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来到了年关,张念鲁把两个班子成员集合到一起开了个短会,他开门见山地说,今天会议就一个事,春节要到了,大家辛苦一年了,我提议给每个干部发1000元奖金大家看看行不行?这种好事自己也有份谁还能说不?要真敢说不恐怕得罪的将是全镇的干部,会场内外理所当然的是一片叫好声。马列和武智又提出上级的一些重点部门,尤其是去年对镇里关照比较多的管人的、管钱的、管事的部门,还有一些县里的领导也要去拜年。大家也说今年能发奖金不能忘了这些领导和单位,要不然明年日子就不好过了。张念鲁同意大家的看法让各分管战线的领导拉个单子,然后领导分一下工分头去拜年。同时还决定今年给贫困户的救济也要适当提高标准,大家讨论的结果是每户增加额折合人民币50元,太少了拿不出手,太多了明年不好接茬。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大家都在忙碌着给领导拜年和下乡扶贫,小车的使用频率剧增,把老邹累的直喊腰疼。
张念鲁是腊月二十七专程去给岳紫琼拜的年,礼物足足拉了一后备箱,最贵重的是那件大衣,打折后两万一,还有家养鸡、散养猪肉、鞭炮等,加到一起小三万,马列要从政府财政出,张念鲁没同意执意从自己的奖金中支出。岳紫琼夫妇非要留他吃饭他推说镇里有事说什么也没留,弄得岳紫琼的丈夫直说你这个同学,怎么这么见外呢?岳紫琼没好气地说他这人就那样。
这年的春节赶上小进,二十九当作大年三十过,他是农历腊月二十八从镇里返回的,头一天就跟刘丽约好了,她父母回老家过年,她以值班为由拖一天,二十九的上午赶回老家过春节。他们把这天当做了两个人的年,又是包饺子,又是炒菜喝酒、守岁,看春节晚会,祝新春快乐!足足折腾了一天一宿,第二天一早刘丽坐上他父亲单位的车就开始睡,直到三个小时后到了奶奶家才被叫醒。
张念鲁回到家门口时任国栋正在往门框上贴对子,见他回来表情颇不自然,手里的对子差点掉到了地上,说:“您回来了,请进,请进”。说话时舌头明显不好使,张念鲁一眼就看出了他心里一定有了鬼。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他进屋以后着意观察了一下丁珍珍的反映。丁珍珍正在住门神上抹浆糊,他一进门就大着嗓门喊了一句,“女儿,爸爸回来了”。眼睛却盯着丁珍珍的反映,丁珍珍手里的刷子一下掉的了地上,脸也腾的红了,半天才缓过神来说:“回来就回来了呗,叫什么魂,看把我们吓着”。说话的语气全没了平日里那种什么也不顾忌的泼辣和粗俗,眼神中明显多了几许害怕的神情,张念鲁一下子便明白了事情已经按自己的设计发生了质的变化。
接下来他进一步观察发现他们两个人在吃饭时几乎是一眼也不对视,偶尔四目相对也是迅速错开,三个人在客厅看电视,张念鲁一离开任国栋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不出来,显然是有意在他面前保持和丁珍珍的“距离”怕引起他的注意,其不知越是这样越有假。张念鲁问他过年怎么不回家呢?任国栋说厂子忙不给假。女儿说他瞎说,明明是一直放假到二月二才上班。丁珍珍慌了说女儿,不许瞎说。女儿反驳说我才没瞎说呢,前天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张念鲁确信这两个人已经有了不正当的关系,但心里却没有期待中的那种高兴劲,反倒觉得很不自在。
按照惯例县直机关放假到初八,乡镇领导干部一般初八也要上班,其它干部放到正月十六,没什么大事还可以半上班半放假,他们管这叫“吃两顿饭”,直到二月二农民的传统观念中“年也过了,节也没了”才能正常上班。
这年的气温极其反常,初一开始气温直线上升,大地上的雪全部融化了,街面上爱俏的女子穿上了春装,有的干脆换上了鲜艳的裙子。初四天气预报说天气晴,气温为零上10度到1度,气象专家特意出来分析说要比往年同时期高出15度左右,主要是受什么热带气旋影响造成的。果然上午更是阳光明媚,热得他在室内只能穿衬衣,女儿出去上厕所回来吵着要丁珍珍给她找她喜爱的运动服,要上街放风筝。丁珍珍一个劲地数道这老天真是的,大冬天起什么高调。任国栋更是说是地球的南北极调个了,从此咱们东北要变成南方了。
天刚过中午,风云突变开始下起了雨,下着下着就变成了雪,而且是一下起来就不同凡响,象是造雪机造雪一样猛烈,只一会地上的雪就没自行车轱辘了,行人只好将头缩到衣服领子里扛车走路。张念鲁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让他不安的俗语,“天有奇兆,地有大灾”。他想先下雨后下雪,气温骤降地上肯定要结冰,说不定又有多少车毁人亡的惨剧正在或者即将发生。进而又想到雪如果继续下下去他们镇那几百户危房可就危险了,还有一些不太牢固的牲口棚……。
他马上给镇里打电话,接电话的是通信员,他问谁值班,通信员说是武镇长,武智是一个办事认真负责的人,有他值班张念鲁的心稍微轻松了一点。又问咱们那里下雪了吗?回答是下了。他问大吗?回答说大得邪虎。他的第一个反映是肯定要有危险,忙说你找武镇长接电话。通信员说好。一会武智上机了,他说这场雪感觉不太对劲。武智说我也感觉不太正常。他说为了防止意外,你马上给各村打电话,让书记、村长组织人到那些危房人家,包括牲口棚不牢固的人家看看,实在不行就采取措施,千万不能出现人伤畜亡的大事。武智说好我马上办。他说另外你再通知所有班子成员马上到政府待命,情况不好你就以我的名义把大家打发下去先组织救灾,我马上赶回镇里。
他把羽绒服从柜子里找出来穿上急匆匆赶到汽车站,值班人员说这么大雪车早停运了。他又上街上拦出租,的哥一听去城外都说这天这路你给多少钱也不去,好说歹说算是说动了一辆车,平时要50今天没200不跑。他一咬牙,200就200,走。司机又说,可说好了走到实在走不动的地方你不能赖钱。他说,行,心想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在可能要到来的灾难危险存在的情况下他这个党委书记兼镇长绝对不能离开自己的人民群众,躺在自己的安乐窝里,他要和他们战斗在一起,领导组织群众共同面对大自然的挑战,他必须尽快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
雪还在下,丝毫没有减小的迹象,地上的雪越积越厚,车驶出县城不到半小时,刚过近城乡政府,路上的积雪就淹没了轮胎,车行驶起来显得特别吃力,再加上雪下已经结了冰,非常滑,稍有不慎便会出现危险,好在路上没有一辆对开的车,否则错车都将是一个大问题。驾驶员始终特别紧张,两只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手牢牢地握着方向盘,连大气都不敢喘。从县城到马场要经过近城乡和平原乡两个乡。刚到平原乡司机一不小心车陷进了雪包之中,司机在车上驾驶,他下车帮着推了半天才出来,司机提出,走不了了。他说我再给你加50元,司机才勉强同意试试。又走了一会进入了王爷马场的地界,车开始拖底桥了,实在是走不动了,司机说这回完了,咱们想回去恐怕也不成了,今晚咱俩只能在这荒郊野外过夜了。张念鲁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不能陪你了,我是这个镇的党委书记,我得赶紧回去组织救灾去,你也不要着急一会我就派人来清道,保证今晚让你回去。说完掏出300元钱给了司机,司机要找钱,他说不用了,这大雪天你能把我送到这儿应该好好谢谢你,那50元就当我给大哥买酒了。司机也没说谢,只说这么大雪你一个人怎么踹呀?他说前面不远就是赵傻子村,是我管的地方到那里就有办法了。
他的脚一落地就有一种找不着底的感觉,一下子就扑倒进了雪里,等他爬起来时一看雪都快没膝盖了,司机看见他摔倒了,喊怎么样?不行,我说你别走了。他说没事,毅然关上了车门深一脚浅一脚,一刺溜一滑,连走带爬地向前移动着。不到三里地他走了近一个半小时才赶到赵傻子村村部,衣服帽子外表已经结了冰疙瘩,里面却已经开了锅。
村里只有妇女主任李淑云在值班,李淑云中等身材,人很结实,脸有点黑。他进屋时她一时没认出来,等他摘掉帽子把脸上的冰雪汗水结成的那层厚厚的装甲一点点抹去,简直把她惊呆了,连说哎哟我的亲妈呀,这不是张书记吗?这么大雪你咋还来了?他来不及解释,就问,就你一个人在,他们呢?李淑云刚缓过劲来了,找来了笤帚边给张念鲁扫身上的雪边回答说:“书记、村长、会计、民兵连长兼治保主任按照你的指示各带一组人去各屯安排危房户转移了,只留下她一个女的在看电话,怕上边来电话没人接”。张念鲁对他们村的安排非常满意,问现在情况怎么样?李淑云回答说还没来电话。
张念鲁想这么大的雪应该向县里汇报一下,他把电话打到县里,政府值班的刘主任说县里已经知道了,他刚接到县委通知,五个班子领导一会就开会研究救灾工作。他放下电话想理理思路,计划一下下步应该作点什么?可思想怎么也集中不起来,老想着现在到底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房子倒的,有没有人员财产损失?
他向李淑云要来了赵傻子村书记老赵的手机,一打还真通了,但效果不好需要大声喊对方才能听得见。老赵告诉他说他负责那个屯有三所危房,都转移了,没事了,房子现在没有倒的,不过牛棚倒了一间,两头牛没事。张念鲁一听有倒的了心里更急了,在电话里指示赵书记,一定要安置好人员,不能出现死亡的和冻坏的,牲畜也一定要保证安全,出了事就拿你试问。老赵说,张书记你放心吧,我这肯定没事。张念鲁说没事就好,不过不能大意,等真出了事就晚了。老赵说,你就放心吧。张念鲁说我相信你,我就在你们村部等消息。老赵诧异地问,这么大雪你怎么来了,道路还能走车吗?张念鲁说我是走不了被雪困在你这了。老赵说,好,你就在我的村部和妇女主任好好摸摸情况吧。张念鲁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他突然想起了抛锚在冰天雪地里的出租车,忙说,你再组织抢救人员物资的同时抓紧时间组织人员清理道上的雪尽快让道路畅通起来,要不救灾物资很难及时送到。老赵说好,钱谁出?张念鲁说你们傻子村的人在钱上一点也不傻,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钱。老赵说现在不让收统筹提留了,你不给钱我上哪掏换去呀?张念鲁说你就说我说的镇里给。老赵说行,现在在咱们镇你说话比亲娘老子说话都管用。张念鲁说得了,你赶紧干吧。
他给武智打电话问情况,武智说跟县里的电话不通了,可能是线路出现故障了,镇里的干部都下去了,就他和通信员文书在值班。他说我现在最关心的是灾情。武智说我每半个小时向下面要一次情况,现在降雪已经达到50mm,有两处住房和十几个牲口棚让雪压坏了。他急着问人畜有伤亡吗?武智回答说人没有,泥河屯压死了一头猪。他说你马上跟各村包村干部和村书记通上电话,进一步排查人员、牲畜转移情况,确保不伤一人,冻伤也不行,一是就近组织投亲靠友;二是把小学校和村部作为临时收容站,动员党员、老师义务服务;三是要组织人员清扫主要公路上的积雪,尽快恢复交通。再有就是把灾情统计清,每半小时向县里汇报一次,电话线断了就用手机,另外告诉各村该花钱就花,县里将来不给救灾款就由镇里出。他还告诉武智自己在赵傻子村,有事打手机。接下来他一直在不停的打电话接电话,村部成了他的临时前沿指挥所。
雪是晚上六点停的,不到五个小时降雪量达95mm,他回到政府已经是后半夜了。武智早已把灾情统计做完了,共计倒塌房屋3户11间,牲口棚倒塌22栋1500平方米,需要救灾资金约25万元。张念鲁对武智和党委政府及各村党支部在这次救灾中所表现出来的大局意识、战斗精神和敬业精神非常满意,在接下来召开的第一次救灾工作会议上他说我给全镇的干部、党员群众鞠个躬,他站起身给刚刚从救灾一线回来的两个班子成员深深地鞠了三个躬。会议在灾情上报和由镇里先把救灾款发下去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刘先伟主张实事求是地报,先由镇里把钱拨下去,上边资金到了再留下,理由是受灾老百姓早点有个家,人畜都得到安置是最重要的。马列和武智几个人则主张扩大上报灾情的数量,款先由老百姓自筹,等上边资金下来再补发下去。理由是如果报少了上边给不了几个钱,如果自己把钱花了,县里知道了肯定不会给那么多钱。支持马列和武智的意见一时占了上风。最后只有张念鲁拍板定夺了,他说这样,给老百姓的钱现在就要发,但是对外不说,更不能让县里知道,报灾情还要实事求是,要不就成了镇骗县、县骗市、市骗省,全国骗中央了吗?一把手一表态大家都不言语了,因为已经成为了定论。
这天晚上的全省新闻联播对这场雪是这样解释的:由于受南来的强暖湿气流和贝加尔湖方向来的强低气压的影响,近日在平荒县出现了有史以来这个季节最大的一次局部雨雪过程,在不到四小时内平均降雪达90mm,灾情最重的王爷马场镇降雪量达95mm,大雪造成了交通阻断和部分民房倒塌……
全县救灾大会是三天后召开的,一开始王爷马场镇的救灾工作就受到了书记、县长和主持会议的常务副县长的轮番表扬,张念鲁听了心里美滋滋的,接下来是民政局长公布灾情和县里关于救灾资金分配情况,张念鲁一听就傻了,别的乡镇最少的报倒塌房屋21栋,牲口棚10000平方米,还有什么农机、桥梁等等更是天文数字,救灾款只给他们镇2万,其它乡镇最少的也有23万。会议一散他就拦住了吕县长说这么分配不公平。吕县长乐了,说有什么不公平的?灾情是你们报的,救灾款我们是按照比例下发的。他说省台都报了说我们镇的雪最大,灾怎么还比别的地方小了呢?别的乡镇报的数是假的,县里应该认真核实,怎么能允许他们弄虚作假欺骗组织呢?吕县长说也可能正说明你们救灾工作做得好吗。你别缠我了,灾情你找民政局说去,他给你报数我给你批钱。张念鲁说你不给我钱我就组织灾民上政府来请愿,我亲自打白旗。吕县长说你别跟我磨了,没用,听不明白话怎么的?赶紧找民政局长去吧,去晚了恐怕真就什么咒也没的念了。
他来到民政局,人家说这个时候找局长的人比兔子都多,他还敢着面?他打手机关机,只好打给跟民政局长平时来往比较多的人找,都说不知道,他又给县委办主任打电话,屈主任到底是老领导小声跟他透露说冯局长正在招待所507陪地区减灾办的同志吃午饭呢。他一听掉头就往院外的招待所跑。果然局长正陪三个一看就是大机关来的人在喝酒。
冯局长说念鲁呀,正好,坐下帮我陪陪客人。张念鲁说我有火上房的急事找你。
冯局长说你要是来要钱的就别开尊口了,我们将上级给的资金,还有县里自筹的资金已经按照认真核实的灾情一次性下拨到位了,给你的也是按你们报的数给的,一分都没敢截留,这可是我们认真核实的。冯局长再三强调认真核实是担心张念鲁说出别的乡镇报的数有水分,让地区领导听去影响县里向上面争取救灾款物。
张念鲁当然能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说我们镇的情况统计文书报错了,把33写成了3,把15000写成了1500,我当时在村里查灾情没看他就报上来了,这样一来你给那两个钱连个零头也不够,回去拿什么给受灾群众发啊?正好市领导也在,你们可千万给我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要不老百姓非把我撕碎了不可。
冯局长想都没想说,现在我手里是崩子皆无,就看市里的三位领导能不能救你了。
三个人中间坐的年长者好象是头,他说我们来的时候上边给的钱已经如数交给你们了,我们现在也是爱莫能助了。
冯局长直给张念鲁使眼色,意思是让张念鲁就盯住这个人不放。
张念鲁极力使自己的感情焦急悲苦起来说,领导啊,我实在是有困难,要不你跟我到镇里看看,那些灾情可都在那里摆着呢,几十户群众无家可归,一群群猪羊在雪地里嗷嗷叫着要吃的,那真是惨不忍睹、惨不忍听啊。情动处眼泪说来就来了。这招果然有点成效,几位领导不再说得那么坚决了。张念鲁说几位都是我们镇灾民的大救星,也是我们全镇人民的大恩人,来,我代表他们敬各位一杯。张念鲁想只要他们喝了这杯酒这事就算成了,但几位领导都说已经喝了不少了,下午还有事不能多喝,再说我们是来救灾的,老百姓还在痛苦中煎熬我们身为党员领导干部怎么能在这里大吃大喝呢?任张念鲁怎么劝怎么求人家就是不端杯,张念鲁也是人急生智,突然想起了马列劝酒的那招,就说,那啥,你们都是上级机关的大领导,我只是乡下的小干部,代表父老乡亲敬各位一杯酒,谁要不喝我是王八。说完一口干了杯中酒,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第一次见识用这个法敬酒的,觉得新奇、有趣,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不喝,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传出去会说他们在基层装大,欺负人家乡镇干部,只好哈哈笑着端起了杯一个接一个干了杯中酒。为首的那位领导说你这个书记真有意思,这酒我喝了,不过喝了也是白喝,钱的没有。
张念鲁急得直搓搓脚,说,别的,你别说让我当王八就是让我当孙子都行,但是不给我钱哪行啊,你就救救我吧,冯局长你帮我说说话呀?
冯局长乐了说,我恨不得自己变成钱让你给老百姓发下去。
张念鲁急得在地上一个劲地转磨磨。
冯局长取过三个大杯倒了满满三杯酒说,我看这样吧,你连敬三位领导一人一杯,不过酒得你一个人喝,一杯十万,我替三位领导答应你了,三位领导能给兄弟这个面子吧?
三位领导面面相觑,不知应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冯局长说,三位领导不说话就是答应了,接下来就看你小子心诚不诚了。
张念鲁想这杯子足有四两,要是都喝了再加上刚才喝的那小杯得有一斤二三两,自己平时最多一次喝过八两,醉了一天一宿,这些要是都喝下去,自己今天肯定是要交待了,可是要是不喝人家不给钱啊,为了三十万,豁出去了。他端起一杯酒牢牢的握在手里就象攥住了十万块钱那样沉重,他说,请冯局长给兄弟做个见证,我张念鲁是诚心代表受灾的乡亲们求各位领导开恩了!一扬脖咕嘟咕嘟几口一杯酒见了底,他又举起了第二杯心里默念着二十万,一扬脖子一口气喝完了,往下咽的时候呛了一下,他一捂嘴没有喷出来,就是毒药今天也非喝下去不可,一狠心咽了下去,感觉酒有些开始工作了,想如果不快点喝这第三杯酒就很可能喝不下去,但他的五脏六腑还是不停地发出警告信号,强烈阻止他再喝这杯酒,但是大脑告诉他这杯酒一定要喝下去,因为它现在已经不是酒精含量52度的液体了,而是给老百姓救难的10万元钱啊。那个负责的同志站起来说,小张同志别喝了,身体受不了。他说,不,我一定要喝,我要说话算数,你们也要说话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