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得很豪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激情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就连几位女士也深受感染。
“人家都说战友会战友就是喝大酒,这同学会同学也一个劲地喝”素素笑道。
“让他们喝去吧,总比同学会同学就是搞破鞋强”孔令沙大度地摆着手说。
几个女人开始说同学会同学的故事,说一会就笑做了一团。男人们的大喜大悲大呼小叫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张念鲁问张利:“老张,你包的砖厂现在还好吧?”
张利把一大块鸡肉送进口里边嚼边说:“马马虎虎,挣俩小钱儿。”
“张百万也谦逊起来了真是少见,是不是怕我们借呀?”专心女人活动的赵丽颖笑着插了一句。看来女人们并不是太专心自己的世界。这让张念鲁想起了不知谁讲过的一句话:一个屋子里同时有男人和女人共存,对同性的关注程度大于关注异性,绝对只是事物的表相。
“唉,说了你们也不信,我们家百八十万的倒是有,但不象外面传的那样,挣的不少,有的压根儿不敢去要,有的要不回来,就是要回来了光回扣就得让那些公仆们分去一半。”秦素素还要往下说被张利拦住了。
“人生都是命,你们当官的当官,挣钱的挣钱的挣钱,就苦了我们这些当警察的了,今天活蹦乱跳的,说不定命规定我哪天就成烈士?”王海说。
“你胡嘞嘞个啥呀?”安丽象是被蝎子蜇了似的一激灵,急忙夹了一块肉递到王海嘴边说,“快吃了,把过头话压下去。”
“说出来就随风散了,压下去会在肚子里生根发芽的。”听王海一说安丽想把肉收回来,王海眼明嘴快一口叨住肉块嚼了两口咽了下去说:“真香。”
“还胡说”安丽急得直叱挲手。
“她是天底下最大的迷信姥姥,每次外出进货接生意都要给财神老爷烧一柱香,直溜溜跪那叨咕半个时晨”王海挪耶道。
“有些东西你不信能行吗?原来我也不信,可那次事发生了以后我就信了”安丽态度虔诚地说,“那年我处了一个男朋友,我妈给我算了一次命,算命的说我们命相不合,她就横扒了竖挡着不同意,跟我闹了好几次,我当时也来了犟劲,喝出命来要跟那个男人好。我妈说,人家算命的都说了,你要不与他断将来肯定遇着一次大劫难,然后有两个男贵人出来救我才能过了这道坎。我当时可不管这些,认准的道就非走完不可。有一次我去那个男人家找他,他正跟一帮不三不四的人喝酒,他们借着酒劲话越说越不好听。我睹气要走,问他送不送我?不送就跟他一刀两断。没想到这个浑蛋玩艺,他跟本不在乎我,跟那帮人说:‘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裳。手足断了不可续,衣衫破了换新的。’还说这话是皇上的叔叔刘备说的。气得我把门一摔就跑了。当时外面下着小雨,我气得忘了天黑路滑,在通往我们家的路上有片林地走进那片林子时也没害怕,那个坏人抱住我脖子时我才一下子麻爪了,吓得直喊救命,结果要不是念鲁和王海碰巧救了我,说不定会出现什么事呢。你们说,这算命的是不是准,你不信行吗?
张念鲁当然记得。那是一个多雨的季节,雨一下就是两个礼拜,不大不小,不紧不慢稀稀漓漓下个没完没了。
王海说明天高考太紧张了睡不着觉,约他一起翻墙出去散散。大墙外的小树林,黑漆漆一片。对于雨天来说这里是最好的免受风吹雨淋的散步场所。
两个人走着聊着。
“张念鲁,你学习成绩一直是全班第一,这次高考咱们老乡几个就靠你了,我们都是为你陪衬的,咱们这些人你个子最小,真是浓缩的都是精华。”
“别瞎白话了?”
“怎么是瞎白话呢?拿破仑、斯大林、鲁迅、邓小平、潘长江个子都不高但都创造了非凡的成就。”
“那都是伟人。”
“今天的凡人明天的伟人,将军之路从这里起步,咱们老乡中只有你有望攀上这座金字塔了,你可要加油啊。”
“放心吧,只要一息尚存我是决不会放弃努力的”张念鲁的话语中充满了坚定与自信。
“慢”王海摆手阻住张念鲁兴致勃勃的话头说,“念鲁,你听,好象有人在喊救命。”
张念鲁凝神细听隐隐约约是个女人在呼喊,由于雨声的干扰听进来声音很小而且时断时续。
“不好,快”两人寻着声音奔了过去。
喊声越来越近,眼前出现了一团黑影,左突右合,隐隐约约是两个人在撕打,呼救声正是来自这团黑影。
“住手”张念鲁和王海几乎是同时大喝一声,加快脚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冲去。
听到喊声,黑影愣了一下,立刻一分为二,其中一个消失在了黑漆漆的树林深处,逃跑声很快被雨声淹没了。
救星从天而降,绝处逢生终于见到亲人的安丽一头扑进王海的怀里,哇地哭出了声。
“别怕,有我…们呢”王海想说“我”,很不情愿地又加了一个“们”。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王海觉得自己无比强大,也让张念鲁感到自己的个头实在让自己不敢不自惭形垢。
张念鲁看看扑在王海怀里浑身发抖抽抽达达的安丽,又打量了一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王海,自卑地觉得这才是女人应该依靠的场所,相比之下自己的身高体魄匀相形见拙,这让他感到心情很灰,肚子里就象吞进了棵有蛀虫的酸枣,酸的不是正味,情绪一下子从珠峰之顶一下子跌到了太平洋底,暗想自己实在本就是一个没有力量的小人物,也许自己的一生都会是小人物,都不会有什么闪光的业绩,更不会被女人众星捧月的!
在张念鲁的自信心逐渐丧失的过程中安丽始终没离开过王海的怀抱,她抽泣着象是专为王海一个人讲完自己的遇寇记。王海不住地用语言和手安慰她,让她别怕,不哭。仿佛张念鲁根本就不存在一样。使张念鲁更加伤透了心,好歹耐着性子听她讲完了“故事”长叹一口气说:“我看我们该送她回家了吧?”
王海嘴里说好,心里却有些不情愿。直到这时,恢复平静的安丽才不好意思地离开了王海的怀抱。
那天夜里,他们将安丽一直护送到家才返回学校。第二天天还没亮张念鲁就去了考场,然后回到了乡下,不久就上大学走了。
虽然事过多年,面对着昔日的恩人,重新提起往事安丽的心情依然很激动,她站起身用擅抖的双手端起杯恭恭敬敬地捧给张念鲁:“这杯酒我敬你!”
“没什么,现在都是我哥们的老婆了就更加没什么了,说谢不就外了吗?。”张念鲁光顾说话忘记了接杯子,接着问:“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怎么走到一起的?”
“这还不好说,高考完你一走,我就成了‘唯一健在’的救美英雄,自然,美人爱英雄这段戏也就只有我陪着安丽唱了”王海得意地说。
秦素素拉过安丽的手让她坐下,说:“我看这出戏不合理。”
“怎么不合理?”安丽不解地问。
“你们想啊,救美的英雄本来有两位,一位抱得美人归,另一位却只得了一杯酒还是迟到的,一个谢字也是迟到的,轻飘飘的,这难道是公平的吗?”
“那怎么办?要不本法官把安丽小妹一分为二或者给他们一人当半辈子老婆?”王黑子打趣道。
“死黑子,下次再上我那儿买画妆品我非给你放点硫酸不可”安丽嗔怪道。
“我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王海可不能出差错,要是万一,我就把你直接断给张念鲁”王黑子跟安丽开起了玩笑。
“还说”安丽急得直拍桌子。
大家笑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