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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京有张床(9)
    许达宽说:"四川的活儿都忙不过来呢。"

    我从分钟寺桥出南三环,直行一段汇入南四环边的十八里店桥,通过大羊坊桥后继续朝东南方向前行,我们像摊大饼一样驶过一片一片区域,不久融入京津塘高速。道路笔直,豁然开朗,"大奔"风驰电掣起来。我们的首站是塘沽经济开发区。一路上,许达宽电话不停,他一会儿操靀城话一会儿操着普通话,笑得车里充满了胃里冒出来的酸辣粉味儿。我笑:"生意再做大点就要操英语了。"

    许达宽笑:"我是不行了,就看儿子了。"

    "华娃子还好吧?"我想起他上中学的儿子,多年前我给他补习过英语。

    "调皮啊,人还没发育完整,嘢,泡起妞来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嘛。"我说,许达宽哈哈大笑。突然他问我:"你和燕子真的没事?"

    "当然,我烦死她了。"

    "你不老实,她啥都跟我说了。"

    "什么意思?"我一惊。他看着我一脸坏笑:"为了二百块办暂住证的钱——还有一包烟,枪都架起了,子弹都上了膛了,准心都瞄好了,又刀枪入库了。我没编故事吧?"

    "这枕头风吹得舒服啊!"我讪讪地笑笑,反将了他一军。许达宽笑而不语,很快鼾声如雷。

    一进入塘沽境内,我们就遇到在此恭候的一个地方官员和投资商,两辆"奔驰"驶进当地最好的"泰达"酒店,随后是接风宴会。

    2001年的年终钟声匆匆敲响,不觉我这个异乡人在北京苦撑快一年了。圣诞节前两天,我给康妮打电话,她已到外地采访。按她的意思,我通过特快专递将两盒美国Dove(德芙)和Hershey(好时)、一盒意大利的Ferrero(费列罗)巧克力送到她的写字楼。圣诞节我是和李皓、杨星辰一起过的。

    我以邮件群发的方式给一些朋友致以问候,大多得到了回复。"纽东方"的牛胖子已经牢牢站稳了讲台,越来越受学生欢迎。不出我们意料,杨涛的女友果然和他拜拜了。据杨涛说,才过去几个月,茵茵就和一个韩裔美国人好上了。他在国内令人眼红的北京户口到那儿失去了意义。武彤彤回寄了一张电子贺卡,干巴巴一句:"圣诞、新年快乐!"

    公司大赚了一笔,在一家五星级宾馆辞旧迎新吃喝玩乐。我抓住一个和刘显聪同蒸桑拿的机会向他提出了辞呈,赤条条大汗淋漓的他略微有些吃惊:"是不是嫌工资太少了?"

    我赶紧说:"哪里哪里,我是愧对那么多钱,除了混吃混喝根本帮不上忙。加薪我有愧,减薪你又不安。"

    刘显聪想了想,使用一句格式化辞令:"那也好,你应该有更好的空间。"

    听说我辞职了,大伙都和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