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翻了一个白眼，一点也没有和牧月兜圈子的心情：“你想从我嘴里套消息就直说，也没必要采用激将法——因为激将法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如果你的脸皮能厚到我这个地步，你就能明白我的意思。”

    够直白，小无耻，牧月看着少年，清亮的眼中划过一丝欣赏。外公曾经说过，想要成为一名成功的商人，首先应该具备的不是拥有多惊人的财富，和纵观天下的文学知识，而是一张不惧嘲笑、不畏谣言，在任何事情面前都能波澜不惊的脸皮。

    更何况，这少年足够聪明，智商和情商恐怕都颇高……似乎，她重生之后已经遇到了两个不得了的少年。

    少年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还有，就算我把你想要知道的告诉你，你也听不懂。你知道怎么鉴定一方砚台的砚石吗？你了解砚材的产处吗？你清楚砚材的石质性能如何吗？你懂砚材石纹理有什么特点吗？除此之外，还有如何从它的石品、纹理、雕刻手法、镌砚装饰判断它的朝代你知道吗？”

    少年一口气说完，得出结论：“所以，对你回答这些，就是对猪弹琴。”

    噢，牧月在心中再默默给这少年备注一个评语，够毒舌。

    少年显然没心情再和天蕾继续谈下去，转身就走。

    “等等。”牧月上前一步，“我还有一个问题，刚才我也看到了，你拍卖的那方砚台侧面有一道裂痕，你能不能估计一下，这道裂痕使这砚台贬值了多少？”

    少年并没有停住脚步，而是继续朝前走，不过他的声音却随着微风飘来：“大概会贬值五万到八万左右，这方砚台最后的转卖价格也不会太高，如果是上品的话，这个贬值价格会翻几十倍也说不定。”

    牧月顿在原地，并没有立刻跟上少年，她的目光直直落在少年的背影上，她发现，此时此刻，这个少年给人的感觉给第一眼带给她的印象截然不同。

    头顶蔚蓝的天空似乎在这一瞬间黑暗，眼前的操场似乎变成一条永远无法走到尽头的漆黑道路，少年在此中，一个人孤独的前行，他的背后，是荆棘铺就，是鲜血淋漓。

    这个少年……

    牧月的眸子微微一深，她突然像是下了某种决定。

    既然打定了主意，牧月就再不犹豫，步子挪动，快速地朝着少年奔去。很快拦在了他的身前。

    “还有什么事儿？”少年皱起的眉头显示他的耐心已到尽头，他的身上，甚至有丝丝暴戾的情绪在出现，那张清秀的脸被长长的碎发轻掩，显示出一丝阴沉。

    然而下一秒，他的眸子就瞬间瞪大，就连那薄薄的嘴唇也长大了开来，漆黑的眸子里满是不可思议和震惊……他甚至还揉了揉眼睛。这个动作让他看上去有些呆萌。

    “你你你……你你你……我靠我眼花了么？！”

    在他的视线里，少女白皙的手指间夹着一片中间破了一个洞的落叶，从那个洞里，有光射入。当然，这显然不是重点。

    重点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随着少女的手指在那洞口边沿慢慢游离，少年清楚地看见了……那个洞正在不可思议的慢慢合拢……合拢……到了最后，竟然完全消失不见！

    眼睛瞪了好半晌，少年才有些怪异的看着少女：“魔术？你变得还不错嘛！”

    “不好意思，我不会魔术。”这样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情，被人看到了被归纳为魔术一类也并不稀奇，牧月微微一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手指突然一送，那树叶缓缓飘落，而同时，牧月豁然蹲下身，手指伸出，朝着少年牛仔裤膝盖部位的一条缝挪去。

    少年下意识朝后挪了一步，可略一停顿之后，又朝前走了一步，他低着头，看着眼底的少女，眼里突然显现出一种异样的认真。

    即使这种认真的情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来——因为心底某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似乎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少年的眼睛又一次次地开始瞪大——今天他似乎特别容易展现出震惊的情绪。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那牛仔裤上的一道小口，竟然就这么奇迹般的，随着那白白指尖的移动，而慢慢合拢复原了……

    我我我我……

    少年‘我’了半天，终于艰难地从口里说出俩字：“——我靠！”等牧月站起身，他立刻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头顶，是牧月的声音：“我说了我不会变魔术。但是正如你方才所见，我可以将裂痕复原——这条裤子是你的，我可没有那个本事这么掩人耳目帮你还原一个洞……另外，你不要问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手段。”牧月耸耸肩，“因为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曾经失去地太多，老天给了我一点弥补吧。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科学难以解释的事情，难道不是吗？”

    半晌没有说话，好半天，少年才站起身：“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和你合作。”牧月直截了当，她清楚，和这少年说话不需要绕弯子，因为这指不定会带来反效果，“如果你转卖的古董有破损的地方被我修补完整——那么你说，这一点带给你的盈利会增加多少？”

    “这样的事情——你都这么容易轻易告诉别人吗？”少年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他看着牧月的指尖，“你知道不知道如果被有些地方知道了你有这种功能，或许你呆的地方将不是学校，而是冰冷的实验室，你说，把这个消息卖给媒体，会不会换来一笔好价钱？”

    这个少年出人意料的具有攻击性，即便他没有出一拳，没有踢一脚。但是言辞里却带着似乎是他与身俱来的刺。

    牧月却云淡风轻地盖过：“不，我很认真想要保护自己。因为当你被最亲近的人伤害过，你就会明白，自己的臂膀是最坚实有力的。这样的事情，我只告诉过你一人，原因我也说了，因为我想要和你合作——而想要得到利益，如果你只索求一味地得到，只一味追求平稳，那这一点也就不用想了。而且我刚才看到你的背影，我突然就有种冲动想拼一把。”

    “另外……”牧月声音渐冷，“我并不相信只凭你的一面之词，能够让媒体相信这么荒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