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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破釜沉舟
    马六儿见马车上的贵人不管闲事,色眯着眼笑道“小娘皮,你注定是给我马六儿暖被窝的命,你就从了吧。”

    “从你个大头鬼”柳絮眼睛瞪得如同山杏,将手里的荤油坛子猛得抡圆了,虎虎生风。

    马六儿可是亲自领教过柳絮的彪悍的,这若被打中了,比上次伤了子孙根只强不弱,不是头破血流,就是命丧当场,吓得急忙往后躲,双手护住脑袋。

    柳絮嫣然一笑,坛子的方向一转,没有抡向马六儿,反而转了方向,疾风般飞向前面急驰而去的马车,后车厢车板登时被砸破了一个大窟窿。

    马车剧烈晃了一下,嘎然而停,从窟窿里探出一张冷寂如冰的脸来,嘴巴奇异的一张一兮道“大胆村姑你不想活了”

    话没说完,就此定格,呆呆怔住。

    只见瘦瘦小小的村姑,邪魅的扯着嘴角,如同最艳的罂粟,开得娇艳,异常诱人,手里再次抡起一物,邪魅的一笑,再次撒手,抛向车中中人。

    男子在车中利落的后退、弯腰、翻身,本来一气呵成的动作,奈何车中铺着雪白色的雪狐皮,毛面上洒满了白色荤油,任男子有再好的轻功、内力都无济于事,哧溜一身滑倒,后飞而至的棕色影子一下子钻进了男子的怀中。

    男子伸手一抓,抓起了一只死老鼠,圆圆的眼睛瞪着男子,男子亦是呆呆的看着死老鼠。

    燕衡急忙掀起车帘,看着主子手中吐着黑色舌头的死老鼠,脸色突变“少爷,有毒定是九王爷的人追到了,此处不亦久留,快快返回剑鹰宫,下次再寻隙来看二少爷”

    男子摇了摇头道“这不是毒,是墨汁。不管千难万险,我定要祭奠了二弟再走。你知道,我一生最大的遗憾,便是爹娘,狠心的选择让二弟代我而死,而不是让我代二弟而亡。我的命,是二弟给的,我又怎能在乎,为二弟而涉险。”

    燕衡张嘴想劝主子,张嘴又不知如何劝起。这一月来,主子经历了人生巨变,一直郁郁寡欢,心中永不能释怀,即使老侯爷和夫人己死,亦不肯打开心结。

    现在不是相劝之时,还是离开险地为上。

    燕衡还要劝主子离开,望见少爷身后的破洞方向,一棕色的影子快速闪至,急忙将主子扯上车辕,挥鞭卷住那棕色的影子,定眼一看,却是一条细长的髭狗,努力挣脱着鞭子,嘴里淌着涎水,直勾勾的看着男子手中的死老鼠。

    这髭狗,定是受村姑抡飞的死老鼠逗弄,挣脱了绳子,循着老鼠飞窜而来。

    这死老鼠如同一剂药引子,将男子心中所有的悲愤全部诱发出来,人为刀殂,我为鱼肉,自己,与这死老鼠又有何不同

    男子眼睛赤红得如同落日,誓将这世间一切沉沦。

    男子自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呛哴”一直甩直,冒着嗜血的银光,一挥而就,髭狗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上一声,脑袋便搬了家,瞬间被甩出了车厢。

    咕噜噜的刚好滚到了马六儿的脚前,吓得马六儿脸色惨白,这哪里是什么贵人,分明是一个煞星

    哪里还管柳絮不柳絮,髭狗不髭狗,一猛子钻进了树林子,三窜两窜不见了人影。

    柳絮长舒了一口气,抬眼见到男子赤红赤红的脸色,向着马六儿相反的方向,隐进了树丛中。

    “大胆贼子”燕衡怒不可遏,拿起长鞭要追。

    男子伸手挡住了燕衡的去路,冷色道“罢了,他们不是刺客,我们还是快去祭奠二弟,别生出事端,反而招了九王爷的人。”

    燕衡狐疑道“主子,您不是说,宁可错杀一千,绝不陷自己于险境吗他们真的不是九王爷的人”

    男子用手擦了擦脸上残余的墨点儿,在耳后重新固定了下人皮面具略起的皮茬儿,淡然道“九王爷会用一坛油渣子、死老鼠袭击我这个余孽吗”

    男子用眼色瞟了眼柳絮消失的方向,眼色轻眯,这个村姑,倒是有点儿意思,自己不救她,她便想出了这种破釜沉舟的法子,逼自己盛怒出手,吓退了企图猥亵她的痞子,她倒是胆子大,不怕自己如对付髭狗一般,将她一剑给“卡喳”了。

    男子瞟了一眼沾满了荤油的狐狸毛,用剑挑着扔到了路边的草丛中,让燕衡简单收拾下车厢,坐进马车,继续向山上驰去。

    草丛中的柳絮轻舒了一口气,她生怕这车中的煞星一言不和就杀人,闪进树丛后,没有像马六儿般没命的狂奔,返而隐进了一处树洞中,掩人耳目,见那男人并未计较,这才松了口气,走了出来。

    捡起被男人丢弃的雪白的狐狸毛,简直是爱不释手,卷成了卷,飞快的跑向了赵二刚家。

    今天的赵家很是热闹,离老远就能听见院中的欢声笑语,四个中年汉子寒冬腊月穿着短褂,围在一口大锅旁,腾腾冒着热气,好不热闹。

    一口黑色的野猪被用绳子捆着,固定在一口宽大的桌面上,“嗷嗷”的悲鸣着,似预示着它的生命的即将终结。

    中等身材但肌肉很健硕的赵银生居于正中,拿着一把尺长的杀猪刀,爽朗大笑道“这野鸡、野兔都分完了,现在轮到这口野猪了。朱老哥这次诱捕的功劳最大,老规矩,护心肉和肋条肉归朱老哥下酒,剩下的再分成四份,前膀蹄猪腿小,多带块肉,后膀蹄大,少带块肉,分得差不多,你们三个先挑,我后挑。“

    三个汉子逗趣似的拍了拍朱老哥的肩膀,算是犒赏他的功劳。

    朱姓汉子不好意思的摸着头皮道“银生,赶快杀呗,分了肉俺得回家看看。”

    银生哈哈大笑“老哥,不过进山四天,这就想婆娘了”

    最年轻的猎户李元扑哧一声乐了,瞟着赵银生道“赵叔儿,你不想婶子,那咋不在俺家杀猪俺村比柳河村可是近着不少呢”

    赵氏拿着水瓢从屋中走了出来,用水瓢拍打了李元后背一下,佯怒道“没大没小连你叔儿和婶子都打趣儿还想不想让婶子帮你介绍媳妇了赶紧走,把这猪也扛走弄得一院子味儿招人烦”

    赵氏嘴上厉害,脸色却是粉红粉红的,煞是好看。

    几个汉子再次哄堂大笑。

    柳絮羡慕的看着院中其乐融融的景像,自己也颇受感染,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回到了现代的小学时候,自己放暑假回农村,看着村人一家杀猪全村去吃的热闹景像,好不温馨。

    “柳絮来了”赵氏看见了柳絮,热情的走了过来。

    赵银生不好意思的将杀猪刀掩在背后道“柳絮,你快进屋吧,一会儿杀猪,别吓着你。”

    柳絮随着赵氏回了屋,却没有紧闭房门,而是倚着门框看着院中。

    赵二刚从屋中拿出一把松针,准备一会儿燎猪毛,见柳絮来了,脸上泛起一层红晕,打了声招呼,见柳絮怀中抱着的反卷的毛皮,惊疑道“柳絮,你手里拿的这是啥皮硝得真好啊。”

    柳絮将皮子打开,赵二刚这才看清了皮毛的整个面目,轻轻摸着,啧啧叹道“柳絮,这是上等的白狐狸皮,县里的贵夫人喜欢用它做毛坎子或毛褙子,可值钱了,不过,这上面咋弄上油和土了呢”

    柳絮轻叹了一声道“今天村中路过一辆马车,从车上撇下来的,我寻思着可能是贵人嫌脏扔出来的,就捡回来了。二刚哥,你看看这油能不能蹭干净了若是蹭干净了,就找个买主卖个好价钱;若是蹭不干净,就留着给柳毛做件夹袄。”

    赵二刚这才恍然,县里的贵人用这白狐狸皮做皮氅穿在身上,州郡的贵人用这白狐狸皮做马车垫子踩在脚下的,这路过的人,非富即贵,不知来柳河村这穷乡僻壤来做什么。

    赵二刚用手绺下一处油渍,仔细看了看,信心十足道“这是刚粘上去的,应该不难收拾,你先放这儿吧,等晚上得空了我就收拾。朱伯伯、陈叔儿和李元哥着急回村,还得赶挺远的山路,我得先帮我爹杀猪。”

    柳絮点了点头,抬眼瞟见赵氏正拿着鸡食盆子放在猪脑袋下边,赵银生用杀猪刀比划着猪脖子就要放血。

    柳絮急忙阻拦道“叔儿,先别杀”

    赵二刚吓了一跳,以为柳絮害怕,用身子挡在了柳絮的前面,柔声道“絮儿,我挡在你前面,你再捂着点耳朵,猪叫唤一会儿就死了。”

    柳絮没有闭眼睛,也没有捂耳朵,反而绕过了赵二刚,径直出了屋子,走到赵氏面前道“婶子,这猪血可是好东西,你咋用鸡食盆子接呢”

    赵氏瞅了瞅手中的鸡食盆子,不明所以道“接完了好倒到外面去啊,总不能留在院子里,红鲜鲜的怪吓人的,还招蚂蚁。”

    柳絮实在不愿赵氏暴殄天物,更何况自己多次求助于赵家,总得投桃报李。

    柳絮自来熟般的进了屋,拿出一只做饭的陶盆,换下了鸡食盆,对赵氏道“婶子,听我的,这猪身上无一处不是宝,猪尾巴、猪蹄子、猪大肠、猪骨头、猪舌头、猪脑子、猪下水、猪血、猪心各有各的做法,各有各的味道,这猪血也一样,可以和猪肠一起做成血肠,血肠又分很多种,有纯血肠、糯米肠、面肠、肉焖肠”

    柳絮小嘴如倒豆子一般,如数家珍,说得院中的五个男人和赵氏一愣一愣的,嘴巴张开就没闭上过。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