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工作,发几个钱啊?"我说。小羽眉飞色舞:"一千七百九十块呢!"
"巨款啊!"我做大惊小怪状,"这老板也太抠门了吧?就不能给个整数也好听点。"
"就是嘛!扣这扣那扣的,不过请你撮一顿还是没问题。"
"那好,我就配合你——非礼一下吧。"我一脸坏笑。
"臭流氓。"小羽笑骂,挽起我的胳膊,走向一家"比萨"店……
房东看见我们不冷不热地打招呼。进了我的房间,小羽马不停蹄地收拾起房间。她先将电脑桌和餐桌整理完毕,然后打理凌乱的小床。小羽一手捂嘴,用另一只手的指尖拿起那个破旧枕头,放入垃圾袋里,她调皮地用手扇动鼻子前的空气,做哇哇呕吐状:"臭死啦臭死啦!你这房间,豆腐拿进来是豆腐,拿出去就成了'王致和'(注:北京著名臭豆腐品牌。)啦。"
"还奶酪呢,说话损不损啊?"我开始整理书刊。小羽又捏着鼻子将床单移走,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干净的小床单铺到床上,得意地说:"从家里偷来的。"
"偷来的?那怎么行?拿回去吧。"
"怎么啦?偷也是偷我自己的。"她指着床单上印的一大一小卡通肥猪,笑嘻嘻地,"这个是你,这个是我。"
我笑:"这下好了,狗窝变猪圈啦。"
"有这么好的猪圈吗?哼!"小羽整理完毕,意犹未尽地看了看说,"可惜被子太大,不好偷,下次吧。"
"我们去买吧,我不至于那么寒碜。"
"能省就省吧。"收拾好房间,小羽迎接了我的拥抱躲过了我的亲吻,走了。我躺在洁净干爽柔软和留着小羽美妙体味的床单上,看着调皮的小动物图案,心里充满了无限温暖和感伤。
小羽到家后给我来了个电话,劈头就问:"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跟你好吗老流氓?"
"我很帅吧。"
"啊呸!蟋蟀的蟀。"
"还不够帅啊?帅得都惊动党中央联合国啦。"
"啊呸,还有脸吗?惊动城管还差不多。"
"那我很酷。"
"内裤的裤吧。"她嘲笑道,"还好意思说哪?真实的原因是——你很丑,可是你很温柔。"
"我就是一绅士。"
小羽坦白了:"就是在你为我洗头的那一刹那,我被打动了。从小长大,除了我妈妈和理发店的,还没人给我洗过头呢。"
"就因为这啊?"我都没料到。她又说:"还因为你没钱。"
"什么意思?没搞错吧?"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现在的男人,有钱就变坏,你没钱,所以可能也许大概还不至于太坏。"
"难怪人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呢。穷凶极恶听说过吗?饥寒起盗心听过吗……又穷又刁的坏蛋你还没遇到呢。"我说,"搞了半天,你对我是同情啊。"
小羽振振有词:"同情、感情、爱情、亲情是几个层次。你现在已经越过第一个阶段啦。"
"深感荣幸。革命尚未成功,本老流氓仍需努力啊。"我自嘲道。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她就像鼓励我。
和武彤彤、燕子、温雅和康妮相处,我都感到力不从心,小羽却让我极其放松。她极有亲和力,偶尔耍个小性子,更显小鸟依人。即使和极为世俗化的雪儿比,她也更为性情中人,尽管话里常常夹枪带棒,都是出于善意,也正好纵容了我这人话痨和斗嘴的积习。小羽因可爱而美丽。如果开一家夫妻店、说对口相声或玩玩"二人转"什么的,小羽无疑是我的最佳搭档。
周末,我和小羽出去玩。我们先逛了好几个价廉物美的商场:雅秀、天意和动物园,给对方买了一些小礼物。然后去书店,我查了查图书的销售情况,依然不温不火。小羽买了一大堆业务书籍和学英语的书。中午我们在西单吃了一顿清淡的日式火锅,去看了一场电影。散场后到了晚餐时间,我们去了老北京炸酱面馆。在暮色中向我"家"赶去,在公交车上,小羽抢到一个位置,在"尊老"、"爱幼"之间争执了好一会儿,我愧然入座,小羽一下坐在我的腿上,笑言:"这样好了吧,尊老爱幼都兼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