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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诡异债主(18)
    宋吟往下看的时候一点声都没出。

    他连呼吸都憋着,和在木屋门外那会一样,但他不知道哪里暴露了,楼下的沈怀周在他偷看的第二分钟停止交谈,眯起眼朝他这边看过来。

    境外不仅盛产雇佣兵,还一个比一个敏锐,如果不是宋吟看过,还真当他头顶长了双眼睛。

    怕谢酌也跟着看向这边,宋吟顿时猫腰蹲下去。

    只是他人藏了起来,手中的东西却在慌乱中顺势从掌心里掉了出去,跃过窄窄的一道窗户边沿,从空中晃晃悠悠飘出好远。

    从小到大,宋吟很少有过不倒霉的时候,这张擦过手的纸就在他的坏运气加成下,在空中飘了阵,扑到了谢酌的脸上。

    宋吟在窗边蹲着,没看到楼下穿着户外连帽夹克的男人,一把抓过那张皱巴巴的纸,表情冷峭,有一秒钟杀意毕露。

    然而只过了两秒,他脸上的警惕就在看到袭击自己的东西是张用过的纸时,慢慢凝固。

    谢酌“”

    谢酌阴沉沉地看了会儿,缓慢开口“你没告诉她吗,我是来替你看着她的,不是来杀人放火的,倒也不至于这么不欢迎我。”

    看似经常笑的人,其实是一个别人用过东西绝对不会再碰的重度洁癖,他用力攥紧纸,一点一点抬起头看向楼上,脸色已经相当不好看。

    在他一旁的沈怀周不发一言。

    他脑子里还是刚才宋吟苍白的脸色,这些天他对宋吟的微表情意思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他能看出来,刚刚宋吟是在害怕。

    害怕什么谢酌

    他们两个人见过

    怎么凑上的关系

    谢酌不像他偶尔会回华国,他还能算是个本土人,谢酌彻彻底底在境外长大,也就前几个月接了一次这边的任务,是在那个时候

    沈怀周的眉头微皱,谢酌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吓唬他说要上楼把他女人宰了,他一概不理,反而自己先转身进了门。

    “喂,”谢酌想到那纸不知道用来擦过什么脏东西,眉心阴了又阴,对那楼上尚未见过的人,已经多了几分想施暴的敌意。

    他嘴不饶人地在后面恐吓“我告诉你,沈怀周,等下我见到她,我一定把她手剁了,你拦也没用。”

    沈怀周知道他的脾气。

    有人惹了他,不管是谁,他都会一视同仁地回敬回去。

    只能怪沈怀周没有提前告诉楼上那人他性格有多差,如果不让他出一口气,到时候谁脸上都别想好看。

    谢酌跟在沈怀周后面,走到第三节台阶时,他轻轻晃动了下手腕,为等会教训人而蓄力,她扔他一张纸,他折断她一只胳膊怎么样

    你来我往,很平等。

    谢酌在脑中思索着方式,太过认真,直到沈怀周打开门,他和角落里蹲着的宋吟冷不丁对上视线的时候,脸上的凶狠都没有时间收回。

    他陡然愣在门口,眼睁睁看

    着身边皱着眉的沈怀周大步向前走过去,将人拉了起来。

    那副模样,说真的,谢酌还从来没见过。

    宋吟穿了件白色的衣服,衣领拥簇着脖子,袒露出的两条胳膊都似乎浸着香,他刚才和谢酌对视了一眼后就僵硬收回,低着头,听沈怀周问他蹲在那儿干嘛。

    最初的错愕之后,谢酌顿时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说呢。

    他说沈怀周这么一个冷血的,别人在他面前摔断腿最多只会帮忙打个计程车的人,怎么会放下身段主动找他帮忙

    相识这么久以来,还从来没有人有这样的脸面使唤得动沈怀周。

    原来绕来绕去还是绕不过这个作精。

    踏破铁鞋无觅处,谢酌在沈怀周问东问西的时候,向前走了一步,看样子是要和宋吟说话“你”

    只是猜透他意图的宋吟没给他机会,立马和沈怀周换了个位置,刚才是沈怀周靠窗,他在后,这会完全调转,他和谢酌中间隔了一堵人墙。

    谢酌眉眼瞬间凝了冷霜,眼中天寒地冻,宋吟和他对视了一眼,苍白着脸色游开视线,再不挪恐怕谢酌眼神都能杀死他。

    而且他从谢酌刚进门就注意到了,谢酌挽起的衣袖中胳膊精瘦,缠着截绷带,估计是昨天和陆长隋的人打斗时留下了伤。

    虽然他不是弄伤谢酌的人,但也是间接的始作俑者,新仇旧恨加起来能杀他一百回了。

    幸好沈怀周也跟着上来了,没留他一个人。

    宋吟在谢酌难以言喻的目光中,无声地抿了抿唇,他努力掀起眼皮“卫生间的浴霸好像坏了,暖不了水,你能不能去看看”

    沈怀周没有起疑,跟着看过去“坏了”

    “嗯,”刚喝过水的声音非常清透,而且有点过分低了,宋吟像是大病初愈的人,有气无力地继续提“还有床板好硬。”

    “窗帘也不能遮光,睡觉的时候很刺眼。”

    “地毯的颜色好难看。”

    “摆在那的沙发很碍手碍脚,这些能不能都换”

    谢酌“”

    他轻扯了一下领口,看着离他八丈远的作精故意拖延时间地扯东扯西,借着有事的幌子拖住沈怀周,嘴角不由扬起了些。

    谢酌冷冷地哂笑一声,他看宋吟一点事都没有,寻求庇护想远离他才是真。

    果然下一秒,宋吟就暴露心底所想“要不你还是,别走了吧。”

    话说到这个地步,沈怀周再看不出宋吟是另有所图,就有点藐视他这一路走来的头脑了,他闲闲地垂下视线,眉梢带着惹眼的肆意“这个床你还想怎么软”

    宋吟顿了顿,看向那张软垫厚实的床,硬着头皮胡诌“再加一张”

    沈怀周拖着腔调打断他“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很离不开我。”

    宋吟“”

    要点脸。

    宋吟两边的手颤悠悠蜷紧,领口上那张脸变换了

    好几次神情,先是默然,再是心如止水。

    最后他想通了,只要沈怀周不走,保证这个屋檐下至少有三个人,随便沈怀周怎么编排都行。

    沈怀周原本还想说你直说我也不会笑话你,见宋吟软绵绵的有点虚的模样,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你不让我去找楚越了么”

    dquo不用了,”宋吟转过头“我们可以直接问人。”

    他目光的最后落点是远处脸色已经变得不太妙的谢酌。

    谢酌是显凶的眼型,当他皱着眉看人,眼睛周边皮肤轻微扯动时,就像一头择人扑食的狼,他唇畔挂着冷笑,阴阳怪气道“看我干什么,我可不认识什么楚哦,抱歉,楚什么来着”

    沈怀周见宋吟有点想说不想说,轻飘飘看了谢酌一眼,他肩膀动了动,这是一个遮挡的姿势“问他”

    不仅沈怀周语气有点微妙,谢酌也略感荒唐。

    他可一点也不知道楚什么东西的人在哪儿,问他有什么用

    宋吟轻轻垂眼,嗯了一声“荒地是血羊的地盘,我们可以直接问血羊。”

    谢酌不认识楚越,但他有办法找血羊。

    上次在帐篷旁边宋吟亲眼见到他从手机里抓出来一个血羊,而且是守株待兔,知道一定有收获似的。

    他还看过谢酌的笔记本,虽然没有时间看到底写了什么,但基本能猜到。出事的阔佬情人和直播身亡的主播,他们的事发地点都在荒地。

    荒地十里不见生人,极少见到活的物种,再加上两人死亡时都握着手机,联系起来就有了一条脉络的轮廓在荒地里使用手机,有一定概率召出血羊。

    血羊可以自由穿梭手机,但也有无法自控的时候,比如那天谢酌抓过来的血羊,明显就是一副喝醉了的模样,神志不清的血羊可能无意识就穿了手机。

    但不是每一天都能碰上酒鬼血羊的。

    这是拼概率的事。

    谢酌听明白了宋吟想干什么,他嘴角冷漠垂下“我凭什么帮你凭你借势欺人,还是凭你把纸扔我脸上”

    宋吟愣了愣,他什么时候把纸扔他脸上了

    昨天的事还历历在目,宋吟跟着陆长隋一走了之的那一幕他做梦都不会忘,谢酌漆黑的眼睛中透着危险。

    他想说,我来这不是来帮你的,是来断你胳膊的,你有点数。

    但是谢酌还没来得及开口,视线轻抬。

    前面躲在沈怀周身后的作精探出了一个头,眼尾稍稍下垂,一副努力想方设法想让他帮忙的模样,宋吟嘴唇轻抿,颤颤朝他看过来。

    那欲言又止的视线,就像一个用力的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

    五分钟后,地毯上坐了三个人。

    沈怀周的别墅在园区,一般情况下不会断电,今天情况特殊,有负责人提前通知过今天五点到凌晨三点会停一段时间的电。

    谢酌带了充电宝,他从户外背包里拿出手机,故意很坏态度

    地让宋吟给他充上“等会儿要用。”

    宋吟哦了一声,任劳任怨地帮他插上充电线。

    谢酌懒骨头地靠着墙,半阖眼看着他。

    宋吟和沈怀周腿挨着腿,有火炉一样的烫从裤脚传过来,他本来是想收腿的,但见谢酌一点后续动作都不准备做了,忍不住问“真的能出来吗”

    谢酌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哼“说不准,这个时间那群东西最爱喝酒,有可能会出,也可能吃一堑长一智,最近都不碰酒了。”

    说来说去还是要看运气。

    宋吟轻垂下眼,劝告自己耐心一点,不要太着急。

    放在三人包围圈里的手机一直充着电,谁也没去动,也许是见宋吟脸上急色太明显,沈怀周给他递去一杯水。

    宋吟喝了两口,中途还去了一趟厕所洗脸。

    三个人守着手机哪都没去,在宋吟忍不住又要起身去后面浴间的时候,一直没有响动的手机晃了两下。

    宋吟瞬间重新坐稳,只见手机屏幕出现两道涟漪,再之后涟漪越来越大,转得越来越急

    宋吟左边的谢酌最先有反应,他翻身而起,左膝盖触地,右手一把拎住扭曲着出现的羊头男,低低喝道“帮个忙,帮他提出来。”

    沈怀周皱起眉,伸手捉住羊头男另一边的衣领。

    手机屏幕里只出现半个身的羊头男挣扎起来,他双腮泛着酡红,酒醒了八成,他显然久闻谢酌大名,也见过照片,惊惶和仇视一起出现在眼睛里。

    他用尽全力挣脱,空出来的那只手蠢蠢欲动。

    “妈的,”沈怀周猝不及防被羊头男掏出来的刀划了一下,手臂血沫飞溅,他见宋吟白着脸要过来,立刻道“躲远点”

    宋吟被他一吼,愣愣地退后一步,沈怀周抽空缓和语气对他快速说了一句“不是对你凶”

    谢酌也被划了几刀,嘴里骂着很脏的话。

    他以前遇到的羊头男都是蠢货,没想到这些人回去还商量了对策,既要喝酒,还想好了要是酒后乱窜该怎么办“这贱种。”

    两人的臂力都堪称恐怖,宋吟能看到他们手臂上都起了一条条青筋。

    宋吟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个忙,虽然他力气小,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

    眉尖轻轻蹙起,宋吟正想伸出手去,就见羊头男迸发出一股蛮力,让拽住他的沈怀周和谢酌霎时没抓住他的手。

    停了电昏沉无光的房间里,地毯上的手机诡异地露出半个人身,羊头男双手自由后,第一时间往回钻。

    宋吟就离手机咫尺之远,他看着羊头男的腰胯一点点重新没入手机屏幕中,胸膛也慢慢消失,眼见只剩下小半个上半身羊头男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宋吟懵懵地,他没反应过来,身边两人也没想到,是隔了三秒宋吟才听到两人如出一辙的焦躁叫声。

    沈怀周“宋吟”

    谢酌“宋吟”

    一阵头晕目眩。

    宋吟慢慢睁开眼,先是看到一片湛蓝的天空。

    过了一小会,火柴噼啪的声儿传到了耳朵里,宋吟缓了两秒,立刻坐起来,视野也随之变成了一片荒地。

    拽他一起进手机的羊头男就在他身边,可能磕到了哪儿,正捂着头哀嚎不止。

    宋吟没空理他,他看到前面有着放眼看过去数不过来的小木屋,而前面两米处,一群戴着羊头头套的男人围坐在一起,中间是架着架子的火柴堆。

    他们似乎在搞野炊。

    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这些人都停下了果腹的咀嚼动作,一眨不眨地看向他,嘴边还有狼吞虎咽留下的油腥。

    宋吟被他们看得一颤,默默地往后退了退。

    残酷的事实让他的大脑清醒了些,心脏凌乱狂跳。宋吟连动都忘了动,直到有人从火柴堆边走过来,他才意识到了什么,眩晕的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他好像进了羊头男的老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