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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炕热屋暖
    张念鲁一直住在父母家,他家共有三间红砖房,弟弟和弟媳住在西屋,他和父母住在东屋,弟弟怕他住不贯家里的火炕,特意给他支了一乡床,他没有住,说好几年没睡家里的火炕了,还是火炕好。母亲说,可不这几年你回来看一眼就走,真没在家睡过一个好觉。他听出了母亲语气中的哀怨,不用弟弟弟妹说他也知道母亲盼他回来的心情,他的心隐隐作痛,想来自己年少时父母对自己的付出,在自己身上寄予的希望,自己虽说如今成了父母希望中的贵人,但却很少回来陪他们,虽说这些年他没少往家投入,盖房子、弟弟娶亲他都出过钱,过年过节的也没少往家里倒腾东西,当他哀叹杜家人的逝去的一刹那,偶然发现了父亲的白发和母亲被岁月压弯了的腰时他才真正明白,自己最欠父母的是没有抽更多的时间来陪他们。他说这回回来蹲点包乡,哪些不去就在家里住,好好睡睡妈妈的热炕头。司机要留下来陪他被他撵走了,说我在自己家里不用陪,什么时候用车我叫你。其实他想跟父母在一起多呆几天,母亲走进房间边擦手边说:“睡吧,多少年没睡自家的火炕了,不知还睡得惯不?”

    “睡得惯,还是火炕热呼,睡了舒服”张念鲁边说边脱衣服。

    父母听他这么说都很高兴。

    身子又躺在了火炕上,又躺在了父母的身边,他记得他们家住农村老屋时四个弟弟加上奶奶就挤在一铺火炕上,爸爸和妈妈住在另一铺炕上。

    火炕暖烘烘的,身子一躺上去整个身体的七经八络都舒服受用,他忽然记起了儿时他们几弟兄常挂在嘴边的一首童谣:“妈妈烧的热炕头,暖和又温馨,那是我童年的摇篮,那是我生长的温床。妈妈一天三遍火,火炕时时热,大人睡了活筋骨,孩子睡了壮骨胳,爷爷用它烙寒腿,爸爸用它直懒腰,我和弟弟更爱它,念书、写字、支尕了哈,背儿肚儿、肚儿背儿,一年四季数得清,妈妈烧热的炕头更爱自己坐,每天黄昏后从田里回到家,刷完饭碗妈妈才能坐上它,洋油灯、老花镜,一年四季窗上印身影,缝棉衣,做布衫,鞋底一衲常常过午夜……”不久前张念鲁把它改成了一首歌词,邮给了一家刊物至今仍无消息,估计采用的可能性不大。

    想到歌词就想起了小时候妈妈给他做鞋时的情景。前年春天他接到母亲病愈后给他的一封信时,也曾想起母亲做鞋时的情景,当即写下了一篇文章《母亲鞋》,他至今能背下那篇文章:昨天家里来信告诉我妈妈前一个时期生病了,病得很重,在昏迷时嘴里总叨念远行千里的我,可妈妈清醒时又一次次拦住要给我发电报的弟弟,说:“他是干大事的人,不要影响他的工作和个人前途,我一时半会……。”在外十年,我没有辜负妈妈的期望,无论风里雨里,雪里雾里我始终努力着、奋斗着,我知道那一张张飞到妈妈身边的先进工作者优秀共产党员的喜报和不断提升的职级一定是妈妈日夜盼望的报春花。儿虽在外谋生,但请母亲放心,我不会跌倒的,因为我脚上穿的是母亲鞋,它会给我力量、信心和智慧。

    最难忘的是妈妈为我们做鞋,妈妈把做衣服剪下的大布块给爸爸和奶奶做鞋面,把小布角给我和弟弟做,布角实在是小,妈妈就把它们拼起来,一种颜色不够就用几种颜色,最多时一双鞋面用六种颜色的布料。那时家里买不起缝纫机,村里也没扯电,妈妈就在油灯下一针一线地缝纳,常常是我们一觉睡醒了他还在做,现在上了年纪的妈妈手常疼就是那时留下的病根儿。

    我们把妈妈做的鞋子穿出去,别的孩子取笑我们:“小小子穿花鞋,男人女气没出息。”回家后我们哭给妈妈听,妈妈释然一笑说:“秀才不怕衣服破,就怕肚里没有货,你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穿成个要饭花子也有人敬你。”从此,我牢记妈妈的话发奋苦读,干什么事都要争取干好受表扬。终于有一天我成了一名国家干部遂了妈妈的心愿。

    还记得我上学离开家乡的那天早晨,妈妈早早就起来把给我准备的行装找出来反反复复的摸过来摸过去。我清晰地记得当妈妈接过我脱下的那双她千针万线缝纳而成的鞋时挂满腮边的泪珠,但妈妈强忍着始终没哭出声来。只是无限伤感地对我说:“你长大了,再也不用妈妈给你做鞋穿了,政府干事的人都兴穿亮皮鞋。这双鞋妈给你收好,等你探亲回来时再穿…

    几天除了听人们讲述杜家的故事以外想的都是一些过去的事。这里的故事太多太多,一草一木都牵动他激动的思绪。

    门楼依旧,故人却不知去向何方。

    这房子几易其手,如今这里住的是银子的叔伯叔叔王祥。

    二乐子举家荣迁时,把房子卖给了生产队作了队部,因为那时能掏得出五百元钱房价的只有生产队这个大家,小门小户的人家砸锅卖铁也拿不起。七九年大办富业,村酒厂扩建这里成了村里的酒房,时过境迁,这里今天的主人是王祥和刘淑华。

    院子里杂草葳蕤,墙残篱破,凄凄凉凉的风扑面而来。想起昔日菜蔬茂盛、花香蝶舞的景象,张念鲁的心不住地向下沉,酸楚的心情不觉化作鼻子的抽动和噙满眼圈的泪水。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迎了出来,小女孩长得白白净净很是喜人,只是一双大眼睛里本不该装那么多疑疑惑惑的东西却又实实在在地装满了。“你找谁?”女孩问。张念鲁回答了她。

    “王叔,王叔,来人找你了,来人找你了”女孩高兴了转身向一只小燕子一样向房子跑去。

    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的孩子本是不该有孤独、贫苦与快乐、幸福之对比的,属于她们的应该是同样的快乐!但是因为上帝把孩子们不公平地分在同一蓝天下的不同世界不同的家庭才使他们有着不同的命运,有的还没出生却已挂甲称王富甲一方,有的生下来就是讨饭的花子。这是天命--来源于上帝和父母的真正的命运造化。

    张念鲁猜想这个孩子一定是刘淑华的女儿王芳。赵罗锅子介绍他们时用了两个词:一个是“拖油瓶,”另一个是一句俗语:“野老婆上床家败人亡。”张念鲁听了只是笑笑,想不知道你和刘二他妈那当子事算什么?

    王祥是一个墩墩实实的中年汉子,脸和五官都透着楞角分明,一副能挑起天下大任于已身的感觉。刘淑华比起十几年前更显得丰满与成熟了。岁月的风尘,生活的艰辛,以及对世俗的不屑都明白无误地挂在男女主人的脸上。他们既不用手抹去也不罩上面纱,这倒使张念鲁觉得很痛快。几句话下来大有英雄所见略同,相见恨晚的感觉。

    张念鲁直接了当地说:“王叔,我想让你带头把咱村那几个破厂子包下来,如今政策这么好,外面富得都流油了,我们这里还穷成这样做为一名泥河人我心里实在不甘。”

    他的一针见血式的谈话让王祥夫妇颇感震惊,一阵沉默后女主人放下了手里的《会计学》说:“张大县长,你王叔也想把他们办下去,可是,怎么跟你说呢,总之是太难了,好心不得好报。”

    “说那些干嘛”王祥说,“小张,叔是看着你长大的,打小时晚就看你有出息,这些年你在外面的一举一动,叔都为你感到高兴,你是个为老百姓办事的好官,也知道你让我办厂子是想解解咱屯子的穷气,叔佩服你有志气,有良心,没忘了自己是喝咱呢河水长大的。但是,叔必须提醒你真要干上了,难啊,首先这上边的吃拿卡要你就受不了,原来咱村里有几个厂子,有的你也知道,服装厂、香厂、小酒厂,哪个都曾是赚钱的买卖,杜家人前些年办的小服装厂也都红火了一阵子,可只要你一有点利润上边就插手,这个检查,那个调研,公安、工商、税务、物价、土地、卫生、纪检、防火、环保、就连组织、宣传、司法,只要是有个名字的单位,也不管是八杆子打着打不着的都来,脸皮厚的不比城墙差,心黑得不比刘文彩差,这话可能有点过,不过管着你的棒子,吃着你的嘴,向你要钱的手多去了。就说小服装厂吧,一年营利不足五万,光被吃拿卡要去的一年就不下于三万多,再加上各种名目花样的捐集,连乡助理的二姨再婚也集资,你不黄可得行。”

    刘淑华接过丈夫的话说:“你费心熬血为了大家致富,可人家呢?反过来还狗咬吕洞宾。说你这个,告你那个,总认为你占了多少便宜,什么样的都有。总之,这里的官太黑,老百姓脑筋太旧,那回市里的一个大学教授说咱村与四十年代初期中国的社情差不多。厂子赚几个钱儿,大家不是一心图发展,而是想方设法抠那几个准备下崽的钱给孩子娶婆娘或交超生罚款,分田到户时你也知道那工作真称得上千难万难了,可那回分厂子时那个容易啊,一口同声,一说分,连粉房墙上的电灯线都扯了剪成段给分了,想起来真让人心寒。”

    “让你一说还完了呢”王祥说完站起身。

    房子还是那几间茅草屋,篱笆还是那几个破墙头,马还是那几匹老马,狗还是哪几条老黄狗。尽管离开这里十几年将近二十年了,张念鲁觉得这里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并没有实质性的变革。

    王祥给妻子倒了一杯水,说:“这些年让淑华没少受罪,咱屯的形势这几天你可能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从杜家分得了田地,翻了身做了主人的刘王赵陈四大姓,从那时起就象蒋家王朝的四大家族一样统治着泥河村,他们之间扯着圈的亲属关系,外姓人是很难立住脚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陈旧的思想,怕政策变现在已不是什么问题了,人们在改革开放的实践中早就得到了证实。问题是这里人的思想旧得让你无法相信历史进入了二十世际的最后一年。唉,这些事等你干上了就知道了。”

    “你们同意了?”张念鲁捕捉到了这个信号。

    王祥在地上转了一圈,似乎这一圈已把泥河村六个甲子的历史浏览了一回。他停下来说:“我们干就不行了,现在也不用瞒你了,我俩是屯子里的公敌,我们参与进来只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念鲁知道这里的过去,当然他也知道或者能够想象得到在这纯朴得尽乎愚昧的乡村对于男女私情的坚定立场和坚决态度,一个表哥与弟媳妇的“乱lun”会有什么样的境遇,人们又会怎样使用自己的愤怒来伸张所谓的“正义。”

    “我认为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相爱,相爱的人就应该得到幸福”张念鲁直接道出了自己的观点,他的话是发自肺腹的因而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真诚。

    “这里不允许有爱情,咱们应该有同感。”也许是第一次得到了别人的肯定,也许是张念鲁的坦率与真诚的效应,王祥觉得自己竟然有些年轻时常有的冲动,以至卡死纸烟的手都在抖动。

    “我觉得是你们夫妇重新出山的时候了”张念鲁知道他们担心什么就说,“现在你们大侄子我好歹也是个付县长了,又是咱这的包乡干部,与公与私我都会全力以赴支持你们的。”

    “对你的能力和对家乡的这份情我懂,我即便干也不能以承包的方式,那样不论赔了赚了都是厂子的末日”王祥说。

    张念鲁不解地问:“赔钱自然厂子办不下去,可这赚了怎么还是厂子的末日呢?是不是怕上边的人还向以前一样吃拿卡要,怕我这副县长镇不住这些邪神啊?”

    王祥说;“你这些年在外面的一些硬实事我都听说了,有你给我撑腰我不担心谁还敢向从前那样来扯犊子,我是说如果不与村里划清界限,啥事就都得听村里的和上边的,注定要重蹈我们从前的覆辙,从另一个方面讲,企业一赚钱这里的人就要眼红,这里的人你也知道,大多数没出过远门,见识少,他们从不承认自己无能,更不会让肥水流入外人田的。最好花俩钱把这些‘破烂儿’买下来。那样就可天马行空自由自在想咋干咋干了。”

    “可我想的是如何带领乡亲们都富裕起来,人人都受益,我觉得农村人要想真正富起来必须要走集体致富的道路”张念鲁说,“我最近研究了一下这些年中国真正富起来的的地方,比如大邱庄,华西村,这些都是走集体致富道路才富起来的,那些一分到底的地方只是解决了温饱的问题,想大家都大富起来根本是不可能的。”

    “你王叔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没等王祥开口刘淑华快人快语地说,“念鲁,我和你王叔百分之二百地相信你,你说咋整咱就咋整,他要是不敢干,我干。”

    张念鲁觉得刘淑华这个农村妇女不简单,灵机一动说:“王叔不出场也好,他现在毕竟还是党支部书记,你可得出山带领乡亲们大干一场。”

    王祥要说话刘淑华没让他说,她抢先说:“我的臭名反正也远扬了,就再干一把,咱也当回打工妹,大不了臭上加臭。”

    “说你胖你就喘,我看你顶多也就算个打工婆”王祥受妻子情绪的感染也变得兴奋了。

    “你嫌我老了是吧?”刘淑华故作不满地说。

    “哪里,哪里,你还很年轻,不信问大县长,她现在是不是比你刚进门那时年轻了十岁?”王祥笑嘻嘻地说。

    张念鲁连忙附和:“当然,当然,婶确实很年轻,猛丁一看怎么也不会想到你有四十多了。”本是一句平平常常的好听的话,谁知刘淑华听完后竟呜呜哭出了声。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令张念鲁手足无措,求救似的望着王祥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县长,你别介意,她是激动的”王祥安慰他说:“自从我们俩结婚后,在咱们村你是第一个叫他婶的人,也是第一个承认我们夫妻关系的人。我们非常高兴,谢谢你!”

    “明天我就出去喊,县长都喊我婶了,看他们这些老小土老冒还敢作溅我不了,”她又说,“只要你信任,我明天就去厂子重新上班。”

    王祥说:“看把你能的,听风就是雨,哪那么容易,办厂子钱呢?咱屯子里除了你家有你这个大县长撑着还有些活动钱,别人家也就是个年吃年用就不赖了。”

    有饭送饥人,有话送知人。张念鲁的这句不经意的话赢得了王祥和刘淑华的感动和支持。

    晚上。张念鲁边洗脚边对弟弟张念祖说:“把咱家泥河套那块地用来养鹅得了,种地能赚几个钱,泥河一涨水闹不好连种子化肥钱都整不回来。”

    “老话说得好:‘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养鹅能赚大钱?要赔了咋办?”弟弟等张念鲁钻进被窝就拉灭了电灯,接着说,“这几年有你罩着,咱家的日子还过得去,用不着瞎折腾。”

    张念鲁乐了说:“你就不想当个富翁啥的?”

    母亲说:“他有那个脑袋呀,前两天乡里不打哪知道你当了县长,书记我乡长都来家里了,问我有没有什么困难,我跟他们说了你弟弟想出去谋了差事,他们说行,可到现在也没来信儿,过两天你见人家顺便给问问”。

    “他能把那二亩地伺弄好就不错了”父亲说,“大字不识一筐,能有啥出息,老大刚当县长,屁股还没捂热呢,你可别给他惹啥罗烂”。

    弟弟有些不高兴嘟嘟囔囔地道:“你们不让我念书吗,要不我能窝在这破农村?”

    父亲生气了说:“谁不让你念了?你自己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病根”。

    母亲见父亲生气忙说:“自己的孩子脾气秉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跟他生那么大气干嘛,再说老大刚回来光听你们吵吵”又说弟弟道,“就你没良心,你哥上学时没让我和你爸操过心,你那时晚可倒好,三天两头就逃学,为了你上学你爸打你多少回?小学刘老师吃了咱家多少大鸡蛋?你爸上水库出劳力都舍不得吃,你倒好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

    “得得,都是我不好”弟弟的绝招就是一软二溜。

    看完中央台的新闻联播,电视里出现了“平荒新闻”节目,妈说:“没意思,换个别的台。”父亲说;“往天你争着抢着看县里台,天天找你宝贝儿子,今个怎么换道了?”母亲说:“老大这两天天在家里睡热炕头,还能上那上边去呀,你真当我虎呢”。张念鲁说:“看一会儿吧,电视上有教农民致富的节目。”父亲说:“你上大学那时晚咱家还没电视呢。”他说:“可不咋的,天天听广播,奶奶管它叫戏匣子,收音机是刘兰芳讲岳飞转那年买的,那时村子里只有老王家和咱们家有,刘二他们都挤到咱家听评书。”电视的画面上出现了他熟悉的山水田地和县里的高楼大厦,看了一会他说:“办的还不错。”全市新闻节目后是主管农业的刘县长的讲话:号召全市农村大力发展鹅经济,说县里准备建一个鹅综合加工厂。实行保护价保障养殖户每只鹅纯收入十元以上,并签定购销合同。

    母亲说:“建一个厂子黄一个,闹归其又回过头来摸大鹅了。”

    “养鹅?咱家泥河那疙瘩地可是个好地方,有水有草”父亲说。

    “念祖的媳妇会摸大鹅吗?”他问母亲。

    母亲听了哈哈大笑,说:“你这是进了饭店问人家有没有菜,农村的娘们还有不会摸大鹅(孵化)的,不是跟你吹,我拿过鹅蛋一搭眼就能看出它能不能孵出小鹅来,小鹅一出壳,我一眼就能看出它是公是母。”

    “不就是会看个鹅屁股吗,看把你能的,忘了去年让鹅氽了你一脸稀屎了?”父亲取笑她说。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人有失手马有露蹄,关老爷还有走麦城的时候呢,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母亲说。

    “那妈,我给你布置个任务,明天你去给我联系2万个一个保一个能生出小鹅的蛋,咱们先把鹅养起来,赚了算您和念祖媳妇的,赔了算我的,你敢不敢?”张念鲁说。

    “那能赚钱?”母亲还不放心。

    “你儿子都当县长了,我的话你还不信?”张念鲁亲热地叫着妈,“您老就放心吧?让我爸帮您放鹅,还有小弟,省着他们俩一天到晚看小牌,人家派出所都接到好几回报案了,要不是看我的面子早找他们了。”

    第二天他又找到了王祥跟他谈起了要带领乡亲们养大鹅的事,王祥祥说:“这倒真是一个好主意,前几天乡里刚成立了‘大鹅办’,我还是委员呢,这两天把我都愁坏了,咱们村老百姓都说:‘弄了半辈子鹅没见谁发了。’陈大肚子更气人,说:‘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做为村长他都这个态度,上边给咱村五千只大鹅的任务眼看就要泡汤了,这下可好了,有你带头,一下来2万个蛋,即使孵化出50%的鹅那也超额完成任务了,如果今年赚了,明年我这乡鹅办委员村鹅办主任可就好当了。”

    “如果赔了,村里也不受损失,心眼全让你长了”刘淑华白了他一眼说。

    “鹅办主任光用嘴养鹅可不行,你还得参与进来”张念鲁说。

    “我能干什么?总不能让我给你放鹅去吧?”王祥摊天双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说。

    “你可以参股”张念鲁说。

    “我怎么参股?现在我可是身无分文,这点淑华最清楚,对吧?”王祥看着妻子。

    “我不要你掏钱,我是让你以地入股”张念鲁说。

    “地?”王祥终于明白了,“你是看上了我河套那块林地了吧?”

    “正是,怎么样,可别舍不得呀?”

    “看上你就拿去,那片林子原是一片沼泽,放我手里也就能长点柳条子割了当柴,没什么大用,不过那水草好着呢,真正是一块养鹅的宝地,好,就算我给淑华进公司的嫁装”王祥爽快地答应了。

    “谁要你的臭嫁装?”刘淑华在丈夫的头上戳了一指头说,“你这是农民支前,即为国也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