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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京有张床(4)
    在表扬和自我表扬方面,"资深流氓"自称留学对他毫无必要,他已无书可读,但鉴于"老子过去有才,现在老子又有了财",他并不排斥时不时出去溜达溜达。他轻松达到了自我表扬的最高境界,脸不红心不跳地以"牛人"、"人精"或"才子"自居,同时自然而然地把"憨豆"、"人渣"和"流氓"之类头衔批发给了他的老板和同事。

    "山东二哥"时常强调他的唯美主义品位,好像除了《追忆逝水年华》和《飘》,没什么作品能入他的法眼;他常常透露由于他妈妈和女朋友对他开展宠爱竞赛,以至于他每天早晨必须吃两个鸡蛋,喝两杯牛奶,打两个嗝儿,否则就会点燃家庭内战,引发一场血案。为了保持身材,他又不得不通过加倍锻炼来消耗多余的卡路里,所以他不得不经常穿运动衫。鉴于他的身份、身材和一节课四位数的收入,他没理由不穿"阿迪"或"耐克"。他这样叹息道:"我这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名牌,也够郁闷了——高处不胜寒呀。"对自己的英语水平,他更是不容侵犯地自信。他以亲身经历为例,列举了一个澳大利亚外教的无知,牛逼得就像一个美国西部牛仔挑出了中国甲骨文教授的纰漏。

    "邪派高手"则一边蹦出一些比他的祖传中医秘方还要生僻还要佶屈聱牙的变态词汇,一边为校长的红宝书查漏补缺,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活像我当年看一本盗版的希特勒《我的奋斗》,一边看,一边还荣幸地承担了为元首校对的神圣职责。

    "翻版张楚"极自信但从不贬低他人——甚至是友好的贬低,更像一个虚头巴脑的正人君子。

    愚校长和几位副校长也各给我们上了一课,漫谈似的,更像是励志课。

    "纽东方"明目张胆怂恿学员"学业和爱情比翼双飞",从校长到教员统统孜孜不倦地灌输着这样的理念。有的搬出弗洛伊德的理论,说一切伟大的事业伟大的文明一律源于伟大的Libido(xing欲);有的拿出大禹治水的典故,阐述洪水在于疏而不在于堵的深刻道理;有的拿出一些历史案例来说事,老套的有马克思和燕妮、居里夫妇……新鲜的来自身边:这一期G班绑成了几对,那一期T班又拴了几双;G班的比翼双飞到了哈佛麻省,T班的也作对如愿去了剑桥牛津……对于一些越轨的担忧,他们会高屋建瓴地说,世界上没绝对的禁区,就算有禁区,"守住禁区,其他部位——灵活发挥",就TMD差手把手地教你怎么守住禁区又怎么突破禁区啦。

    对这些正处于荷尔蒙旺盛分泌年龄阶段的人而言,这下三滥战略怎一个狠字了得。学员们都被挠了痒处似的蠢蠢欲动,校园里时常目睹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学员,女的花枝招展,男的形迹可疑;甚至课堂上也波光粼粼绿光闪闪,风流案是一桩接一桩。所有当事人都大言不惭——我们是誓死捍卫"纽东方"的文化。所以"纽东方"不仅成为有史以来最大的"人才贩子基地",还成为最大的"婚恋速成站"。跟配种站相比,就差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兽医啦。

    我一度坚定地怀疑,SB老愤青牛毕就属于此类人士。因为这厮除了对"资深老流氓"的课有点兴趣外,整日难得在课堂上见到,不是在校园里东奔西窜,就是一个人躲在宿舍里,也不知道是在**还是意淫。即使在宿舍里也很少和我们谈留学信息研究试题,却一个劲地骂现在的大学生都是没独立思考能力的脑残兼SB。他常常这样骂道:"别以为你TMD出国了你就不是SB了,只不过丢脸丢出了国界而已。"

    看来我是误解他了。我们年龄相近,同属于八十年代理想主义愤青沉渣泛起,私下多了些交流。一次,在火炉般的饭厅里吃饭时,我说他看上去心宽体胖,为什么火气还是那么大?牛毕冷笑:"我TMD就是不愿意非得在装A和装C之间做出妥协。"

    "你来这儿难道就是为了做这道选择题啊?你不也是为了出国吗?"我双手一推。牛胖子说:"我TMD才不出国呢,我来这儿就是看看,这里也是社会一个缩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