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办完所有手续的我正式退役了,这天正赶上大家去打客场。老大很幸运地进入了比赛名单,希望他能如愿以偿地进入首发阵容。离开的时候,几个以前二队的队友过来送别,蛤蟆颇为伤感地祝我今后一切顺利,我看着这些小师弟们,强作笑颜说,也祝大家能有个好前途。终于还是离开了,那天早上,当我开着那辆北京现代驶出俱乐部的大门时,心里有个声音在对我说,苏航,一切都结束了!就这样走了,有不甘也有遗憾,三年的守候只换来了90分钟的上场时间,可这又能怪谁呢?很多人奋斗了五年、十年,甚至连这90分钟也换不来。相比他们来说,我又是幸运的。如果没有表舅的关系,我想我连俱乐部的门都进不去。现在,似乎刚好过了一个轮回,从起点跑了一圈又回到了起点,而我,仍然一无所有。
不,我并不是一无所有,至少我获得了队友们的友情,至少我获得了李文娜这样的知己,至少我帮助老大完成了他的心愿,至少我拥有了这么一段爱恨交织的人生经历。
一个人开着车来到海边,我坐在石头上看着海鸟飞来飞去,看着海水潮起潮落。很多往昔的事情又再次萦绕在心头。李文娜、夏小雨、老杨、田野、老大、严晶晶、杨晓旭、周静、王浩……他们每个人的身影都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浮生若梦,一切仿佛还都是昨天的事情。
正在我唏嘘不已的时候,许愿打来了电话。
“坏蛋,你怎么还不回来?”她嗔道。
“马上就回去,”我苦笑。
“快回来,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丫头的声音中透露着喜悦的兴奋。
“什么日子?”我不解。
“笨!今天是几号?”许愿问。
我一拍脑门:“4月2号,我的生日!”
丫头笑着说:“快点回来,给你惊喜!”
挂了电话,我立刻驱车往家里赶。路上一边幻想着丫头的惊喜是不是甜蜜的拥抱,一边庆幸老天待我不薄。
从电梯里出来,我的手机响了一下,但马上又没了声音,我打开一看,是许愿,这丫头一定是等不及了。我乐滋滋地想着。
按了三下门铃没人开门,这鬼丫头一定又在想什么鬼主意。正待我低头要拿钥匙的时候,门突然开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只强有力的手揪住了我的衣领把我拽进屋里。
刚进屋,后背突然挨了一记闷棍,打得我眼冒金星。我下意识地隔开那只揪住我的手,一个后摆腿踢过去,只见身后一个陌生男人捂着小腹蹲在了地上。
这时我才看清屋子里的形势。除了被我踢中的那个男人,还有四个家伙手持铁棍,冷笑地看着我。许愿双手被反绑着,嘴里塞着一块毛巾,双眼含泪地看着我。
“放开她!放开她!”本来还努力让自己镇定的我一看到许愿被绑架,马上激动起来。
那四个人并没有理我,其中一个淫笑着靠近许愿说:“没想到还有这么漂亮的小美人,真是没白来一趟。”
许愿摇着头向后靠,躲避着他的非礼,眼泪顺着她的面颊流了下来。
那人顺势一推,许愿就整个儿倒在沙发上了。
我急道:“你们想干什么?别碰她,不然我杀了你们!”
那人蹲下身来把脑袋凑近许愿,闭上眼闻了闻她身上的香气,然后淫邪地说:“废话,这么漂亮的小妞,你说我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我已经扑了上去,许愿是那样的圣洁美丽,在我心里容不得任何人去玷污。此时的情景已经让我丧失了理智。也许是我的出其不意,那人被我打了个措手不及,待他想还手时却已经没有机会了,我死死地把他按在地上,挥拳猛击他的面部,不消三拳,他已经没了反抗的力气。
“别动!不然我杀了她!”
我回头一看,一人把许愿按在沙发上,并用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在她的玉颈上。
我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站起来。
“妈的!你还真有种!”一进门就被我踹翻在地的家伙操起铁棍狠狠地抡在我的肚子上。
我只感觉到血往上涌,整个腹部都火辣辣的,像是断了几根肋骨。
其他两人也冲上来,对着我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好了好了,别弄出人命官司来,那就不好收场了。”挟持许愿的男人下令道。
他们停下拳脚,我站立不住倒在地上,鲜血再也止不住,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许愿满脸是泪,眼神里早已没有了刚刚的恐惧,而是充满了关切。我躺在地上冲她微微一笑,然后坚持着站了起来。
那个挟持许愿的男人把刀子收起来,叹了口气说:“哥们儿,你也别怪我们,谁让你得罪了人呢!我们也不想伤人,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保证不伤及你们一根汗毛。”
我喘了口气,问:“你……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那人放开许愿走到我面前说:“有人想要你这儿的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其实不用问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一个软盘。”那人笑着说,“对你没什么用,但对别人可能就是性命攸关,这种危险的东西放在你这儿,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那张软盘的作用巨大,除了可以将老严绳之以法,还能作为中国足球改革的有力证据,我自然知道它的分量,再说,谁也不能保证我把光盘交给他们,他们就真的能放过我们。这些人看起来一个个都是亡命徒,我只能慢慢和他们周旋。
我正想着,又是一记闷棍打在我腿上。我左膝一曲,跪倒在地。
“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没功夫跟你磨,”另一个人发话了。
正在这时,突然看到一团白影从卧室里冲了出来,一口咬住刚刚那人的腿。
“皮皮小心,”我疾呼。
被咬的那人骂了一声“小畜牲”,然后一棍子挥过去。皮皮敏捷地躲过,那人刚要继续攻击,只见妞妞竟然也从卧室里冲了出来,只不过,因为有了身孕,它的动作就缓慢了许多。
“操!老三,你刚刚没弄死这俩畜牲?”一人问。
那个老三说:“妈的,刚才明明不动弹了。老四,你不是也看见的?”
老四恨恨地说:“刚才就咬了我一口,妈的现在又咬了我一口,我非弄死它!”
他操着棍子走过去,妞妞行动不便,被那人攥着后颈的皮毛拎了起来,“想不到还是条孕妇狗。”
“别伤它,”我大叫。
妞妞呜咽地叫着,皮皮也冲着那人狂吠。
“我给你们!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我急道。
一切都晚了!那个老四顺手抄起餐桌上的水果刀,捅进了妞妞隆起的肚子上。一刀、两刀、……就看见那刀子带着血光在妞妞的肚子里进进出出,可怜的妞妞悲鸣了几声就不动弹了。鲜血滴滴答答地像是没有关紧的水龙头,染红了摆在桌上的蛋糕。许愿见状晕了过去。
“我就当义务给这小畜牲剖腹产了,”那个老四笑着把妞妞的尸体扔到洗手间门口。
皮皮迅速跑过去,呜咽着在妞妞身边绕来绕去,不时地低头舔舔它的脸。然后竟然愤怒地再次扑向它的杀妻仇人。
这次那个老四显然早有防备,对着皮皮扑来的方向一棍子抡过去。正打在皮皮的头部,皮皮落地后痛苦地用小爪子蹭自己的眼睛。老四走过去也把皮皮拎起来,我清楚地看到皮皮右眼的眼球已经露在了外面,顿时心如刀绞。
那老四又要故技重施,我赶紧冲上去拦住他,对着他们苦苦哀求,“求求你,你放过它,你们要的东西,我给你们!”
老四向刚刚和我说话的男子投去询问的眼神,那人应该是他们的老大,点点头示意他照我的话做。
皮皮被丢在一旁,这两只小白狗已经分别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妞妞已经绝无生还的可能,皮皮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我在这些人的监视下来到卧室,打开隐藏在窗帘后面的小抽屉,取出那张光盘交给他们。
“早这样不就行了?”那个老大得意地笑笑,“老二,你去弄上一锅开水,老四,你把他家的电脑砸了,省得他还有备份。”
老二一脸不解地问:“弄开水干什么?”
那老大看了看我,笑笑说:“苏先生受了这么重的伤,当然要好好补补。”
那老二会意地去了厨房。我这才反应过来:“你们……你们还要干什么?你们放过那只小狗,求你们了。”
刚刚被我狠狠揍了一顿的男人走过来,“敢他妈打我?活腻了你?”
话音刚落,两根铁棍分别击中我的前胸和后背,重击之下,我再也无力站起来,倒在床上。
“把他拖出来!”那老大在客厅里吼。
恍惚中有人把我架到客厅,这边老四砸完了电脑,那边老二已经把一锅水煮开了。
老大走到已经奄奄一息的皮皮面前,把它抓起来。
“不……不要……”我声嘶力竭地喊。
老二打开锅盖,那老大呵呵一笑,手一松,皮皮掉进锅里,然后就听见一声声的惨叫。
“操你们这些没有人性的!”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奋力站起来扑向那个老大。
中途被老四绊倒在地,又狠狠地踢了我几脚。
我无助地看着他们把锅盖压住,听着里面渐渐消失的惨叫声,泪水奔涌而出。
看看已经达到目的,那个老大很得意地说:“咱们快走吧,省得夜长梦多。”然后转身威胁道:“要是敢报警,下次,就不是死两条狗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