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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说完这句“还不知道”没多久,门外就来了人报信,让梁老头去村长那里一趟。

    村里出了重大的、需要商量或者协力完成的事,才会召村老过去,就像那天殷时宁失踪时一样。

    老头眉毛眼睛皱在了一起,打了自己的嘴一巴掌“乌鸦嘴”

    殷时宁“”

    “夸张了。”殷时宁安慰他说,“兴许不是呢先去看看再说吧。”

    梁老头摇摇头出去了。

    过不多时,他一脸凝重地回来,跟殷时宁说“确实是丢了人。”

    跟秦二一起上山的五个猎户,只回来了秦二一人。

    人是得找的,但村长也说,为了防止再丢更多的人,在那些人被找回来之前,村子里其他人不许上山。

    殷时宁“啊。”

    “啊什么”梁老头斜睨他,没好气地说,“你不用去,体弱多病的,我一会儿跟着秦二他们那支队伍上山去找。”

    “不怕丢么”

    “都说好了,腰上缠着绳子进山,也得带足干粮和水,以免到时候回不来。”

    梁老头自有一些在山上过夜的装备,有一阵没用了,还得拿出来检查检查。殷时宁端着猫耳朵跟在他身后“先吃早饭吧我帮你理。”

    “今天怎么这么积极”梁老头奇道,“你病好了”

    “是好了点。”殷时宁讨好地笑笑,“就是那个什么村长有没有说万一没找到人,山上要几天才能放人上去”

    梁老头刚舀了一勺汤,喝进嘴里美美地品,闻言动作一顿。

    他看了殷时宁几眼,疑惑道“怎么,你有事要上山认药这事不急于一时,既然这几天山上有异,那就好好在家待着,别太累了。”

    如果话只说到这里,听起来还挺温馨。

    结果老头非要加一句“就你这身板,发奋一天能躺三天的,就别折腾了好吗”

    “”殷时宁就无语,“是我要上山吗这不是他”他伸手一指杵在门边的阿理,“人家失忆了,想去看看自己被发现的地方,找找线索。这可是病人,作为医那什么,预备医者,总不能不管自己的病人吧”

    梁老头稍显惊讶。

    他对病人还是比较温和的,想了想对阿理说“那也得等几天,现在山上情况不明,万一上了山却回不来,村里还得另分人手去找。”

    阿理颔首“好。”

    看上去格外乖巧。

    梁老头见他无异议,吃完了一碗猫耳朵之后,带上殷时宁整理出来的装备,匆匆出了门。

    人一走,刚刚还默不作声的阿理突然开了口“山上的异状,或许跟我的来历息息相关。”

    殷时宁本在收拾碗,听到这话倏地回头“你还打算上山”

    少年点头。

    同样是没什么表情,面对梁老头时他周身散发着听话懂事的气质,现在却沉稳冷静,气质上成长了好多岁。

    殷时宁愣了好一会儿“你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呢”

    “有吗”

    “没有。”殷时宁想起昨夜的事,摇头道,“你现在怕是不止两副面孔,我说少了。”

    “但我现在是用自己的意志在和你说话。”

    “那你昨晚是被人控制了”殷时宁问。

    少年抿了下唇,没出声。

    片刻,他边挽袖子边走了过来“碗怎么洗”

    话题转折很是生硬。

    殷时宁倒是不介意,他也本是随口调侃,因此反而有些诧异“你要帮忙”

    “你师父不是说你勤奋不了么我倒也不想背着你上山。”

    “”

    这话未免太有攻击性了,殷时宁有点无语。

    但可以偷懒,他也不会拒绝,就从板凳上站起来,把位置让给阿理,“就拿这皂粉兑水化开,将碗上的油腻擦去咳、咳咳”

    洗碗的地方在厨房外的角落,三面迎风,殷时宁猝不及防吸到一口风,忍不住偏头咳了几声。

    少年看了眼远处迎风招摇的树冠,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你吹风会咳嗽”

    “是啊,不然咳咳”殷时宁睨他一眼,“没事,不发烧就问题不大等油腻擦完,再用清水冲洗两遍就好了。”

    “那你站右边去。”他答非所问,“贴着墙站,就不必吹风了。”

    “”

    殷时宁没有折磨自己的爱好,依言换了个地方。

    心里却想“稀奇。”

    语气虽然不客气,话倒是好话。

    他在旁边站了一会儿。

    能看出少年手法生疏,不像是以前洗过碗的样子,但他聪慧,上手极快,殷时宁见不需要帮忙,便打算去药房继续整理药材。

    刚要走,阿理像是背后生了眼睛那样,瞬间回过了头“你要去哪”

    “药房”殷时宁愣住了,“你这里不需要看着,我去整理药材。”

    “一会儿再去。”他说,“等我洗完。”

    “那我在这里又没事做,不是浪费时间吗”殷时宁想了想,“要么我回屋拿本书过来,坐你边上看。”

    “不行。”少年像是执拗,重复着,“不许走。”

    “”

    殷时宁是个不爱跟人起冲突的人,特别是这种非原则性的问题,只好无奈地站回到墙根“行,那你洗快一点。”

    少年猛地从桶里舀出一大瓢水往碗上泼,哗

    殷时宁“那你也不用这么急,这桶水用完了还要去井里打,也怪麻烦的。”

    少年朝他看过来。

    “理药是老头给我布置的长期功课,不是今早一定要做完。”殷时宁给他解释。

    紧绷的人才终于放松了一些。

    总之因为耽误了这点工夫,殷时宁整理完今早定下的那几格药之后,日头已经到了正中。

    就两个人,殷时宁不想折腾,指挥阿理帮他揉了面,做成馒头放进蒸锅,又起油锅炒了份小葱炒鸡蛋。不多时宣软的大白馒头热气腾腾地出了锅,两人就在厨房就着软嫩咸鲜的炒鸡蛋打发了中午这一顿。

    饭后仍是阿理去洗碗。

    他不让殷时宁远离,两人就在墙根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冷不丁听见门被敲响,一个女人在外面操着一口带口音的官话喊“老梁头,你在家不”

    “听着像是张大娘。”殷时宁辨认了一番,低头对阿理说,“一个住村头的大娘,可能找老头有事。我去开门看看”

    远门离洗碗的地方就几步路,也在视线范围内。

    但阿理思索片刻,竟把碗放下,擦了手站起来。

    殷时宁“嗯”

    “一起去。”少年说。

    “”

    殷时宁恍惚地走过去开门。

    果然是张大娘,她手里挽着个篮子,见到殷时宁就笑开了“哟,阿宁,你在家啊。老梁呢”

    “师父出去了。”殷时宁顿了顿,怕她多心,于是多说了些,“说是跟秦二叔他们一起上山找人。”

    “噢”张大娘似乎有些意外,“原来今天选他们去找算了,也没事,我是来找你的。你师父之前带了几尺布给我,让我帮你裁几件新衣,我是来给你量尺寸的。”

    原来是为这事。

    殷时宁将院门推得大了些“那您进来吧。”

    “去你屋量吧我听说给你盖的新屋已经盖好了。”张大娘边说边进门,谁料抬头看见殷时宁背后的人,被那张脸震惊了好一会儿,“噢,这就是你捡回来的那个伤患吧”

    殷时宁点点头。

    “你们这师徒俩哦”张大娘拍着他的胳膊,不知是庆幸还是惋惜,“那天老梁说捡回来一个你,我一瞧,哟,好俊一小伙子,咱们这十里八乡的几时见过这么俊的人我当时还在琢磨,家里还有哪个外甥女合适,定要介绍给你。嘿,可你瞧,就这么几天,你也捡回来一个俊的,这得是什么运气啊我寻思着,我儿子当初要有你们一半俊,也不会因为找媳妇的事愁白我的头发了”

    刚认识张大娘时,殷时宁还会因为这些话尴尬,现在倒是不会了。他笑着回“那您儿子早就子女双全了,我们这些俊的不还在打光棍么,不能这么比。”

    他侧身挡住大娘打量阿理的视线,把人往自己的小院引“去我屋吧,麻烦您了。”

    进了屋,他应张大娘的要求脱下了外衣。张大娘的篮子里装了皮尺和划粉,还带了块不小的粗布,一边给他量尺寸,一边在布料上画样子。

    她做事时认真,头也一直低着。殷时宁越过她对上了阿理的眼睛,少年人站在门边,整个人背着光,目光沉沉地,似乎是落在他腰上。

    张大娘正在给他量腰围。

    在殷时宁看来,她只是个有些手艺的普通村姑,不知阿理为何如此防备。

    想了想,他低头问“张大娘,老头有跟你说过,让你帮忙给他也裁身衣服吗”

    他伸手一指阿理。

    “你师父只同我说让我在给你做衣服的时候做两件大一号的,倒是没提他。”张大娘想了想,“但应该就是给他穿的吧”

    “大一号怕是不够,您给他也量量吧,麻烦您了。”

    “行吧。”张大娘一向利落爽快,记完殷时宁的尺寸,就喊阿理往屋正中站站。

    她的手操着皮尺就往人身上比划。

    因为殷时宁一直在看他,于是很快发现,在张大娘靠近时,阿理一直表现得很紧绷。

    等把人送走,他立刻就问了“你是怕女人”

    “什么”阿理皱了下眉,看肩颈动作却是松弛的,说明这会儿他比刚才放松。

    殷时宁想了一下“那是怕生或者怕别人靠近”

    阿理看他一眼,眸中写满了“费解”二字。

    “难道不是么”殷时宁道,“我看你无论是对张大娘,还是对梁老头,都比对我客气,还想问你是不是窝里横,专捡着我这个脾气好的救命恩人欺负呢。”

    阿理“”

    阿理“我还有两个碗没洗完,你陪我洗了,然后去屋里睡一觉。”

    “为什么”殷时宁觉得莫名,猜测,“你觉得我在说胡话,建议我不要白日做梦”

    “不,我只是觉得你下午不睡一下,晚上不能随我进山。”阿理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