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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茜,又是缪茜。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却隔空操作着顾成沂几人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顾成沂挂断电话,闭上眼睛深深抽气,沈栀知道自己刚酝酿起来的情绪没有用了,为回忆准备的眼泪用不到了,对着他哭都是多余,她擦去眼里的水光,眼神表情都迅速恢复平常那种她现在对着他时,唯一仅剩的情绪,憎恶。
果然顾成沂再看向她时,刚被她带跑的思路全回来了,眼神里的偏执褪去,可预料中他上了当该有的暴怒却也没出现,他的眼睛忽然安静下来,也没有听电话里那人的话立刻离开,只是无声地看着她。
沈栀和他对视两秒,忽然明白了过来,他在等她的答案。
沈栀移开眼,看向浮灰密布的地面。
她对顾成沂“一见钟情”的开端,是在他爸带着他到沈家的某一次做客,那时她才被沈瑶抢了东西,抢的是什么她早就忘了,只记得她那时正在院子里难过,他意外出现,然后随手从兜里掏了块巧克力给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挑起嘴角冲她笑了下,她就那么沦陷了。
她的感情就开始的那么猝不及防,他随便一撩,她就搭进去了一辈子,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但也诚如他所说的那样,她在孤独时就像个溺水的人,有救命绳子漂来带她浮出水面她就会抓,无论递来绳子的是谁,无论绳子那端的人是不是真心想要救她,她都会拼命抓住用力上游,用力攥稳。
他只是在她最需要得到什么的时候,恰好出现了而已。
所以她也没喜欢过他,她喜欢的只是有寄托的感觉,至于在曾经那段她自以为是的救赎里,她究竟有没有哪怕一瞬的真正动心,早已经不得而知了。
沈栀重新抬头看向他,实话说“没有,我没喜欢过你,那时候换成别人,我也会那么做。”
顾成沂的手机又响起来,他直接把电话掐了,抬头望着漆黑的厂房屋顶笑了声,再低下头来时,眼神冰凉,平静道“那你自求多福。”
说完不再看她,转身朝来时的门走去。
沈栀眼看着他走到门口,又有第二个人进来,借着门外的光,她看清了这人的脸,是郝进。
原来刚才打电话的人是他。
她冷眼看着他们两个“交接”。
顾成沂和他擦肩而过时一句话也没说,反倒是郝进叫住他,奇怪道“你就这么走了让我自己来”
“怎么”顾成沂停下来,扭头看向他,嗤笑一声,“还要我留下帮你她现在被绑着了,你都搞不定”
郝进没再吭声,顾成沂见状,继续转身朝外面走去。
门再一次被关上了,郝进把门从里面闩上,朝她走了过来。
沈栀盯着他一步步走近,他这次不像在网后门时那样了,一副为求自保的怂样,顾成沂的话给了他莫大鼓励似的,让他这会儿两眼放光,满脸胜券在握。
她和顾成沂之间仇也好怨也罢,总归有扯不开的纠葛要了结,但和他之间有什么可解决的有个蛋。沈栀瞥开眼,看都不稀的再看他。郝进却不在意,笑着上前在她面前蹲下,正要开口,就结结实实挨了沈栀窝心一脚,“滚远点。”
她被捆到这儿来还能这么硬气完全在郝进意料之外,着实让他惊讶了下,但没关系,再等会儿,看她还怎么硬气的起来一念及此,郝进放光的双眼亮得越发诡异,挨了一脚他也不气,真的离远了点蹲下,还笑了出来,看着沈栀道“想踹我啊别着急,一会儿老子给你扒干净了,让你光着张开腿慢慢踹。”
沈栀动弹不了,又踹不到他,忽地转回眼狠狠瞪他,“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啊。”郝进乐得欢畅,“你放心,我不碰你,我就拍几张照片,拿回去能天天看就行了。”
说完顿了顿,又意味深长道“但是啊,你知道么,旁边有个正在施工的工地,里面的民工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喝酒打牌,你说如果今天来了发现这儿居然有个漂亮水灵的妞儿,黑灯瞎火的,废旧汽修厂,你说会发生什么呢”
沈栀脸色登时一变。
郝进捕捉到了她眼里一闪而逝的惧意,心下愈发得意,从包里掏出只相机来放在一边,“别耽误人家晚点来喝酒打牌办事,咱们赶紧开始”
沈栀看着他佞笑着上前,眼眶似要瞪出血来,可捆着她手腕的绳子很粗,她了半天也只是微微松动,根本脱不开
郝进已经伸手来扯她裤子了,校服裤子相当松垮,他拽着裤腰往下一扯就拉下了半边,沈栀腰间一凉,在地上边向后挪蹭挣扎边厉声道“郝进,你想清楚了,这么做等我出去你还有没有活路你再碰我一下试试你信不信我到时剁了你两只手”
她额头上密密麻麻地冒出汗珠子来,细听声音都有些变了,郝进不为所动,眼看她把裤腰又蹭上去了,手上更下力气扯拽,“我信,你多厉害啊,但只要我有事,你就等着自己照片满天飞而且到时你也得能找得到我再说啊”
他明显话里有话,但沈栀这时没空细想,男女力气本就悬殊巨大,郝进这会儿又一门心思专注要扯掉她裤子,她屁股死墩在地上压着不动,气喘吁吁,继续威胁,“我找不到你,警察总找得到,你到时、到时”
“到时什么啊老子他妈未成年再说我干什么了我就是气不过你威胁恐吓我,所以帮顾成沂把你绑来这儿吓唬吓唬而已”郝进后路早就想好了,闻言理直气壮地嚣张道“我连主谋都不算何况之后再发生什么,你是被强还是被轮,又都关我事那都是意外你懂不懂啊意外”
他今天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报复她,沈栀意识到多说无用,干脆闭上嘴不再白费力气和他废话,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劲儿来,让下半身紧贴地面纹丝不动
郝进没想到她劲儿这么大,边说话边用力也累得够呛,忍不住爆骂了声,“的”
说完气急败坏地伸手过来扯她上衣
沈栀外套宽松,里面校服上身也和裤子一样肥大,让他一下拉下半边,露出里面的薄线衣来,郝进攥在她领口用力一扯,她左半边肩膀到上臂大片皮肤,顿时裸露在外
冷意突地袭来,顺着扯开的领口钻进衣下,沈栀冻得一抖,慌乱间又蹬起一脚将他飞踹开,郝进控制不住踉跄后退摔坐在地,抬起眼,就见她整个人衣衫不整地歪坐在那儿,身上白如雪堆,纤细精致的锁骨娇美地凸立着,黑色的内衣肩带细细一根,仿佛不用怎么使劲去扯,轻拉一下就能断开
眼前惑人的景致和厂房里的残破废弃的环境形成种奇特而冶艳的反差,他怔了怔,眼神冒火,骤然迸发出种变态般的狂热,再次扑上前来
沈栀背后的绳子越发松动,可无论如何就是挣不开,她手腕已经磨得没有知觉了,郝进狰狞的面容越来越近,她眼睛紧紧注视着他,背在身后的手用力、再用力
郝进人至眼前,沈栀感觉手腕上的绳子终于松开到她需要的程度,猛然低下头,用颅顶死命向前一撞
郝进做好她再踹来一脚的准备,却没想她这下居然用头猝不及防被她撞了个跟头沈栀争分夺秒,趁着他还没起来,捆缚在一起的两手用力下压,臂弯曲起向两侧张开在背后打开呈环形,屁股抬起压着手腕,忍住肩膀处传来的拉扯痛意,用力挣坐进臂环里,双臂套过臀部,两腿一提一放,眨眼间,被缚的双手就从背后绕到了身前
郝进两眼倏地睁大,飞快朝身上摸去,沈栀瞥见他像是要拿出什么东西来的动作,没时间再站起来,爬跪在地肘膝并用,抢在他之前朝他扑了过去,利用捆住手腕的绳子松动扯开的一截圈套住他的脖颈,手腕向后收紧,用力勒住
情势瞬息间调换过来,郝进被勒住脖子呼吸困难,一手抓住喉前的绳子试图放松,一手玩命向后胡乱掏抓挥舞,可沈栀柔韧性极佳,双手固定在他脑后死拉不放手,手臂伸直,腿也伸得笔直,脚掌撑顶在他背心,腿上前蹬,手上后拽,借力借得巧妙,郝进抓不到她又被她控制得动弹不能,脸色很快涨紫,两眼翻白,双手慢慢失了力气,渐渐耷垂下去
沈栀还有话要问,到底给他留了口气,见他逐渐丧失反抗气力,手里操纵的绳子稍稍放松,脚上依然警惕地顶着不动,问“娓娓呢她在哪是不是也被你们带走了”
郝进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他气上不顺,一口卡在喉咙里,连咳都咳不出来,沈栀用力踹了他一下,手上作势又要收紧,“问你了说话”
“别、别拽”郝进嗓音沙哑,窒息带来的恐惧感前所未有,他来不及再想,求生本能驱使着他开口,惊恐失声道“许娓娓、许娓娓被林萱子带走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参与整件事的人里还有林萱子,沈栀又问“她为什么带走娓娓带去哪了”
“许娓娓初中、初中时拿椅子差点把一个男生的脑袋砸烂了,那男的是林萱子她哥林萱子替她哥报复来的”郝进声音急切,生怕晚一秒脖子上这根催命绳就要再度收紧,“我就知道这些,去了哪没人告诉我,我不知”
沈栀没等他说完话,手上又一次毫不迟疑地拽紧,她模样狼狈不堪,雪白的脸孔上神色却狠厉坚决,咬牙道“不知道你真以为我不敢弄死你是不是再想想,知不知道”
郝进十指紧扒住脖子上的绳子,手背青筋暴起,白眼球上血丝炸开如网状遍布,用尽全部力气才撑得一丝空隙,但就这点空隙,也在渐渐丧失,“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去问顾成沂、去问沈瑶他们什么都知道,还有、还有缪茜所有主意都是她出的所有人,都是、都是听她计划啊、呃、呃呃嗬嗬”
沈栀的手始终也没松下来,直到感觉她扒在颈前的力气又一次流失,这回他彻底没了反抗能力,沈栀放开绳子从他颈上绕下来,看他气若游丝地倒在了一边,她向后跌坐下去,心口里硬提着不敢散出的气才要吐出来,郝进突然从地上猛地弹起朝她撞来
他亮得惊人的眼睛和乌紫的脸色搭在一起形容鬼怖、悚然骇人好在沈栀对他的竭力反击早有准备,迅速抓起方才被他放在旁边的相机对准头部猛地一砸
郝进虚晃了两下,轰然倒地。
沈栀紧攥相机不放,直到确定他不会再起来,才缓缓松开手,整个人顿时瘫软下来,大口喘着气向后靠坐了下去
但她没敢休息太久,稍微缓过些来,就又费力站起来四下找东西想要弄开手上的绳子。她手腕已经勒出血痕来了,力气早就用完了,完全是靠着口不能栽在这里的气顶着,她不能等,郝进在这里待太久一定会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她得快点把绳子弄开,再找点什么“武器”自卫,否则照她现在这样,根本等不到陆璟之来
沈栀在厂房里到处转了圈,这地方除了一些废弃蒙尘的机器罐桶和堆脏旧编织袋外什么也没有,她想找个地方磨开绳子都不行,厂房外面渐渐开始有不耐地交谈声传了进来,内容肮脏粗鄙,隔着一道门,她听得相当清楚。
“那小子干嘛呢不是说他妈照个相就出来吗怎么还没完”
“别再出什么事了”
“能出什么事他一大小伙子还拿不住个小姑娘妈的,别不是起了色心自己先干上了”
“不好说草他大爷的,说好了给咱们玩的,他妈自己没忍住也是,那小妞光脸就白成那样了,那腿那屁股,得白成什么色儿啊搁我我也忍不住”
“你他奶奶的不是说自己喜欢奶大的吗,那妞儿瘦的跟个豆芽菜似的,你待会后歇着啊,我们先来”
“嗐,有奶最好,没有就拉倒呗,那么漂亮还不要钱,出了事又有老板给兜着,不上白不上啊”
“没错反正到时真要有事,咱就说是大老板她儿子撺掇让咱来的,咱几个大老粗屁都不懂,就还以为是花钱找的姑娘了啊”
“哈哈哈哈哈,对对对”
沈栀在门内听得冷汗直流,脚步放轻一点点离开门口,继续不停在厂房里四下寻找能弄断绳子的东西,一边找,一边强行屏蔽恐惧让大脑转动起来,她注意到刚才外面几个人的谈话里出现了“老板”“大老板”还有所谓“她儿子”这几个关键词,并且这几个人对来这里等在外面一会儿将要干什么一清二楚
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是郝进嘴里说的什么旁边建筑工地上的民工结合刚刚她在车上闻到的汽油味联想一下,这些人十有是当初撞断她腿的那个地中海名下洗车行里的工人,至于他们嘴里的大老板,她也有足够的理由认为是顾成沂他妈,这个背后真正出资让洗车行开起来的人,顾成沂也就理所当然地是“大老板的儿子”。
这些人分明就是顾成沂专门找来的
门外突然响起大力拍门的声音,夹杂着一阵阵浪笑。
“快点怎么还没完啊”
“哈哈哈哈哈哈,小兄弟差不多得了给哥哥们留口吃啊”
沈栀急恨交加,可还是没找到能弄断绳子的地方,眼珠慌乱转动了圈,目光无意间落在一动不动的郝进身上,她突然想到什么快步跑过去,在他身上口袋里慌忙翻找起来
外面的拍门声越来越大,跟充斥在偌大厂房里的回声重叠在一起,犹如鼓点嘈嘈敲击在心上,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沈栀呼吸急促,手上动作更快,上衣左口袋,没有,右口袋,没有,裤子、裤子口袋
沈栀终于摸到把长条状物硬物,她抖着手将那东西翻出来,是把小号折叠刀,她折出刀身,攥住刀把,把刀刃朝内,对准手腕间的绳子来回碾割
可是绳子太粗而刀刃细薄,一时间碾割不断,外面的拍门声却忽然停了,沈栀听见几声猜测质疑,隐约夹杂着类似撞门的商讨,她脸色惨然,汗如雨下,嘴唇咬得再紧都止不住手越抖越厉害
绳子才只断了一半
门外讨论声也渐渐没了,紧跟着,巨大一声撞门的动静突然回荡在厂房里,沈栀手重重一颤,刀子落地,她浑身被汗水浸透,整个人犹如刚从水中被捞上来,她神情恍惚地看眼角门,又看看掉落在地上的小刀随着第二下撞门的巨响,眼神骤然决绝,飞快弯腰把刀子捡起来,攥握在手中向门口跑去
就在她跑到门口的刹那,角门“咣”地一声从外面被撞来开,沈栀毫不迟疑,握紧手里的小刀,朝第一个进门而来的身影凶狠扎去网,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