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海阳的下视丘并未受损,具备男人正常的性功能,但其硬件无法与健康时相比,若要与之发生关系,仍具有一定的难度。孟宜安尝试了很多方式,始终无法成功,她本就不是个动情的状态,一番折腾下来,不仅腿开始抽筋,脸色也愈发焦躁。
一次次的失败没能让她放弃,孟宜安打开灯,强忍着不适,偏执地把邹海阳往里塞。屏幕的荧光在施戚脸上变幻莫测,半晌,他做出了决定,阖上电脑,去厨房倒了一杯热牛奶,随后缓慢地拧动她的门锁。
以孟宜安目前的精神状态,大概是想不起锁门的,果然,房门一拧即开,他不费吹灰之力闯进去,嘴里说道“宜安,你今天还没喝牛奶”
孟宜安还在邹海阳身上活动,听见他的问话,猝不及防地与他对了个正着。
灯光下,她的行径尽显无遗,施戚立时停在原地,目光惊愕“你”
孟宜安那张暮气沉沉的脸,终于渗出了恐惧与慌乱,她飞快扯过被子盖住挡住自己与邹海阳,激烈地喊道“出去”
施戚无措地解释“我看你房间的灯亮着,以为你还没睡,所以”
“你出去”孟宜安的背部躬起,是一个充满攻击性的姿态,可攥紧被子的双手暴露了她此时的崩溃,她的虚张声势好比一戳即破的泡沫,毫无威慑可言。
在她的厉声呵斥下,施戚逐渐回过神,却没有如孟宜安想的那样默默退出房间,再默默地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相反,他不顾她的抗拒,向前几步,把牛奶搁在床头柜上。
“咚”
杯底发出一声脆响,宛若尖利的警铃,把孟宜安混沌无序的大脑拉回了现实世界。
“海阳,他是个病人。”施戚的语速极慢,似乎难以对眼下的情形组织出合适的语言,最后只说出这么一句话,隐含的谴戒与劝导却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孟宜安脸上。
或许是她的举动震惊到他了吧,她已经表现得这么希望他离开,他就是不愿意走。孟宜安的头垂到胸前,施戚只能看到她不断抖动的睫毛,仿佛嫌她受的冲击还不够,他再一次强调“宜安,我知道你难过,但你不能这样。”
对于孟宜安而言,含蓄的指责远比大声的叱骂更令人羞愧,她的道德感多到过剩,见她一直不肯抬头,施戚猜她是无地自容了,将手伸到她面前,轻声一叹,像一名带她逃离苦海的天使,散发着慈悲的光辉“把衣服穿好,走吧。”
然而孟宜安没有动。
她依旧坐在邹海阳身上,施戚的手被晾在空中,空气里充斥着她无声的抗拒,气氛慢慢变得僵持。
“孟宜安。”施戚压低了声音。
“你觉得我不该这样,那我应该怎么样”孟宜安陡然仰起头,瞳孔竟蒙着一层浓重的阴郁,仿佛换了一个人,“海阳是我的丈夫,我和他做爱,天经地义,合乎伦常,凭什么不行”
放在从前,孟宜安是决计讲不出这番话的,尽管如今也说得并不利索,但她刹那间迸发出的激愤,到底是让施戚怔了怔。
孟宜安总是羞于谈性,妄图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无欲无求的圣女,拼命从扣紧的衣服中寻找虚无的高尚感,性是污秽的,低俗的,是不可触碰的禁区,就连想要探讨它,也应当遮遮掩掩难以启齿,才能彰显出自己的纯洁。
可现在,她的廉耻,她的羞赧,她的压抑,全都随着沁沁而去了。站在施戚面前的,只是一个绝望的女人。
一个已经一无所有的人,还怕什么呢
施戚不料孟宜安会在这个节点觉醒,他在短暂的出神后,迅速恢复了神志,说道“我没有说不可以,而是海阳你确定你想要和一个”他顿了顿,“一个没有回应的人,宜安,你有需求很正常,但这样很”
施戚迟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她的做法,孟宜安见他闪烁其词,笑道“你是想说我变态还是说我下贱没错,七哥,我就是变态,就是下贱了那又怎么样”
她的笑容似痛似讽,“你以为我想这样我就想再要一个孩子,有错吗”
“七哥,你告诉我。”孟宜安的情绪一经开闸,便是一泻千里,“我想要回我的沁沁,有错吗”
她的质问一声高过一声,声声掷地,到后面几乎是在嘶嚎,带着几分惨烈的色彩。这是一个渴望孕育后代的女人的呐喊,海浪突然发出呼啸,卷起悲壮的浪花,轰轰烈烈地扑向施戚。
施戚干涩地说“海阳现在生不出来”
“你怎么知道生不出来你怎么知道生不出来”被人撞破的羞耻,孤注一掷的仓皇,痛失女儿的悲恸,通通借以愤怒爆发,孟宜安肝肠寸断,口不择言,“你又没试过,你凭什么这么说”
她的脸泛着潮红,眼睛出奇的亮,燃着非同寻常的狂热,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早已将他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施戚久久没说话,末了点点头,平平地道“是我多事了,你继续吧。”
说完,他便走出了房间。
人进化得再高级,依旧是动物,孟宜安总想阉割掉自己作为动物的属性,施戚觉得十分可笑,因此常常对她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可是她涅槃般喷薄而出的生命力,让施戚的皮肤顷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种神经性的快感,甚至超越了肉身的交合。这里写的是大脑神经的感觉,形容主角的生命力让人震撼,是一种写作手法,叫做对比
门里起初静悄悄的,仿佛空无一人,静过午夜的微风,过了一会儿,风声有了浮动,夹杂着一丝凄迷的幽咽,再接着,成了灰蒙蒙的哭声,哭声越来越大,撕心裂肺,这是属于失独母亲的悲鸣,令人闻之恻容。
施戚再度打开门,孟宜安正狼狈地趴在邹海阳上方号啕,自从沁沁离世,她头一回痛得这样袒露,五官扭曲,哭天喊地,将伤口血淋淋地撕开,没有任何矫饰的凄怆,像是要将那被苦水浸泡的肺腑彻底掏出来,捏碎了给人看。
邹海阳已是一滩软泥,显然,她失败了。
作为这场哭戏唯一的听众,施戚沉默驻足,等到她过了发泄的顶峰,声音渐弱,才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发。
手触到她的那一刻,孟宜安用力反抓住他,头抵着他的腰,将他的手指勒得生疼“对不起,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施戚问。
她哽咽着摇头。
孟宜安的眼泪让他的衣服变得冰凉,施戚道“你没有对不起海阳,是他不能陪在你身边。”
“你也没有对不起沁沁,你已经做了一切你该做的。”
“你更没有对不起我,我擅自进来,你不想看到我,理应如此。”
施戚捧起她的脸,字字珍而重之,如蒙蒙细雨,洒在她干涸的心田“宜安,你没有错,不需要跟任何人道歉。”
“你太累了。”
一股强大的力量源源不断地向她传来,她是一个沉重的麻烦,人人都对她避而远之,孟宜安以为施戚终有一天也会厌恶她的神经质,然而不管她的态度有多恶劣,他却始终是她最稳妥的靠山,为她遮风挡雨,对她说,你累了。
这恍若一个咒语,孟宜安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软弱无骨地倚靠着他,她感到精疲力竭,连喘气都成了一种负担,胸膛无意识抽动着,像在经历一场无休止的余震。
施戚的手指按捏着她的后脑,说道“其实如果你想要孩子,我可以给你。”
人在大喜大悲过后,头脑往往处于空白之中,这句话如丝线缠住孟宜安的耳膜,她一时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听见了什么,只是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想再听一遍他的话。
泪水模糊了他的轮廓,施戚与她隔着一层茫茫大雾,仿佛神父在抚慰自己的信徒“我可以给你一个孩子。”
现场灯光重新调度,丛蕾窝在角落出神,连化妆师跟她说话也没听到,冷千山知道她还在戏中,没有去打搅她,他甚至自己也没有抽离,凝视她的时候,像在凝视一只破布娃娃,有种将她撕毁的冲动。
冷千山抽了一支烟,冷静了片刻,对段峻说道“清场吧。”
工作人员们陆续散去,冷千山犹不放心,提醒段峻“你一会儿看着我点,我怕我真的”
“知道。”
他搓了搓脸,走向刚才的定点。
孟宜安满脑子都被施戚的话占领了,她怀疑这是自己极度渴望之下产生的幻听,然而施戚接着说道“我和海阳流着同一脉血,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
“我不介意做他的替代品,如果海阳不醒,我可以一直照顾你,你不用像单亲妈妈那样,再重蹈沁沁的覆辙,如果海阳醒了,你依然是他的妻子,我依然是他的哥哥,无论你到时要不要那个孩子,我都会离开,不让你们陷入两难之地”
孟宜安挂着泪珠,不知不觉退后,忽地打断他“你女朋友呢”
施戚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叶柔“我们暂时没有联系。”
他说的每个字她都明白,却又没有那么明白,孟宜安还不能从他的提议中转过弯来,混乱地问“你是为了海阳,还是为了我”
施戚犹豫了几秒,说道“我对海阳有感情。”
孟宜安望着他。
“对你,也有。”他郑重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我整天跟个开锁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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