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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池奕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贺戎川能跟自己说话之类的问题,他摆出觉得自己要被暴君弄死时惯常的姿态,道歉的话念了一连串,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而贺戎川仿佛没听见一般,松开他下巴,手缓缓向下,及至胸前,突然一把扯开他衣裳。

    贴身还穿着里衣,什么也没露出来。池奕想不通这行为的含义,难道暴君要亲手扒了他衣服,把他扔进锅里煮还是不穿衣服的时候打一顿更疼

    想至此,便觉得方才的求饶太过无力。池奕颤抖着嘴唇,胡乱找补“我知道您生气,想撒气的话,要不骂我一顿不然打我一顿也行,但是不要往死里打我可以为你做很多事的为了长久利益,要忍一时意气”

    对方的手本想解开他里衣,忽而停住,又向上行进。池奕被他按得不敢动,这才发现贺戎川目光里铺着一层迷离,模糊了其后的愤怒,和一些难以分辨的情绪。

    “你听得到我说话么”池奕试探。

    半晌没得到回应,此人可能正处于一种有些事看得见、有些事看不见的模糊状态。

    然而当他思索这些时,那只手已到达他脖颈处,在脖根抚了一圈,然后突然一把掐住。

    “不识好歹当千刀万剐。”狠厉声音仿佛要将他贯穿。

    池奕蒙了,所以这么半天,这人在琢磨以什么姿势杀掉自己

    机智的池小奕立刻意识到,对付处于模糊状态的暴君,不能跟他讲道理论证不该杀人,不然他一时神智走岔,就听见个“杀人”就麻烦了。趁着还没被掐断气,必须说点好听的。

    指甲抠进手心,他逼迫自己定神,快速在脑海中组织语言。忽然间,池奕粲然一笑,“是啊,陛下,我方才的确在扒您的衣裳。平日里不敢上手,只好趁您睡着了,偷偷看一眼。不然若我不知道陛下身上什么样子,到外头说我是您房里的人,没人信怎么办再说,陛下生得好看,我我也想看嘛。”

    池奕垂下目光,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他对自己这套胡说八道非常满意,果然感

    觉脖子上的力道渐轻。

    他松一口气,说完后半句“我好羡慕,我也想有您这样健美的身材。”

    刚离开脖子的手倏然抓住池奕的肩膀,十分用力,骨头被按得生疼。池奕欲哭无泪,这话又哪里惹到他了啊

    肩上的力道越来越大,面前之人衣衫半敞,眸光汹涌,缓缓俯身贴近,嘴唇向他脖颈处寻去

    池奕双眼紧闭,手被固定住,毫无反抗之力。他不懂这又是什么新鲜的杀人方法,难道要咬破他的颈动脉

    扑来的气息愈发温热,一阵阵拂过他肌肤,于满心恐惧中,给池奕添了些酥酥麻麻的异样感受。但预感自己即将被人咬脖子,他全身不由自主地僵直起来,来此数月积攒的恐惧和绝望,潮水般一齐涌上心间。

    脑子里那根弦绷到极致,他已做好迎接痛苦的准备。可片刻静默后,没等来疼痛,却只等来一点温软的触感,带着些许濡湿,颤抖着落在他一块锁骨处。

    池奕脖子下几块锁骨生得格外突出,也格外精致,平时遮在衣服里看不出,如今一层层剥去,乍然显露的起伏颇为诱人。

    脑海一片空白,但池奕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开始关注那一点的触感。痒痒的,温温热热的,很舒服。渐渐安抚了一身紧张,也安抚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惊惧忧虑。

    他在这种感受中浸泡了片刻,再次睁眼时,贺戎川已稍稍远离,双唇抿了几次,又向前探头,靠在他耳边,含混不清吐了句“朕有时候真想杀你。”

    说罢,便看也不看池奕,突然就栽回榻上,转过身背对他,扯来被子随便一裹,睡了。

    池奕傻在原地,眼前发生的事已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呆滞地挪到床榻另一侧,找个角落蜷缩起来,心有余悸,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所以刚才,贺戎川他,在自己锁骨上亲了一口

    他这是把自己当成别的什么人了么他的旧情人之类的。可如果是旧情人,衣服都扒了难道不应该再来点生猛的,亲锁骨就完事了

    被个男人亲了一口,池奕丝毫不觉得别扭,反而十分庆幸。只要不杀他,让那个暴君从头到脚啃一遍

    他都不介意。

    只是贺戎川为什么看得见他还能跟他说话

    池奕系统你快出来,快告诉我是不是金手指失效了

    系统宿主的金手指一直都很好用,而且很粗哦。

    池奕粗你个大头鬼,我问你,是不是原书主角在某些状态下,就算我在主角光环之内,他也是能感觉到我的比如在他意识不清半梦半醒的时候

    系统意识不清半梦半醒嗯,是能感觉到的哦

    池奕那是不是等明天他睡醒了,我就没事了

    系统如果宿主说的“没事”是指没有被暴君弄死的风险的话,那一直是有事的哦。

    池奕好了你可以滚了。

    他把这事捋了捋,所以贺戎川刚才听见了自己的骚话,想拿自己出气可做了半天要吃人的样子,最后却只在人身上亲了一口,这算怎么回事

    难道亲一口就可以出气的么

    还有那句“朕有时候真想杀你”是什么意思后面是不是省略了一句“但现在不能杀”为什么不能杀暴君终于意识到自己对他有用了么

    脑子里乱成一团,池奕只希望他明天睡醒后把这些事都忘了。他再不敢靠近那人,系好衣裳,窝在离暴君最远的地方,靠着墙角睡了。

    第二天一早,池奕醒来发现自己正安安稳稳躺在床上,盖了厚厚的被子。他这才看清床头放着一壶酒,杯子里的被人喝了一半。

    难道昨夜那个神经病是因为喝醉了才抽风的可这壶酒还有大半,也没喝多少啊。

    等等贺戎川喝酒了

    他先吃了饺子里的药丸,过了一段时间才喝酒,这能管用吗

    这时杨顺掀帘入内,满面堆笑道“池公子醒了早给您预备下了,就在这里沐浴吧。”

    “沐浴大早上的”

    “陛下说了,昨夜折腾得狠了,池公子身上不干净,让奴才们提前备下热水,您起了便好沐浴。”

    池奕咀嚼好几遍才听明白这话,震惊之余,低头看看

    自己现在回到了刚穿来时的果盘状态,除了一条大裤衩子之外,浑身上下没有一片布

    昨夜睡下时明明只把贺戎川的上衣给扒了,自己

    是穿好衣服睡的,难道是贺戎川醒后把自己也给扒了等到,刚才杨顺说什么

    “杨顺,”池奕轻咳一声,故作镇定,“你不是一直知道吗我们俩的关系嗯,那都是做给人看的,不是真”

    杨顺笑得愈发灿烂,“奴才知道,以前是做给人看,以后就是真的了。”

    池奕闻言当场石化,他是认真的吗

    余光里是自己身上光滑的肌肤,流畅的线条,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所以昨夜自己睡着后,贺戎川醒来,把自己扒光,然后

    不、不会吧

    动了动手脚,好像也没哪酸痛,却被自己生动的脑补吓得魂不附体。池奕战战兢兢地洗了个澡,穿上衣服就往征怀宫跑。

    还是得当面问个清楚

    跑到了又记起今天是朝会的日子,他只好担惊受怕地在宫里等了一上午,贺戎川才姗姗来迟。

    看到这张脸,池奕情不自禁想起昨夜这人把自己按在床上的凶狠模样,那复杂莫测的眼神,除了恐惧,也给了他其它一些难以言表的微妙感受。

    “陛下,那个”他垂手立在一旁,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而贺戎川似是才注意到他一样,随口道“杨顺同你说什么歪话了是朕吩咐的,以后连他也瞒着。”

    池奕一愣,片刻的释然后,突然又很生气。

    这家伙是故意让人和自己说奇怪的话,然后躲一上午,专门吓唬自己呢吧

    不管是不是,他也不敢抱怨。不然要是对方搬出昨晚自己和婉嫔合伙干的事,或者质问他就算是真的又如何,那就不好玩了。

    于是他朝那人摆了个难看的笑,“嗯,昨天忘记做布丁了,我现在去”

    “过来。”贺戎川没再看他,径自坐下,将桌上一本文件往前推,“这是你要的旨意,盖了朕的私印,你先拿给徐检看过,但不必在他手里走明路,还是你来用。”

    这话题转换得有些快,池奕上前接过那东西,发现桌上放着自己写好的为史烈开脱的草稿。

    这东西自己是放在盒子里的,贺戎川为什么会特意去翻桌上的盒子池奕展开手上文件,里面竟几乎将自己的草稿誊抄了一

    遍。

    他迷茫地抬头,对方却生硬转身,“此人杀了有害无益。”

    池奕惊呆了,这真的是书里那个暴君暴君不应该看谁不爽就杀谁么还会考虑利害关系

    他没兴趣揣度贺戎川的动机,反正结果是自己想要的就好。他恭恭敬敬一拜,补了两句“定不辱命”之类的话,便向外走去。

    却听见身后低低的话音“在外收敛些,你胡言乱语,坏的不是朕的声誉。”

    池奕心头一颤,脚步微顿,“我没事的。”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谢谢。”

    每月月初,宣威将军徐检都会在中央军操练之处观看半日,再留半日向众人训话。

    烈日当空的午后,百长以上的士官聚集在点将台前,徐检在亲兵簇拥下上台。与往日不同的是,台上边角处站了个着白衣、戴枷锁的人。

    徐检敷衍几句循例的话,忽而话锋一转“近日营中流言四起,虽说拙劣至极,竟果真有人轻信。幸而捕获始作俑者一名,今日当众处刑。”

    他说完便站到一旁,两个亲兵将那戴枷锁之人押上来跪着,那人嘴里塞着布,神色激愤,极力要发出声响,也不知是想喊冤还是骂街。

    一名亲兵高声道“什长史烈,毁坏财物,蓄意嫁祸,散播流言,诬蔑朝廷,依军法当处斩。”

    台下一阵低语,众人神情复杂。几名亲兵全然不顾,卸去枷锁验明正身。徐检掷出令签,缓缓道“望诸位引以为戒,今后再生谣言,亦如此例”

    明晃晃的砍头刀举到空中,停了半晌,才等来将它打歪的石子。

    “慢着,刀下留人”

    帮池奕扔石子的小兵迅速躲起来,只显得他一人英姿勃发。今日池奕特意着全套官服,博带峨冠,面目清朗气度豪爽,笑容明如艳阳。

    “徐将军恐怕尚未听闻,昨日刑部才颁发新规,令各衙门判处死刑皆须上报,由刑部复核、陛下勾决,方能执行。结果今日你便私自杀人,这是驳谁的面子”

    池奕朗声说着,从众人自动给他让开的路踱到台前。死刑复核的方法也是他从史书中借鉴的,虽然这么做无法阻止贺戎川让暗卫

    下黑手杀人,但至少制度看上去更人性化。

    “池公子。”徐检朝他拱手,并未多言。而一旁的亲兵则不屑道“刑部的规矩,又碍不着我们中央军。将军按军法杀人,你管得着么”

    池奕道“刑部的规矩适用全国,中央军自然不能例外。不过,此案之前是我在查,顺便就给报了上去,结果事涉宫里,上头重视,料想徐将军会杀人,所以今日特降恩旨。”

    他登上点将台,立在正中央,双手捧出一份文件。徐检跪着接了,自己快速看过一遍,又交给旁边几名将官传阅。

    “写的什么”下头有胆大的问。

    池奕收敛笑容,面向台下众人,字正腔圆开口“史烈虽死有余辜,但他幼失父母,此行也是出自孝义,其情可矜。况且这谣言荒唐,便是在营中流传,想必也未有什么人受到蛊惑。”

    “定罪,既要看行为,也要看后果。正好这里这么多营中将士,我便问问,你们中有多少人信了史烈的话,认为饷银遭到克扣,并且送去了宫里”

    池奕抬手朝台下比划,“信了的站我左边,不信的站右边,将信将疑的站中间,我看看比例。”

    众人面面相觑,他便重复两遍,人群渐渐向他右边移动。

    这样明着问,自然无人承认信了谣言。

    池奕见状颔首,“看来此人的谣言并不高明,也没什么人信嘛。既然后果不严重,那自然讲求宽仁。徐将军,如果去掉诬蔑朝廷一条,只算盗窃、栽赃、传谣几件事,该判个什么”

    徐检望向兼管刑狱的郭遇,他道“按照军法,轻可杖四十,重则八十。”

    池奕重新露出明朗笑意,朝徐检拱手,“话我带到了,旨意是给徐将军的,您自己定夺吧。”

    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仿佛自己就是来传话的。

    直接释放史烈固然容易,但刻意施恩的痕迹就太过明显。这样一搞,放人的决定更像是民主投票的结果,明面上好看一些。而且所有人都当众表明不信谣言,这事就像是被盖了戳,即使尚有人心存疑虑,也翻不起浪了。

    其实这事不必如此麻烦,贺戎川交待的话里也没这么多意

    思,这都是池奕自己鼓捣出来的。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定要绞尽脑汁,将事情做得周全。

    大约是因为任务结果和他的小命绑定在一起嗯,就是这样吧。

    徐检望着他背影消失,便瞩目台下,众士卒都在低声议论。

    他将池奕给的公文递予亲兵,掐头去尾当众宣读一遍。读罢,自己接下话头“现已查明,史烈所传谣言无人相信。本将依旨意及军法裁夺,人犯杖六十,黜为庶卒,停发粮饷直至与所毁财物相抵。其余不论。”

    砍头刀换成了大杖,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

    接着,徐检绕到台下,站在队伍最前,话音缓和下来“此事并非针对史烈一人,而是关乎整个中央军。回去若有人问起方才情形,照实讲述便是。”

    徐将军威信颇高,大家纷纷附和。还有人实在好奇,却不敢站出来,只在人堆里偷着问“刚才那个池公子是什么人啊莫非是前些日子传的,宫里爬床的男宠”

    徐检眼尖,一把将那说话之人拎出来。他在士卒面前从不拘束,直接一个巴掌糊在那人脸上,“池公子是中央军的恩人。”

    临近傍晚,挨了六十杖的史烈被送回营房。同屋之人都听说了点将台的事,纷纷近前帮他收拾上药。

    “哎,史大哥,你这六十杖是结结实实打的吗轻还是重”

    趴在床上的史烈还没倒过气来,便被另一人抢了话“看上去只是皮肉伤,应该不重。再说谁敢重啊,你们没听下午那情形,倘若打坏了,是会出大事的。”

    “小史,你说你本来好好的,为何去传那些话呢咱们这位皇帝陛下的脾气你也知道,这是自寻死路啊”

    “是啊,你被抓走的时候,我们都以为这么大的罪名,不是凌迟就是剥皮,谁料到还能捡回命来”

    “嗐,人家什么脾气咱哪知道,不都是道听途说。以前死过多少人我没见,就见到史大哥还好好地活着,我就不信那些话。”

    “还敢议论这个,小心让人听去,也打你们六十杖。我们这些小卒子,闷头打仗就是了,琢磨这些难道想造反”

    “议论也无妨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这时的池奕已换上便服,满面春风地进来,“打胜仗靠的是每个小卒子的士气,而士气靠的是忠心,忠心靠的不就是议论。”

    除了瘫在床上的史烈,其余人都起身给他行礼。偷偷说坏话被听见,神情颇为尴尬。

    “单独说几句”池奕来到史烈面前,扫了其他人一眼,突然摆出傲娇脸,“你们出去议论,别让我听见,我不爱听。”

    这才是一个恋爱中的男人听到自家老公被议论时的正常反应。几人果然被他逗乐,退出屋子。

    池奕看看那趴在榻上的人,耷拉着脑袋奄奄一息,全然没有上次的愤慨决绝。他粲然一笑坐过去,“我得跟你说清楚,你的命不是我求来的,本来就没人要杀你。”

    “之前答应了你两件事,还剩一件。但陇州积弊并非一日两日,须等待时机”

    “池公子,多谢你。”史烈垂下眸子,“一件就够了。仔细想想,我家人之死确实不该贸然算在你们头上。我年纪尚轻,打算在军中多混几年,成了将官,再去查旧事。”

    “武将查地方官你这志向挺远大。”池奕扯扯嘴角,起身走向桌子,“此事无关你算在谁头上。食天下禄则治天下,责任本就是推不开的,就是得有精力和良心这有点难,权且一试吧。”

    他从桌上拿出几张纸,研磨润笔,又蓦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什么鬼东西

    这屋里肯定有人监视的啊现在整天都被人跟着,居然还敢说话不过脑子

    池奕欲哭无泪,抬眼看看房梁,也没见暗卫藏在哪。他双手合掌,仰着头委屈道“大哥们,我错了,我认个错行不行麻烦转述的时候把这句带上,我谢谢你们了。”

    “你在和谁说话”史烈错愕。

    “没什么。”池奕若无其事上前,将纸笔放过去,“你把所有家人名字、生卒年、生平、死因都写上,越详细越好。”

    史烈开始动笔,这时房门被敲开,外头探进个脑袋说“池公子,有人找。”

    池奕让史烈先写着,出门后见到两个兵,看装束级别不低。他们将池奕带到一片空地,那里等着十几个士官,见他

    来了,一齐面对他跪下。

    池奕吓了一跳,见为首的那个道“池公子,我们该拜谢您的恩德,也该向您请罪。”

    池奕赶紧把他们弄起来,然后就开始被夸。什么以前对他有成见不尊重,今天才知道他帮了史烈,也帮了整个中央军,感激于心云云。

    他连忙道“你们要感激的不是我。史烈一人就罢了,整个中央军这么大的事,我可做不了主。”

    倒不是谦虚,这才是他做整件事的目的,真把功劳揽自己身上,那就全歪了。

    接着,其中一人捧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献上,“池公子帮了我们,我们无以为报。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自家从山上猎的狐狸,最光润的一张皮,算是一点心意原本是要给您的,既然不是您做的主,那可否帮忙转交”

    他这么说了,池奕没法不收,便接过狐狸毛抱在怀里摸,随口问“那你们有话要带么”

    众人神色微变,不知是谁道“那就带一句,说我等士卒只知道埋头打仗,指哪打哪,从不乱想的。”

    池奕闻言苦笑,这话说得,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两个月期限过去一大半,是得抓紧时间做任务了。

    “这话我带不了,你们也不许再说。”他瞪着众人,严肃地回了一句,抱着狐狸毛走掉,拿上史烈写的东西,去了前厅。

    前厅备着酒膳,见他来到,众将官一齐相迎。池奕却让徐检把他们都轰出去,屋里就留了二人。

    他埋头吃饭,就听徐检在一旁低声念叨“此事我该去请罪的,虽是营中有人闹事,但我也监管不力”

    听他说这些,池奕心中暗笑。原书中的徐检信了流言,心生怨恨,以至于后来消极怠战,败绩连连。但就因为自己的介入,现在的徐检居然把流言的责任往他自己身上揽,还打算去请罪

    这也太有成就感了吧

    然而系统仍然没有提示任务完成,他知道,这事还差最后一步。

    池奕擦了擦嘴,摆出一副严肃神情,压低话音道“方才在外头,有几个士卒对我说,他们一心打仗,从不多想你说,这是他们自己的想法,还是上司告诉他们

    的,还是徐将军亦如是担忧,潜移默化到全军的”

    见对方神色一滞,池奕随即道“请罪就说这个吧,后天夜里你进宫一趟。”

    徐检静默片刻,沉声道“池公子说得轻巧,你可知这罪名有多重”

    池奕心里其实也没底,谁知道那个温柔药丸到时候能不能起效,起效了又能把暴君变得多温柔。但他知道,过了这六个小时,任务难度就不会再低下去了。

    他从怀里摸出几张折起来的纸,快速塞进徐检手里,“去了先说这个,见势头好再说请罪的话。徐将军累世勋贵一身战功,没什么好怕的。”

    应该不会把人坑了吧

    回到皇宫,池奕便将那张狐狸皮交给杨顺,让他看着随便做点啥。又问清贺戎川正在屋里办公,没敢直接回去,先跑了趟御膳房,补上了这两天的布丁。

    他端着两碗布丁进入征怀宫,贺戎川在对付公文。于是轻手轻脚摸进去,将布丁放在桌上,立在一旁,怕打断对方思路,便用最简单的语言回禀“营中的事都办好了,一切顺遂。”

    贺戎川唇角一挑,用力将手上的奏折拍在桌上,“朕给你写了百字的旨意,你就回这两句”

    池奕无奈,慢条斯理地陈述“那闹事之人是当众救下的,最后只打了板子。我道是陛下的意思,营中军士果然感您宽仁,谣言也澄清过一轮哦对,徐将军说过几日进宫面见陛下。”

    贺戎川凝神听过,并未细究,而是朝他伸手,“拿来吧。”

    “什么”

    “精力不见得有,”目光淡淡在他身上扫过,“良心还有一些。”

    池奕一时怔住,想想自己当时那句话,额头又开始冒汗。

    他递过史烈写的东西,贺戎川展开,随口说着“以后不必当着那些人认错,有什么话,自己到朕跟前说。”

    “啊好的。”池奕后退半步,埋着头,“是我失言,我认错。”

    见对方手抖了一下,他忽然觉得,臣子跟皇帝认错,不应该一边磕头一边喊罪该万死么,自己这么说会不会太轻描淡写,让人感觉态度不好。

    而对方在意的似乎不是这个“错在失言”

    “

    啊不是吗”

    “池奕,你在征怀宫住了有数月吧。”贺戎川的目光仍然落在纸上,却明显没在细读,“精力、良心数月,你竟一无所见。”

    池奕脑子没转过弯来,迷茫地望过去,却见那人向来宽展的身体此刻僵硬而紧缩,指甲掐破了纸张,微微扬着头,闭着眼紧抿双唇,脖颈上的青筋一下下跳动。

    他没少见这人恼怒得想弄死自己的样子,但现在的状况确实稀罕。不仅是恼怒,似乎有许多东西被他竭力压抑,仍是压不住,从身体各处迸溅而出。

    这其中并无杀意,池奕却还是莫名害怕,竟也说不清怕什么。

    第一反应自然是躲。他习惯性地上前两步,将贺戎川手中的纸抢过来扔到一旁,按着他的肩膀,一下子扑进他怀里。

    果然,对方毫无反应。看来只要这个原书主角清醒,主角光环就有效。

    “这是怎么了嘛,我就说错一句话,不是给你道歉了么,还不行啊”池奕仰头望着那人莫辨的神情,拍拍他的背,一副哄人的语气。

    身下的人突然一动,池奕没坐稳滑下来。

    他去桌上拿了个布丁,舀一勺塞进贺戎川嘴里,“多大点事你吃点甜的,心情就会变好了。我做布丁做了这么多天,你居然一口也不吃,这情节和我编的小黄文不一样啊”

    说到这里,池奕再舀一勺含在自己口中,过去坐在那人腿上,盯着他的眼睛,舌尖在唇上舔了一圈,话音酥酥软软“陛下是想吃布丁,还是想吃我呀”

    “想得美。不给你吃,你不配。”池奕扭过身,自己把布丁咽了,“虽然今天你赦免了史烈,想给自己立善良人设,但只要你还是暴君,本性迟早都会暴露。什么时候你再毫无理由杀个将军,中央军那好几万人,会把咱俩放在一起恨的好几万人恨我啊,晚上都不敢出门”

    “唉,抱怨也没用,该管还得管。”他端过另一碗布丁,往那面色阴沉的人嘴里塞了一勺,“以后你想吃什么听什么要什么,只要不是要我的命,把我榨干都行,但是”

    他忽然觉得这人的腿坐着硌得慌,便站起来思考下一步。他扶着贺戎川的

    肩膀,绕他走了一圈,然后开始扒他的衣服。

    外衣被他扔掉,贴身的中衣褪到腰间,他将对方身体转过去,凝视背上的伤疤。

    时间太久,已经很浅了,得想个办法

    琢磨了一会儿,心里大概有数。还得把衣服给人家穿回去,来了几个月,古人的衣服他还是穿不熟练,更遑论给别人穿。

    带子被他系得松松垮垮,池奕干脆放弃,仔细想想,穿什么衣服啊

    “这个情景大概就是,你深夜办公,我端着布丁进来,你说你不想吃,我就生气了,自己咬上一口喂到你嘴里,结果把你惹毛了,脱了衣服在桌上”

    池奕打了个哈欠,这次他也不打算立刻走掉,还是等贺戎川主动离他一米之外比较好。于是他坐在人家腿上,抱了几本奏折翻来翻去。

    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之前那些关于朝政的只言片语正在变为现实。贺戎川大概是信不过下头的人,自己制定了详细方案交代下去,这几封奏折汇报进度诚惶诚恐,估计是被他骂怕了。

    看样子,谷国的行政体系中即将出现新的机构和功能,第一场科举考试也马上会举办姚丞相什么的,大约要气死了吧。

    池奕抱着奏折往后一躺,窝在人家怀里就睡了。反正一会儿贺戎川要是走了,一起身自己就醒了

    冬夜静寂,灯花剥落,四下但余刻漏声。

    以及贺戎川掰得咔咔作响的指节。

    没想到小憩竟睡了一整夜,醒来时已是次日一早,池奕仍从他的榻上爬起来,早不记得半梦半醒间做了什么。

    想起尚未完成的任务,他出了门。花了两天时间,去了几个地方,找了几个人。

    温柔药丸配合一些特殊的布置,或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就算药丸没起效,他也有主角光环,实在不行把那个暴君抱走就是了。

    贺戎川每过几日夜间,会到园子里活动筋骨。这日恰好在桌上看到一本不知何时放过来的剑谱,翻的那页也是他熟悉的剑法,旁边搁着他那把有些年头的青霜剑。

    他挑了挑眉,轻嗤一声,提剑出门。

    躲在门口的池奕赶紧招来一个小太监,让他到宫门去叫

    徐检。

    池奕到达御花园的空地时,贺戎川已开始舞剑。他没有立即露面,而是找了最近的距离躲在树后。

    此时贺戎川已换了轻便束身的衣裳,身形收展间剑风流转,舞的的确是那页书上的套路。

    池奕暗自庆幸,暴君的覆灭这本书虽然总把一些重要的事一笔带过,却把另一些看上去并不重要的东西,例如剑和剑招的名字写了出来。而当自己真正穿进书中后,这些记忆便成为了决胜的关键。

    时间差不多,如果温柔药丸有用的话,是该起效了。

    不久后,池奕见远处有人过来,知道是徐检到了。于是他快速跑进场内,接近舞剑的贺戎川,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突然从身后抱住他。

    贺戎川自然不会反抗,他就将人家的上衣整个扯了下来。宽阔的脊背上,横着几道鲜红的伤疤,颜色艳烈,宛如新生。

    清除旧创的膏剂,会把伤口弄得卖相可怖。早些年太医们常施此方,后来日久天长不疼了,也就不管了。

    而这几日,池奕总跑去太医院,说半夜听见贺戎川喊身上疼,让太医们将旧日的方子重新拿出来用,就又给人画了一身的红色。

    衣服被扒掉,那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池奕身上,沉静而非冷峻。

    这时徐检已走了过来,他依照池奕的要求,未着官服,未戴甲胄。池奕抱着刚扒下来的衣服,笑着过去,低声道“徐将军且等一会儿吧,陛下这一套招式行云流水,别给打断了。”

    说罢便和他站在一起,往场中央望去。赤膊的贺戎川似乎并未有什么觉察,空中仍是凛然剑光。

    二人这样看了一会儿,池奕余光见到徐检渐渐失神,心中暗喜。这时贺戎川一套已毕,刚一停下,池奕便上前道“陛下,徐将军有事禀告。”

    “何事等不及朝会,非深夜入宫不可”贺戎川重重将剑插进鞘里,话音一寒,“宫禁之事都敢染指,池奕,你愈发”

    池奕心里陡然一紧。

    然而正在他担心之际,对方的后半句却没说出来,停顿片刻,别过头,“罢了。把你手里的衣裳拿来。”

    怎么就罢了不应该朝他发一通火再罚他点啥么这么轻易就算了

    难道暴君真的变温柔了

    作者有话要说榜单原因需要断更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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