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他们这次抓赌真可谓威风扫地窝囊透顶。
王海下午四点带四名侦察员化装成服务员进入了望江大酒店,按事前得到的情报直扑602房间,果然,室内正在进行赌赙。赌具、赌资、赌徒人脏俱获,王海一下子来了兴致使了个眼色,四个人同时亮出了家伙大喝一声:“不许动,我们是警察。”几名警察扑上去将四名赌徒压到墙边抱头蹲下,然后几个人分别抓起桌上大堆的钱揣进兜里。王海揣起五捆约有十六、七万元,其他小警察也有七八万入怀。然后王海吩咐:“马上登记赌资赌俱请他们划押。”警察清点着桌上的现金,报数:一万二千五,五百五,三万一。清查完他又吩咐:“让他们签上字。”警察拿着清单来到赌徒身后喝道:“转过来,签字,看清点。”
“这……”几名赌徒一看赌资数个个面露狐疑。
“看什么?赌资十万什么处理法?一万是什么处理法?你们不懂咋的?想蹲几天的,想多交点罚金的就不用签字了”王海不阴不阳地说。
“是,是,明白,明白,我们签”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说。几个赌徒听他这么一说正要签字,门开了,进来一个中年男子,这名男子身高体胖穿着一身灰黑色条文的西服,手里举着个手机,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口大声问:
“请问,你们哪位是治安科长?”
“你是谁?有什么事快说”王海严肃地说。
“敝人是酒店经理常胜利,这有......”常经理举着手机示意他有电话。
王海一听他是经理厉声训斥道:“我正准备找你呢?你聚众赌赙,为赌徒提供场所、赌具,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条例,把他也一起扣起来,带走。”
“慢,科长大人请息怒”常胜利不慌不忙地说,“别急,跑了和尚我也跑不了庙,这有个电话请您务必接一下”说完把手机递给王海。
王海知道又来讲情的了,用手一拨拉说:“少跟我整这套,皇帝老子的电话我也不接。”
“请暂息雷霆之怒,这个电话是吕县长的,点名要你接”常经理不卑不抗地说。
王海犹豫了。
几名警察见他要接电话先慌了,一个个咧嘴、摇头示意他不能接,其中一个急得直拍鼓鼓的上衣兜,示意他你要接了这个可全完了。
“谁的也不接”王海一咬牙下定了决心,“把人犯全给我压走。”
“是,快点走”几名警察一听如释重负急忙把犯人往外推。
“慢”常经理伸开双手挡住了门口。
“你要干什么?想干扰我们执行公务吗?”王海大喝一声,“连他一起带走。”
“是”几名警察齐声答道。
“我可以跟你们走,不过我要先说句话”常经理对着手机喊道,“老吕,你的话好使还是不好使?这几个警察不吊你呀。”
“什么?反了他了”话筒里传来了吕县长的声音,接着又传来了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你告诉他说我命令他接电话。”
“局长大人啊?好,我马上跟他说”常经理一脸笑容地接完电话,一转头鼻子脸都变了形说:“你们局座的电话,你该不会说不接了吧?”
王海瞪了他一眼,喘着粗气抢过了手机,说:“局长,我是王海。”对方说:“你马上把人放了,收的钱一分不少地退给人家。”王海说:“局长,是现行,人脏俱获,不能放。”对方不耐烦了说:“什么叫不能?必须放,你知道吗?你抓的人是县政府的上宾,县里求人家来投资办企业的,吓跑了客商,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承担不起。”
“他们犯法了,是现行”
“别罗嗦了,马上放人吧,真把客商吓跑了,你我都吃罪不起,人家都要指责我们破坏改革开放”局长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王海嘟嘟囔囔地说:“抓赌怎么叫破坏改革开放?”局长理直气壮地说:“怎么叫?你真是死脑瓜骨,客人说我们改革开放的环境不好,不来投资,你不是破坏改革是什么?全市几万口人包括你我的工资都指望这些上帝纳税来养活呢,这是政治,跟你说不明白,立即给我放人。”
“这是哪国的道理”王海心里火火的,但声音确象是受气的小媳妇。局长说:“你嘟囔什么?什么什么道理?放人就是道理,这就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理论。不放人别说你,就是我的乌纱也保不住。”
王海无助地望着同伴,同伴们一个个有的指着兜,捂着兜表情几近焦急万分,王海为难了说:“我没错,不放。”
“你大胆。”局长在电话里喊道,“你必须放人,否则我就先从你兜里私下揣了多少赌资查起。”
王海一听头上冒汗了。
“你听清楚了吗?”局长喝问。
“是,我执行命令!”王海无力地低下了头,过了一会稍缓过劲来对呆若木鸡般的几名警察说,“放人。”
说完转头要走。常经理取回手机依然拦在门口不放他们走:“钱呢?”
“把钱都他妈的掏出来”王海气急败坏地把刚装进兜的钱率先掏出来转身紧走几步摔到桌上,几名警察也恋恋不舍地掏出钱放到桌上。他们转回身想走,又被常经理拦住了。
“你们还要干什么?”王海怒目圆睁喝道。
“没什么,请我的客人把钱数一下看少不少”常经理的神情极其骄狂轻慢。他对几个赌徒说:“你们查一下,少一个子要他们陪,本店一向讲究信誉,绝对保证顾客的安全。”
四名赌徒点了一下,其中三人说:“常老板真是讲信誉,一分不少,谢谢。”
“让你们受惊了,对不起,一会小弟给你们压惊陪罪。这位大哥,你够吗?”常经理问那个默不作声的胖子。那胖子原本偷了两千听他问眼珠一转就说:“没什么,就差两千。”
“什么?”王海拿眼看着自己的手下,说:“谁拿了快点,让老子查到,我可饶不了他。”几名警察都摇头。
“收的全给你们了,还要讹诈警察不成?我告诉你们可别太过份了?”王海把腰里的手枪拍得啪啪作响。几名警察平日里哪受过这种窝囊气,头没吱声他们只好忍着,见头动了气一个个也憋不住了,嘴里嚷着“这年头真是他妈的怪了,杨白老比黄仕仁还尿性,老鼠还管上猫了”骂骂咧咧地准备往外闯。
“要走,没那么便宜”常经理横在门口边拨手机边说,“没查清之前谁也不能离开现场。”
“你”王海简直被他气疯了掏出手枪顶住了常经理的头。
“别拿那玩艺吓唬人,我是当代企业家不是树枝上的小家雀,现在在社会上混怕死连一天也他妈的混不下去,老子还怕你不成,”常经理连正眼都不瞧他,只顾动作很大地摁了一下发射键,待对方上机了他说,“局坐,你的人黑了我的客人两千元钱不给呀?我说话他不听,正用枪顶着我的脑袋呢,还是你跟他说吧。”他转过脸把手机递给王海,王海啪地一巴掌把手机打落在地,很很地瞪了常经理一眼,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这跟头他该栽还得栽,这口气不咽也得咽下。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迭钱数了二十张一扬手甩到常经理的脸上,气愤、憋气,然而又是无可奈何灰溜溜地带着手下出了门。
“什么态度。这帮狗。以后要咬人先认清了谁家的门。乱咬一气,小心别让人给打落到水里成落水狗,然后扒了他的狗皮抽了他的狗筋”身后传来了常经理侮辱漫骂声和赌徒、酒店小姐轻蔑、放肆的嘲笑声。
这段“老板打狗”的故事不久就成了街头巷尾的头号新闻,人们把那个老板塑造成了一个仗义直言为民请命的大英雄,眉飞色舞地说着,喜形于色地听着,兴高采烈地传播着。