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萌头一次玩乔装打扮,感觉挺刺激。
倒是看着彪的崔浩紧张到不行,万一麒王身份暴露,被人知晓他公务不办、不回京,跑到广陵逛窑子,麒王本人不会有事,他一准被安上“劝阻不力”的罪名,要么降职,要么革职查办
他他他上有老下有小,要养家恰饭的
看出崔浩的心事重重,司马萌安抚地拍拍他的背“放心吧,本王,咳,小人我这副打扮,谁能认出来你看我刚刚在赌坊,不就演得很好”
那是因为赌坊都是男的。崔浩侧头,瞅了一眼虽然糊了一张黄脸,又用眼罩遮掩住一只眼睛,有意显得凶悍的麒王殿下,心怀忐忑。
五官的底子在那里,整成独眼龙,那也是长得靓的独眼龙啊。
“别磨叽了,”司马萌抬头,望一眼天上悬挂的弦月,道,“赶紧搞完,回去过节。”
“哦。”崔浩预感成真,一入青楼的地界,便有姑娘殷勤揽客,虽然说广陵这地方姑娘比较含蓄,不如镐京的直接拉进去那么大胆,但香帕拂面、眉眼含春的手段,娴熟得很。别看都是揽客,热情和不热情的差别大得很,一看麒王这队各个都是青壮男人,且气质不俗,衣服也不赖,就算凶悍了些,也是优质客户。
狐狸眼的男人,眼神就自带风流,格外招人喜欢,就算是独眼龙,也老有姑娘假装摔倒,要往麒王身上靠。
那地平整得很,你是不会走路还是咋地,不会走路就别出门崔浩负担着挡箭牌的任务,瞪了漂亮姑娘好几眼。哪怕在镐京,除非任务需要,一般他也不爱逛平康坊,这下可好,跟着麒王,三教九流的场所全走了个遍,三天逛了两回窑子。
这种场所,麒王比他一个经常查案的更加游刃有余,轻巧推了几位姑娘的投怀送抱,几句不痛不痒的调笑,居然真从人家嘴里套出话来,得知了他们想要找的那位今晚的动向。
“还没接客啊,我们来得正好,就让她接待接待我们吧。”司马萌正了正眼罩位置,带着崔浩等人,踏入一处楼子,老鸨早注意到这伙人,上前攀谈两句,得知是路过广陵的商队,做了一笔好买卖,回乡
前先乐一乐。
老鸨心想,这伙人各个气势不凡,不知道这好买卖是不是见红的,但横竖与她无关,如今广陵地界不太平,和气生财,伺候好了便是。于是十分殷勤,把楼中还没有客人的姑娘,都叫来让人挑选,司马萌扫了一圈,不见想要的那位,便嫌弃没有合意的。
老鸨赔小心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司马萌故意摸了摸下巴,道“有没有伺候过达官贵人的,有权有势的人享受过的东西,老子也要享受一番。”他故意说话粗俗,挤眉弄眼一番,使得那张生得颇亮眼的脸显出几分油腻猥琐,老鸨识人多,总觉得这客人的气质和行事有些违和,但被他这一副粗鄙模样恶心了一下,没有多想,应付着笑道“您问问,咱们楼子在这地界小有名气,哪位姑娘没伺候过贵人”
司马萌佯装不耐烦,掏出两颗金豆子在手里抛着玩“叽叽歪歪,老子非你这不可了是不”说着起身就要走,老鸨挽留,他随手将金豆子扔出去“少废话,爷赏你了。”说着揽住崔浩的肩,哼笑道“走,去下一家,有钱还怕没地方花”
要是没得这两粒金豆子,老鸨还下不定决心,这钱一到手,她的贪欲反而被激发出来。什么都没做就白得了金子,要是把这伙人伺候好了,岂不是一个月都不用开张
“几位贵客等一下”老鸨急忙一路小跑追过去,这回笑容里多了几分真诚“不瞒几位爷,咱们楼子里有一位出众的花魁,那可是王爷的心尖宠,只是她近来心情不佳,多日不见客,老身也吃不准,她愿不愿意见几位”话音未落,又一颗金豆子落在她跟前,老鸨躬身去捡,却被司马萌踩住手“老子给钱,弄人过来,那是你的事。”
“是,是,老身一准劝得她来您不知道,咱们这位姑娘,那是京中来的,身段、曲艺、诗词歌赋,都是一流”老鸨舌粲莲花吹嘘,司马萌知道这事八成准了。
小广陵王倒霉,已经提前被淮王控制住,他接触不到,若是暴露身份,他又不愿意。至于那些王府女眷,情况也是一样,他们便装打探几日,只从几个王府外围的家仆口中,得知一些情况。
广陵这地
界富裕,但是架不住兄弟分家,小广陵王的地盘缩水严重,偏偏这货又是个花钱如流水的,喜好奢靡,不知节制,奇怪的是这几年从捉襟见肘到一掷千金,不知道哪里来的钱。
司马萌推测,他这倒霉亲戚,是眼见家底不丰,又脑子不好,被人撺掇后,就与人合谋,干起了走私买卖。至于到底与谁合谋,这点家仆是不知道的。他在小广陵王常去的赌坊流窜数日,知道这位王爷来赌钱,偶尔会有几个寿春口音的人来支付赌资,但从不暴露姓名身份,神秘得很。
寿春离此不算很远,来也不奇怪,不暴露姓名没关系,只要来过多次,就一定会暴露个人信息,司马萌不会顺藤摸瓜抓人,崔浩会呀
于是崔大人一番摸排,又派了几个属下去寿春出差,而他则跟着司马萌,去见一见赌坊人口中所说的“小广陵王最喜欢的女人”。
司马萌觉着很神奇,王府女眷都被控制起来了,这个风头很劲的花魁,居然一点事没有,还能接客
他想瞧一瞧这位女子是何方神圣,有什么能量可以避祸。等老鸨将数人引入,透过屏风看见倩影,听见黄鹂鸟般婉转的女音时,司马萌抠了抠耳朵,莫名觉得眼熟。
待这花魁被侍女搀扶着,如弱柳扶风般娉娉袅袅走来,似乎很冷,披着厚厚的斗篷,环佩叮咚,罗扇半遮脸,只露出上半部分脸庞的时候,司马萌看着,越发觉得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倒是花魁,初见司马萌的第一眼,便惊了一下,虽然很短暂,但是却瞒不住众人。
赶走老鸨,崔浩在司马萌耳边低声道“她识得您,只是不敢确认。”
司马萌径自坐下“让你的侍女下去。”他还没想起来对方是谁,不过没关系,对方认识他就好办了,看来果然是京中来的,老鸨没骗人。对方听见他的声音,身形颤了颤,顺从地让侍女出去,泪光盈盈,看着司马萌慢条斯理解开眼罩的绳子,露出完好的左眼,又用手帕沾茶水,将脸上的黄泥和伤痕妆缓缓抹去,随着他不紧不慢的动作,花魁紧盯着他的脸,脸色白了又红,罗扇咣当落地,跪下,磕头“蝶澜参加麒”
“嘘”司
马萌毫不怜香惜玉地把擦过脸的帕子塞进她嘴里。
“我问,你摇头或者点头。”
蝶澜连连点头,看他的眼神都在发光,似乎认定他是来救自己的。
“我听老鸨说你不叫这个花名,所以蝶澜,是你在京里用的”
蝶澜点头,心想,殿下,妾还为您弹过曲子呀
司马萌想了想自己以前常去的楼子,猜想回忆起来可能在哪见过她,试探道“原来在清风楼”
蝶澜猛点头,殿下您终于记起妾了
“不是自愿来广陵的”
蝶澜又点头。
嗨,他真是审讯天才,一问一个准。
“广陵王逼你”
这回她犹豫了一下,摇头。
咦不是
“另有其人”
这回蝶澜没有回答,司马萌迷惑间,蝶澜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手指蘸了茶水,在地砖上写字。
“窗,外,有,人。”
“人”字的最后一撇没有落下,一支袖箭从窗户纸外破空而入,司马萌将屏风一脚踹过去,挡住箭头,隐藏在暗处的乘风顺着箭头来的方向,带人主动出击。对方嚣张得很,居然敢兵分两路,一路遛乘风,另一路直逼司马萌,那熟悉的鬼魅身法,还有领头人那双露在面罩外的细长双眼,都让司马萌火气上蹿“妈蛋又是你们”哎呀不好意思,装粗人装久了,说粗话越发顺溜。
对方有备而来,司马萌这头也不是吃素的,蝶澜是个诱饵,等着把查案的人顺藤摸瓜全灭口,他早就料到,只是没想到刺客还是老熟人。
这回,决不能让他们跑了
“抄家伙,上”麒王殿下抽出腰间软剑,杀性再起。楼下听见楼上刀枪乒乓,老鸨便知不好,客人四散奔逃,老鸨连忙报官去,司马萌打性正浓,冷不丁一个身影扑上来抱住他的腿“殿下救我”
靠蝶澜这一抱,阻碍他的行动,那细长双眼的小子一刀挥舞过来,擦着脖子过,要不是他躲得快,当场割喉。
“你躲远点”司马萌要拉开她,却不料对方突然强行塞了一只珍珠耳环到他手里,接着解开斗篷,拉开衣襟,露出的并非,而是用绳子绑得严严实实的一颗颗小铁火雷“殿下,奴不想死”
又来这招
还升级了
“火雷,跑”司马萌提起她试图扔出去,外头就是河,可保她一命,哪知刺客更快,手里一枚点燃的火雷直接扔过来引爆。
蝶澜的身影瞬间被火焰吞没。
没救了
“殿下,快跑”崔浩过来殿后。
司马萌扭头,飞身蹿出。崔浩紧随其后,那细长眼的小子还想用手里剑阻碍他的去路,哪知司马萌不知何时攥住一盒女人用的香粉,当面粉用,往他们眼睛上一抛,阻碍住对方视线,在刺客们引爆蝶澜身上的火雷时,他恰好跳入河中,炸开的铁片划过太阳穴,血渗入眼睛里。
跳入河中的瞬间似乎被拉长了一般,如慢镜头一样,蒙上血雾的眼,见什么都是红色。他看见楼中惊惶跑出的客人,看见被火光和爆炸声吓得瘫坐在地的老鸨,似乎还能看见那个被当做诱饵、又被当做人肉桶的可怜女子,最后泪光闪闪看着他、希冀他能拯救自己的模样。
楼上烈火熊熊,青烟起,极为刺鼻,落入冰冷河水,司马萌的头脑越发清醒,见烟雾颜色不对,立刻将崔浩的脑袋按入水里“是毒火雷”对方这回手段升级了啊
他的头一入水,刺客的袖箭紧随而至,追着水里打,司马萌随手掏出一颗蜡丸含进嘴,也硬塞给崔浩一颗。他憋着气,在心里嘟囔“以为老子没防备”他老婆的表姐是名医好不拉这次微服出门,他把宝宝药箱子里的药,悄悄顺走一大半呢
往人多的地方游了一会,借着人群掩护上岸,乘风那边的速度很快,打退了那伙刺杀的,又将埋伏的那群人杀了,留两个活口,只待审问。
等接到报案的当地府衙带人前来,崔浩没敢暴露司马萌的身份,只亮出刑部的官牌,也不要对方接待,提了人就走。
广陵这地界,不知道有多少眼线,比睢阳还危险。
上了马车,换了身干净衣裳,司马萌方才将一直攥在手里的珍珠耳环拿出,不出他所料,珍珠是中空的,可以拧开,里面有张油纸包着的,撕开的布帛,上面用墨汁写着字。万幸,这姑娘没玩哑谜,也没用什么暗语,简单直白,两个大字
“淮王。”
哟嚯,原来是喊贼来捉贼,
无怪乎这案子越查越棘手。
看今日这架势,他这位九哥,真想要他死啊。
司马萌将纸条随手递给崔浩,对方一见,脸色都变了“有证据吗”这可不敢乱说。
“这不算”
“可惜,人都死了,这个唯一的证据,力度不够啊。”
九哥毁尸灭迹的手段,好得很。把人家姑娘骗来伺候顺便监视小广陵王,然后先拉出后者背锅,又让姑娘当诱饵骗他入瓮,杀她的同时顺便炸死他。
物尽其用,一点都不浪费,厉害厉害。
要是他猜得不错,过几天,小广陵王畏罪自尽的消息就该传来了。
“那几个寿春人,拿下了”
“回殿下,死了两个,跑了一个,抓了一个活的。”
“够了,边走边审。”
“走去哪”
“这回不玩虚的,回京。”司马萌摸了摸还在刺痛的伤口,哼笑一声,御前硬刚,谁怕谁
作者有话要说派发盒饭给蝶澜小姐姐,你是一个合格的工具人,辛苦鸟
八佰真好哭,信条要上映了,为了诺兰,我要去看,,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