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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京有张床(3)
    为了在年底前两个多月内赶出书稿,重回"高老庄"后就一头钻进故纸堆。在我离开这一段时间,小羽把后勤做得不错。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房间井井有条,那盆茂盛的茉莉花发出淡雅的味儿。食物水果把冰箱塞得满满的,又一罐国家免检产品"三鹿"奶粉放到饮水机旁边,让我每次喝水时都被警醒一次——毒品就在你的身边。

    李皓果然很快就结婚了。他利用春节回家的机会提着厚礼去给他的杏花公主一家拜年,在那个喜庆的节日里,他这个从北京回来的、为联合国工作的翻译官的殷勤和谦逊很快获得了准岳父母的首肯,春节还没过完就登记了。婚礼定在"五一"长假。李皓欢天喜地地回去办喜事前,杨星辰和我为他壮行并奉上了红包。

    邱杏花利用暑假来北京,曲峰老婆也从四川进京,李皓夫妇请我们去住处大吃了一顿。曲峰不愧是腰杆上挂硬火的,完成了举家变成北京人最具战略性的一步——把老婆弄到京郊一个事业单位。根据子女户口随母的政策,儿子也带过来了。几个女同胞在厨房忙碌着。闲谈间,大家免不了再次拿我和小羽开开玩笑。杨星辰说:"你们这开花期也忒长了,该结果实了吧?"

    小羽笑着:"这个不怪我,怪你们这位同学发育晚,赶不上形势。"

    "他要再说他发育晚,我们就要当众体检体检了。"曲峰说着,张牙舞爪地过来试图解开我皮带,我躲一边去了。

    十多平方米的房间满满当当,餐桌摆开后,八个成年人一个未成年人在床上沙发上凳子上见缝插针,挤得密不透风。李皓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咱既不像杨总有钱,又不像曲峰有权,还不像戈总有才。"

    "基本如此。"我附和。曲峰摆摆手:"我有什么权啊,少校在北京就是一个站岗的。"

    杨星辰笑:"站岗的腰杆上别的也是硬火嘛,难道大刀长矛不成?没硬火你能把你老婆孩子弄过来?"

    曲峰老婆深情凝视了他一眼,他的成就感涨了十倍,下意识地摸了摸腰带。我开玩笑:"你这硬火看家护院毫不含糊,发扬点国际主义就成哑火啦,别跟大清炮队似的。"

    他没听明白,我就说起节前那次劳资风波,紧要关头找不到他。曲峰叹息:"你找得不是时候。"

    说了一些细节,大家都唏嘘一场,庆幸没引来牢狱之灾。李皓唉声叹气:"北京不是家啊,我已经打退堂鼓啦。"

    "咱们谁也别离开北京,正好凑两桌男女混合麻将呢。"曲峰说。李皓说:"哥们,你说得也太轻松啦,你以为咱们跟你一样吃军饷啊?"

    "把户口看那么严重干吗?不就一张纸嘛!"曲峰故作潇洒。杨星辰笑:"那你出个价,我要了。你娃子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啦。"

    曲峰的成就感又增加了几分,左手抚着老婆后背,右手摸着儿子后脑勺,脸都笑烂了。说起房市来,杨星辰要我们赶快买,他的房子都升值一倍了。李皓哭丧着脸:"说起房子我就要疯啦!即使不要北京户口,仅凭这疯牛病一样的房价,也憋足了劲将我这样的外乡人给踢出去。"

    "还有我这样的。"我补充,又对曲峰说,"少校,你丫要是有种就带一个排的兵力把那几个不可一世臭名昭著罪大恶极十恶不赦怙恶不悛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地产商和他们背后的贪官收拾了,也算为民除害名垂青史永垂不朽啦。哥们肯定免费给你树碑立传。"

    看我咬牙切齿的样子,大伙都乐了。曲峰说:"等哥们当了军委领导还差不多。"

    我喝了一口汤:"一辈子或几辈子就为了一个钢筋水泥铸成的棺材式的大箱子而挣扎,悲哀啊悲哀!"

    "你家没房吗?"陈菊问小羽。小羽有些尴尬,我说她情况特殊,三个家,也就是说三套房,但都不属于她。众人都同情地看着我:"哥们这下担子重啦。"

    小羽开玩笑:"他就想甩膀子撂担子呢。"

    "哥们正在考虑用什么器官去换一套房来呢,现在一只腰子叫价五十万呢。"我给他们讲了我打的那个电话,一阵惊诧和长吁短叹。曲峰下流地看着我笑说:"哥们,卖什么不能卖国,换什么不能换肾!那玩意换了还叫纯爷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