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近年来男作家做苦力当屠夫当街乞讨争风吃醋玩决斗征富婆当鸭子之后的一个新高潮,比当初我拉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胡蒙**上封面骇人听闻多了。
人群就像闻到腥味的蚊蝇一样迅速围聚过来。男人们哈哈大笑,女士们或满脸绯红或目瞪口呆或大呼小叫或以手捂面露出指缝。一些老外惊诧之余笑而不语。有相机的立马掏出相机,几个眼明手快记者状的人已经按下快门,反应不亚于记者的丹尼尔也争分夺秒地拍了一组。
保安不知所措,拿来一件衣服给作家披上,被扔了。很快警察来了,强制作家穿上衣服,带上车拉走了。这事儿让我脸上莫名尴尬,内心坍塌下去。好在丹尼尔不懂中文,我苦笑着说这是行为艺术,这人是Anti-intellectualism(反智主义),从南方一路裸奔来到中国最大书店抗议现代文明。
"他想回到原始社会,有意思!"丹尼尔若有所思。
我笑问:"中国比你想象的有意思吧?"
他忍俊不禁:"是啊,在美国除了一些海滩,或私家花园,很难在公共场所见到这种行为艺术。"
选购了手机,再去天安门转了转。他惊叹这个广场之大,跟他们五角大楼外的停车场似的,拍了不少照片。中午我带他去四川驻京办吃了川菜,再折回琉璃厂。两条仿古建筑街道里,各种古玩、字画商店林林总总,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和北京的大景点一样,这里的老外成群结队,掮客们摇舌鼓唇揽客,确定我不是日韩人后,要我帮忙忽悠,有回扣,我拒绝了。
丹尼尔买了不少赝品字画,对"文革"时期的宣传画也很感兴趣。他用他的中文名字现场雕了一个私章,还买了一些小瓷器小摆设。直到丹尼尔翻开空空如也的钱包,这帮人还给他指点迷津——街上的自动取款机。这一趟他花了不下两千元,因为我在场,没被宰得过分。
午夜前的三里屯丐帮猖獗,都是些脏兮兮的小孩,以雅秀那一块为最,专缠外国人,不给就拉胳膊抱大腿甚至叫骂踢打。这一招厉害,老外们不堪其扰掏出十元二十元地给。即使我左遮右挡,丹尼尔也不得不破费十块才摆脱。
我们的活动半径越来越大,先在三里屯南街的泰国餐馆吃晚饭,再去北街喝酒,又折回到南街路口意大利酒吧边喝边打台球。午夜时我们去几家大的迪吧,在光怪陆离的光线下,几个身穿比基尼性感逼人的俄罗斯金发女郎大跳钢管舞,把人弄得血脉贲张。一些疑似瘾君子的舞客们抽筋似的扭动着,嘴巴大张,眼睛恍惚,脑袋颤抖得就TMD待宰的公鸡似的。那些混杂在群魔乱舞之中的性工作者加快了揽客步伐,省去了抛媚眼搭讪等步骤,简单明了比划价格,一根指头表示一百大洋。
等我们最后赶去工体附近的迪吧"MIX"晃了一圈,已经后半夜了,饥肠辘辘的我们赶去附近的一个餐吧吃汉堡包。丹尼尔说他网上查了,那里的汉堡包是北京最好的。我走前面,爱拍照片的他甩在后面。门卫一听我是中国人,居然双手一拦,冷冷地说他们只接待外国人。我和他理论起来,很快丹尼尔出现了,见情况不对,问我怎么了,门卫抢在我发作之前拉开门:"和外国朋友一块来也可以。"
"你们干脆立个'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算了。"我气呼呼走了进去。进去后丹尼尔问我怎么了,我说:"他说你长得比我帅!"
丹尼尔皱皱眉头,还是得意地笑了。里面果然几乎都是外国人,只有几个女的,疑似日韩人或老外的女友。
家人来了几次电话,眼巴巴地等我带媳妇回去团年。小羽对上次春运心有余悸,不去了,还劝我去她姥姥家过年。我肯定不会去,必然尴尬,我这戴罪之身怎么见他们,还是回老家吧。小羽说知道自己有罪就好,知耻而后勇,浪子回头还金不换呢,回来大干一场,将功折罪。
春节前每个周末我都和丹尼尔聚会,认识了一大帮老外。按我和丹尼尔的君子协议,他帮我练口语,我教他汉语,相互免费;出去消费,一律AA制,我还承担得起。除了三里屯,我们还去了朝阳公园、后海那一片酒吧。他教我鉴赏了不少洋酒,浅尝辄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