在外面,或者其他人面前,不要露出来这种表情。”

    宋北砚抬手遮

    着脸,有些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dquo为什么rdquo

    dquo我真害怕他们把你抓起来生孩子,不光是他们,我现在就想。”

    少年气未褪,但故作成熟的可爱模样,比起以年上者的身份对人谆谆教诲,更适合被欺负得更彻底,崩溃到掉眼泪。

    直白的言语和直勾勾的视线,云灯听出来他话中的潜意思,私底下说也就算了,在场还有其他人,站在桌前的老人看上去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只能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和你结识、相处,不是因为我对你有所企图。所以不要再说这种自己出意外的话了,说得多了,晦气真的会找上门。”云灯不太习惯开这种玩笑。

    临走时,那份文书被塞到他手里,宋北砚贴过来,“好,我不乱说。”

    “我是说万一,我真的因为什么原因死了,我什么东西就都给你了。”

    云灯见多了尔虞我诈,见过身怀六甲找上门的年轻姑娘在别墅区的门外哭着被骗身骗孕,最后所允诺的东西却没有给予。

    “他们的吝啬在于得到的就不想松手,满心算计,比起一般人,可以说小气又贪婪。因此你会看到他们想尽方法来规避税务,或者用什么合同套牢心悦的女孩。”

    牵着他小手的母亲只看了一眼倒在地面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半蹲在他脚边,轻声地说。事实上,这个心悦的女孩是不合法关系的隐晦说法。

    后来果然和母亲所说的那样,同公司才上着大一的女孩坐上了价值千万的车,对立关系的男艺人挽着珠光宝气的暮年老人。昙花一现后就此搁浅,再也没有站在镜头前的机会。

    云灯抓着合同,每一个条款都是有利于他的。有点奇怪,但是,还是祈求宋北砚不要出什么事故。

    身上的平安符佩戴了很多年,到了重新更换的时候。临安寺的平安符不好求,山高水远,地处偏远,往年都是父母亲自登山去求,今年谢栖回来了,可能得亲自去了。

    “在想什么”

    “好像得去临安寺一趟。”云灯回过神,回应他,“我感觉不会有人陪我了。”

    云灯贴身带在身上的小玩意宋北砚也见过,小巧玲珑的平安符,用五色彩线绣出来菩萨的纹路,垂下的彩绦,看上去就是没什么用的小玩意,被妥帖地放在身上。

    宋北砚到现在为止也不信神佛,对于神明之说嗤之以鼻,他想着那小东西应该很重要。

    “谁说没人陪你还是说,我被剔除人类范围了。”

    “等你想去时,我开车带你。”

    云灯点点头,复又摇摇头。

    想要陪同的人可以有许多,消息发群里会有一群人前仆后继想跟着。只是永远不再是最亲密无间的人。

    升学宴定在镜中月,新兴起的酒楼,把附庸风雅玩到了极致,很多缺了底蕴的新富喜欢在这里就餐。但位置很好,远离京城,在京郊,饭毕可以在庄园里散步,有高尔夫球场,还可以骑着马慢慢悠悠享受晚风。

    路上堵了一会,宋北砚戴着墨镜,不耐烦地把音乐音量调到最大,完全盖过了外面的鸣笛和辱骂。云灯默默看向窗外,停在一旁的司机,养的狗狗头探出车窗,绵软毛绒绒的耳朵被风吹得凌乱。

    谢栖是状元,到时候焦点肯定都在他身上。

    说不定父母亲会因此嘉奖他,那种小地方出身的,贪欲更加旺盛。

    云灯埋怨自己,要是早点从圈子里跳出来,说不定结局和现在截然不同。

    以至于,现在的每一步,都身不由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