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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68.
    警察很快赶到梧园,失血到气若游丝的陆煊被以涉嫌经济案和买凶谋杀带走调查,现场地上两个人的血混在一起,如同在嘲讽所谓的骨肉兄弟。

    陆尽燃无条件配合调查,手上的伤简单包扎过,等做完笔录时夜已经深了,他绷带上的血迹早就干涸成暗色。

    盛檀的笔录相对简单,结束得比陆尽燃早,她不敢问阿燃口袋里的炸药怎么处理了,怕给他带来麻烦,只能在做笔录的房间门外坐立不安等待,看到他出来,她第一时间迎上去,手臂急忙揽在他腰后,试图护住他。

    陆尽燃反手把她搂过来,跟警察客气道别,带盛檀往车的方向走。

    陆明铂作为中昱现任董事长和嫌疑人父亲,关系重大,必须带回公安局做详细调查。

    两个警察左右跟在他身边,他上警车前,转头望向陆尽燃的背影,目光深重黯然,低声说:“你母亲住在市康复医院,听照顾她的护士说,她最近总叫你名字,你如果愿意,抽空去看看她。”

    陆尽燃一步没有停留,等回到车里,车门关上,盛檀没说话,马上把他右手先托起来,把那些临时用的绷带小心拆掉。

    里层的绷带沾了血,跟伤口粘合,撕扯的时候,陆尽燃一声不出,手忍住不动,但指节上的神经还是在轻轻颤抖。

    盛檀嗓音发紧:“之前着急,那个临时找来的医生也不怎么专业,处理太草率了,必须重新消毒上药,再包起来,你忍着。”

    她提前准备好了所有用品,低着头认真给陆尽燃清理那道狰狞的刀伤,一点点消毒时,她不着痕迹偏了偏头,让自己无声掉下的眼泪滴在暗处,别让他发现。

    确定关系时,她心里发过誓,不要让阿燃再受任何伤,但今天他握住刀刃,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那么眼睁睁地看着。

    她要保护他,可她根本没做到。

    清理的动作不知不觉变慢,呼吸是收缩的,盛檀尽量控制,还是在陆尽燃抬起她下巴,低头吻过来的一刻绷不住了。

    她仰脸加深这个湿漉咸涩的吻,手紧紧攥住他衣领:“陆尽燃,你今天若无其事在家门口跟我道别,实际上带着炸药回陆家你真要按那个按钮我如果不来,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回去见我了你要让我面对什么陆家的废墟,还是你的”

    盛檀这几个小时里一直不敢想,现在撕开口子,心脏在恐惧和疼里抽成一团。

    陆尽燃俯身把她死死抱住,闭着眼,睫毛蹭过她流下的泪痕:“不是,我不会让你失去我,我离不开你,檀檀,我好不容易才拥有了,我放不了手,我不可能真的走到那一步。”

    “衣服里的,”他停顿了一下,选择说让她安心的回答,“是假的,一个玩具而已,陆明铂怕我,厌恨我,他会相信我每一个最坏的选择。”

    接下来的才全是实话:“但港口那边的是真的,工人已经全部提前撤离了,今天晚上,他敢动你,我就动他,我之所以来这儿,就是

    为了跟陆家了结。”

    陆尽燃手臂往里收,把她压进胸口,偏头去舔她颈边已经处理过的伤:“对不起檀檀,让你因为我受伤害怕,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你原谅我,别生我气。”

    盛檀再多的情绪,在听到他几近哀求的语气时也软塌成泥。

    她嘴唇贴着他冰凉的耳垂,不知道是想亲他还是恨不得咬他。

    心被揉搓得无能为力,她只想把所有好的,甜的,珍贵的,都放进他手里。

    盛檀抹掉眼泪,给他把伤仔细包扎好,指尖抚了抚他睫毛,把雾气擦下去,才看着他轻声问:“阿燃,你想去康复医院吗。”

    陆尽燃一秒也没有犹豫:“不想。”

    手指却暗暗蜷了一下。

    盛檀跟他十指交扣,摩挲他这么多年里一次一次留下的旧伤,探身亲吻他眼角:“如果你想,哪怕就一点点念头,都不用有顾虑,我陪你去,不会让你一个人,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陪你。”

    陆尽燃靠在她身上,眼睫微垂。

    隔天清早,车停在市康复医院国际部的停车坪上,前面不远,透过车窗目之所及的地方就是特护病区。

    这里住的基本都是需要长期疗养的精神类患者,家里非富即贵,支付得起高昂的费用,当然除了付钱,家属也基本不会来探望。

    盛檀勾着陆尽燃的手,再次跟他说:“阿燃,你随时可以改变主意,就算到了病房门前,我们也能转身回来。”

    陆尽燃转头跟她对视,唇边浮起一点笑痕:“我今天不是来幻想什么迟到的母爱亲情,我是来画最后的句号,宝宝等会儿进去,不管看见什么,听见什么,忘了就行,别当回事。”

    盛檀心里发沉,想拉着他扭头就走,但看到他的平静,她还是挽着他手臂走进病区大楼,得到病房号,由专门的护士引领着往走廊深处走。

    护士笑得格外甜美,一直偷偷回头看身影亲密的两个人,掩不住眉眼间的雀跃。

    盛檀意识到她可能是粉丝,简单比了个“嘘”的手势,小护士心照不宣,连忙点头,把他们带到病房外。

    “陆太太每天自言自语,不过都是些胡话,听不清楚,最近总是喊小燃小燃的。”

    陆明铂跟她早年也曾夫妻恩爱,但自从产后抑郁,加上陆煊身体不好反复折磨,妻子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直至无法正常生活,陆明铂从分居到离婚,也不过就用了短短几年。

    不过陆家一直负责着她疗养的开销,医院的人也就还是称她陆太太。

    护士把病房门推开缝隙,就知趣地先离开。

    盛檀透过门口,看见里面病房豪华,房间里直通着一个落地窗的阳台,养着花草,地板上散落很多小孩子的玩具。

    中年女人散着头发,身影还是纤瘦的,她背对门口,坐着地上的垫子,手里把玩一个男孩子喜欢的汽车模型,嘴里反复地念念有词。

    盛檀起初没有听清,不禁走近一步,女人的声音也大了些

    ,等真正听到她都说了什么时▊,她犹如被利器击中,疼得五脏六腑一起蜷曲。

    “不怕,不怕啊,我的乖乖不怕,妈妈保护你,妈妈一定让你活,给你生个弟弟好不好。”

    “生个弟弟,叫小燃,燃烧他,烧光了,我的乖乖就好了。”

    “乖乖别哭,妈妈最爱你,只爱你,你不要小燃,妈妈也不要,咱们把他丢出去。”

    “小燃,小燃”她一遍遍念着这个名字。

    “小燃,你怎么还不死呢,”她这句压得格外低,带着慈母般温柔的笑,“听话,快点死好不好,小燃死了,我的乖乖就不用害怕了。”

    盛檀用力抓着门把手,皮肤磨得火辣生疼,她即便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在真正直面这一刻时,还是疼到无法忍受。

    她脚步一动,里面的人听到声音,忽然回过头。

    面容温婉的女人怀里抱着个娃娃,直勾勾盯着陆尽燃陷在阴影里的脸,慢慢扯开一个笑,轻声问他:“小燃,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

    盛檀在那个字说出口之前,精神几乎塌掉,她从没有见过这么恐怖恶寒的一幕,这个瞬间,远远胜过所有恐怖片的镜头。

    她一秒都不能再待下去,她绝不能听到后面的那个字,她绝不能让阿燃亲眼目睹来自母亲如此残忍的恶意。

    盛檀牢牢拽住陆尽燃的手,把门“砰”的甩上,转过身就往外跑,她跟他的脚步一声声交叠,汇聚成一体,经过无数开门或关门的病房,从走廊深处的阴霾晦暗一直跑到上午阳光鼎盛的户外草坪。

    盛檀再抬头时,看到陆尽燃在她身边,淡红的唇边挂着笑。

    他在她面前微微俯下身,双手撑着膝盖,黑亮瞳仁注视她,里面满是她的影子,和她忍泪的表情:“姐姐,你带我逃走了,你带我,跑到了我新的人生。”

    盛檀心疼得要碎开。

    她终于明白,阿燃决定来这里,早就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

    或许他心底还有过微弱渴望,或许他早就经受过无数次这样的凌迟,或许他一早就明白,陆明铂让他来跟母亲见面,本身就是一种报复。

    他不在乎,只想再亲眼看看那些不会改变的恨意,画上真正的句号。

    盛檀一步上前,环住陆尽燃的脖颈,心脏跟心脏剧烈地跳在一起。

    “小燃只是我一个人的小燃,小燃不怕,你有我了,我们有家了。”

    陆家的事料理完后,片场那边也跟着尘埃落定,真相很快就清晰了,布景团队的人确实是收了钱故意闹事,就为了引盛檀出门,方果是受到了要挟,害怕家人出事,小女生涉世还不深,一吓就慌了,配合他们做了这些。

    盛檀没有追究方果,但也不会把她继续留在身边,给她联络了圈子里更适合的工作,就正式和她解约了。

    方果抱着她哭了很久,一直道歉,盛檀心是软的,可无论出于客观考虑,还是阿燃不能接受一个背叛过的人跟她共事,她都不可能再用

    她。

    春风野火剧组最快速度更换了合作团队,顺利进入备拍流程,重新换场地布景,盛檀的日程完全被排满,除了春风野火的各种准备之外,更重要的是,独白的后期制作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要不了多久,成片就将制作完成送审。

    周浮光作为男二,戏份并没有删减,闻祁自首以后,跟他相关的罪责都有了根源,为了电影能顺利上映,盛檀决定不追究他的法律责任,他的事也就瞒了下来,没有闹大,他也以长期出国深造为理由,被谈今科技在圈里软封杀。

    陆尽燃那边的时间更紧迫,独白要补录一部分配音,再钻研春风野火的剧本,另外随着陆煊入狱,陆明铂一夜衰老,身体垮掉住进医院,中昱集团的大部分事务都转到了他身上,谈今科技目前在领域内如日中天,事事也离不开他。

    两个人没有一件工作是能放下的,她踩够了荆棘,要走上属于自己职业生涯的高台,他是她的王冠,是她脚下的阶梯,是她不能撼动的后盾。

    立夏那天的傍晚,盛檀挺直脊背,独自坐在昏暗的小型私人放映室里,灯全部关掉,窗帘拉紧,只剩前方的大屏幕亮起光,偌大手写体的“独白”两个字占满视野,映亮她的脸,把她眼里溢出的水色折出粼粼波光。

    时长两个半小时的电影,第一次完整地放映,盛檀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完。

    等片尾结束,苏白的背影完全消失在翻滚的海浪里,最后一段旁白台词,和着拍打的浪潮声,口吻平缓地娓娓讲述。

    苏白直到死亡,也不知道,他拼命争夺的,抱在怀里共赴黄泉的,并不是沈秋的骨灰。

    沈秋的骨灰,早已被视她为家丑的愚昧亲人扬在了荒凉山野,是后来见警方关注,引起了社会舆论,担心被追究,才私下用动物骨头烧了代替。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世界上竟然会有那么愚蠢的一个人,把这个装着动物骨灰的破旧罐子,当成他今生和来世的全部。

    最后一个尾音结束后,屏幕变成灰白,光线逐渐熄灭,盛檀衣服的前襟湿透了,她手用力按着椅子,低下头,肩膀不停抖动。

    放映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有人安静走进来,在黑暗中停到她座位边,弯下脊背,把她搂进怀里。

    盛檀埋在他颈边,起初是无声无息地抽噎,终于还是克制不了,揪着他衣摆,发泄地哭出声音。

    这是她完整的,实现了所有幻想的作品。

    她心爱的苏白。

    苏白永远得不到救赎的人生。

    和她独一无二的阿燃。

    陆尽燃在她腿边慢慢蹲跪下去,仰着头把她抱满怀。

    电影已经播完,屏幕归于沉寂,放映厅里没有光源,但爱人的眼睛那么清澈透亮。

    两个人都太忙了,今天距离上次见面过去了足足三天,陆尽燃知道独白的成片已经完成,盛导今天会第一次试看,他尽全力压缩工作,节省时间,还好来得及在她最需要的时

    候,回到她身边,把她拼命抱紧。

    “苏白。”

    “我在。”

    “阿燃。”

    “我在。”

    盛檀哭够了,侧头靠在陆尽燃肩膀上,安定感和骄傲溢满胸腔,她又带着鼻音笑出来,放任自己沉在他的体温里,轻声说:“我男朋友怎么这么厉害,第一次做演员,就把导演搞得又哭又笑。”

    陆尽燃弯眉,磨蹭她脸颊,贴近她耳边问:“导演,我还有另一种方法,也能搞得你又哭又笑,你要不要跟我回家试试”

    盛檀当然是要试的,直接导致隔天睡到接近中午才醒。

    连轴转了这么久,独白成功送审,春风野火的大部分配角戏已经顺利拍完,即将进入主线戏份的集中拍摄期,她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一点,忙里偷个闲。

    陆尽燃把工作尽量安排好,跟着盛导正式进组拍摄,路透图刚一流传出去,这段时间暴涨的无数粉丝就气得要掀桌,到处开麦刷屏。

    “靠靠靠来真的啊我以为说什么跟盛檀二搭是营销号的谣言结果还真拍”

    “盛导你能不能行行好明知道我们小陆董对你什么心思,你不回应,你装傻就算了,还一边享受他,一边钓着,一边再跟别人谈恋爱这算什么事啊”

    话题太火爆,剧组里大伙儿都知道了,一个个清楚内情的只能干着急,憋死了也不能往外说。

    陆尽燃拍完一段镜头,正在更衣室换戏服,上衣脱掉,赤裸的上身沁了一点汗,肌理轮廓清晰流畅,简单几个动作,让偷偷进门的盛檀看得移不开眼。

    她靠在门上笑:“小陆董,要不要这么帅啊。”

    陆尽燃提着衣服回过身,慢悠悠走近她:“帅什么,网上不是都说,我是白长了一张脸,被你骗得团团转,你总是钓我,又不负责。”

    “说说,”他略微扬眉,嘴唇要吻不吻地俯低,“盛导到底是怎么钓我的。”

    盛檀踮起脚,嘴唇在他弧线起伏的喉结上轻贴一下,若有若无地吮吻,在他下意识滑动,要更进一步时,她脚跟已经回落,故意跟他拉开距离,懒洋洋弯唇:“就是这么钓的,乖啊,好好表现,争取让姐姐早日正式给你名分。”

    盛檀嘴上说的轻松,心里比谁都急。

    她等那个可以当众官宣的时机,实在等太久了。

    盛檀翻日历算着日子,中间几经周折,细节反复修改,终于在保持全片原汁原味的前提下,望眼欲穿地盼来了独白的过审通知。

    真正拿到放映许可证的那刻,全剧组沸腾,江奕亢奋得嗓子破音,拍着桌子大喊:“这个时间咱正好能赶得今年年底的评奖啊不用等明年了”

    按惯例,国内几大电影节评选报名的要求,一般都是截止在当年的八月初,以拿到许可证的时间为准,独白刚刚好赶在了可以参选的尾巴上。

    tan视频作为独白宣发的全权负责方,再也用不着低调,主页巨大广告位铺满

    独白的海报,并且给出了明确的首映日期和院线上映时间。

    盛檀亲自剪出的最终版预告随之发布,一上线就霸占各大热门排行榜,苏白的脸被各种截图二创,覆盖全平台。

    独白的上映时间赶在了黄金的中秋档,中秋三天假期后不久,很快又是国庆,一个多月的公映期里,占了两个重要假期,院线自然竞争激烈,跟好几部大导作品撞在了一起。

    盛檀专门要求陆尽燃,除了tan视频正常的宣传营销外,不要插手干涉票房和口碑的任何走向。

    她相信独白,相信自己,相信阿燃。

    盛檀很明白,她和独白一直以来都被唱衰,口碑不好,直到现在铺天盖地的宣传期,仍然有大部分人带有偏见,甚至做了票房垫底的预测。

    为了防止有人恶意黑,盛檀没有设置点映环节,直接开启预售渠道,只在电影正式上映的前一天,准备了盛大的首映礼。

    首映礼当天,全剧组都换上了统一定制的服装,胸前打着独白的o。

    除了周浮光之外,主要演员全员聚齐,而乔微低头躲在一边,自从知道陆尽燃的身份,她根本不敢靠近他,唯恐引起他注意。

    等全体聚在舞台入口处,准备登台时,有人才突然发现重点:“哎,不对,怎么咱们的衣服都是黑的,就盛导和燃燃两个人是白的”

    盛檀噙着笑,不回答,低头看看自己跟阿燃特殊的衣服,握紧话筒,眼里悄悄浮上紧张。

    陆尽燃眸光勾着她:“导演,这么重要的场合,不用跟我避嫌了吗。”

    盛檀明知故问:“小陆董想避嫌那怎么办,衣服就这么多,你要是不想穿白的,只能找人换,那我可就要和别人穿情侣装了。”

    陆尽燃的手悄无声息抚上盛檀的腰,按在她脆弱的痒处以示抗议,盛檀耳根微微泛红,还想跟他说话,主持人恰好推门出来,跟她点头:“盛导,开始了。”

    容纳近四百人的iax影厅里,观众席上黑压压坐满,等主创走上台时,鼓掌声叫声热烈掀起。

    这圈子再纷纷扰扰,乌烟瘴气,总有这些真心爱着盛檀作品,真正客观公允的观影人、影评人和媒体,在浪潮里愿意竖起一杆干净的旗,为电影诚实发声。

    到了提问环节,第一个问题就犀利地直指盛檀:“请问盛导,中秋档和国庆档所有开放预售的影片里,目前独白的预售票房非常落后,预测总票房也只有两三个亿,您怎么看”

    盛檀镇定地勾唇:“我怎么看我用眼睛看。”

    现场善意地大笑。

    盛檀并不谦虚,正色说:“我之所以开放预售,就是为了这个反差,现在有多低,在公映后,独白就会有多高。”

    观众席哗然。

    此时此刻在盛檀的身边,陆尽燃盘亮条顺,一副十足的清纯乖巧样,大幅度淡化了大家对小陆董的敬畏心,有人继续大胆提问:“盛导这么自信,是因为钦定的男主角足够祸国

    殃民吗”

    盛檀笑,大方点头说:“等看完电影,大家会确定,我的男主角,祸国殃民只不过是他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到了提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后排的女生迫不及待站起来问:“为什么只有盛导和燃燃的衣服是同款”

    这句话正中下怀。

    盛檀深吸一口气。

    这是最后的问题,也是首映前最后的环节,等这个答案说完后,所有主创就会走下台,坐在观众席第一排,共同见证首映。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和阿燃的身上。

    盛檀莫名鼻子发酸,压住喉咙里不由自主的哽咽。

    她举起话筒:“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先带领独白的所有主创,感谢大家的支持和认可。”

    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盛檀公然牵住了身旁陆尽燃的手,跟他十指交扣,其他演员自然以为是导演安排的环节,纷纷配合,一整排的人,彼此都牵在一起。

    盛檀感觉着左手握住的纹路和温度,带所有人给观众席鞠躬。

    随后,大家牵着的手纷纷放开,到最后,众目睽睽下,只剩导演和男主角还紧紧扣在一起。

    偌大影厅,像按下了某个暂停键般,一切声息都低下去。

    陆尽燃的掌心在升温,滚烫,出汗。

    盛檀转过头,望向陆尽燃深黑的,不能相信的眼睛,里面剧烈翻涌的海水要把人淹没。

    她忽然就哑了,加重力气把他握住,用另一只手举起话筒,眼睫间有碎星闪过,含笑对着观众席问:“我和我热恋了很久的男朋友一起,给大家这个答案,够清楚了吗”

    现场死寂两秒,凝固的影厅猛然被一声大叫引爆,不止观众,连同在台上的剧组成员也快癫了,一个个涨红着脸,卧槽卧槽不停。

    盛檀听不见别的,只知道重重抓着她的这只手,烫到心绪沸腾。

    她还想说什么,陆尽燃蓦地转过身面对她,一手揽过肩膀,一手环住她因紧张而绷到发硬的腰,生人勿近的少年像是朝她扑上去一样,把她从头到脚裹进怀里。

    闪光灯,快门声,尖叫,吵闹,都仿佛隔着遥远距离。

    耳朵里只有一声重过一声的心跳,咚咚咚咚,凿开他的渴望。

    “盛导,我有名分了。”

    盛檀喉咙里堵了大块的棉花,又酸又涨,她笑着拥住他:“对不起,片子审得太久,让这一天来得太晚了,我们阿燃多受了很多委屈。”

    陆尽燃清楚这里是什么场合,这场首映,对檀檀代表着多重大的意义。

    他不能任性。

    他强忍着放开她,手却再也没有松。

    陆尽燃面对发疯的观众席,瞳仁亮得迫人,唇边上挑:“今天参加首映的每一位,结束离场时请在门口领取一份伴手礼,作为今天见证我们的纪念。”

    这个时候,还没有人想象得到,小陆董口中所谓的“伴手礼”,居然会是价值逼近六位数,印着tan和独白标志

    的天价礼盒,后续一发出去,被全网疯狂嫉妒眼红。

    陆尽燃的语气温和悦耳,但喧闹厅里不知不觉就安静下来,听他调配。

    他拉着盛檀走下台,坐在中间席位,其他主创收起激动的心,纷纷跟着落座。

    影厅灯光关闭,巨大屏幕点亮,第一个背景音,随着风吹雪落的声音传出音响,所有人的注意同一时间被吸引,完全落到电影上。

    盛檀舍不得眨眼,想把整部片子装进瞳仁。

    她在听,听阿燃近在咫尺的呼吸,听身后几百人沉浸其中,跟着苏白命运而发出的惊呼或抽泣声。

    屏幕太大了,画面太清晰,把人物的每个细节成倍放大,无所遁形。

    以前总有人说,盛檀的镜头虽然美学无敌,但实际看不到情感,她在冷漠地记录美丽和香艳而已。

    但这一次,又要怎么评说。

    屏幕上的苏白,犹如被导演的镜头一遍一遍隐忍爱抚着,不能宣之于口,不能直白表达,所以隐藏在无数偏心的光影之中。

    他跟她,在电影里就完成了早于正式恋爱的交互,他所有表情眼神,杀人时的狠厉,走进海里的背影,她每一秒拍摄他的全情投入,都在诉说她的秘密。

    情感要怎么遮掩,哪怕捂住嘴,闭上眼,狠下心,她追逐着捕捉着他的镜头也会暴露,让全国,全世界的每一家电影院,每片大荧幕,每双观看席上的眼睛来见证,让浩瀚不绝的影史来见证。

    一帧一帧,都是她的着迷,都是她爱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