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高明带着两个小孩子从主干道钻进山林里时,两个小孩子都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边是不是”
“路有点熟悉的样子。”
两个小孩子松开兄长的手,慢慢落在了后面几步,彼此小声地交头接耳了起来。
站那么远做什么
诸伏高明停下脚步,拧着眉回头看他们两个。出发才十分钟,以两个小孩子的体力完全不应该跟不上,单纯是分神了吧
虽然已经跟妈妈确认过这边的山里没有有危害性的野兽,驱虫剂也是喷好了再出门的,应急药膏也带在包里了,但是不管怎么说,离得这么远还是会让人感到不放心。
他等了片刻,看两个小孩子还是磨磨蹭蹭的,便轻声催促了起来“kiki,景光,快点跟上来。”
“是、来啦”诸伏景光抬头朝哥哥挥了挥手,声音可爱又乖巧。
犬井户缔被他拽着往前追,一边走一边打喷嚏“好重的兔子味,我们是不是要去神社啊”
根据祖祖辈辈、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传说,下诹访町供奉的追月神是一位非常在乎信徒的神明。祂开凿引水,植木造林,将这里从荒蛮之地建设成了人类梦寐以求的集聚地。
这样的家园是追月神赐给信徒的。
但村民不可能永远躲在这里,他们需要出去和外界互通有无,以物易物也好,还是天生的向往也好,每年都会有人离开村子,每年都会有陌生的旅人或是循着传言、或是失足遇险迷路至此。
尽管物理闭塞,这里的人心却不保守,他们热情地欢迎了旅人、游客,对每个想要在这里定居的人施以援手
在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中,“狼”也随之而来。
“狼”带来了无法言说的痛苦和灾难,无数人死去,无数人生不如死,而回应信徒的愿望,追月神的神迹再次降临,它带走了“狼”。
从那以后,下诹访町便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安宁人们口口相传,说神明将“狼”封印在了月守湖中。
于是追月祭的仪式发生了些小小的改动,人们修改了湖的名字,每年都往湖里投入祭品以示对神明的感谢。
在那个蛮荒的年代,人们笃行着只有一种珍贵又轻贱的祭品能取得神明的青睐,从而换去祂长长久久的庇护。
讲到这里的时候,诸伏高明不自觉停顿了下来,两个听得兴致勃勃的小孩子却没察觉到他迟疑的原因,仍然像是在秋游徒步一样兴高采烈地发问“哥哥,祭品是什么”
“嗯”诸伏高明眨了眨眼睛,“是食物吧。”
两个小孩子没听出他语气的不对劲,“我知道了是兔子吧”犬井户缔快走几步,抓住稍年长些少年的衣角,圆滚滚的金色眼睛里满是自信,“月山的神社里养了好多只兔子,就是用来做这个的吧”
“不对啦,kiki。”诸伏景光加快了步子,也拽住了诸伏高明另一边的衣角,一本正经地反驳起来,“那个是用来狩猎的吧不然山里根本没有兔子,去哪里猎兔嘛。”
“可是追月神为什么要猎兔还是专门养兔子等着被猎。”犬井户缔撇着嘴,完全无法理解这其中的逻辑。
诸伏高明头疼地一人一边按住了脑袋“好了,不要争了,你们说的都是对的。”
“另外,kiki,加敬语。”他稍微用了点力气,晃了晃手底下按着的那颗长发的毛茸茸的脑袋,“不要做没礼貌的小孩子。”
“是知道了,高明。”小孩子不情不愿地撇着嘴答应了,只是诸伏高明还没来得及欣慰一秒,就又有些高血压。
他用力往下摁了摁掌心,声音里有种奇妙的咬牙切齿感“这句也要加,kiki。”
诸伏景光偷笑了几下,还是好心地掏出自己的水瓶递给了有些心累的哥哥。
“啊、谢谢,景光。”诸伏高明下意识接过,却没有打开,只是拿在手里示意了一下自己背着的包侧边装着的水瓶,“不过我有带自己的份,你的你留着喝就好。”
“好”诸伏景光弯着眼睛拿回了自己的水瓶,看见哥哥又要低头教训犬井后,他连忙开口,“说起来,哥哥,狼真的是狼吗”
这里的狼究竟是一个象征意义上的指代,还是真实存在的生物,确实是一个颇有争议性的话题。
但记录上记载着的骤减了的人数是作不了假的。
当地人觉得“狼”是某种入侵的恶神,爸爸觉得“狼”代表了某种疫病
诸伏高明微微眯了眯眼角上挑的凤眼,有些好奇小孩子的观察力是否真的那样敏锐“景光,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诸伏景光眨了眨眼睛,“之前我说看见了狼的时候,哥哥还跟我说狼已经灭绝了啊。”
诸伏高明啊。
他好笑又无语地叹了口气“本地狼灭绝那是本世纪初的事,但当地的传说已经差不多有几百年了,景光。”
小孩子慢慢地“欸”了一声,又眨了眨那双圆滚滚的蓝色猫眼。
午后的山林里并不算炎热。
灼热的日光已经被层层叠叠的树叶挡下绝大部分,行走在林间,只感受得到温和而无处不在的微光和从间隙撒下的点点光斑。
但这样的山林里,即使不需要面对炎热,路也算不上好走。
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落叶堆踩上去只会深一脚浅一脚,更何况还有凸起的盘根错节的树根,稍不留神就会摔个磕绊。
诸伏高明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小孩子,透过面前最后一道挡住去路的灌木丛,看到远处神社特有的朱红色鸟居时,忍不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还没被两个小孩子一起缠着玩过,之前要么是在外面碰上犬井户缔,要么是回家被诸伏景光追着撒娇。但这11的效果平常能陪他们玩一下午的妈妈简直是超人。
这一路上,两个小孩子根本闲不住。走两步就停一下,不是看见了树叶上趴着的瓢虫,就是余光逮到了扑扇着鞘翅的蝉,哪怕是中途停下休息,目光也一直盯着草叶中间的蚂蚱和螳螂看。
幸好临出门前押着他们换了深色的衣服。
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年轻的兄长率先钻出了灌木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迫沉默了下来。
他左右来回环顾了一圈,忍不住眨了眨眼睛,难得显现出一点和年龄相符的茫然来。
唉
一般来说,神社里并不会有墓园。
神社是供奉神明的场所,而寺庙则是宗教仪式和葬礼仪式的场所,只在一些非常例外的特殊情况下,会有一些神社内附设了小型的墓地。
而追月神社就是这个罕见的例外。
本地没有第二个神社,也不会有什么寺庙,而在当地传说中,所有信奉了追月神的都是祂的子民,会在死后被接到祂的神国幸福安乐。
这种来生信仰在整个东亚地区的文化中都有所体现,而本地的只不过更提前一步,将信徒们的安眠地一并纳入了神国而已。
本地的墓园没有第二个,也没有什么祖墓,这里的信仰具有唯一性,所有的居民都信奉追月神,因此都葬在了神社后山。
诸伏高明
诸伏景光
犬井户缔
虽然还是幼稚园生,但两个小孩子也不是笨蛋了,稍微看两眼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神社里还会有墓地啊”这是歪着头发问的犬井户缔。
“供奉的祭品都好奇怪”这是已经溜溜达达地转了就近几个墓的诸伏景光。
“这下糟了。”诸伏高明则是揉了揉额头,意识到他们闯进了不该闯的地方。
按理来说,这绝对不是外人该进的地方,于礼不合都轻了,应该说是相当冒犯。
如果走那条路之前知道终点会是这里,诸伏高明肯定不会还硬着头皮往下走,但事到如今,人都已经站在墓园里了的话
道歉之类的事一会再说,先赶紧出去吧。
时常被巫女打扫的墓园显得干净整洁,没有什么杂草,只有几片随着风飘来的落叶。但这样广阔、依附于山呈阶梯式的墓园,比起临近的山林,又实在是太过于安静了。
诸伏高明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脚步声,听见了身后两个小孩子牵着手挤在一起,小声讨论那些千奇百怪的贡品的声音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摇摇晃晃的声音。
似乎是提着什么重物,女孩子的喘息声略显急促,清脆的足音也不算规律,听上去像是就要被带着摔倒又在勉力支撑。
在几人心虚的目光中,那个提着水桶和抹布的女孩子一步一晃地走了过来。她穿着雪白的传统服饰,脖子上还系着雪白的三角巾,提着水桶一晃一晃三人不约而同地看了一下她的影子。
“”女孩子也注意到了他们,不由得有些奇怪般轻轻“咦”了一声,“你们是谁围在这里做什么”
诸伏高明像是被抓住了后颈皮的猫,自己都炸毛了还不忘护住两只更小的猫崽,只是声音难免有些紧张“抱歉,我们”
“啊呀。”女孩子放下水桶,指节抵着唇,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是毫不做作的吃惊,“你们看得见我”
诸伏高明
诸伏高明
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两个小孩子拽着硬生生地向后退了两步。看见他们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女孩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抱歉抱歉,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们竟然真的那么想啊”
“我的名字是鹰无たかなし写的话写作小鸟游,意思是鹰不在的天空,小鸟就可以开心地出来玩了。”她抹了一下眼角渗出来的生理性泪水,过分开朗地笑着向三人做起了自我介绍,“你们好啊,在这里做什么”
察觉到她只是在恶作剧后,反应最快的是诸伏景光。他那双蓝灰色的猫眼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了两圈,立刻接上了女孩子的话,一点都不怕生“你好啊,小鸟游姐姐,我们是来找野槌蛇的”
至于野槌蛇在哪
表示书里自有百鬼的诸伏高明毫不心虚地挺直了背脊,神态温和,又带着些自然而然的拘谨“抱歉,是我们走错路了,误入了这里。”
“没事啦,别那么在意。这里没那么多规矩的,安心好了”女孩子了然地眨了眨眼睛,给诸伏高明打了一针定心剂。
犬井户缔却没有那么容易被蒙混过去。他幽幽地从诸伏高明身后探出了半个脑袋,盯着女孩子的衣服不放“为什么要穿这种衣服”
“这个还是这个”女孩子扯扯脖子上的三角巾,又抻了抻衣袖,“也没有很奇怪吧”
诸伏高明委婉地评价道“你看上去有种让人平静的力量。”
真亏你能把要成佛了的感觉说得这么委婉,高明。
两个小孩子暗含着崇拜意味看了他一眼。
“这个的话,是扫除用的包头巾而已,这个的话,是浴衣的内衬”女孩子有点郁闷地撑开手臂原地转了一圈,“哪里奇怪啦第一眼就想歪的你们几个才奇怪咧。”
两个小孩子缩了缩头,而诸伏高明尴尬地咳嗽了几下,也没好意思出声。
“日和你好慢啊”似乎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从神社的方向又走过来了一个女孩子。
她披散着檀黑的长发,只在末尾用鲜艳崭新的红绳松垮地束起,红宝石般色泽艳丽的眼睛里满是鲜活的不耐烦“我都已经收拾好东西了,就等你了喔”
“呜哇宇佐木,你把它们也带上了啊”小鸟游无视了她的话,径直扑向了女孩手里提着的装了满满的温水的透明袋子,里面正游动着一尾红色的小巧金鱼,“你好啊”
穿着一身夏日祭浴衣打扮的少女,一边踮着脚举高金鱼,一边用另一只手握着的团扇在友人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敲“不许碰,你这没轻没重的家伙。说好的你搞卫生我收拾东西呢”
“对不起嘛。”小鸟游日和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大声地推卸了责任,“都是因为看见了别人我才没能好好完成宇佐木大人吩咐下来的任务的”
“不要推卸责任啊你这家伙”少女又敲了敲她的头,才转向在场的三个男孩子。她看起来没什么吃惊或者意外的感觉,更类似于一种漠不关心,连询问也只是随口一问,“跑到这种地方是要做什么,你们几个”
两个小孩子交换了一下视线,齐齐装作没听见的模样,反倒是小鸟游兴高采烈地抢在诸伏高明前回答了她“我知道我知道他们是来抓野槌蛇的”
“是找才对。”诸伏高明稍微修正了一下她的措辞。
“哦明白了。”少女歪着头,用团扇顶了顶自己头上要划下来的兔子面具,“你们是来看书的。”
诸伏高明
看到他吃惊的眼神,少女的视线飘移了一瞬“不是我聪明,是刚刚才有个家伙这么说着要借书不过因为马上要出门的关系,我没借给他就是了。”
“说起来,那个男人”看着诸伏高明那双眼角上挑的凤眼,少女迟疑了一下。
“正是家父。”
原本打算再拒绝一次的宇佐木
话好像突然堵在喉咙里了
小鸟游推了推她的肩膀,压低声音怂恿起来“借给他嘛。”
“你说的轻松”宇佐木还有些犹豫,小鸟游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极具诱惑力地开口了,“你借给他,他们三个都可以帮我们搞卫生嘛,笨蛋兔子你不想早点去祭典上玩吗”
一击即中,效果拔群。
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天色虽然仍然足够看清周边,却也不复之前刺眼的明亮,有些温柔起来的迹象了。如果仅仅靠着她们两个人,想要在日落之前打扫整理好墓园,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今天的追月祭,会以日落时的祭神仪式为。
宇佐木双手合十,眼睛亮闪闪地看向诸伏高明“那个,诸伏君”
清晰地听到了全程的诸伏高明一手抓住犬井户缔,一手抓住诸伏景光,把两个见势不妙就想跑路的小孩子牢牢攥在手里“嗯,好的。请问具体是哪里需要帮忙呢”
两个人的工作分担给五个人后,仍然显得有些吃力,但好在紧赶慢赶,还是赶在了日落前完成。
等诸伏高明快速挑选了几本感兴趣的记载了本地历史的书后,宇佐木仔细地合上了神社偏殿的门,又取来久久不用、积了一层灰,生出不少蛛网的大锁,认真锁了起来,做足了一副要出远门的架势。她神情认真,检查起来的步骤琐碎又繁杂,小鸟游日和就在她后面高高兴兴地看着,一眨也不眨。
等宇佐木转过身来后,她一只手提着那尾悠然摆动的金鱼,另一只手握住友人的手,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少女“现在可以去玩了吗,宇佐木”
宇佐木愣了一下,旋即弯着眼睛,露出了天真烂漫的笑容“当然可以啊,日和我期待了好久了”
“姐姐昨天没去玩吗”诸伏景光把分给他的那本书顶在头上,有些好奇地看过来。
他普通地询问着的同时,心里泛起了点小小的嘀咕今天晚上还有追月祭吗还算说她们要去的是附近的其他祭典
犬井户缔也捧着两本,只不过他不太愿意顶在头上,而是老老实实地抱在了怀里,闻言立刻兴奋地想到了今天的午饭,顺带着为祭典上的小吃作了个证“昨天祭典上的小吃超好吃的”
“没有不要勾引我了”小鸟游拉长着声音晃了晃宇佐木的手,“宇佐木昨天还有别的工作,不过今天就全部都结束了,我们可以去玩了”
“以后的也结束了。”宇佐木笑起来,“可以一直陪你玩,玩到你不想玩为止。”
“我才不会有不想玩的时候。”小鸟游日和板起脸,矢口否认。
落日余晖披洒在两个斗嘴的女孩子身上,为她们镀了一层耀眼的金边的同时,将顺着青石台阶延伸下去的数层鸟居尽数吞没,只留下一个模糊而隐约的轮廓,沉默地守候在暗处。居高临下向下望的时候,看上去像是门扉,通往不知终点为何的路。
担忧着饭点的三个男孩子被指了一条从后山走的近路,而两个女孩子在目送着他们离开之后,才折返回了神社正门。
从小孩子的角度来看,正门的鸟居简直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出入口一样。庞大而高高在上,充满了距离感和异样感
月山宇佐木仰头看了它一会,很快又低下头,看向泛着金色的石阶。
从这里走下去的话,就彻底无法回头了。
但是有什么关系
“没有忘东西吧”明明一直在催她快点的人就是小鸟游,等要出门前,反复纠结起来的人也是她。
宇佐木好脾气地摇摇头“没有了。”
“嗯唔那,小兔子有好好说再见吗”小鸟游日和晃了晃换好的新浴衣漂亮的袖子,还是有点纠结。
“当然有哦。”
“那”小鸟游日和牵着她的手,试探性地向下迈出了一步,又忍不住回过头来看她,“我们要走啰,小兔子”
“嗯。”月山宇佐木温柔地正了正她脸上同款的手刻兔子面具,身后毛茸茸的大尾巴轻快地拂过地面,把被她扫得一尘不染的地面又擦拭了一遍,“天快黑了,我们去祭典上玩吧,日和。”
“我已经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啦。”
她轻轻地说。
太阳彻底落下了。
“给。”
“啊,谢谢不过hiro,我想要牛奶味的”
因为刚刚洗过澡,小孩子背对着灯光坐在走廊时,发梢滴落的水珠反射着室内金色的光。
“我已经舔过了哦。”
“有什么关系”
“好吧。”诸伏景光无奈地和他交换了一下手里的棒冰。他同样刚刚洗完澡,身上除了衣服上洗涤剂和太阳的香味,还有一股小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和一点淡淡的香波所带来的水果甜香。
他坐在犬井户缔的旁边,两只脚踩不着地面,只好在空中自由自在地晃悠“kiki,你觉得哥哥发现了吗”
“诶”犬井户缔吐了吐冰冰凉的舌头,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如此跳跃的话题,“什么”
“墓碑上的那个名字啦。”诸伏景光一边拆着包装纸,一边努了努嘴示意,“小鸟游姐姐的那个。”
“那个啊应该没有吧。”犬井户缔说,“毕竟那块地方是我们擦的嘛。”
“话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hiro”
“嗯突然叫哥哥诸伏君的时候吧毕竟我们根本都没有做自我介绍啦。kiki呢”
“一开始就发现了哦。”
“诶那为什么不说”
犬井户缔仰起脸,舔了舔棒冰下方快化掉的地方,含含糊糊地回答道“我不想被柚子叶打脸,也不想泡柚子叶水嘛。”
诸伏景光举着葡萄味的棒冰笑起来,舌尖又被染上了些许紫色“我猜也是”
“不过这么说的话,上次果然也是真的吧。搞得我一直超怀疑自己”
犬井户缔晃了晃腿,作出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今天晚上,月亮也没有出来啊”
“咦,为什么要说也”
“因为太阳没有出来”
“奇奇怪怪的话算了,不管你了。”诸伏景光“啊呜”一口咬掉小半截冰棍,又被冷得打了个哆嗦,小口地吐着气,“我倒是觉得,和幽灵做朋友,好酷啊”
犬井户缔看了他两眼,手里的冰棍在热度仍未完全消退的夏夜里加速融化,顺着木棍留到了手上、地板上,黏黏答答的,留下一丝奶香“你不会是因为这个,以前才”
“啊、要滴下来了。”诸伏景光凑过去舔了舔雪白冰糕最下面融化出的牛奶,卷着舌头裹了裹,意外在上下唇旁边留下了一小圈奶白色的胡子,“你说什么,kiki”
犬井户缔像是晃逗猫棒一样,捏着小小的木棍从左晃到右,又从右晃到左,看着诸伏景光的视线和头跟着来回晃动他兴致勃勃地玩了一会,把刚刚要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景光、kiki,差不多准备おーどodo啊呀。”诸伏高明抱着准备一会一起放进房间的手鞠球拉开门的时候,一时手滑,手鞠球从怀里跌落。他下意识低头看一眼的功夫,手鞠球便迫不及待、连滚带爬地一路飞进了庭院里。
诸伏景光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还捏着冰糕玩得不亦乐乎的某人眨眼间跟着消失不见。
诸伏景光沉默
不愧是猫啊。
诸伏高明一脸状况外的表情,有些困惑的视线在地板、走廊上逡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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