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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京有张床(1)
    年底匆匆而来,我仓促赶出书稿,晨歌和天宝对书稿都很看好,但本年度没书号了,要我等。如果年底之前出不了书,就意味着过年前我拿不到钱,这一年几乎颗粒无收。我的小农心态促使我继续和其他社联系,没想到短短一周就有一家大社约我面谈。编辑老蒲很客气地接待了我,他手头正好有个书号,通读了全稿,觉得不错,马上请示了领导,可以出。老蒲说:"年轻人,你运气真不错。"

    "全托您的福。"我赶紧说。三言两语就敲定了合同,当场见了社长,签了。和第二本书一样,又是赶订购会,而且更紧,只留下不到一个月。老蒲提出了修订意见,要我在两周内将稿子最后修订一遍,他则立即联系图文设计公司。

    我夜以继日地把稿子改好,又和老蒲冒着大雪赶去监制版式和封面,直到半夜才回家。终审了稿子,我又参与校对,终于在元旦后带着小羽赶去国展书会展厅,看到漂亮展台上旋转灯塔一样码起来的样书。

    小羽坐在床上,拿出记账本和计算器给我算了个账,哭丧着脸:"老公,把这些鸡零狗碎的小膏药文章稿费统统给你加进去,你今年进账还不到七万块钱!以您这个速度,咱猴年马月才能买房——还有你的户口啊?"

    在铁一样的事实面前,我难免英雄气短,悻悻地说:"今年是少收了三五斗,情况特殊,去西山浪费了两三月。别计较一城一池得失,咱是黑马股,时候未到,时间一到,仰天长啸。"

    "你是黑马啊,我咋就没瞅出来?总觉得是蜗牛。"她轻抚着我的后脑勺。

    "别急嘛,咱不是要出精品嘛,这书肯定加印。"

    "你就吹吧,以前的还没加印呢。"小羽奚落,轰然倒塌在床上,"哎,只能我来撑起这个家了,我惨不惨啊?"

    "得了吧你,你能把你的零花钱挣出来,我就求爹爹告奶奶啦。"我宽衣解带上床,搬过她说,"我警告你啊,别又给我玩跳槽啊,要跳也要拿了年终奖再跳,傻子都知道要死也落个饱死鬼呢。"

    她抱怨:"我们那破公司能开出工资就不错啦。"

    正在为这事烦心时,天宝突然来电话,说有个书商朋友委托他找个快枪手写本书,他首先想到了我。我想探探底:"什么类型的书啊,主旋律咱玩不了,咱擅长的是下三路。"

    "不破不立嘛,对你来说还不就跟玩似的?就写写人际关系,上下级之间同事之间朋友之间什么的。"

    "还写夫妻之间吗?"我笑。

    "可以吧,随你怎么写,只要是建设性态度。"天宝突然有些激动,"哥们!首印五万册,税后百分之十版税。"

    "有点诱惑。"

    天宝接着激动:"他们出钱,你出脑子,哥们搞定出版社,再联络媒体铆足了劲煽风点火,不怕火不起来。这事哥们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发了财别忘了我就行了。"

    我心里暗喜,连说:"吃水不忘挖井人,这事哪能忘了您哪。——他们能打点预付款吗?"

    "争取吧。后天是周末,我们一块去书商那儿面谈,他们要得急。"

    放下电话后,小羽责备道:"别人跟你谈正事,你怎么这么下流啊?"

    "哥们真是雪中送炭啊!"我摩拳擦掌。听了我的介绍,小羽一骨碌爬起来,再次拿过计算器啪啪按起来。在我的影响下,小羽对出版业的一些术语行规也门儿清了。不到三分钟,小羽尖叫起来:"老公,就算一本书定价二十块钱,版税百分之十,首印五万册,十万大洋啊!"

    小羽瞠目结舌,眼睛里放射出一种绿荧荧的光芒。我补充:"这只是首付!不过还得和哥们含泪分赃呢。"

    "分多少啊?"

    "怎么也得百分之三十吧。"

    小羽瞪眼:"他给你牵个线,就拿百分之三十,他也忒狠啦。"

    "不是他忒狠,而是哥们仗义。"我说。小羽嘟着嘴唧唧歪歪:"不行,你也忒仗义啦,有你这么傻的吗?最多给他百分之十五,写本书多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