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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杀只鸡看看
    没来静安寺之前,贾政还想过会不会遇到穿越前辈常见的高僧,比如一眼看透他来历,然后告诉他是历劫的,到了时候就会回去,让他怀抱一丝美好的希望。

    可惜没见着,静安寺主持也是高德之人,只不过缺了些神通而已。

    说起来,红楼梦有些玄幻色彩,癞头和尚、跛脚道士,还有马婆子,记得都是在贾宝玉被魇住时出场的,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见到。

    贾政看了看贾宝玉,虽然不是那么乖,但也是自家孩子,还是不要见到的好。

    静安寺的梅花俱开了,禅音悠悠,梅香屡屡,微风拂过,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孩子们换了干爽的衣服在梅花树下玩耍,贾政和吴老爷就在廊下坐着,有种岁月静好、俗世无忧的超脱感。

    回城时,已是傍晚时分,吴老爷力邀贾政去府里做客,贾政干脆拉上他一起去了吉祥楼。兄弟两已经和吴攀峰混熟了,有玩伴陪着,加之运动后本就饿得快,吃得大快朵颐,吃饱喝足在回家的马车上就撑不住了,挺着肚子枕着贾政大腿上,沉沉睡去。

    因着前一晚睡得早,第二天贾宝玉早早醒来,看了看床头放着的荷包,见外边榻上躺着的袭人还睡着,轻轻坐了起来,嘶,酸痛的双腿提醒他昨日行程,在炕沿边缓了缓,贾宝玉才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拿了衣服并荷包轻轻挪出去。

    “醒了这天还冷着,怎么不穿衣服,”刚把门闭上,身后就传来晴雯的声音。

    嘘,贾宝玉对她打眼色,示意噤声。

    “还早,不再睡会这时辰起来做什么”晴雯轻声说道,接过衣服帮他赶紧穿上,免得冻着了。

    贾宝玉正了正束发冠,解释道,“我昨日回来没有去看老祖宗和林妹妹,现在过去。”

    “对了,我在那边用早膳,告诉环儿和李贵他们,到那边接我去学塾就行。”说毕,也不让人跟着,自己独自就往贾母院里来。

    贾母年纪大了,睡得少些,贾宝玉到时,老太太早已起来,正饶有兴致的背着手在院子里逗鹩哥,见宝玉独自来了,少不得问问跟着的人,又问昨日玩得怎么样,听得父子俩相处和睦更是欢喜,忙命人传膳,不要耽搁了去学堂的时间。

    贾宝玉看看天色,林妹妹应是要起了,和老祖宗说一声,抬脚往碧纱橱走去。

    里头林黛玉刚醒,正靠坐在枕头上醒神,见着贾宝玉进来也只呆呆看着。

    “妹妹,昨夜睡得可好这天还有些凉,你坐着也掩着些肩膀,仔细凉着,到时又难受的咳嗽。”贾宝玉挨靠过去,在床边坐下,拉高被子给她掩上。

    黛玉听了,才注意到他来了,忙推他起来, “哪里就那么娇弱,你先出去,待我洗漱了先。”

    “我也未洗漱,我们一起。”贾宝玉不走,捉住林黛玉伸来的手不放。

    “了不得,你个邋遢鬼,怪不得一大早过来,还坐这么近。”黛玉笑骂道。

    闻言,贾宝玉不依了,特意靠近她,哈了几口气,林黛玉连忙躲开,两人你追我躲的打闹了一会才消停下来,齐齐倒在被褥上。贾宝玉从怀里掏出荷包,递给她道,“我是来给你送花来的,昨日我跟老爷去了城外静安寺看梅花,还遇着一个叫无天良的,极为风趣,知道很多奇事,还交了个朋友大名吴攀峰、小名狗儿的,可好玩了。”

    贾宝玉絮絮叨叨的,把昨日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林黛玉接过梅花,屈膝捧脸含笑听着,直到鸳鸯来催说饭菜摆上了,才住了口抓紧洗漱,回正堂吃饭不提。

    接下来几天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这天中午,贾政出了工部官邸,和几位同僚作别,就见侯宁在门口候着。

    “如何”

    “回老爷,来旺出府收这月利子钱了,还有赖尚荣也进去了,现在阿平和阿武分别带人盯着。”

    贾政登上马车,抬头看了看正当空的太阳,“等来旺儿也到了,就动手吧。”

    那一头,来旺带着自家下人从家里出来,下人肩头背着琏褡,两人租了马车往城西走去。与贾政他们上次去城西路线不同,来旺有意避开繁华地带,到城西一紧闭的宅子前,马车停了下来,来信和下人下了马车,左右瞧瞧,见无人才上前叩门,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两人前后脚进去。

    进去是截然不同的景象,“幺幺幺”、“四五六”,各种叫骂声不绝于耳,一个个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面前的色子,仿若癫狂。虽然来过几次,来旺还是有些适应不了这里的气氛,这里就像一口黝黑的深井,谁要敢拿手沾了点,就会被拉进去,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时几个打手拖着一鼻青脸肿的人从屋里出来,往院里一扔,跟丢条死鱼似的,来旺儿吓得连忙后退几步。

    仔细看,那人还有点呼吸,满嘴的血,手折了,有气无力的叫着“我还有钱,我还有钱。”

    管事的出来了,站在他面前,碾着他的手笑道,“还有钱是吧拿出来啊,敢骗你大爷,不想要命了是吧。”

    那人痛得嚎叫起来,并不敢把手抽回,只抱着管事大腿,痛的抽抽,有气无力哀求道,“郝老大,我没没骗你,我妻女,哦,对对,我妻的兄长是文安县的捕头,他有钱,只要和他说我妻女都卖了,他定会送钱来的。”

    捕头管事的暗骂一句,边上跟着的师爷样人物走上前低声问道,“老大,保险起见,要不要把叫去抓他妻女的人叫回来”

    都中下辖二十二个县,七个由顺天府直管,剩十五个由五府管着,文安县就是其中之一。

    管事看向门口站着的来旺,摇摇头,向着那边微挑下巴道,“区区一个文安县捕头,量他也反不了天,到时转手一卖谁知道,真有问题这不还有人顶着吗我们可是给他们赚钱的,没的风险全担吧,只这人不能留了,还有这事谁负责的,怎么出这种纰漏”

    来旺站得远没听着那边说话,他也不敢听不敢看,只把偏开头看向其他地方。这一看,不要紧,仿佛见着个熟人,只是按理不该在这啊,他揉揉眼睛,再看过去,再没错的,确是那个。

    赖家那宝贝孙子,赖尚荣。

    说起赖家,来旺夫妻眼红得紧,他为什么干这种事为什么要紧紧抱住琏二奶奶那母夜叉大腿不就是想着哪天琏二奶奶当家作主了,他们家就是另一外一个赖家吗

    他怎么在这,来旺暗自嘀咕。虽然赖家低调不说,但府里管事谁不知道,赖嬷嬷早早求老太太给这个宝贝孙子放了奴籍,从小就当少爷养着,又花大钱送去学堂,就是想着以后走荣国府路子捐个官,那就真是翻身做主人了。

    哪个奴才不想这样那是真真的改换门庭啊

    赖大知道他家宝贝在这里吗

    来旺看着身着学子青衣的赖尚荣,坐在各色人群中,面红耳赤的喊着开开开,莫名有种诡异的满足感。暗暗决定,这事他谁也不说,连自家婆娘也不告诉,就静静的瞧着,等哪天被捅出来。

    “来旺兄”管事擦了擦手,走上前来笑呵呵招呼道。

    院子里已经清理干净,有小厮正提了水冲刷地面。

    来旺侧身背对里面,看向管事,两只手谦恭的垂着,弯着腰面露难色道,“郝老大,这不我又被府里太太催着来了。”

    “你们府里大户人家,哪里差这点,”郝老大笑道,态度温和,过了会又道,“不过应该的,借了钱当然担心银子,我们也是一样,只是你刚瞧见了,我们好心把钱借给人,哪知人唬我们呢,只把他妻女抵了来,我们要人有什么用,又不是人贩子那等,要不你看看府上家大业大,收了去,也是一桩善事。”

    来旺哪敢收,府里都是熟悉的牙子进人,这赌坊里出来的牵扯太大,便陪笑道,“郝老大拿我寻开心呢,我是哪根葱,哪能做府里老爷太太的主,说进人就进人的。”

    郝老大拍拍他的肩,“来旺兄这般得意人,那不就是三两句话的事。”郝老大也没真想着把人给他,卖窑子里不比这多钱,只是试探下罢了,因道,“不过这人家里穷,小家子气的估计也够不上贵府门槛。即如此,且稍待下,待我的人把他妻女带回来,让牙子看了,卖给哪家慈善人家当个仆役,收了钱再给你,你别看我们这里热闹,其实也就是面上光而已,我养着这多人,天天都愁啊,帐上能动的钱是紧巴巴的。”

    话说到这,来旺再急也只好等着。

    赌坊的人早就摸清那人住处,这次去抓人的,出了赌坊直奔他家而去。

    那是城西边缘的一小民宅,三间房不算什么,要紧的有个小院子,院子里还砌了小半间用作厨房,在都中算是很过得去了,不然当初也不能娶了小吏的妹妹。现在那屋里空空荡荡的,连个值钱的玩意都没有,里头房门都给卸了,只用草编挡一下,过不几日,一家人更是要搬出去了,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此时院子里一荆钗布裙难掩秀色的妇人,正坐在台阶上埋头绣着荷包,一侧的篮里还放着几块碎布。旁边三四岁绑着小辫子的女孩正咬着牙,小手慢慢打着络子,她人小力气也小,憋得脸通红才勉强拉紧一些,放在一边,那里已经有五六个络子垒在一起,待会等妇人再加工一下,就可以卖给布店了,十个能挣一文呢。

    妇人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女儿,见她手磨得通红,心里有些酸涩,“妞妞,别打了,去门口玩吧。”

    “妞妞不去,妞妞给姆妈帮忙。”小女孩摇摇头,撅着嘴和手上的绳子较劲,就是这绳子太不听话了,总爱乱跑,她的手捏也捏不住,一会就不是这跑出来,就是那跑出来,她也不气,慢慢抓回来再来过。

    这时候城西广宁门,几个拿着扁担、穿着短打皮肤黝黑的汉子刚进了城,领头的是一身材魁梧的男子,一行人行色匆匆,面有怒容,直奔目的地而去。

    赌坊的打手很快到了小院,一人上去敲门。

    听到敲门声,做活的母女俩都抬起头,小女孩正要起身跑过去,妇人紧紧攥住她,神色紧惕的高声问道,“是谁”

    屋外的人没有回话,敲门声继续响起。

    妇人想起前几日上门要房的债主,脸色苍白了几分,哆嗦着嘴唇没有再问出声。门外的打手已经等不及了,抬脚正要破门而入,这时一汉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直把他撞的蹬蹬后退几步,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汉子已经跑走了。

    又一汉子喊打喊杀的追了过来,被几人堵住,见追不着人骂骂咧咧道,“兔崽子、狗的、婊子养的,抢了我的荷包就跑,生的孩子没,祖宗都不叫认你,死后没地埋的货。”

    几个打手面面相觑,那汉子见着他们人多,又长得凶悍,瞪了他们几眼,“看什么看,都是你们挡着,没事挤这里做什么,去去去。”说着,挤开几人走了。

    打手哪里受过这种气,谁见着他们不避让的,刚莫名其妙被人撞了一下,现在又被挤开,登时就有人按耐不住,要去教训教训对方,被人拉住,劝着算了算了,正事要紧。被拦住的人憋着一股子气,转身对着那木门就是猛的一踹,两扇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门哐当倒下。

    里面妇人吓得后退几步,见着进来的几人,忙将小女孩搂在怀里,脸上挤出笑,颤颤巍巍道,“几位大爷,我家老爷现在不在,只有我们妇道人家,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要不你们留个地址,等老爷回来,我让他去找你们。”

    大爷

    几个打手霎时哄笑开来,有人学着妇人语气说“几位大爷,她叫我们大爷唉,那还不快来伺候你大爷”

    话还没出口,门口就来了一群人,正是刚入城的几个,领头的怒道,“大爷你个头,哪来的狗也在这充大爷。”

    “谁”打手回头。

    “你大爷,”领头男子直接抽过身后汉子手里的扁担就敲了上去,打手们毫无防备,原想着来捉个女流之辈,就没带家伙什,这会被打得报头鼠窜,靴子里的小刀压根派不上用场。

    跟来的汉子很快围住妇人和小女孩,妇人自打男子出现就跌坐在地上,眼神紧紧盯着男子,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喷涌而出,小女孩被她紧紧抱着,掩住了眼睛。

    打手们很快被打走,临走前撂下话说妇人女孩都卖给他们了,他们还会回来的。男子放下扁担走了过来,打量了院子一眼,静静的等妇人哭过,发泄出来,才把她们送进里间,让人守着,跟来的汉子紧皱眉头问“这签了卖身契,可如何是好啊”

    男子盯着空荡荡的屋子,一咬牙道,“进了赌场再想赎人,不倾家荡产是不成的,最怕倾家荡产什么都没捞到。这里是京都,当今天子又圣明,最是厌恶赌博这等事,为今之计,只好得罪到底了,只是不知赌坊在哪,要是不能一网打尽,虽回了村里,怕有后患。”

    “大家伙是来帮我的,我不能因为这事带累大家,这样,待会我带着妹子去官府报官,大家先回去,要有人问起,直往我身上推就是。”

    众人都不同意,都是乡里乡亲又同宗,断没有抛下对方的,一时僵持不下。

    正此时,院外响起敲门声,一杆竹箭带着纸条飞射进来,插到院中,溅起些许飞尘。男子走了出来,拔下竹箭打开纸条,正是那赌坊地址。

    去巷子里探看的汉子回来,冲男子摇了摇头。

    “多谢”男子朗声拱手道,看着手里的纸条,攥紧藏进了胸口,在院中静立片刻,当机立断,留众人守着,自己往顺天府衙而去。

    那头逃窜的打手还没回到赌坊,就被人一窝抓了,顺便好好教训了一番。等到顺天府衙的人出来,才把他们扔到刚好路过之地,

    这边贾政已经回到荣国府,向贾母请完安,正从那边走回体仁院。

    “老爷,赌坊已经被封了,顺天府把人都带走了,来旺和赖尚荣都在里头。”

    贾政转了转扳指,他已经有些习惯这个配饰了,“让人给廖御史的口信送到没”

    “送过去了,廖御史回说确定要把人情用在这上面又说没问题,只等我们通知他就让人上折,保管谁查都与我们不相关。”

    “那就行,”贾政是防着有人找贾母求情,也不想打草惊蛇,不然到时候杀只鸡猴子跑了,那就亏大了,再则家里女人太有本事了,得让她们知道点怕才行。人情放着也是放着,又不会生利息,而且有时候留多了也不是好事。

    “老爷,还有一件事,阿武带人跟着打手去小院的时候,见那家子可怜,露了下脸阻止对方,这孩子虽然心善,但自来军令如山,还请老爷责罚。”侯宁单膝跪在地上求道。

    贾政沉吟了一下,“今日这事只是说尽量低调些,随机应变,所以严格来说没有限死,阿武不失侠义之心,这是好的,但到底冲动了些,功过相抵,就罚他接下来两年蓄个胡子吧。对了,我们混进赌场那人,首尾料理好了吗”

    “料理好了,今日他已乘船南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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