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这种东西向来只存在于西方的文学作品里头, 如果在现实生活里头真的存在,那人家也应该好好的待在国外,跑到中国来做什么, 本土又不是没有类似的, 例如僵尸
总之听到这个名词的时候,陶甜还有些跳戏, 不过对方都那么惊恐,现在最重要的当然是安抚为上。
她先把张庆泽安抚下来, 等他情绪渐渐平稳, 已经恢复了良好的语言组织能力之后才开口问详细情况。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慢慢说,不着急。”
张庆泽的心还砰砰乱跳不已, 他看了一下手边的摄像机,实在没有勇气再打开“事情是这样子的。”
眼看最近快要到国庆,社会上的各行各业都会为了这个节日出点活动,他们也是国企厂当然不好例外,于是就打算搞个文艺汇演之类的凑凑热闹, 给大家放一天假来休息休息。
刚好厂里进了台电视机,要是能把文艺汇演录下来,以后刻成光碟, 电视上放还能给大家伙留做一个纪念,张庆泽就去买了一台摄像机回来,这东西小城市里头还不多见,想买都买不到, 他特意跑去了省城大商城里逛了好久,找了门道才买到这么一台摄像机。
售货员还教了用法,他还是不太会用,自个儿瞎琢磨了好久, 机器响了一声又没动静了,张庆泽不想花了这么大价钱买下来的东西弄坏,也不敢再乱折腾,就暂时放着了,打算带回家好好研究一下,谁知道回家又忘了带钥匙,妻子儿子也都不在家,刚好李子成打开门,他让李子成帮忙拿一会摄像机,而他自己则跑回厂里去拿钥匙回来开门。
谁知道厂里也关门了,结果又浪费了一段时间才把钥匙拿到手,回家之后从李子成那里拿回了摄像机,坐在沙发上打算继续研究一会儿就发现,机器原来已在摄像中。
合着这机器早就打开了,他还跟个白痴似的乱鼓捣,张庆泽嫌弃了自己三秒钟,然后就兴致勃勃地看起录像,估算着时间,路上大概从回来的时候录像机就已经被打开了,也不知道都录了些什么进去。
前面播放出来的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别提这清晰度还挺高,比普通的小彩电还清楚,不枉他特意花了大价钱买回来。
录像机就相当于一双眼睛,把他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给录进去了,再看的时候就像是场景重现一样,把他平时回去的一系列行为都拍下了。
然后镜头里伸出一双手那是他急着回厂里拿钥匙把录像机给李子成的时候,李子成接过了摄像机,开门回家。关门。走进客厅,随手将机器放在了木柜子顶上,将卧室以及客厅两边的情景尽收镜头之中。
李家比他想象中的要旧许多,看着还很凌乱,好像没有被好好打理过,可以看出主人家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管家。
而且
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
但不管怎么样,事关别人家内部,偷看好像不太道德,张庆泽想关掉视频,又忽然听见孩子的哭声。
这哭声又尖又嘈,和那天听到的一样,张庆泽不赞成地摇摇头,这几年来了,李家这孩子这么个哭法,不知道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孩子犯什么错好好讲道理不就行了,哪能让他这么哭个不停呢,可见是教育方法有问题。
至于哭的孩子到底是谁,当然不作他想,李家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在几年前出生的李家宝,连着孩子出生的时候他还抱过的,机灵得很,他瞧了也喜欢。
也不知道这么久没见了,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
就是这一想一顿,他看见那个孩子从房间里冲出来了。
猛地摔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喉咙里头发出呜呜声 ,就像一只失控的野兽。
让人恐惧的是,他的脸上没有五官与其说没有五官,不如说五官都像“融化”了一样,好像燃烧的蜡烛,烛体就那么软塌塌流下来,鼻子也融化干净了,就只剩下两个洞洞,冷不丁地被他抬头对上一眼,张庆泽吓得从沙发上摔到了地上。
他已经不敢再去看录像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坐在地上。
张庆泽说“我突然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是窗帘,他们家的窗帘都是紧紧拉着的,那种专门用来遮光的窗帘,屋子里一点光都没有。”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也不能断定人家就是吸血鬼。”陶甜说。
张庆泽握紧了话筒,之所以判定吸血鬼,当然是因为“吸血”。
录像当时还在开着,他不敢看,却能听见声音。
只听见里面的声音很吵很乱。
“放点血,让他喝下去就好了”
“好好的,今天怎么又突然发作了呢 ”
“怪我没把窗帘拉好今天正好刮西北风,把窗帘给推开了”
最后是李子成的声音。
声音阴阴沉沉冰冰冷冷“来,把血给喝了。”
尽管陶甜并不相信有吸血鬼,可是张庆泽的话也有道理。因为他透露出来的信息里实在有太多的疑点,比如说身上常年都带着伤口,再比如从家里冒出来的那些奇怪的孩子哭叫声,还有关在家里不准备放出来的小孩子,怎么看都像是欲盖弥彰。
那些细节也刚好可以和吸血鬼的习性对上,例如,房间里的窗帘都拉上了吸血鬼不能见光。
再比如说喝血,正常人谁又会去喝血呢
可是张庆泽只是看没有听,难保中间不会出现什么阴差阳错的误会,而且他现在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多了,人的情绪是有安全阈值的,还是不要刺激的太过为上。
陶甜让他先把录像保存下来,其他的就等她来城里之后再说,到底是什么情况还得亲眼看过才能确定。
虽然知道如今所在的世界有鬼神,可是人能生出吸血鬼来吗
她偏向于没有,在看过了视频之后心里就有了结果。与张庆泽一开始不敢看,可是看见陶甜的表情那么淡定,还以为视频里没什么,就跟着把脑袋凑过来,一看就捂住嘴差点吐出来。
“它在喝血果然是吸血鬼 ”
普通人是绝对不会去喝血的,平时手上割了个小口子,放在嘴里含一含都嫌铁锈味儿重,那么一碗血喝下去,味道可想而知。
“怪不得他们这几年都没把孩子推出来 ,每次经过楼下那只看门大狗的时候,那狗都要叫唤,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他这话就是基于猫狗都能通灵,总能看见点儿人看不见的东西说的。
可是张庆泽想不通“那原来的孩子呢李家宝到底哪儿去了 ”
他还想从陶甜这里知道答案,陶甜直接去敲响了李家的门。
敲了几下,有人来开门。李子成脸上满是疲惫,但是看见厂长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打了个招呼,问他来意。
陶甜当然是打算直接进李家的,李子成自然强烈反对,不肯答应,还想要发火,可是在听说录像的事之后面色大变,在门口站了一会之后,怕引起其他人注意,只好答应 让两人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张庆泽总觉得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这种想法让他走路都不自在,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生怕什么时候就突然被咬上一口。
陶甜就神色自如的多了,不免让张庆泽心里暗自羞愧,还比不上一个小姑娘,可很快他又恢复过来了,甭管人年龄多大,但是大师终究是大师,哪里是他们这种凡人能比得上的。
李子成家里平时根本就没有来过客人,只有李子成的厂长偶尔会过来交代一下任务,但人从来也都是在门外站着,把事情说完就走了,根本就没有进过屋子的,李家的两位老人见有人进来,慌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最后犹豫着去倒了两杯茶,放在张庆泽面前。
张庆泽也不敢喝。
李子成也显得有些窘迫,他的神色要更害怕,可是那段录像说什么都不能留下“厂长,我这辈子都没求过您什么事儿,那段录像您是真的不能留。”
李家老人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儿子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家里发生的情景居然被录了像,害怕的双腿直打摆子,眼泪都流了下来。
“求求你了 ,真的不能传出去,传出去的话我家还怎么做人啊”
张庆泽说“可是到底什么事情,你们好歹也给我个交代”
现在招工用人还是相当注重为人品行以及舆论的,如果人品行不端,在家里搞那些邪门歪道,被捅出来之后自然就不能再用了,要不然以后厂里的其他人也得跟着遭殃。
李子成不想说,可是现在的情况也由不得他继续再隐瞒下去。
“这是诅咒。”
这个开头把人吓一跳,现在都什么世纪了,哪里还来什么诅咒的。
“我们李家的先祖曾经对不起过一任妻子 ,那位妻子临死前怨气很大,还诅咒了整个李家,后来那位先祖又娶了一个妻子,生下来的孩子很快就死了。先祖认为这是因为前期的诅咒的缘故,于是就找了巫师做法后来果然又怀上了一个孩子 。”
这些话是他藏在心里已久的秘密,说出来实在分外艰难,好像是把自己最丑陋的一面都曝了光。
“那个婴儿刚生出来的时候,与普通的孩子没有不同,可是长大到几岁之后,第一次出现了奇怪的症状。”
不能见光,一见到光就像中了毒一样痛苦,整个身体都必须躲藏在阴影之下,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否则身体就好像被架在了火架上,不停的炙烤,时时受着烧灼之痛,有时甚至还会冒出水泡,像真的被日光烧到了一样。
皮肤开始裂开,五官也慢慢变形扭曲,或者慢慢失去它本有的功能,眼睛也越来越小,肉里也泛着一种可怕的紫色。
最可怕的是。一旦失控的时候,便像猛兽一样发狂怒嚎着,还咬人吸血,只有在真正喝到人血的时候,人才会慢慢平静下来,性情也不会再那么狂躁。他们的嘴唇和牙龈都会腐烂,牙齿也会变得像兽一样尖锐,轻而易举就能嗑破人的皮肤。
就像一个可怕的吸血怪物。
李家的先祖十分害怕,认为这是先夫人的诅咒 ,最后叫人偷偷处理掉了这个婴儿,不惜一切代价请来了更高级的巫师来作法镇压先夫人的亡魂。
后来再生出来的孩子就正常了,提心吊胆的等着他们长到两三岁,也没在发生过之前那种可怕的现象。
可是过了两三代之后,又出现了这种情况。
这种事情只能瞒着,一旦被捅出来,李家不仅会成为众矢之的,而且所有人都会被当成妖物被火刑活活烧死。
这些事情都记在李家的族谱上,中间出现了百年的断层,没有再出现怪胎婴孩儿,随着一代又一代的延续,李家的后人逐渐长大,没人再去在乎族谱上的事情,只以为上面描述的那些恐怖的事,不过是一些骇人听闻的谣言而已。
可是谁知道到了李子成这一代,居然又发生了这种事情。
“家宝刚生出来的时候很瘦小,也很容易生病,我们一直照顾的特别细心,可是没想到,在他一岁多的时候,他开始畏惧阳光了 。”
起初他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只当是孩子渴了饿了,或者又想上厕所了,不管怎么哄都没用,后来他们发现只要一抱孩子去晒太阳,孩子就必然哭闹不止,浑身嫩皮都发红,到小儿最容易夜啼的晚上,孩子反而乖乖巧巧安然入睡。
再大点之后他们发现,家宝特别容易变得狂躁,抱着安抚也没用,打也没用,还被孩子狠狠咬了一口,小孩的牙不算坚硬,咬起人来也不会非常痛,可是他就像狼叼着肉一样,死活不肯松口,最后咬出了血,像吮奶一样吮着血,家宝就慢慢平静了。
“我们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送到医院里去也没查到什么,只是说小孩身体弱点,多补补。”
李子成的老母亲擦了擦眼睛“我们哪里没给孩子进补,我们什么办法都想过了,可是孩子还是那个样子。”
后来他们逼的没办法去查族谱,才发现原来是因为诅咒的原因。
诅咒是一个女人的怨气而成,没办法破解也破解不了。据李家先祖留下来的遗言想要拥有一个健康的孩子,就必须把怪胎活埋,才能再生出健康孩子。
活埋李家宝。
他们怎么能做得到呢这个孩子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他就曾经隔着妻子的肚皮喜悦的和他对话,看着他一点点长大,孩子是他们期待的一部分,是婚姻和责任的延续。
不说法律,只说心里这坎就过不去。都说狗不嫌家贫,孩子就算再可怕,那也是他们生出来的,那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只鸡,一只鸭,说不要就不要,说杀就能杀。
“诅咒”陶甜摇了摇头,“不是诅咒,也没有诅咒。”
不管是房间还是人的身上,都没有看见过一点怨念和邪气,她曾经见过遭受诅咒的人,那人浑身附着淡淡的邪气,行将就木,像块没了水分的面包,干干瘪瘪皱皱巴巴的。据说这人早年间曾经强奸过下乡的女知青,后来那女知青上吊死了,他们家势力大,把这件事压了下去。可是后来几年里也不知道他们家到底是撞着什么了,死得死,残得残,后来袁仲明看见就告诉她,那是人家受了咒,不死不休的。
结了恶因就得恶果,别人的因果若无重要原因,本就不该擅自干涉。
李子成明显就没把陶甜的话当成一回事,他对张庆泽的做法还有些不太满意,他自己来就来了,还带个孩子来做什么,连知道的人还不够多吗到时候闹得沸沸扬扬的,就收不住了。
但到底是厂长带过来的人,估计也是比较疼爱的晚辈之类的,也不好开口训斥,他只好说“你还是小孩子,很多事情都不知道的 。”
张庆泽听了这话差点给跪,别人是没见过他,可是见到过这位小姑奶奶去,怎么把那个水鬼从他儿子身体里揪出来的。她要是不知道,就没人能解决得了这个问题了。
他刚要开口,卧房里又突然爆发出剧烈的撞声,兴许是什么东西又倒地了,李子成的妻子哭得很压抑,也许是捂住了嘴巴,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陶甜已经走到卧房的门口,把门打开了。
“不要开门”李子成在后面着急地大叫。
可是门已经打开了,从房间里扑出了一个小男孩,阿乌一口想扑到她身上。陶甜伸出手指,抵在他的额头上。
“平静下来。”
李子成想说这么命令怎么可能有效,然后就惊掉了下巴,看着儿子居然真的乖乖的坐在了地上,简直比楼下那条大狗还要乖巧听话。
张庆泽正面地、近距离地看到男孩的脸之后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隔着录像带看尚且让他腿软,这么近的看,这个孩子的脸已经不像一张正常人的脸了,简直就像是就像是一个僵尸。
李子成的妻子已经无力地坐在门边呜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他明明已经安静下来了,刚才突然不受控。”她呼吸平静之后才发现止住儿子的竟然是个小姑娘,一个和儿子年龄一样大的小姑娘,看见家宝的模样竟然不害怕
别说是陌生人了,就连他们这些亲自把孩子抚养长大的。骨肉血亲在见到儿子慢慢变成这副样子的时候,晚上偶尔撞见,也害怕得睡不着。
可是这个小女孩居然完全不为所动,身上有种超脱年龄的淡然和平静,看家宝的眼神和看他们其他人的眼神没有区别。
小孩子都是最为敏感的,察觉到陶甜看自己的眼神并无异样,李家宝张了张嘴,嘴角往上提了起来。
哪怕他的眼睛现在已经无法正常目视,可是却能让人感受到,他现在是开心的。
“姐姐”终于不再是被人差别对待了,他小声地叫了一句。
陶甜嗯了一声,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随着灵气被输入体内,身体里那种磨人的不适感也轻了不少。李家宝慢慢恢复孩子的天真,不再那么焦躁。
“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 。”陶甜把安睡过去的李家宝放平,告诉李家人,“他之所以是这个样子,根本不是因为诅咒,而是得了病。”
“病”不可能的。“我们曾经带着孩子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没有检查出问题。”
孩子遭罪,要不是看在刚才这个小女孩能让他的孩子睡着,李子成也没有现在这么耐烦“你家里有人是神婆什么的吧哪能一看就看出人病啊。”
如果是玄术,张庆泽肯定相信陶甜,可是说到看病,肯定还得是正经的正规医院啊
陶甜说“玄门五术,有山,医,命,相,卜,其中的医,自然就是医病的医,包括方剂,针灸,有没有病,当然也得能看出来。”
就算没有学过玄术的医,她从前也在医术里钻研过半辈子,见到的病症极多,在发达的现代社会里,其实绝大多数的诡异病症都能得到科学的解释。
陶甜仔细观察了一下李家宝“孩子得了卟啉症。”
也不怪他们不了解,这种病直到二十一世纪才被列进罕见病和目录,多发于欧洲,在亚洲相对少见,以现在这个小城市的医疗水准,只做普通检查,当然检查不出什么来。
得了这种病的人,血色素含量过低通常需要输血来保证健康,也难怪他们以为孩子是“吸血鬼”了。
这病在如今正常的医疗水准下也不太容易治好,不过谁叫这个世界也不太正常呢,有灵力这个挂。
李家人对她的说辞还是将信将疑怀疑占据了上风,他们都确定是诅咒,这么多年了,突然跳出个小女孩说是病,任谁都觉得这是在作弄人的。
陶甜把手伸进口袋,摸出了一张卫生纸,这才想起出门太急,什么东西都没带。
她干脆抬起手,虚手画符。
李家人看着她的手在空中挥来挥去像是在打苍蝇,然后就拍了拍家宝的胸“行了,现在让他暂时不怕日光了。”
开什么玩笑
李子成再能忍现在也火了“厂长,你今天是特意带个孩子来消遣我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卟啉症,就是一个不建议大家去百度查图片的病。当年手贱去查了莲蓬乳,害,气死了。不是五官消失,描述的确实不太精准,已经改了。有的时候评论群里没法回复,是系统的原因。
如今每次看到消遣二字,就下意识接上了鲁智深那段剧情。
感谢观众老爷们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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