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信息素味和你的体香几乎一样,只不过比那更馥郁。”
“我无法用某种具体味道概括。如果一定要形容”
“就像初冬的夜晚,踏在松软皎洁的新雪里,细嗅其间颤悠绽放的第一株柔白花朵。又或是皎月当空,清光如酒,温柔地泼洒和浸润黑暗,将隐晦褪尽”
那般纯净而令人目眩神迷。
“你知道这种味道的。我曾经按你的体香为你制作香膏。”
郁落听着祁颂认真又缓慢的述说,睫羽轻扇,一时没说出话来。
如果她的信息素味如祁颂所说那般好闻,为何分化后,曾有那么多人因她的信息素味而怜悯、嫌恶、厌弃她呢
祁颂也在犹豫这个问题。
“会不会是因为你体内的致香因子已经失效了”
在迟迟没有进展的研究状况下,人们只知道“致香因子”会改换信息素味,而并不清楚它具体到底如何发挥作用、又能作用多久。
说不定郁落刚分化时,信息素确实被这种物质改换成某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才会遭受那些厌恶的目光。
但随着时光流逝,“致香因子”在她体内逐年淡化,发挥的作用也因此减轻。如今已经彻底失去功效,让郁落重新拥有了自己原本天生的信息素味。
这是最合理也最理想的解释。
而郁落在这个可能性里颤抖起来。
“致香因子”是她童年彻底崩塌的开端,不仅让她遭逢心灵上的磋磨,还将她的身体也折损得伤痕累累。
她以为自己会一生与这个恶魔作伴,今天却发现她可能已于不知不觉中摆脱它。
巨大的、未曾设想的惊喜里,她一时在那个猜测前畏缩着驻足,不敢彻底接纳和靠近。
唯恐只是一场空欢喜。
“停止过量注射抑制剂吧,你不再需要为信息素味忧虑。”祁颂抱紧她,温柔又心疼地亲了亲女人被泪濡湿的侧脸,“我会陪你慢慢戒断抑制剂,好好调养你的身体。”
这样一来,郁落不用为了遮掩信息素味而过量注射抑制剂,因此损伤健康;也不会始终怀着一份不安和自卑,觉得自己的信息素味惹人生厌。
而祁颂也早已不再是当年的普通人。她顺利分化为aha,不必担心自己曾经假扮的性别暴露而摧毁事业,同时还能标记郁落,帮她脱离对抑制剂的依赖。
她们曾因不同的残缺而被这个abo性别模式的世界抛弃,现在却似乎都已经摆脱那种过往。
无法更圆满了。
第一次经历不注射抑制剂的发热期,郁落有些难捱。
戒断反应之下,她的症状前所未有地强烈。
脆弱,重欲,委屈,动不动就哭。
浴室氤氲的雾气中,她揽着祁颂的后颈,眼眸晃荡着勾人又可怜的泪光,反复要对方用力占有自己。
而祁颂与她一同坠入爱与欲的深渊,极尽炽烈地沉沦,满足她全部的渴望。
等到郁落被做得累晕过去,再无法索求或承受分毫,祁颂给她仔细清洗,小心抱着人躺进了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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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惜地吻了吻郁落的额头。
女人沉睡时的呼吸均匀而安稳,房间彻底静谧下来,只余幽邃的床头灯光。
方才的热烈在这份静谧中渐渐冷却,汹涌起伏的潮意褪去,理智缓缓回笼。
祁颂从情与欲中回过神来。
激情与充盈感淡去,竟反刍出一份莫大的空虚,几乎要将她吞没。
她忍不住咬唇,走投无路地将郁落抱得更紧了些,汲取女人颈间清冽的香味。
为什么一点都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她期待已久,想要回忆起全部过往,了解事情的真相,这样便能安稳地与郁落相爱下去。
可是,曾经和郁落的点点滴滴此刻在她脑海奔涌,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如初,她却没能寻到想象中的安全感。
答案好像并不在那份记忆里
她和郁落的分手突兀得毫无道理。
那些幸福与欢愉,心动与相濡以沫,全部在两年前,她即将和郁落去往d市重游的那天戛然而止
清晨,她满怀期待地从睡梦里醒来,便见郁落清冷绝尘的面容上神情淡漠,轻声宣布
“我们分手吧,不爱了。”
那么生硬而仓促。
而之后两年便是她刚“穿书”过来时获取的记忆作为被分手的可怜虫,她在频频倒霉中失去了自己的财富和事业,负债累累。
将记忆梳来理去,祁颂的心情愈发僵硬起来。
她还意识到了更多矛盾之处。
记忆里,她并没有阅读过昆虫相关的书籍,也没学过钓鱼、划船。现在的她却拥有这些知识或技能。
记忆里,她和郁落认真拉勾,约定以后由郁落教她冲浪,并且因为两人太忙而没来得及履行约定。现在的她却会冲浪,并且有教练教会自己冲浪的经历。
记忆里,她没有看过极光,计划以后在挪威的极光下向郁落求婚。现在的她却有自己独自看过极光的体验。
另外,记忆里她的字体在高中就已成熟和稳定,后来不曾刻意练字。而她现在的字迹却和过去有着无法忽略的差别。
她和原来的祁颂极度相似,又天差地别。
亦或是她比原来的祁颂多出了一部分。
那部分是什么
祁颂陷入了惊惶。
自从意识到自己似乎就是“原主”,她对这个认知接纳得越来越彻底。
她希望自己就是郁落爱的那个人,也觉得自己只会是那个人。
而眼下记忆终于完整,她循此重新客观审视“原主”和自己的不同,顿时感到一种莫大的惊愕和惶恐。
她会不会是弄错了。
会不会从一开始就弄错了
她也许真的本就只是一个穿书霸占原主生活的人。正因为和原主有许多相似之处,她才被选中,得以穿进这个身体,并逐渐误认为自己就是原主。她进一步觊觎和占据原主的爱人和女儿,陷在身份的误解里难以自拔,将穿书前的记忆草率处理为一种臆想。
而今晚恢复原主过去的记忆,就如被一盆冰水兜头淋下,浇湿了她全部的自欺欺人,让她的内里无处遁形。
她比原主多来的技能、知识、经验和经历,绝不可能是凭空出现,更不会只是臆想。
她她好像并不是原主。否则还能怎样解释
祁颂想得胸口发窒,垂眸注视怀里女人宁静的睡颜,揽在郁落腰间的手都害怕得忍不住颤抖。
鼻尖发酸,有涩痛的泪意在莫大的恐慌里翻涌起来。
她根本、一点都舍不得这个人。但如果她真的一直只是在鸠占鹊巢
不,不对。
分明不久前,她还和郁落放纵在欢愉里,反复感受彼此的情意。
鼻尖抵着鼻尖,在潮热交缠的喘息中彼此反复呢喃的“我爱你”直抵灵魂,泪水与战栗不似作假。
她到底该相信记忆,还是相信感觉
睡梦中的郁落似有不安,睫羽轻颤,往她怀里窝得更黏人。
祁颂想轻吻她的发间安慰,却又在某种焦灼的揪痛中克制地止住了动作。
心中有如滴血。
在彻夜难眠的自我诘问和思考里,祁颂累极,困顿的大脑逐渐被迫坠入恍然。
而迷失前的那一瞬间,一个念头忽然从朦胧中破出,电光般笔直击中了她
未来。
她比原本的祁颂多出的一部分会不会来自未来
早上郁落醒来,感觉浑身酸痛。
她尚处在没有注射抑制剂的发热期,又刚被标记过不久,情感上绵软脆弱,渴望心爱之人的呵护。
“祁颂”她往身边摸了摸,年轻女人规规矩矩躺在她旁边。
竟然不是抱着她。
郁落微微敛眸,侧身试图钻进祁颂的怀里,却见祁颂忽然坐起身。
恰好不小心避开了她贴来的动作。
郁落微怔。
“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么”
祁颂温柔地关心着,眼里的在意一如既往。
郁落顿了几秒,释怀地放松下来,摇摇头“还好。”
“你先别起床。”她小声要求着,睡意惺忪的眸里蕴着眷恋和依赖,“快过来抱抱我。”
祁颂藏在被子下的手掐紧了大腿内侧,那瞬尖锐的痛意让即将沉沦的她陡然清醒了几分。
“晚点儿吧。”她柔声说,“我给你煮了早餐,再不去就要糊了。”
郁落眨了眨眼,被她话里的早餐吸引了注意“你借了厨房”
“嗯。”祁颂起身下床,“你还在发热期,又戒断抑制剂,需要好好补补。”
见祁颂神色自然,步履沉稳地离开房间,郁落觉得一切合理,又隐隐感到一丝透着不对劲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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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只是她尚在发热期,心思太敏感了。
想着,她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有些委屈地嘀咕“总之就是没有抱我。”
身体疲累,她再度昏沉睡过去。
不是发热期的敏感。
郁落看出来了,祁颂就是不对劲。
从早上起来,到中午她们一起进行综艺最后的录制,再到导演宣布综艺圆满收官。
以往狗狗一般黏在她身上的祁颂,竟和她几乎没有过身体接触。
并且哪怕极力表演和克制,祁颂也难以遮掩眉目里的纠结与消沉。
不仅如此。导演都已经宣布综艺结束,可阿冉曾说过“尘埃落定”之后的“真相大白”始终没有出现。
郁落开始惴惴不安。
哪里出问题了么
午饭后,她们可以稍作休息,再在节目组的安排下回国。
收拾完行李,郁落动作轻缓地脱去外套,躺在床上。
对着那个磨蹭着不上床的人轻声说“你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么”
“祁颂。”她温柔又失落道,“我以为我是可以分担你全部情绪的人。”
祁颂背对着她,垂在身侧的手蜷缩着,轻轻颤抖,像在竭力克制。
那么疼痛。
郁落看得难过起来,忍不住咬住下唇。
祁颂低低地说“对不起,我在纠结一件事情,现在有点儿害怕。但我很快就会想清楚,然后完整地告诉你。”
她尚不清楚自己到底真的只是穿书者,欺骗着郁落,鸠占鹊巢;还是来自未来,比原本的祁颂多了一段经历。
如果是前者,她不知以后该如何自处。
身后的郁落久久没声音。
祁颂心脏紧缩,一切纠结终究抵不过对郁落的担心。最终深呼吸一口,鼓足勇气,回头看向郁落。
便见本就身处发热期的oga此时神情脆弱而破碎,乌发凌乱,眼眸泛红,泪水摇摇欲坠。颤抖着、极力隐忍着泣声,所以才没发出任何声响。
祁颂脑中蓦地一阵晕眩的刺痛。
在反应过来前,她已经几步冲到郁落面前,俯身把人抱进怀里,手臂收紧。
“怎么这么可怜”她的脸颊贴上郁落的发顶,哑声叹道。
郁落揪着她的衣角,哽咽着控诉“今天醒来后,你都没有抱过我。”
“对不起。”祁颂被她浸润泪水的声音击碎,浑身发软,没办法再硬下心来。
她把人抱紧了哄,反复轻拍着背,温柔地说“别难过我爱你。”
她偏头吻了吻郁落的发,重复“我爱你。”
再度标记过后,郁落的身心终于安稳下来。
渐渐被祁颂哄睡着了。
祁颂用指腹轻轻拭去女人绯红眼尾残留的晶莹泪珠,感到前所未有的惘然。
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她已经只是会随便被郁落的眼泪拿捏的小动物。女人可怜地颤抖一下,就能破开她的底线和道德,什么鸠占鹊巢都抛在脑后。
她在可悲感里神思不属。
起先还在诘问自己的卑劣,后来逐渐放空,只余手心里郁落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
时间的流淌微妙。时而慢得黏稠,悠悠停滞下来;时而快得迅疾,有如无数昼夜穿梭。
她忽然在某一个瞬间回过神来。
后知后觉,体内似乎正有一种陌生的充盈感悄无声息地酝酿、并往四处蔓延。
就仿佛她曾经始终只是摇摇欲坠地缀在这个身体里,如今却开始完整地扎根,彻底地渗透和融入。
灵魂都因此战栗起来,燎热得难耐。
就像某种避无可避的排斥反应,她浑身发痒,身体四处都传来难捱的胀感,也觉得密闭的房间极度憋闷起来。
多待一秒都会窒息。
忍不住立即起身,急急往房间门口走去。
推门正要离开,手机清脆地“叮咚”一声,为她从炙热里夺得一份清醒。
亟需转移注意力,她顺势拿出手机,便见医院发来亲子鉴定结果
桃桃和这具身体有999999的概率是母女关系。
祁颂凝视那份报告上的文字。早知如此,看着更没什么惊讶了。
只是心疼郁落失去了爱人,桃桃没有妈妈,只是痛恨她自己,很有可能是鸠占鹊巢的卑鄙者。
灵魂的憋闷感愈发强烈,脑海里装容的记忆翻涌,似有画面裂作碎片,拼补、融化、凝聚、重塑
她的脑袋疼得仿佛快要炸开。
祁颂承受不住,重重地喘息着。
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指捏得死紧,下意识的倚靠用力之中,门把手被压着往下,于是房门更加大敞
“别走”
身后有急急的声音划破空气,将祁颂脑海中的疼痛压弱了一瞬。
她心脏骤缩,下意识回头,便见本来被哄睡着的郁落快速下床,赤足便趔趄地朝她跑来。
向来清冷端庄的女人伸手紧攥她的衣角,面上带着十足的可怜和委屈,泛红的眸中水光潋滟
“别走好不好求你”
祁颂凝视着郁落通红眼眸中摇曳的泪水,与泪水里弥漫的破碎。
电光石火间,她被身体强烈排斥的感觉似都被那份破碎的泪意彻底浇灭。
只余下微弱的、不甘心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又如一声沧桑而厚重的叹息。
疼痛如江流泄去,凌乱重新规整。
灵魂的每一个部分都终于寻到归处,自由而惬意地在四
肢百骸里游走,散漫而隽永。
一切逐渐归于沉静。
就如一粒尘埃缓缓下坠,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上,在时光中永憩。
22岁那年,祁颂和郁落调整了工作节奏,将更多时间留给彼此。
她们如约前往d市,重游巨石处,在旧地有了新的热烈。
遗憾的是游轮近期不在,她们没能再体验一次假面舞会。
在d市休息了一个月,她们看海、踏风,郁落还手把手教祁颂学会了冲浪。
那天,顺利出师的祁颂和她一起征服翻滚的海浪。两人踏着冲浪板一齐从浪尖跃出,在空中划出潇洒的弧线,接着迅疾而下,重归浪潮过后的平静里。
彼此弯眸对望,酣畅恣意地笑起来。
她们从浪板上下来,向彼此游去。拨开对方面上濡湿的乌黑发丝,接了一个带有海水潮意的、气息不稳的吻。
也是那天,她们不慎被路人拍到。
顺势大方公开,引发内娱震动,浪潮久久未能平息。
日子过得愈发悠闲而惬意。
一年拍两部戏,剩余的时间几乎全部用来自由支配。
“姐姐,我感觉我们已经提前开始养老了。上个月划船,这个月钓鱼。”
祁颂正坐在湖边垂钓,新手入门不顺,半天没能钓上来一条。
闻言,郁落不由好笑你才不到24岁,就想着养老了。”
“唔。”祁颂也笑起来,“那样不好么等等,好像上钩了”
她的心跳腾地剧烈起来,在郁落的注视下快速收钩。
一尾小巧的不知名鱼咬着钩跃出水面。
“好小哦,都不够给你做道红烧鱼。”祁颂沮丧道。
郁落后知后觉“你突然对学钓鱼来了兴致,是想给我做红烧鱼”
祁颂点头,理所当然道“嗯,否则我才不喜欢这种枯燥的活动。”
郁落莞尔。
她温柔地摸摸祁颂的发顶,哄道“没关系,那我们把这条鱼养大了再吃。”
她们在夕阳下收工回家,将小鱼放进鱼缸里悉心照顾长大。
最后却没舍得吃掉。
一直养到鱼寿终正寝,仔细将它埋在别墅后院的土地里,还俏皮地立了小小的碑。
准红烧鱼。
24岁,祁颂分化成了aha。
她曾因此忧虑,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生理本能,试图标记郁落。
却发现是多虑。
即使是易感期,只要一针抑制剂注射下去,她的腺体便乖得如郁落的另一只小狗,从不放肆。
然而情感上却总是汹涌得控制不住。恨不能每分每秒黏在郁落身上,分开一会儿就要掉眼泪。
有时郁落迫不得己要出门工作,她便可怜巴巴地当
起随身助理,缀成郁落的尾巴。
这种行为避无可避地被粉丝或媒体拍下来,她“姐宝”的名号也逐渐响彻内娱。
对此,若说祁颂没有一点光荣的嘚瑟,那是不可能的。
也幸好两人在娱乐圈的成就都足够耀眼,让人们说不出谁倒贴谁的话,只磕得目眩神迷。
那年的平安夜里,祁颂第一次标记了郁落。
她终于明白“致香因子”会怎样恶劣地摧残一个人的味道。
郁落被她标记完,在不住颤抖间,感受到了祁颂淌在她颈间的汹涌泪意。
“难难闻得让你落泪了么”她忍着难堪调侃。
祁颂从身后将人抱得很紧,齿尖用力,又深入标记一次,堵回了女人的胡话。
“我只是太心疼了”她哽咽道。
郁落曾经因此遭受的厌恶、躲避、或是高高在上的怜悯,在这一刻变得具象,前所未有地清晰。
她都能想象到,那些冷漠而轻浮的陌生人,根本不知道郁落有多好,只凭“致香因子”捏造的味道便草率而残酷地否定和摧毁一个可怜的少女。
而那晚的后来,郁落不再有余地感到狼狈或难堪。
祁颂带给她热烈的、深海般的爱与包容,让她对信息素味的最后一丝卑怯也尽数释怀。
时隔十年,祁颂终于能完整证明自己年少尚为普通人时向郁落说的那句话
“即便能闻到你的信息素,我也会继续珍爱你的全部。”
郁落在逐渐戒断抑制剂。
虽然进剧组拍戏时,她不得不过量注射抑制剂来遮掩信息素味,但其他大部分时间,她和祁颂待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自在生活,即使发热期也有祁颂直接标记。
已经在经年累月中被抑制剂消磨得羸弱的身体开始得到喘息的余地,健康似乎被一点点拾回。
那天标记时,祁颂忽然有些不确定地说“总觉得信息素味在变化好像原来的味道在褪去,呈出另一种清冽的香味。很像你的体香,但比那浓郁一些。”
郁落本以为她是随口一说。
然而事实如此。
随着她身体愈渐健康,“致香因子”似被驱逐,效果摇摇欲坠。
半年后,郁落完全摆脱了“致香因子”的阴影,寻回了自己原本的信息素味道。
祁颂说她的信息素味很像她们在挪威的深夜牵手散步时,在新落的细软白雪中寻到的那朵浸润月光的颤悠花朵。
是的,彼时她们正在挪威的特罗瑟姆市旅游,履行年少的约定。
灿烂炫目的极光之下,郁落目不转睛地望着如梦似幻的天际。
她沐浴着光幕,似乎由此宽慰地抚摸童年中那个拼命想摆脱困境、想来挪威看看极光的自己。
喉咙哽塞,一时陷在澎湃的感慨里。
“谢谢你带我来看极光”
她低喃着,偏过头去,却发现本来站在身侧的人不知所踪。
心头一惊,郁落蓦地转过身
便见年轻女人单膝跪在漫无边际的雪野里,青紫色的极光烂漫地倒映在她璀璨的眼眸中,流转过她手里那枚求婚戒指上镶嵌的绯色宝石。
心脏将胸口撞得灼热,郁落一瞬鼻尖发酸。
本以为祁颂会说些感人肺腑的话。
却见那人欲语泪先流,哽咽得半晌说不出话,最后可怜巴巴又笨拙地憋出一句“对不起,求婚词背了很多遍,但是现在紧张得全都想不起来了”
郁落微怔,继而在泪意中一时忍不住笑得颤抖。
笑完之后,她眼里的温柔沉淀,蹲下身来,倾身吻了吻祁颂微凉的唇瓣。
“虽然你这个笨蛋连要不要结婚都忘了问”
“但是,我愿意。”
她们后来不再看极光,只在那流光织成的缥缈绸缎之下,沉醉在空寂雪原之上、热烈的亲吻里。
旅行婚礼的路线规划得很别致。
不同于前几年去人烟稀少的地方看看壮丽盛景,这次她们去县城、下乡,在斑驳的小巷里体悟人们平凡而饱满的人生。
一路走着,也将创立不久的“未分化者基金协会”进一步发展,竭力帮助那些因不能分化而被抛弃、被歧视,连教育权利都被剥夺的普通人。
旅行结束,回到b市的那天晚上,郁落忽然问祁颂“你想要一个孩子么”
她们一直在享受一人世界,从未考虑过让小家加入新成员。
祁颂也定期去医院注射aha的避孕素,这样便能安心标记郁落,而不至于让郁落怀孕。
她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和郁落将一生只有彼此。
因此听到郁落的提问,她不由有些警觉起来“姐姐想要孩子”
“听起来你似乎不太想要呢。”郁落轻笑道。
默了默,祁颂闷声说“如果没有孩子,姐姐就永远最爱我。”
“你担心爱被分走”
郁落摸摸她的发顶,慢条斯理地柔声说“我倒是觉得不会如此。孩子的存在,只是让我们拥有新一份可以无私付出的爱。”
“不管有没有孩子,我永远最爱你。”
听她说得坚定,祁颂眉眼的紧张渐渐散了一些。
“你听起来有点想要孩子。是旅行过程有什么感悟么”
“嗯我们最近踏遍四处,看尽人间百态。”郁落认真地说,“遇见的所有孩子,竟都多多少少被家庭摧折。”
“或是生来就被当做养老工具,被当做操持家务或赚钱的机器,被当做获取彩礼的资源”
“或是真的获得爱意,却也常被以爱之名打压、控制”
“我们试图帮过一些女孩,也因此更清楚其间的种种不堪。”
“我曾经以为我和你是世间少有的家庭不幸者,却不想这就是当今社会下的缩影而已。”
“所以,我开始憧憬”郁落的眸中有光亮闪烁,“能不能有一个孩子,她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被两个人纯粹地热爱和期盼,等出生后,她也可以自由而恣意地生长,只要不伤害别人,她一切天马行空的想法和行为都会被鼓励和支持”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就是为被爱而孕育、出生的。”
郁落轻轻笑起来“我小时候就曾反复幻想,自己来生会是这种幸运儿。”
“但是我现在觉得,不用等来生这个幸运儿可以是我们的女儿。”
末了,她眨了眨眼,悠悠地说
“而且,到时候还可以给女儿开家长会呢。我家长会瘾有些犯了”
关于生孩子的问题,自从那天表达了一番想法后,郁落就没有再提。
祁颂知道郁落是在给自己思考的时间,也会完全尊重自己的意愿。
她一时陷入纠结。
郁落那天的说法其实戳中了她的心她和郁落一样,都被亲人抛弃,都有不幸的童年。
她们天然对家庭的议题敏感,并总带了一种理想的憧憬和幻想世界上能不能有一个足够完整、幸福、自由、愉快的家庭存在。
既然她和郁落有富足的经济条件,对彼此的爱意深沉隽永,也曾在成长过程中对亲子关系反复体会和思索,天然拥有相应的责任感。
出生在她们家的小孩儿,该有多幸福
一想到如此幸福的孩子会是她们的女儿,祁颂就忍不住感到幸福起来。
想通的第一天,祁颂主动去体验了一番分娩的痛苦。
虚弱地从体验室出来,她有些犹疑了。
“真的很疼的,姐姐。”回家的路上,她认真和郁落说,“你知道我挺能忍受疼痛,但方才还是受不了。要不我们就别”
郁落似乎有些走神,没有听她说话。
她正望着窗外,现在车身经过一所中学门口,恰能看到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儿撞进母亲的怀里,笑容明媚恣意。
祁颂没等到郁落的回应,偏头沿着女人的目光望去,一时微怔。
母女关系对郁落而言大概是永生难以释怀的命题。她和郁妍先是生离,后有死别,满满当当全是遗憾。
祁颂抿唇,到嘴的话散尽。
郁落回过神来,清润的眼眸流光,朝她笑道“这所学校好像是家长会刚结束诶每个孩子都挽着自己的家长。”
郁落对家长会有情怀,祁颂高中就知道了。那时郁落给她开家长会,总是兴致昂扬,不惜为此推辞工作或宴会邀请。
“妈妈在信里说,她曾经并不期待我。”郁落似乎并不完全没听见她方才说的话,缓缓道“后来差点流产,她后怕得想哭,只是因为我是她的孩子
。”
“你说,那种血肉相连的心疼,到底是什么感觉”郁落靠在她肩头轻轻问。
祁颂握紧郁落的手,心里涌起一种的涩意。
这一瞬间,她明白生育的疼痛大抵是比不过郁落心理上待弥补的疼痛的。
经过又几次认真探讨,并全面检查身体后,她们终于彻底敲定下来。
既然已经做好决定,便不再左右犹疑,放松地一起期待未来的孩子。
那是一种神奇而新鲜的体验。
两人每天捧读育儿相关书籍,想象尚未见面的女儿的模样,认认真真、心怀爱意地给她取了名字。
大名叫郁风,愿她一生不被束缚,恣意如风。
小名则随意一些,唤作桃桃祁颂心心念念被郁落领回家那天,女人给她切的那盘脆桃。
在这些饱满的、自娱自乐的期盼里,时间日渐流淌。
然而她们都不曾想到,人生拥有的第一个孩子,其实并不是肚子里还没怀上的那位
某个格外寻常的一天,郁落忽然牵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回家了。
祁颂站在玄关,满头雾水地看着那个怯生生的孩子。
大概也就五岁,细嫩脸蛋沾染乌灰,一双眼睛倒是又大又圆,明润极了。
郁落毫不嫌弃地揉揉那小女孩乱如鸟窝的发顶,有些局促道“刚捡的。”
“对不起,我该先和你打声招呼,可是”
“她看起来有点可怜。”郁落说这句话的时候,朝祁颂看去的眸光也有些可怜起来。
一大一小就这样站在家门口,一起可怜巴巴地盯着她。
祁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